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08章 看天下 文 / 殘火斷刀
「他到底是茶葉，還是爛葉子……」
這麼一個問題，使得吳天和一陽都是一愣！
是啊，若是茶葉無法將水變成茶，那麼他還是茶葉麼……
漸漸的，二人眼中的疑惑越來越深。
楚鳴嘴角一牽，藉著如此氣勢，再次開口：「若是按照一陽的話來說，這一片茶葉，只需要擁有包容之心，包容整片湖水，那麼他就會再次將整片湖水變成茶水嗎……」
「亦或者說，按照吳天你的意思，一片茶葉，只需要掙脫開這湖水的束縛，便可以擁有更廣闊的天地，可就算如此，他，又與在湖水之中有何區別呢。」
楚鳴一連兩個問題，完美的針對了這一陽與吳天的理解。
用一枚茶葉，將他的理解完美的套在了吳天與一陽的理解之上，讓二人既鬱悶，卻也無法反駁。
或許把茶葉換成另外一種生命，他們的理論是成立的，但三人何種境界，若是爭執說咱們不說茶葉說別的，卻又落入了下道。
此刻唯有不斷的皺眉，臉色越發的難看，卻說不出一絲一毫的反駁之言……
楚鳴嘴角一牽，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氣息從他體內漸漸的升騰了起來。
沒有吳天的霸道，更加沒有一陽的磅礡，更像是一個凡人，散發著一種毫不起眼的波動，可就是這一種波動，在散發的那一刻，似乎一下子與天地產生了共鳴。
「有人信命。」
楚鳴眼中精光一閃，說出一個看似不符合論辯題目的話語，但一下子卻是吸引了兩人全部的心神。
「這一類人認為，人有人命，畜生有畜生的命，哪怕這一草一木，皆有他們的命！」
楚鳴字字珠璣，不仔細聽，根本不明白他要說什麼，但吳天和一陽豈會是尋常之人。
「機會！」一陽雙眼內精光一閃，若是繼續被楚鳴牽著鼻子走，就大事不妙了：「何為命，修士便是與天爭命，若是認命了，還何須努力！楚兄這話，我不服！」
「不錯，這論點我也不認同！」
吳天也是斷然開口。
「命便是用來爭的，若是連此等心性都沒有，還談何修煉！」
楚鳴聽著二人義正言辭的話語，無奈動搖了搖頭，隨即只是輕飄飄的說了一句話：「敢問二人，你們修煉，是不是為了掌控自己的命運，過一些可以不受束縛的日子！」
「自然如此！」
二人異口同聲。
修士大多數都有野心，只是他們的野心不同罷了。
楚鳴點了點頭：「那就對了，楚某話還沒說完。」隨即不顧二人難看的臉色，繼續道：「我的意思是，所謂認命，有很多種的理解，楚某對於命的理解，便是在某一階段抗爭，某一階段認命。」
這話說出口，二人更為疑惑了，楚鳴到底要表達什麼。
楚鳴淡淡一笑：「若是依照二位的意思，只要不抗爭命運便是認命的話，在你得到自己想要的之後，那算不算認命呢。」
此言一出，二人都是張了張嘴，但卻發現自己竟然連反駁也做不到。
楚鳴依然保持那雲淡風輕般的笑容，然後笑道：「楚某的意思，只要身處於想要的幻境之中，或者說是適合自己的環境之中，你的一生方才能發揮應該有的作用，若是非得要劃分一個名稱，那麼楚某稱之為，入命。」
話音未落，一陣威風吹過，楚鳴整個人似乎欲要隨風離去。
不霸道，不張揚，不玄妙，甚至很平凡，但這種感覺，卻是讓眼前兩人，全部說不出一絲話語。
楚鳴嘴角依然掛著淡然的笑容，坐了回去，然後自己給自己倒上了一杯茶，嘴角一沾：「此茶，唯有在茶杯之中方才能發揮他的作用，才能稱之為茶，不然，只是爛葉子罷了。」
「二位覺得呢。」隨即楚鳴嘴角一牽，將這個問題扔了回去。
吳天與一陽的臉色都是難看到了極點，他們無法反駁楚鳴的話語，一股鬱悶之感，將二人完全包圍，甚至有一種要噴出鮮血的感覺。
「哼！」
但二人都是當世強者，道心自然不會如此輕易破碎。
一陽冷哼一聲，右手砰然一拍石桌，然後左手一揮，在其身旁，一個一模一樣的石桌出現，上面依然擺放著石杯茶具，與楚鳴準備的一模一樣。
「融合萬物，我便是萬物。」
一陽沉聲開口。
楚鳴卻是一動不動，餘光看了一眼一陽幻化出來的茶具之後笑道：「但他依然存在茶杯之中……」
此言一出，一陽的臉色突然泛起了一抹潮紅，早已凝聚的氣勢有了一絲破碎的徵兆，使得他悶哼了一下，坐下石凳轟然破碎，化為粉末，整個人連連退後數步，被一月攙扶住。
吳天神情嚴肅，同樣右手成掌，朝著石桌一拍！
轟然之間，整個石桌完全破碎，化為飛灰。
「打破一切束縛，便沒有了自身界限！」他目光之中閃爍著滔天的精光，等待著楚鳴的答覆。
楚鳴嘴角一牽，然後眼中突然閃爍一縷精光，朝著地面屈指一彈，一枚茶葉映入眾人眼簾，然後他道：「若是如此，那麼，他便只是一片爛葉子罷了，還有什麼用。」話音未落，他再次一彈，茶葉直接破碎，消散於空。
登登登登登，吳天一連退後無不，一陣氣血翻湧，驚疑不定的望著楚鳴。
石桌破碎，楚鳴緩緩起身，背對眾人，望著這虛空，隨即輕聲道：「而我，已天道之命存在著，看盡山川大河，潮起潮落，人之一生，緣起緣滅，縱觀天下，萬物，皆有其命。」
「一花一葉，自成世界，所謂輪世界，簡直可笑，你們輪的，是這天地世界，還是自身世界呢。」說罷，楚鳴的目光緩緩落在了二人身上。
吳天與一陽同時愣在了原地。
楚鳴的一句，論的是天地世界，還是自身世界，完全把二人問住了，他們駭然的發現，自己，根本無法回答。
「若是按照楚某之意，此番並不是論天下。」
楚鳴眼中精光一閃：「而是，看天下！」
轟隆隆。
突然之間，這碧波潭水花飛舞了起來，在那一個個晶瑩的水滴之中，彷彿映照著所有人的人生。
那是一個鐵匠，在怒罵自己不成材的兒子，然後畫面一轉，鐵匠死了……
然後是一個修士，他馳騁一生，最後卻死在了自己心愛的女人手中。
類似的一幕，不斷的在那水花之中上演，隨著水花的最後崩潰，結束一段段的人生。
這，是真真正正的看天下！
這一幕，使得吳天與一陽臉色越發的難看了起來，他們微瞇眼眸，望著那一臉淡然，如同天地至尊的楚鳴，突然覺得，之前認識的楚鳴，不是此刻的楚鳴。
甚至他們有一種錯覺，彷彿楚鳴，也在看著他們的一生，從生，到死……
這一種感覺絕對說不上好，彷彿二人在這一刻，完全失去了他們依仗的修為，化作一個凡人，望著成為了修士的楚鳴。
「噗……」吳天率先噴出了一口鮮血，臉色一片煞白。
緊接著，一陽喉頭一甜，但喉嚨內的鮮血被他完全吞了回去，只是陰晴不定的望著……
楚鳴淡淡的笑著，似乎一切都無法使他動容似得，他沒有理會面色難看的眾人，揮了揮手：「大戰一觸即發，還請諸位多多休息，這茶，雖然還差一絲火候，但大戰，卻是馬上就要沸騰了。」
此言一出，在場之人臉色紛紛一變。
尤其是一陽，若是沒有經歷過今日之事，或許他會覺得能與楚鳴較量一二，但通過今日的煮酒論天下，一陽突然發現，楚鳴的層次，遠遠不是自己想像的那麼簡單。
楚鳴望著虛空，整個人開始扭曲了起來：「天之所向，人之所向，天人歸一，方成吾念……」
這玄妙的聲音還在碧波潭迴盪著，楚鳴的身體，卻已經完全的消失不見。
吳天與一陽的臉色難看到了極點，對視一眼，齊齊疾馳而去。
雖然楚鳴沒有說什麼，但他們都明白了楚鳴的意思。
這一次楚鳴之所以邀請他們，並不是為了在四陽四月吞噬戰開始之前打擊他們，而是為了告訴他自己的實力，所謂知難而退罷了。
他們雖然知道楚鳴的是好意，但這種感覺，還是十分不爽，他們乃是成名已久的老怪，楚鳴不過是一個新崛起之人，竟然被對方警告，如此感覺，簡直要讓人鬱悶致死。
一陽一月。
回程之路，一陽一言不發，但陰沉的臉色，以及無法控制，使得周邊空間不斷崩碎的毀滅之力，卻是將他複雜的心情彰顯無遺。
回到日月潭之後，一陽之留下了一句話，整個人便進入了閉關狀態——「吞噬戰開啟之前，不要來找我……」
連一陽都說出了這種話，可見他的壓力到底有多大。
緊接著便是吳天與星冥。
同樣，吳天留下了一句話，便陷入了閉關之中：「星冥，吞噬戰你不要參加了，抓緊時間，將皓月收回體內……至於我……生死有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