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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73章 留手與敬畏 文 / 無用的人

    場中三人皆被燕虺這一動作所驚呆了。實在想不到燕虺會在緊要關頭突然收手。

    椒圖舒了口氣,對於燕虺突然多了幾分好感,雖然當時若是燕虺不收手,那麼他也可以救下連蛭,不讓他受到任何傷害。儘管燕虺這樣做,椒圖雖然不明白為什麼。

    孟清貧則是不然,他意味深長的看著煙塵四起、被埋沒身影的燕虺,眼中閃過失望之色。看起來燕虺沒有將連蛭斬殺於刀下的事情,他覺得很遺憾,然而卻很無奈,因為這是燕虺自己的選擇。燕虺的用心可以讓椒圖摸不著頭腦,可以讓連蛭陷入不可置,卻瞞不過孟清貧。燕虺再如何妖異,終究還是個初入世道的少年,而孟清貧摸爬滾打已經不知多少時日,而且是以智謀見長,怎麼可以瞞得過。

    煙塵緩緩散去,露出一個半跪著埋頭的燕虺,此時的燕虺。長刀已經斷裂為兩截,刀身的另一半不知道落到什麼地方,剩下的那一半被燕虺插入地面,支撐著那搖搖欲墜的身體。

    而燕虺的不遠處的前方,一個十幾丈的長,深兩丈的巨大溝壑在煙塵散去之後,同樣顯露出來。一直延伸到院子的圍牆邊,只是讓人奇怪的是,院牆下也被劈出巨大的深坑,而院牆卻是絲毫無損,根本沒有受到一點影響。院牆之上,一絲絲淡黃色的氣流詭異的四處竄流,恍如被黃色氣流覆蓋一層一般。

    燕虺施展這個武技,已經消耗到快要脫力的地步,整個右手臂現在已經完全通紅,淤血滿佈,火辣辣的疼痛讓他嘴角不由得扯了扯。滿臉大汗淋漓,額頭上斜斜垂下的長髮已經被汗水所打濕了。

    燕虺微微的動了動,想要站起身來,可是剛剛一動,一股更為強烈的劇痛感從右手上傳來,意志堅定的也忍不住輕輕呻吟。

    然而這疼痛沒有打斷他欲要站起來的決心,整個身體緩緩上移,過程緩慢無比,好像燕虺雙腳托住的不是自己的身體,而是萬斤重物。他忍著劇痛,咬緊牙關,緩緩的站起身來。長舒了口氣,抬眼看著不遠處那已經從呆滯中恢復過來,此時正複雜盯著他的連蛭。

    燕虺淡淡的回看一眼,面無表情。好似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情一般。燕虺這樣的表現更讓連蛭心中恥辱的感覺更濃。想著自己堂堂龍門少主,竟然淪落到在敵人饒恕下苟活性命的地步,那一份引以為傲的自傲被無情的踐踏。

    他沒有因為燕虺留著他的性命而感激不盡,而是對於燕虺這樣的做法極為憤怒,俗話說,士可殺不可辱。兩人本就是公平之戰,而且誰都不是善茬,都想要置對方於死地之心。燕虺放棄了擊殺連蛭的機會,那是對他的一種侮辱,是對他的看不起。

    連蛭怒火攻心,臉上漲紅,看著站穩的燕虺,大怒道;「為什麼要臨時改變方向?你以為這樣我會感謝你嗎?」

    燕虺嘲諷一笑,語氣略顯遲緩的說道;「不改變方向?那麼你必然會死,可是你死能夠給我帶來什麼好處。呵呵,不僅不會帶來什麼好處,反而會引來數之不盡的麻煩。你說,這樣吃力不討好的事情我為什麼要做,而且同齡人之中,雖然我見識不多,但是能夠遇到還看得過眼的就只有一個,我可不想你就這樣死了。」

    燕虺的話讓連蛭的臉色好看了許多,但是仍然有些放不起燕虺剛剛沒有殺他的事情,雖然燕虺所說有些道理,但是卻怎麼都讓人感覺那是為連蛭自己準備的下台階的托詞。

    連蛭看著燕虺的目光,很是複雜,有驚訝,有嫉妒,有佩服,有惋惜等等,如此種種融合在連蛭的目光中,意味深長。看著燕虺那搖搖欲墜卻依然堅持站起來的身體,他一聲長歎「能夠讓我連蛭認同的同齡人,沒有幾個,你燕虺算是一個。此戰,我敗了。」

    連蛭的聲音雖然不大,但是在場的三人都可以清晰的聽到他的音節,說出『我敗了』這三個字的時候,連蛭的表情極不自然,在他的字典裡面,『我敗了』這三個字不知道已經被冰封多久了,他記得自從自己踏入武修行列以來,這三個字就沒有用過,每一次與別人的交手不是勝了就是逃了,重來不曾承認自己失敗。

    而今天,卻是親口說出這三個字。對於連蛭極為瞭解的椒圖一陣愕然,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敗了』這三個字竟然會出自連蛭之口,他可是清楚的記得與門中一個武者比鬥被蹂躪得遍體鱗傷也沒有認輸。

    椒圖和孟清貧對視一眼,一個閃身,分別到場中二人身旁。椒圖出現在連蛭身邊,看著連蛭有些神傷黯然的樣子,擔心的問道;「少主,沒事吧?」

    連蛭微微的搖了搖頭,道;「叔叔,沒什麼事情,只是心裡感覺有些不自在而已。」

    看著連蛭的樣子,椒圖歎了口氣,沒有勸解。因為他是過來人,也曾經如同連蛭一樣,以為世間唯我無敵,自己的字典中從來不收集失敗兩個字。但是結果卻是不得不接受失敗的事實。這種事情別人的勸解沒有什麼用,只有靠自己真正的走出失敗的陰影,勸解之言,只會適得其反。

    椒圖將眼光移向被孟清貧攙扶著的燕虺,好奇的問道「燕虺,若是我沒有記錯的話,少主說你以前根本沒有修習過武技,是這樣嗎?」

    燕虺半個身子靠在孟清貧身上,看來施展那個武技真的對燕虺消耗巨大,剛剛全靠意志站起來,現在有孟清貧攙扶著,燕虺也好從懷中掏出魚作給他的培元丹,吞下一顆,長舒了口氣。丹藥入腹,燕虺的臉色好看了許多,凌亂的氣息也微微鎮定下來。

    迎著椒圖的問題,燕虺虛弱的回答道;「現在說這個問題還有意義嗎?會與不會不是已經極為明白了嗎?」

    對於燕虺的回答,椒圖一愣,旋即哈哈一笑,道;「你果然沒有修習過任何武技。」

    燕虺困惑的看著椒圖那自信的樣子,不知道椒圖哪裡來的那麼大的自信,知道自己沒有修習過任何武技,不過這卻是事實。

    這時候,攙扶著燕虺的孟清貧微微一歎,早已經注意到燕虺疑惑的他輕聲說道;「他之所以知道你沒有修習過武技,那是因為你根本不知道武技到底是什麼。還有你剛剛施展的武技,才斷定你沒有修習過武技。」

    孟清貧的解釋更讓燕虺丈二尺長的煙桿摸不著老巴斗,孟清貧不解釋還好,越解釋他越是糊塗。

    椒圖接過話輕笑道;「你恐怕你至今還不明白武技是什麼吧?」

    「武技還能是什麼?不就是武技嗎?」燕虺確實不知道武技還存在著深意,一直以為武技就是一種將自身實力在戰鬥中施展到最大限度的東西,其他的一概不知。

    「武技就是武技?」椒圖被燕虺的回答給弄愣了神,實在沒有想到燕虺的回答會如此奇葩,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就連旁邊的連蛭也忍不住撲哧一笑。

    不明所以的燕虺見他們的樣子,老臉一紅,訕笑道;「這個,我以前對這方面沒有瞭解。一直都是獨自修行,對於武技也只是聞名而已,從來沒有真正見識過。」

    連蛭笑著走上前來,看著燕虺那不好意思的樣子,有些失神,自從與燕虺見面以來,燕虺都只是露出冷面和冷笑,從來沒有看到燕虺這個樣子,此時的燕虺,才真正的算是一個潮氣蓬勃的年輕人,只是他知道,這朝氣蓬勃四個字過了此刻,以後很難有機會安放在燕虺的身上了。因為燕虺已經被命運戲弄得自身選擇捨棄了所有。

    燕虺如此一個被命運愚弄之人尚且如此,而自己不過是失敗而已,與之比起來可以說是小巫見大巫,沒有一點可比性。

    放開心跡的連蛭笑著走到燕虺的跟前,扶住燕虺的另一支手臂,放在肩上,道;「這個問題就讓我告訴你吧。剛剛都是你和孟清貧為我們解惑,現在總算可以有一展口才的機會了。」

    連蛭的動作讓三人一陣愕然,弄不明白連蛭這是不是頭腦不正常了。怎麼會去攙扶燕虺。當連蛭抓住燕虺的手臂放在肩上的時候,燕虺也感到極不自然,縱使如他心智如妖,也想不通連蛭為什麼這樣做。

    接下來連蛭的話更是讓三人一愣,旋即不由得笑了起來。經過連蛭這一提醒,還真是如此。自從椒圖帶領人進入欽差行園見到燕虺開始,都是燕虺在為他們解釋自己的失敗所在,而後是孟清貧的出現。算起來連蛭說話的機會都沒有一絲,完全被排斥在事件之外,淪為聽眾。

    但是連蛭接下來也沒有任何異樣的動作,好似如同一位朋友一般,笑著攙扶著燕虺向旁邊吧一塊碎石的地方走去,邊走邊說道;「其實武技有階層之分,這階層之分卻是來源於武技的本體演化的神通。」

    「神通?」這是燕虺第二次聽到這兩個字了,第一次是孟清貧讓椒圖戰敗後留下一門神通作為補償。而今連蛭又提起,還與武技有關。頓時疑惑無比。

    連蛭看著燕虺不解的樣子,知道燕虺既然連武技都沒有修習過,不知道神通也很正常,他解釋道;「神通是涅槃境界的強者成就涅槃境界之時,所演化出來的一種特殊的攻擊手段,這種攻擊手段極為可怕。移山倒海,搬山卸嶺不在話下。更有境界高深的修士憑藉著神通奧妙摘星拿月。可以說,神通是涅槃境界之後的攻擊手段,而武技只是涅槃之下使用而已。」

    「那神通與武技又有什麼關係啊?」連蛭所言的這些,燕虺根本沒有聽說過,現在他才深深的明白什麼叫做閉門造車。但是連蛭說的那麼多,卻是越扯越遠,已經超越了先天之上的涅槃境界了,這讓燕虺感覺如同鏡花水月一般。根本不靠譜啊。為今說那些還太早了,自己一個連先天境界都不是的小小武者,知道那些有什麼用呢?所以出言將話題引導到自己想要知道的地方來。而且燕虺之所以那麼想要知道武技,另外還有一個原因,那就是剛剛他施展的武技,到底處於什麼樣的地位。

    連蛭見燕虺打斷他,不由得苦笑道;「不要著急嘛。容我細細道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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