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13章 地獄之門 文 / 酒公子

    龍蕭飛用悶悶地聲音重複了一遍：「地獄之門！」

    這時，原本表情憂傷的林雪雁語速突然快起來，聲音就像針式打印機刺耳的敲擊聲：「我找到了地獄之門，就在斷橋邊的石壁上，我不知道該不該等你們來到這裡再有所行動，如果表哥沒有騙我，那丹布就是我的祖先，我又怎麼能拒絕他的要求，猶疑間我碰觸了開關，門打開了……我悄悄躲在一旁，眼看著各種顏色的影子飄了出去，他們從斷橋上面飛過，然後就鑽進暗道之中，他們……眼睛是白色的，沒有黑眼珠，像是在眼眶裡硬塞進了一個白色的玻璃球。」龍蕭飛突然想起在石室附近看到的那些白眼睛老鼠。

    林雪雁帶著哭腔繼續說道：「他們的眼裡有……殺氣。我嚇壞了，躲到斷橋另一邊藏了起來，可他們似乎並不知道感恩，就像漁人放走的魔鬼，沒有因為我放了他們就許給我一個美好的願望，他們一定是偷偷盯上了我，老杏樹開花的前一天晚上，他們在樹間跳舞、哭泣，好像還燒了很多紙錢，保安沒有看到，可是我看到了，我以為自己又在做夢，肯定是開啟地獄之門的時候嚇壞了，所以才會做那些夢。可是第二天，你在我家吃完飯走了以後，我又看到了那些影子，就站在我的窗下，用冷冷的眼神盯著我……」

    說到這裡，林雪雁突然停住了，龍蕭飛等著她的下話，卻沒有了聲音，於是側臉看了副駕一眼，只見林雪雁左手正指著車子正前方，右手摀住了自己的嘴。

    龍蕭飛順著林雪雁指著的方向努力尋找，可是根本沒有看到讓人害怕的目標。這時車子突然發出刺耳的摩擦聲，龍蕭飛感到底盤像是被什麼東西頂了一下，車輪已經莫名其妙地轉了方向，飛一樣衝出了道路，在溜出去十幾米後好不容易剎住了車，前面一片黑暗，那黑暗好像連接著星空，後面是一條灰色的路面，寂靜地向遠方伸展。

    龍蕭飛嚇出了一身冷汗，開車的時候根本不應該去聽林雪雁那些駭人的鬼話，他推開車門想下去看看出了什麼故障，林雪雁用冰冷的手拉住了他：「蕭飛，不用看了，車子根本沒有故障。」由於十指過於用力，林雪雁的指尖變得失去了血色，蒼白得接近透明。

    龍蕭飛看著林雪雁的眼睛，那雙漆黑的大眼睛裡充滿困惑和恐懼，她這個樣子讓龍蕭飛的心裡有些疼痛，於是拍了拍緊抓著他的那隻手：「雪雁，我在呢，你千萬不要害怕。」

    林雪雁的表情讓龍蕭飛有些喘不過氣來，他想起林雪雁之前就在精神病院住過一年，是不是最近情緒過於緊張，又讓她舊病復發呢？還沒來得及再想別的，林雪雁突然臉色一暗，扭過頭低聲說：「我不是精神病。」

    龍蕭飛弄不明白林雪雁怎麼會知道他心裡想的事，他尷尬地笑了笑：「別擔心，我會保護你，你一定由於情緒過於緊張，又產生幻覺了，我還是下車去看一下，剛才車子失控的厲害，我檢查一下就回來。」

    「蕭飛……車子沒問題，剛才是那些地獄之門出來的影子擋在車子前方，他們好像不喜歡我說他們的事，只是警告我一下。」林雪雁根本沒有看龍蕭飛，眼睛直盯著前方的黑暗，她的話冷得沒有溫度，讓龍蕭飛心裡毛毛的。

    「好的，我發動一下車子，看是你說的對，還是我判斷的對。」打火啟車，拐個大彎回到了公路上，很快就跑出去幾里地，龍蕭飛無語了。

    車子駛進小區，龍蕭飛和林雪雁下車回了林雪雁的家，林雪雁哆哆嗦嗦地從包裡拿鑰匙，差點兒把鑰匙掉到地上，得到表哥的死訊，林雪雁一直沒有哭，可是龍蕭飛知道她此時心裡有多麼難過。龍蕭飛默默地接過鑰匙，幫她打開門，扶她在沙發裡坐下，然後倒了一杯熱水遞給她。

    林雪雁坐在那裡不說話，龍蕭飛也不敢扔下她獨自在家中，夜已經深了，林雪雁又累又怕，慢慢蜷縮進沙發裡。此時只有龍蕭飛溫暖的體溫可以給她安慰了，她向龍蕭飛坐著的方向挪了挪，腦袋枕在了龍蕭飛的腿上，順手拉過一條扔在沙發裡的舊毛毯蓋在身上，緩緩閉上了眼睛，呼吸漸漸平衡而均勻，她好像是睡著了。

    開了一整天的車，龍蕭飛也是腰酸背疼，他找了一個舒服的角度靠在沙發裡，在客廳柔和的燈光下，龍蕭飛漸漸地發出了鼾聲。

    朦朧中，龍蕭飛聽到一陣窸窣聲，他感覺不到雙腿上那小腦袋的重量了，他費力地睜開眼睛，看到林雪雁披著一頭黑髮坐在燈前，手裡正拿著那塊白色的布上下打量，面前還堆著三十六顆雞血紫檀珠。

    「雪雁，幾點了？你怎麼起來了？」龍蕭飛揉著眼睛問道。

    林雪雁放下那塊布，嘟著嘴像是在跟誰生氣。

    「你到底怎麼了？」龍蕭飛歎了口氣，雖然他對林雪雁最近的行動很失望，可是卻一點兒都生氣不起來，只是很想幫她，很想解開所有謎題，恢復林雪雁正常的生活狀態。

    「我上當了，蕭飛！」林雪雁的眼睛靈動起來，那些恐懼已經不知道跑去了哪裡，她順手拿過一條手帕把腦後的長髮紮起來，然後坐到龍蕭飛的身邊，指著白布說：「蕭飛，這塊布上的字被人改動過，現在看到的全部文字是這樣：開啟地獄之門，永遠……。當時丹布的手指指向斷橋邊的一處石壁，我把布拿過來之後，那只原本抬著的手突然就放下了，當時嚇了我一跳。我順著丹布手指的方向找到了一塊突起的石頭，按下去打開了一座石門。那時候根本沒有時間仔細看這塊布，現在我突然發現自己被騙了。」林雪雁纖細的手指落處在白布上，白布隱隱有一些淡紅的暗漬。

    「這些字是繡上去的，丹布希望它保留長久一些，所以沒有用紙張，而是用了一種不怕水不怕酸鹼，普通的火都不能短時間毀掉它的天蠶絲，可是他卻忘記了，這繡上的字是可以拆掉的，那些暗漬就是拆掉兩個字才留下的痕跡，我從留下的痕跡分析，拆掉的兩個字是『不要』，這樣來說，這塊布是丹布為了警示後人才留下的，他是說『不要開啟地獄之門，永遠……不知道是誰最後做了手腳，在公主關閉地下暗道之前，把布上的字改成了相反的意思。蕭飛……我這到底是做了些什麼啊！」林雪雁終於有些沮喪地閉上了眼睛，整個人歪在沙發裡，再也不想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