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6章 胡大爺之死 文 / 酒公子
黃昏，林雪雁和顧雲平關好工作室的大門，互相告別就分道而去，林雪雁剛要步行去公交車站，手裡的手機悶響了幾聲，原來是一條短信，發信人是李映之，短信內容：「胡大爺死報警」。
林雪雁有些搞不清狀況了，她眼睛瞪著天空想了一會兒，看來李映之發短信的時候很急，言語簡單，連個標點都沒有，如果沒理解錯，應該是他發現胡大爺死了，讓林雪雁報警。「老天啊，還有比這更可怕的事情嗎？」林雪雁在心裡驚歎了一句，連忙聯繫了龍蕭飛。
因為之前曾經去過幾次胡大爺家，龍蕭飛希望林雪雁可以帶著他和他的同事一起趕去，林雪雁在路邊傻站了一會兒，一輛警車呼嘯著開來，吱嘎一聲停在了林雪雁的面前，副駕位置的車窗搖了下來，龍蕭飛伸出頭來向林雪雁揮了揮手，後座的車門此時也已經打開了，林雪雁低頭鑽了進去。
胡大爺的家住在一樓，但現在門是緊閉著的，一進樓道龍蕭飛的眉頭就緊緊地皺了起來，一直以來的職業敏感讓他覺得事情不妙，他隱隱感覺到一股刺鼻的血腥味拚命地鑽出門縫，在樓道裡漫延開來，龍蕭飛示意所有人員提高警惕，他們來的時候沒有想到事情會如此糟糕，所以並沒有帶什麼武器，只有一個叫馬超的小伙子，拿了根警棍。
在大家做好準備後，龍蕭飛一腳踹開了胡大爺的家門。一眼看過去就會發現，屋子正中間躺著一個血淋淋的人。
胡大爺沒有老伴兒也沒有兒女，平時都是一個人住在這所房子裡，經過一番搜索，並沒有發現其他什麼人，雖然屋子有些凌亂，但也只是因為獨居老人疏於打理，並沒有人翻過的痕跡，最讓人觸目驚心的便是屋子正中間躺著的那個男人。
「要打120嗎？」馬超一邊走向屍體一邊問龍蕭飛。
龍蕭已經蹲在屍體前了，他只看了一眼便搖頭說：「不用了，死了有幾天了，打電話找法醫驗屍吧。」
這個人死得有些恐怖，有四根三寸長的釘子分別從他喉部、額頭和兩個腳踝穿過，把他擺成一個「人」字形，硬生生地釘在地板上，他的頭向上仰，眼睛盯住頭上方的位置，額頭上的釘子在兩隻眼睛正中間，黑眼球被擠到了一邊，眼眶裡能看到的只是兩隻白色的眼球，瞪得又圓又大，像要從眼眶裡蹦出來的樣子，看上去讓人心跳有些加速。更讓人心驚的是，男屍的右手被從腕部的位置截下去了，斷面平整光滑，連骨頭的邊緣都齊刷刷的，應該是用了很專業的工具，但是找遍了屋裡屋外，甚至小區附近的所有垃圾箱，都沒有找到那只斷手，很有可能這手已經被兇手帶走了，兇手帶著這樣一件既容易讓自己敗露，又是那麼讓人噁心的東西究竟是為什麼呢？
龍蕭飛指著男屍問林雪雁：「你看這個是誰？是胡大爺嗎？」
林雪雁有點頭暈，但還是免強點了點頭，從進屋的那一刻起，林雪雁就已經認出了被釘在地上的胡大爺，平日裡胡大爺的糕點鋪和林雪雁的工作室是鄰居，互相照應相處得很好，可是現在胡大爺已經變成了一具恐怖的屍體，鮮血流淌在地板上，已經凝固，變成了暗褐色。
「雪雁，如果不舒服，你就出去透透氣吧，你的臉色很不好。」龍蕭飛默默地遞過一瓶礦泉水，林雪雁向龍蕭飛搖了搖手，表示可以堅持下去，但是喝水這件事還是免了，在這麼血腥的環境裡，怎麼喝得下去。
小區裡的保安很快被找來，龍蕭飛的另外一些同事也到了，其中包括一個四十多歲的法醫。
調查很快展開，初步可以肯定胡大爺死於三天前，屍體已經開始腐爛，小區安保措施很好，從大門口到樓道裡都安有攝像頭，在查看了最近幾天的錄像後，一個快遞員進入了警察的視線。這個快遞員三天前第一次進入胡大爺家，但是在傍晚就走了，可是第二天又來到胡大爺家，並一直呆到今天中午才離開，這段時間除了這個人再沒有其他人進出過胡大爺家，殺死胡大爺的兇手也只能是他了。
可是這中間有一件事情讓人百思不得其解，林雪雁是收到李映之的短息才得知胡大爺的死訊的，在監控錄像裡並沒有發現附和李映之外貌特徵的人，沒有進入小區，又是通過什麼途徑得知胡大爺的死訊呢？
對於這件事，林雪雁也解釋不清，她只好拿出手機聯繫李映之，可是電話的那頭卻是一串讓人熟悉卻又無奈的女聲：「您所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龍蕭飛眉頭緊皺著，他心裡快速地梳理著所有線索，這個罪犯和一具死像很恐怖的屍體呆了兩天左右，期間沒有離開犯罪現場，就是說吃喝拉撒睡都是在胡大爺家進行的，他的心理承受力該有多麼強大，那他十有**是個有犯罪前科的人，如果能夠清楚地看到這個快遞員的相貌，就可以到網上去查找兇犯，可是很明顯，快遞員有很強的反偵察意識，頭上戴著棒球帽，整個人低垂著頭，根本沒有在監控上露出真面目。不過百密也有一疏，那個扮成快遞員的罪犯在中午離開的時候和剛下班的焦化廠職工劉大昆撞個正著，劉大昆就住在胡大爺的樓上，性格有些暴躁，被撞後兩個人發生了幾句口角，儘管罪犯很快離開了，可還是被劉大昆看到了他的臉。
劉大昆立刻被帶來做筆錄，談了一個多小時後，負責筆錄的牛鋼搖著頭走出來對龍蕭飛說：「咱局也沒個刑偵畫家，也沒個拼圖設備，就憑這個人的語言描述，想把罪犯的相貌搞清楚還真有點兒難度。
林雪雁是美術專業畢業的，工作室沒完成的東西經常要拿回家去設計，所以她隨身總是帶著筆記本電腦，聽了牛鋼的話，她解下背在後面的背包，順手從裡面拿出電腦對龍蕭飛說：「我是學畫畫的，如果信得過可以去試試畫罪犯的肖像。」
牛鋼和龍蕭飛用半信半疑的眼光看著林雪雁，但他們沒有阻止她。
「我只是匆匆忙忙地看了一眼，我實在是有些累了，腦袋裡根本就沒有別的想法，沒想到……」劉大昆眼睛裡有些不安，顯然是第一次遇到這樣的事情，心裡根本沒什麼準備。
「沒關係，您慢慢說，想到什麼就說什麼。」林雪雁衝著劉大昆微笑了一下，事實上她笑得有些勉強，不過還是讓劉大昆稍微放鬆了一點。
「這人有些偏黑，皮膚的顏色算是小麥色吧，挺健康的。」說完這些，劉大昆又不知道從何說起了，兩隻手放在膝蓋上不停地搓著褲子。
「眼睛呢？」林雪雁啟髮式地尋問著，她用一支沒了油的圓珠筆在手寫板上繪畫，這塊手寫板是李映之幫她改裝的，可以直接把線條輸入到電腦的ps軟件中，其他上色、渲染、修改等工作要在軟件中繼續完成，在經過幾百次提問後，電腦畫面上的人越來越清晰起來。
這個罪犯黃昏進入受害人的家，利用五六個小時的時間把受害人殺死，又殘忍地割了他的右手，整個臥室都被鮮血染紅了，場面特別恐怖，這說明罪犯心理特別陰暗殘忍，心理的東西是可以在面貌上表現出來的，所以林雪雁在畫像上加入了自己的直覺，她站起來，微閉著眼睛在房間裡走了幾圈，用鼻子和身上所有的感覺器官去感知嫌犯的存在，有的時候繪畫不一定只是用手，其實一個真正的畫者是在用全身的感官去做畫的。林雪雁將自己的直覺也加進了罪犯的臉部特寫，再讓劉大昆指出畫得不像的地方，反覆修改了一個多小時，嫌犯的面貌變得有些傳神了。
完成後龍蕭飛開車送林雪雁回工作室，在工作室用彩色打印機打出已經成形的畫像，有半身像，全身像，還有一張臉部特寫。把這些打印出來的照片再次拿給劉大昆看時，劉大昆驚呆了，他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嘴也成了o型：「就是這個人，連表情和眼神都一模一樣。」
林雪雁嘴角浮現出微微的笑意，如果因為她畫的肖像，可以讓這個壞蛋很快落網，那種成就感充斥著她有一點點驕傲的小心臟。
「雪雁，你這一手還真是絕了，我會把這事匯報給領導的，如果破了案，你記頭功，不過以後可能會經常麻煩你了，我們局裡就缺個你這樣的人才。」
林雪雁挑了挑眉毛說：「沒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