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3章 白若的習慣 文 / 酒公子
趙宇修放低了聲音說：「我說的可都是真的，姑奶奶林依夢死得早，死那年才三十五歲，死前因為肺癆瘦成了一把骨頭，每天不能躺下睡覺，只能靠著枕頭半坐著。她的死真叫驚天地泣鬼神，嚇人得很。」
其他三個人看著趙宇修神秘的樣子，不知不覺地忘記了吃飯，注意力全集中在那個恐怖的故事上了。
趙宇修把林依夢死後十一天發生的事情講了一遍，說到林德祿把手伸進幔帳中的那一瞬，他突然停下來不講了。他的眼睛直盯著窗外墨黑的天空，眼神空洞，嘴角噙著一絲詭異的笑容。
「哥！你別嚇人好不好，太爺爺把手伸進姑奶奶的棺材裡以後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趙宇修像是突然從夢裡醒來一樣，淡淡地說：「我也不知道。」
「啪」的一聲，林雪雁把筷子扔在桌子上，不快地說道：「這是挖了多大的一個坑啊，虧我還破例叫你一聲哥，你這小子太不厚道了。」
趙宇修無奈地歎了口氣：「爺爺和老爸說這事的時候，也說到這裡就不肯再說下去了，所以沒有人知道後面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不過以前這件事在村子裡傳得可邪忽了，特別是那個錦盒，各種傳聞都有，說林依夢並沒有死，她變成了妖怪每天在樹林裡徘徊，也有說林依夢早就死了，關於她死前的折騰，只是家裡人迷惑別人故意製造的假消息，有更離譜的說她本就是天上的牡丹仙子，下凡來只是為了完成人世間的一劫，她已經抱著錦盒回天上去了。有一些不懷好意的人千方百計得到那個盒子，各種方法找了很多次，卻都沒有發現，文化大革命的時候還有人找了個名堂徹底地查抄了一次丁家，可還是沒有發現盒子的下落，現在的人為了錢什麼都不怕，我想最近出現的那些怪事，就是有人奔錦盒來的吧。」
林雪雁半信半疑地看了看趙宇修，又看了看白若和龍蕭飛，所有的人都像是墜進了雲裡霧裡，臉上寫滿了問號。
趙宇修很認真地正襟危坐，樣子一點也不像在騙人。
「盒子裡到底裝著什麼？現在那個盒子在哪裡？為什麼你知道這些，我卻不知道？」林雪雁問出了白若和龍蕭飛也想知道的問題。
「這事很小的時候就聽我養父，也就是雪雁的爸爸講過，雪雁應該也在旁邊聽到了吧，可是……」
林雪雁歎口氣無奈地說道：「可是我記不得了。」
趙宇修接著說：「老爹也沒見過盒子，他也不知道那裡到底裝了什麼，更不知道盒子現在究竟在哪裡，老爹說太爺爺去世的時候什麼話也沒有留下，這個寶貝就成個迷了。」
白若沉默著往嘴裡扒著飯，夢龍蕭飛皺著眉頭陷入了沉思。
這樣邊說邊吃，宇修和龍蕭飛還喝了點兒酒，晚餐一直到了晚上八點多鐘才結束，窗外的暴雨沒有停下來的意思，林雪雁留龍蕭飛和白若在家裡過夜，白若和她睡她的臥室，龍蕭飛和宇修睡宇修的房間。
睡前白若對林雪雁說：「雪雁，我有早起跑步的習慣，都堅持十多年了，明一大早也許會打擾到你的。」
林雪雁困極了，迷迷糊糊地應著：「沒關係，我也有個習慣，每天早上都睡得跟死豬一樣，只要你不把房子掀了，就不會打擾到我。」
不知何時，睡得正香的林雪雁被一陣陣涼風吹醒，她的眼睛還睜不開，伸手摸了摸旁邊的位置，白若已經不在被窩裡了，只留下一團皺皺的棉被，棉被裡冰涼冰涼的，看來她起來有一會兒了。
這小妮子跑步就跑步，幹嘛開窗戶啊，深秋的凌晨，剛剛下過一場大雨，風裡夾著濕濕的寒意，吹得林雪雁露在被子外面的胳膊就像凍成了冰塊兒。
林雪雁一肚子的不滿意，懶洋洋地爬起床去關窗子。
走到窗前，冷風撲面而來，林雪雁狠狠地哆嗦了一下。窗外還是漆黑一片，她下意識地看了一下表，凌晨兩點，這哪裡是晨練，分明是半夜折騰嘛！她開始對白若的習慣有些不解。
在關窗的時候，林雪雁無意識地瞄了一眼樓下，只見廣場上正有一個白色的影子在那裡快速地移動著，那個影子圍著廣場轉著，一圈兩圈……速度均勻得像是走時準確的腕表，難道是白若在那裡跑步？
林雪雁沒有馬上回到床上去，事實上她已睡意全無。這時，她發現白若經過的一片樹叢那裡有什麼東西，一閃一閃的亮著火光，如果沒猜錯，應該是誰在那裡吸煙。
那個火光慢慢移動了，出了樹叢，正一點點接近奔跑的白若，林雪雁想這下可壞了，半夜裡跑步的白若像是被什麼壞人盯上了，她慌慌張張地跑到了客廳，辟哩叭啦地敲打著龍蕭飛和趙宇修的房門，龍蕭飛穿著睡衣剛打開門，就被她一把拉著往樓下跑。
「怎麼了，地震了？沒晃悠啊。」龍蕭飛一邊揉眼睛一邊跟著林雪雁跑。
「地震？」趙宇修比龍蕭飛跑得還快，林雪雁眼看著他穿著背心和短褲刷刷地消失在樓道裡。
「白若要出事。」林雪雁來不及解釋太多，由於跑得太急，她在樓梯上狠狠地摔了一跤，都沒來得及叫痛，她爬起來接著奔樓門口。很快他們就到了樓下，可是小區的廣場上空空蕩蕩的，除了不知什麼角落傳來兩聲尖銳的夜貓子叫，根本就沒有人。
林雪雁立刻大喊了一聲「白若！」
趙宇修抱著膀子站在那裡，莫名其妙地問林雪雁：「雪雁你確定有地震？有點冷哦。」
林雪雁有點哭笑不得，龍蕭飛拍了拍趙宇修的肩膀：「宇修，沒有什麼地震，你放心回去睡好了。」
趙宇修用幽怨的眼神看了看林雪雁，不滿地嘟囔了幾句。
「白若去了哪裡了？」林雪雁站在那裡愣怔地左看右看。
「你在說誰？」龍蕭飛眼睛裡寫滿疑惑，這時林雪雁突然意識到，昨天沒有正式介紹白若給龍蕭飛認識。
「就是昨天和你一起來的那個女孩子啊，我的閨密，白若啊，昨天光忙著做菜，以為宇修會給你介紹，難道……」
龍蕭飛和宇修對視了一下，然後有些彆扭地說：「哦，是我忘了，宇修已經幫我介紹過了。」
此時龍蕭飛和趙宇修互相交換了一個怪異的眼神，林雪雁心裡只想著白若，根本沒有注意到。
這時林雪雁發現小區南面的那片樹林裡有個白色的身影閃過，她立刻指著那裡對龍蕭飛說：「快，龍蕭飛，白若在那邊。」
龍蕭飛站在那裡沒動，林雪雁焦急地拉了他的手：「你想什麼呢？快點兒啊，這半夜三更的，白若要是有個三長兩短可怎麼辦。」
龍蕭飛和宇修木訥地跟在林雪雁身後，向著樹林那邊走了過去。
林雪雁終於看清了，果真是白若，她的目光有些呆滯，不可思議的是，她此時穿著兔子拖鞋和昨天林雪雁給她找的那套白色睡衣……
「她怎麼會穿成這樣晨練啊，也真難為她，跑這麼久沒把拖鞋跑丟。」林雪雁正要迎上去跟白若問個究竟，龍蕭飛在林雪雁身後慢慢說道：「好像是在夢遊……」
「啊？」林雪雁張大了嘴巴，聽說夢遊的人不可以叫醒她的，於是她只好注視著白若的一舉一動，並沒有冒然向前。
這片樹林是老年人活動的地方，有一排運動器械隱藏在樹叢間，小區的物業還很人性地安排了一些長椅。
白若走到樹林深處，在圍牆邊慢慢蹲了下去，雙手在土裡挖著什麼，臉上還露出很得意的神色。林雪雁滿腹狐疑，白若沒有在那裡蹲多久，直接站起來走了，林雪雁帶著龍蕭飛和宇修來到白若剛才蹲過的地方，那裡有一堆新土。
「怎麼辦？挖開這裡的土看看白若在這裡埋了什麼。」林雪雁回頭看了看白若，她無視所有人的存在，已經慢悠悠地往回走了，林雪雁對她很擔心。
「你和宇修跟著她，我在這裡看看她在挖些什麼。」龍蕭飛向著白若遠去的方向望了望。
林雪雁點了點頭，和宇修再一次跟上了白若，再接著就順利了，她竟然回家爬到床上去了。林雪雁眼看著白若爬上床繼續睡覺，她的手上粘滿了泥和草葉，也不知這傢伙在圍牆那裡到底幹了些什麼，林雪雁拿了條毛巾輕輕地為她擦乾淨手，看著她睡在那裡，表情恬靜，就像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一樣，連給她擦手，都沒有讓她再醒過來。
龍蕭飛天亮才拖著疲憊的身體回來，林雪雁想跟他問問清楚白若到底在圍牆邊幹什麼，龍蕭飛向她搖搖手，一副累得什麼也不想說的模樣，她也不好再追問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