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8章 尋找記憶 文 / 酒公子
「忘了名字就回不去了」——白龍。
很多事是不允許你遺忘的，忘了名字就忘了另一個世界的自己，也忘了回家的路，而林雪雁到底忘記了什麼？
早上起床的時候，林雪雁發現家門口的路面上已經結了一層薄冰，冬天就這樣到了，對於去省軍區醫院看病這件事，她有些牴觸，不過是記憶力不太好罷了，她不喜歡把自己的腦袋和病聯繫在一起，這讓她心裡升出一種莫名的恐懼，可是龍蕭飛還是準時地來接她了，而且是不由分說地拖上車就走。
汽車奔馳在高速公路上，兩側的景色迅速後退，高速路穿過一片紅色的樹林，每棵樹稍上都頂著一層白霜，看上去像一個個蒙著鏤空白紗的紅衣姑娘。林雪雁的手放在車窗上，臉努力地貼在玻璃上欣賞一路上的美景，再轉過頭時，發現自己的手指已經凍得有些麻木。
龍蕭飛看著林雪雁笑著：「你的鼻子變成紅鼻頭了，像個小丑。」說完遞過一個熱乎乎的暖寶寶。
龍蕭飛突然對她的好，讓林雪雁有些受寵若驚，有些懷念他的那張蠟像臉，不知道為什麼，對於這種情感上的微妙變化，她是打心眼裡害怕的，她只能壓抑著心底裡對他的渴望，就像一個很想逃離戰場的傷兵。
某軍區醫院，林雪雁從一堆自己叫不上名的儀器上面或是下面鑽過來爬過去，一系列的檢查做完後，一個上了些歲數的醫生拿著她的片子一直在看，看了很久才放下片子看了看林雪雁，然後皺著眉頭問她：「你的腦袋裡還真有些古怪，我從來沒看過這樣的ct圖像，事實上你的頭部有一個不該屬於你大腦裡的東西。」
「哦？那是什麼？」林雪雁奇怪地問。
「不知道，如果你想知道那是什麼，我建議你在我們醫院多住幾天，我們會再用其他儀器去幫你瞭解那到底是什麼。」
「難道是腫瘤？」林雪雁心裡一驚，她是得了不治之症了吧。
「姑娘，我敢肯定那不是個腫瘤，而且這東西太古怪了，從各種醫療儀器的掃瞄結果分析，它的材質應該是金屬的。」醫生皺著眉頭說道。
「到底是什麼樣的東西，為什麼說它古怪？」林雪雁問完這句，發現醫生並沒有理她，而是對著圖像在那裡低聲念叨著什麼，於是林雪雁脫口說了句：「不會是在無意識的狀態下，一下子撞進去的什麼金屬碎片吧。」她曾在電視上看到過彈片飛入腦部幾十年的人，自己卻渾然不知。
「如果是金屬碎片，根本不可能是這種形狀。」醫生順手把頭部掃瞄片子遞了過來。
片子是黑乎乎的一個腦袋，腦袋的某個部位有一個發亮的區域，這時林雪雁終於知道醫生為什麼說這東西古怪了，因為從片子來看，這發亮的區域是一個很明顯的圖像，一眼就認得出它是一個輪廓清晰的陰陽魚。
林雪雁和龍蕭飛面面相覷，半天都沒說出話來，過了好一會兒，林雪雁才喃喃地吐出一句話來：「那東西在那裡，會對我有什麼影響嗎？」
「說不好，你覺得自己有什麼不對勁兒嗎？」
林雪雁默默地搖頭，又點頭：「大多數時候我很正常，但是會覺得自己記憶力很差，事實上我忘記了很多事情，最近情況更厲害一些，有時會有幻覺……」說到這裡林雪雁也有些遲疑了，她不敢肯定自己遇到的一些事情到底是幻覺還是真事。
醫生又沉思片刻，然後對林雪雁和龍蕭飛說：「你們先等一下，我出去一會兒就回來。」說著醫生拿了片子出去了。
差不多有半個小時的時間，林雪雁和龍蕭飛幾乎要耗盡耐心，想找個借口出去透透氣的時候，醫生帶著另外一一位年紀更大一些的老先生進來了。
醫生指著後進來的那位說：「這位是我們院的馬副院長，也是我們院最權威的腦科專家，我和他一起研究了一下你的片子，他有些話想跟你們說。」
馬副院長握了握我的手，肯定地對我說：「我們研究了一下您的病情，確定您這是一種罕見的癲癇，癲癇是顳頁部異常放電引起的，而那個陰陽魚剛好準確地壓蓋在顳頁這樣一個很敏感的區域，而且在發射著一種特殊的信號，可以說這個陰陽魚形狀的金屬物質是塊芯片，因此我可以肯定你腦袋裡的東西是人為植入的，不然不會位置如此精準，而且圖像又如此詭異，陰陽魚是什麼，算是道教的一種圖騰吧，你看這圖像邊緣如此清晰，根本不可能平空從腦袋里長出來，只能是人工植入的，現在還說不好這個東西帶給你的是什麼，是好還是壞，也不知道為什麼會有人把這東西放在你的腦袋裡，但可以負責任地告訴你一句，不管植入這東西的初衷是什麼，這樣的技術在當今醫學領域還沒有公開宣佈成功的先例。」
「哦？我……有點不明白。」沒想到一個檢查弄出這麼一個棘手的問題，林雪雁對自己的腦袋有一點兒吃驚了。
「是這樣的，理論上來說，腦袋裡植入芯片是有可能實現的，往好的方向發展，癱瘓的病人可以通過植入芯片控制自己的行動，盲人通過芯片的植入，可以看到大千世界，事實上，神經性耳聾病人已經通過植入人工耳蝸恢復聽力，這就是一種植入的人工芯片代替受損的聽神經的手術，這都是科技發展到現在為人們帶來的直接福利。」
林雪雁和龍蕭飛安靜地聽馬副院長給我們講解，馬副院長接著說：「不過，事情總是向好的和壞的兩個方面發展的，好的方面通過剛才的解說已經顯而易見了，但是壞的方面呢？如果別有用心的人通過植入芯片來控制別人的行為，達到不可告人的目的，這就太可怕了。」
「那我的這塊芯片呢，它是好的還是壞的？」林雪雁更加擔心起來，聯想起從前種種幻覺，她嚇得渾身冰冷。
龍蕭飛看到林雪雁有些發抖，用他的寬厚的手掌把她的手撰得緊緊的，這個單純勇敢又有些脆弱的女孩，讓他心裡一直隱隱有些疼痛，可是她顯然還不知道自己身上發生的事情，如果她知道了會有怎樣的反應呢？龍蕭飛有種保護林雪雁的衝動。
「我真的無法確定給你植入芯片的初衷，我看了檢查結果，您的大腦除了有這塊芯片，其他地方都是正常的，這就排除了植入芯片是為了治療疾病的這個猜測，我用儀器測試了一下，你這塊芯片測不到任何信號，這真是讓我不能肯定你腦袋裡的這東西是做什麼用的。」
馬副院長聲音不大，但對於林雪雁來說，簡直是晴天霹靂，這玩笑真是開大了，她怯怯地問了一句：「那我可怎麼辦啊？」
龍蕭飛也著急地上前握住了馬副院長的手：「您給想想辦法，我們該怎麼辦。」
「我們必須弄清楚這芯片的來源，是誰給她植入進去的，但看樣子目前你們知道的太少了，不比我瞭解的情況多，所以我建議你們立刻做手術，把芯片取出，不過這手術也要你們同意才可以進行，手術可以用微創技術，本來應該對您的大腦損傷性很小，但是最麻煩的是這塊芯片的位置，顳頁這個地方是個大腦的交通樞扭，而且極為敏感，無形中把手術的難度提高了幾倍。」
馬副院長歎了口氣，然後轉向林雪雁：「在我看來，當初為您植入這塊芯片的手術，風險只能說比取出時更高，如果我們判斷正確，您並沒有過腦部疾病，而且您本人對此又一無所知，那麼這個芯片可就有些蹊蹺了，不過從手術做得這麼漂亮，外部一丁點兒都沒有痕跡來說，這手術應該是在一個設備很先進的地方，一些技術很高超的人做的，可是您就對此一點兒印象也沒有了嗎？」
林雪雁真是被嚇到了，茫然地搖著頭，嘴裡喃喃地說：「從來沒有這種印象啊，我從小到大壯得像牛一樣，根本就沒做過任何手術。」
「那你們再考慮一下我的建議吧，我覺得手術還是越快越好，照您現在所說，已經產生失憶和幻覺，這就有點危險了。」說完馬副院長走出門去了。
林雪雁傻傻地坐在龍蕭飛的車裡，沉默了很久，龍蕭飛把車停在醫院的一個小噴水池邊，他也沒有說話，只想讓林雪雁平靜一會兒，他默默地看著林雪雁。
林雪雁終於歎了口氣，轉過身對龍蕭飛說：「龍蕭飛，我從頭到尾想了一遍，突然想起了一些事情，你得幫我查一下我父母是怎樣死的，我突然覺他們的死很不尋常，而我記憶力衰退，也是從那時開始的，現在我真的很害怕，我甚至想不起他們的樣子了。」
林雪雁覺得自己的記憶就像一個沙漏，裡面的沙子在不停地流淌，她激靈了一下，這太可怕了。
龍蕭飛看林雪雁已經恢復了常態，於是說：「如果你還沒想好手術的事，我們就不著急回去了，我請幾天假，陪你在這裡再逗留幾天，想好了咱再做下一步打算。省美院離這裡不太遠，我想去那裡辦點事，你陪我去一趟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