第25卷 第1090章 衣料摩擦聲 文 / 幽幽蘭草心
事實上，他們還是很少說話。除了在話劇社的工作過程中，很必要的交流，就幾乎沒有說過別的什麼了。如果陳丹璐主動問個什麼，他總是臉色先紅一下，才低著頭細細地答，多一個字都會侷促不安。陳丹璐為了避免尷尬，也是能不說就不說。因此，服裝間裡，通常靜得只有衣料摩擦聲。
越是這樣，陳丹璐越是覺得氣憤——因為陳天威的那番話。
他那根本是無理的詆毀和野蠻的干涉！
為什麼在他的腦子裡，她身邊別的人都有著潛藏的「犯罪動機」，連同事間的正常往來，也被他想像得那麼醜陋。根本是他自己心理陰暗吧！
陳丹璐檢查完一遍，再將服裝理順掛好，便坐在了一邊，翻開自己的畫本。畫本裡有她針對全國新人服裝大賽的構思作品，對其中搭配女模的男裝部分，總是沒有滿意的想法，她突然很想問問劉剛達有沒有什麼好的建議。
抱著畫本，她用餘光打量著還在彎腰忙碌的那個背影，看他終於直起了身子，陳丹璐站起身，深呼吸了一下，剛想開口，就有一陣輕快的腳步聲衝了進來。
「丹璐！你忙完了嗎？」是吳美麗和林子穎。吳美麗剛剛排演完最後一場，而林子穎在其中只有三分鐘的過場戲，也是吳美麗執意要拉著她陪著的。
陳丹璐連忙迎上去：「嗯，完了。你們排演順利嗎？」
吳美麗打了一個響指：「一切ok！就等著明天正式演出咯！」
「那就好。我們的服裝也都準備好了。」
吳美麗轉頭才算看到了劉剛達，忍不住就上去招惹一下：「喂，劉剛達，你都檢查仔細咯，可別出了什麼問題。別以為讓你來幫忙做服裝是專給你接近我們丹璐的機會。」
陳丹璐眼看著劉剛達的臉「刷」地一下又紅了，她連忙抱著畫本背上背包就拉吳美麗：「走啦走啦，去吃晚飯，好餓。」
三個人走出話劇社，陳丹璐才呼出一口氣：「美麗，拜託你以後別說那些話了，好尷尬。」
「哎呀，開玩笑呢嘛。」
「都過去快兩年了，為了那一件事，你不會還要消遣他到畢業吧。」
旁邊的林子穎也點點頭：「我看劉剛達也早看清自己的狀況了，再沒對丹璐有什麼非份之想，每次連話都說不順溜。」
「要說他跟他爸爸還真像呢。我在我爸公司見過他爸爸一次，也是一副唯唯諾諾、小裡小氣的模樣，看著就討厭。」
「好了啦，別說到人家爸爸身上。」
「不說他了。」吳美麗擺擺手，露出燦然一笑，「丹璐，明天的演出，你給你哥說好了嗎？」
「說……什麼？」
林子穎接過話題：「明天你哥哥應該來看演出的吧，全校同事都在說，陳天威會來，還會登台代表公司給演員獻花呢。」
「是嗎？我沒聽他說。」
吳美麗挽住陳丹璐的胳膊搖了搖：「丹璐，去找你哥確定一下啦，我都給同事們說了的。」
「你的意思是，這消息是你傳開的啊？」
「哎呀，你哥總會來看你的服裝設計成果的嘛，順便上台獻個花，一下子就能提升我們的演出效果，還可以推介一下你這個服裝設計師嘛，要不你總在後台默默無聞多不好。你看，是不是一舉兩得啊？」
陳丹璐沉默了。她雖然根本沒想要什麼推介，尤其是通過陳天威來推介。她設計演出服裝，也就是當做一次實踐的機會而已。可是……她知道吳美麗很想陳天威到場為演出助陣，為了話劇社也好，為了美麗自己也好，她覺得都沒有立場反對。
「丹璐，晚上你一定要和陳哥哥說一下哦。演出的場面就靠他來烘托了。」
「嗯……好啊……我晚上打電話給他。」
晚上在職工宿舍的陽台上，陳丹璐握著手機猶豫不定。兩個星期沒有聯繫，讓她一下子有點吃不準他會是什麼樣的態度。即使是陳天威去首爾博士後流動站的那兩年，他們也沒有這麼長時間連個電話都沒有過。
一定是還在生她的氣吧。哼，憑什麼你要生氣啊！
正有些鬱悶時，手機突然響了，來電正是陳天威。
「小丹璐，想我沒？」開口就是他朗朗的夾雜著笑意的聲音，好像從不曾有過任何不愉快。
難道還是自己多心了？陳丹璐莫名地有些不高興：「沒想，我正準備睡覺呢。」
「知道，你平時上班又不好好帶手機，能接通的時候肯定在宿舍，對不對？」
無疑，陳天威太瞭解她一切的習慣了。
「丹璐，這幾天我閒著沒事去了一趟小舅舅那裡。」
「巴黎？」
「是啊，去瞭解了一下那裡服裝設計學院的留學情況，幫你挑了個好的公司，拿了一堆資料和入學考試教程，哦，順便還強化了一下法語。丹璐，等你放了暑假我就可以開始教你法語，為留學做準備。」
陳丹璐一時間無言以對，這一切的一切都在自己的預料範圍之外，自己只是把去巴黎學服裝設計當做是一個美夢，根本沒有實際想過該怎麼去一步步實現，而陳天威似乎替她都想到了。
「哥……」
「怎麼了？是不是很感動的想要哭了？」
陳丹璐吸吸鼻子，穩定了一下激動起來的情緒，對面前這個美好的規劃還是很有距離感。目前只是自說自話，爸爸和媽……都沒有真的將她送去留學的念頭。還是先別抱幻想為好。
「哥，還有一年我才畢業，還早呢。」
「是啊，怎麼時間過得這麼慢。丹璐，我天天盼著你快點到二十歲，快點……」
「喂！」陳丹璐料到他又想說什麼，真的恨得她的牙癢癢。剛剛湧動出來的感動情緒一下子煙消雲散。「我有事和你說。」
「什麼事？」
「明天……我們的話劇正式演出，那個……你來看嗎？」
「哦？有我們丹璐的作品可以看啊！」
「是美麗她想要邀請你，如果你來捧捧場，演出一定會很轟動。美麗說的！」
對面沒有說話，但有一聲輕笑，好一會兒才出聲：「丹璐……你不想我去的啊？」
「我，也不是啊，隨便。」
「你要說你想我去，我就去。」
有區別嗎？反正就都是來看演出啊，這人怎麼這麼較真！陳丹璐頓覺無語，只差點立刻掛了電話。
「丹璐，小沒良心的。」
「呃？」
「我就要聽你想我去，這都不肯說出來啊，枉我為你跑到巴黎那麼遠，剛剛才回到公司就立刻給你打電話，你連句暖人心的話都沒有。哎，我這二十二年白活了，找塊豆腐撞死算了，別攔我。」
「好了啦……」陳丹璐被他的「撒/嬌/」磨出一身雞皮疙瘩，不得不開口，總不能辱了吳美麗的使命啊：「哥，辛苦了。那明天來我們公司看演出吧，看看我的服裝設計成果……這麼說可以嗎？」
「這……勉強可以聽。」陳天威語氣裡充滿了無奈。
服裝間的門被「彭」的一聲巨響撞開，陳丹璐揉揉迷濛的睡眼，看到竟是陳天威發紅的眼睛。再看後面，小跑跟來的有吳美麗、林子穎，還有話劇社的導演、輔導員鄭導演。
房間另一側的劉剛達也直到這時候才睡醒過來，同樣被這樣的陣勢嚇得面無血色。
「陳丹璐！」陳天威幾乎沒有這麼叫過她的名字，且透著徹骨的寒意。
「哥……」
陳天威二話沒說，上去就拉住陳丹璐的手腕，將她一把提起來，也不管她站沒站穩，拽著她就衝了出去。
陳丹璐被一路拖拽著出了劇場大禮堂，突然的明亮刺著她的眼，腳下更是一個趔趄差點摔倒。
「陳天威，你發什麼瘋！」
陳天威沒有說話，而是一挺身就將她扛起在肩頭，也不顧公司裡來往多少的目光，他就那樣一直扛著她出了大門，再扔進了路邊的一輛車上。
「你幹什麼啊！」
陳天威還是沒說話，啟動車子閃電般地衝了出去。
陳丹璐被莫名其妙地帶進了一個酒吧樣子的營業場所，只是這裡早晨是歇業的。陳丹璐沒有來過這種地方，只聽碰見的人開口都叫「寒哥」。接著乘了電梯不知上了幾樓，進了一個房間，卻直接被他從肩頭丟進了衛生間。
陳丹璐還未站穩，帶著怒氣就想質問，可胃裡被剛剛暈車攪和的一陣陣翻騰，扒著馬桶嘔了起來，一晚上沒吃東西，也沒嘔出什麼，眼淚倒很不爭氣地溢滿了眼眶。
陳天威過去手臂一伸將她撈起來，轉身鉗制住她的肩頭，還未開口，緊蹙的眉，急紅的眼，鐵青的臉色，都不無彰顯著掩飾不住的怒氣。
陳丹璐含著眼淚瞪他，也不說話。
他深呼吸著，好不容易開口，卻也是近於低吼：「他有沒有碰你？」
「呃？」
「我問你話呢，他有沒有碰你？你竟然跟他兩個人待著整整一晚上，他碰你哪兒了？抱你了嗎？親你了？臉上？還是嘴巴？身上呢？有沒有動你身上？」
「你……你幹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