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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5章 偶遇 文 / 無用的人

    偶遇?

    清晨,雄偉的青陽山脈霧氣環繞,朦朦朧朧、若隱若現。一條狹窄的山道蜿蜒在群山峭壁之間。山道經過昨夜雨水的沖洗,碎石盤踞,泥土橫陳,恍惚間還有幾灘泛著青光的積水,一個踉踉蹌蹌的身影深一腳淺一腳的落步山道之上,眼神冷厲,看不到一絲感情,身體晃晃悠悠的好似下一步便會倒下,束髮已然凌亂,散亂的幾絲隨著他的行走,搖曳在他面前。

    此人正是燕魂,他不知道自己何時在山道上,只記得自己有所知覺的時候便橫躺在山道的旁邊,醒來後茫然的看著四周陌生的場景。這裡,他沒有來過。在青雲山莊的時候,燕魂便很少出來遊走,以至於除了青雲山莊到縣城的官道之外,關於青陽山脈他知之甚少。

    昨夜種種歷歷在目,讓他的眼淚不爭氣的流了下來。

    「香妹,你怪我嗎?怪我無能保護你。怪我無能,眼睜睜的看著你死於父親的掌下。可是,我又能做什麼?我能夠為你做什麼?他、他是我父親啊。」

    淚水滑過面頰,落入嘴角,那股鹹鹹的苦澀頓時湧上心頭。燕魂嘲諷的笑了笑,一邊紅顏、一邊養育自己長大的父親。是的。他能夠做什麼呢?

    「我不知道我能夠做什麼。所以我還是離開吧。我也只能做這了。香妹,你能夠原諒我嗎?少爺對不起你啊。」

    沉寂在悲傷與自責之中,燕魂不知道走了多久。腿上如灌鉛一般沉重得他不想提起來。但是心中那股離開執念卻是支撐著他前行的身體。他不想再回到青陽山莊,不想被青陽山莊的人看到,不想在看到往日熟悉的面容。因為他不知見到之後,心中的憤怒會不會讓自己喪失本性。

    行走之中燕魂忘卻時光流逝,轉眼日正中央,山風徐徐,帶著幾絲清香撲鼻而來。狹窄的山道漸漸的寬敞,路上車轍的痕跡比比皆是,濕潤的泥土被車輪碾壓到道路兩旁。些許的污泥濺落在路旁的灌木雜草之上。

    「這是?官道?」

    燕魂愣愣的看著一望無際、蜿蜒盤旋消失在林子深處的官道,停下身來。回身看了看莽莽山脈。長吸了口氣。毅然的轉過身,順著官道前行。

    「此時離開,不知道何時才能回來。香妹,我、、、、」

    想到此處,燕魂有些哽咽,淚水在眼中打轉,被他生生的忍住。腳下的步子快了幾分。

    日頭緩緩的從正中偏移些許,此時已經將近申時左右,燕魂站在一座城牆外面,靜靜的看著人來人往穿越城門的人群。城牆大門之上,上刻三個蒼勁朱赤大字--安平城。

    過往的人群向燕魂投來異樣的目光,讓之一愣,旋即看了看自己身上。此時衣衫之上滿是污泥的痕跡,靴子上已經看不到半點服飾的樣子,完全被泥土所覆蓋,眼前晃動的青絲上也沾染了些泥土。儼然一個乞丐摸樣。

    燕魂面無表情,緩緩的走進城去,尋一家鋪子走了進去。小半個時辰之後,店家慇勤的引著一個英俊的少年出來,笑意盈盈的說道;「歡迎客官下次再來。」

    少年點頭回應,便走出店舖。少年身形瘦弱而單薄,稚嫩的臉上看不到一絲表情,身著環扣蘭花袍,腰著環形青竹帶,漫步在人聲鼎沸的大街上,環視著四周,旋即朝著一家名為同福客棧的店門走去。此人便是燕魂。

    燕魂步入客棧,裡麵食客吆五喝六,一雙雙通紅的眼睛和面孔,揮動著手臂和拳頭,誇張般的笑聲瀰漫整個客棧。

    一個頭戴青色小帽、身著灰服,肩上扛著一張折疊而洗的發白的毛巾,笑意盈盈的跑到燕魂跟前,慇勤的招呼燕魂往裡面請。

    燕魂眼光落在那些食客身上,沒有移動。小二一愣,旋即明白過來。

    「客官,樓上請。樓上清靜許多,還可以臨街賞鬧市風華,實在是喝酒品食的好去處啊。」

    燕魂點了點頭,跟著小二上了二樓,二樓之上,稀疏的坐著幾個客人,細聲低語的交談著,空桌不少。小二引領燕魂在臨街的位置坐下。

    「弄些飯食菜餚即可,不要酒。」

    小二一愣,詫異的看了看燕魂,見燕魂眼神正在淡淡的看著他。便連聲應道。下了樓去,行走間低聲道;「真是奇怪,要清靜不要酒,吃個飯也要這樣講究,哎。」小二搖著頭下去準備。

    不一會兒,燕魂的桌上便擺放著三個小菜,一副碗筷。燕魂拿起筷子,看了看桌上菜色,夾了一塊放在嘴中,淡而無味,將近一日未進食,此時管不了許多,便狼吞虎嚥的吃了起來。片刻之後,三盤小菜已見盤底,燕魂長舒了口氣,放下筷子。便要起身。

    這時候,一個身著白色長袍的老者,手拿一張大帆,悠悠的走上樓來。目光掃視四周,見燕魂一人獨坐桌旁,便笑著走近燕魂,落座於燕魂對面,將那大帆靠在柱子上。這時,燕魂才看清楚大帆之上書寫的字跡--算盡天下。

    「原來是個算命先生。不過有些猖狂」

    燕魂暗道,目光打量著這老者,老者鬚髮斑白,面容枯槁,然而雙目炯炯有神。對於燕魂投來的目光報以一笑。

    「臨街酌酒,當是人生一大快事啊。」

    「在下與酒無緣,請便。」

    燕魂說著,站起身來,欲要離去。老者呵呵一笑,道;「年輕人血氣方剛,莫要衝動,且先坐下,容老朽細言到來緣由。」

    燕魂道;「恕我眼拙,在下的記憶裡,還沒有先生這樣的故人。若是先生囊中羞澀,那麼先生這頓飯食在下請了。在下有事,恕不奉陪了。」

    老者靦腆一笑,道;「那老朽卻之不恭了,不過老朽這人有個習慣,不喜歡拖欠別人。既然小兄弟與老朽有一飯之緣,那麼容老朽給小兄弟算上一掛如何?」

    燕魂道;「不必了,你已年邁,如此年紀竟然還在外奔波、風餐露宿。也不容易,這一頓,請得、請得啊。」

    老者搖了搖頭,「老朽一身驕傲,行事磊落,本是篡命之人,自然不沾染因果,小兄弟雖然好意,但這是想要老朽晚節不保啊。」

    燕魂有些驚訝,「哦?篡命者?不沾因果?那便請先生賜教吧。」燕魂說著,重新落座下來,淡淡的看著對面的老者。

    老者端詳燕魂片刻,沉聲道;「小兄弟貴姓?老朽相天生。」

    老者正是那燕魂父母恭敬有佳的江湖奇人相天生,然而相天生之名,非江湖名宿難以知曉。像燕魂這樣未曾涉足過江湖的人,自然不知道。

    「燕魂」

    相天生搖了搖頭,「燕魂?這名字不符合你?老朽拙見,改魂為虺更為合適。」

    燕魂詫異,「為何?」

    相天生道;「你眉間緊鎖,面色無光,身上散發一股沉鬱之氣。身上的衣衫整潔無比,應該是新換的。然而卻在此間小店進食,你,應該適逢大變吧。」

    燕魂道;「這可不是算命先生的行業,我想你該入衙門。」

    相天生呵呵一笑,「能夠在大變之後短短時間便收拾情緒,以冰冷掩藏悲傷,這樣的人說之為虺,難道老朽說錯了?」

    燕魂道;「虺?那個上古凶獸之名?」相天生點了點頭。燕魂冷笑道;「先生欺我年幼嗎?據在下所知,上古虺者,細頸大頭,色如綬文,大者七八尺。然其毒素恐怖異常,稍有沾染,仙人難治。後世以此物喻指奸惡小人。在下與先生不過初遇罷了,與先生說是舊有宿仇更談不上。先生此來,在下解囊相助,也未曾得罪先生分毫。先生此言讓在下費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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