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回到末日前夕 文 / 呱呱呱

    凡鯉十億龍門聚，但求一朝化龍去

    天命如刀百般苦，千雕萬琢方為龍。

    ——我意雕龍

    清晨寒霜冷，薄霧濕人袖。

    冬季白日短，縱然氣象晴朗，清晨時分的東江省也只是天邊濛濛透出幾絲亮色。淡淡的陽光投入薄霧，讓現代化的市區顯出了幾分飄渺的氣息。

    東江省雖然是繁華的省市，但這裡位處郊區，不如市區的繁鬧，大清早的也並無幾個路人，清冷的薄霧中一片寂靜。沒有顯出任何的異常，一切都與平日毫無區別。

    忽地，兩座高樓間的夾縫處，一個偏僻的角落猛然暴起一團直徑兩米大小的電光，電光一閃而逝，然後隨著一聲悶哼，一個滿身血污的身影憑空出現，哇的噴出一口血，撲倒在地。

    莫名出現的人艱難的用滿是傷痕與血跡的手臂撐起上半身，將自己翻轉過來，仰躺著望向天空，顯出一張年輕卻佈滿死志的臉。

    忽地出現的男子大概二十來歲，在平均老年化的現代還只算得上是一個少年。少年的身上穿著單薄的夏衣，胸口一片瘆人的血跡，滿是血污的臉龐上被淚水沖開兩道印記，痛苦而茫然的念叨著兩個字：

    「依莎……」

    「依莎……依莎……依莎…………」

    他的聲音乾澀，彷彿在沙漠中暴曬多日，可其中蘊含的情感，卻猶如錢塘的浪潮。

    不知道念叨了多少次，當淚水已經流盡的時候，少年終於稍微鎮定了些，紅紅的雙眼茫然的望了望周圍，眼中滿是疑惑：「這……這……這是哪裡？我剛才……不對，這裡……是……」

    太陽稍稍升起了幾分，薄霧在朝陽的照耀下已經消散了許多，依稀可以望到遠方的景象。

    大型工廠多建設於郊區，是以這裡的高樓大廈是少不了的。少年半躺在兩座大樓的夾角之間，將身子撐起，瞇著眼眺望出去，正望到一個十數米長的大招牌，上書「東江樂水科技開發有限公司」。

    望著這再也正常不過的場景，少年卻彷彿見了鬼一般，一臉的驚愕驚駭。

    （這，這不是三個月前被那些投石巨人砸毀的大招牌麼？我記得清楚，那些喜歡以幼兒為食的怪物就是在這裡出現，它們的殘暴讓依莎再次爆發了她的潛力，一記高階覺醒技能次元斬將那些該死的畜生削去半邊身子，然後那個獨眼巨人在臨死前投出的石頭將這塊招牌砸得粉碎……為什麼，為什麼這裡卻是完整的……難道……難道……）

    怔怔的望著完好的招牌，少年臉上的驚愕驚駭漸漸的轉化為了驚喜，極度的驚喜！

    少年一躍而起，卻再次因為傷勢半跪了下去，但是傷勢的痛楚卻並沒有讓少年的臉色露出一絲痛苦的神色，相反，此時他的臉上只有極度的歡愉！

    （難道，難道那個秘寶真的是被我吸收了？難道我三流資質的廢物居然也可以有資格吸收那個高級秘寶的力量，我居然釋放出時間逆流的超階術法麼？哈哈哈哈，難道我這個被判定為只有三流資質的時間系廢物，居然真的做到了？真的做到了？！）

    少年越來越激動，臉上充滿了一種名為希望的喜悅，四處張望，入眼一片熟悉的陌生。

    熟悉是因為曾經在這裡戰鬥過，而陌生，是因為這裡充滿了和平的景象。

    （做到了！做到了做到了！）

    「我劉振真的做到了！」

    少年猛的站起身來，大聲的歡呼起來，傷口處的血液在這激動之下綻射出來，在清晨的陽光下灑出一道道血色的彩虹。

    劉振任憑獻血噴灑，卻放恣的大笑著，笑聲在郊區的清晨上空飄蕩。

    滿身的痛楚根本無法壓抑住劉振的喜悅，滿是血污的臉上眉飛色舞，只是身體畢竟傷勢不輕，笑了兩聲後，劉振陡然打了個寒顫，笑聲嘎然而止。

    時至寒冬，可劉振所穿衣服居然是單薄的短袖夏裝，本就受傷的身體又沒有衣物的保暖，在這十二月份的寒風下一吹，頓時感到一陣暈眩。若非如今的劉振早已算是一名合格的戰士，換了以前的體質，但是這樣的寒風就足以讓他病倒了。

    （媽的，居然回到了冬天，也不知道是什麼日子了，真夠冷的……）

    劉振咬了咬牙，抬起左手。左手的無名指處，套著一個帶著血跡的戒指。劉振默默的凝視著戒指，眼中再次流出兩行淚水。

    這個戒指造型古樸華貴，若是有珠寶品鑒的專家看到一定會驚駭的認出，這戒指的造型居然出自歐洲中世紀時期皇家首飾師的手法。

    深深的吸了口氣，劉振一把抹掉眼角的淚水，右手默默捏住戒指，忽地，他手中顯出一片扭曲的空間，然後一套套衣服憑空出現在劉真的右手上。

    最後出現在劉真手中的，是一個奶白色，晶瑩剔透的小瓶子，劉振將衣物放在地上，然後將小瓶子打開，一臉心疼的仰起頭，望嘴裡倒去。瓶口緩緩流出兩滴透明的膠狀液體，在朝陽下顯出七彩的反光，然後依依不捨的滴入劉振的口中。

    神奇的事情發現了，兩滴液體入喉，劉振的身軀上出現一層淡淡的白色霧氣，那一道道滲血的傷口在霧氣中以肉眼看的到的速度開始癒合，到最後甚至連傷痕都不翼而飛。

    （呼，最後的兩滴精靈之露也終於用完了，果然是好東西啊。可惜這只能治療外傷和恢復體力，對於詛咒毫無辦法，不然依莎就……唉，不想了……唔……對了，如果我這次能提前找到那個地方，那就可以直接拿到所有的精靈之露……打住，時間緊迫，太遠的事情先不想了，先把眼下做好。）

    劉振手一翻，小瓶子忽地不見，然後兩瓶礦泉水和一個臉盆連帶著毛巾出現在他的手中。

    麻利的將身上帶著血跡的破衣脫下，扔進空間戒指中，用兩瓶礦泉水洗了洗臉和傷口處的血跡，然後換上了一身看起來就十分有型的衣物。這兩瓶從戒指中拿出的礦泉水還保留著夏季的熱度，在這寒冬時節冒出一層層熱氣。

    不一會，除了頭髮還有點亂，方纔還是一身血污彷彿難民一般的少年，此時已經是一身豪華名牌的貴公子。一年多的末世生涯，已經讓原本是平凡人的劉振擁有了出色的氣質。劉振本就還算小帥，配上這身在末世不值一文，而在現在至少價值數十萬的行頭，倒也有幾分魅力。雖然頭髮還有些散亂，也已經足以讓一些小女生眼冒星星的尖叫了。

    這一身奢華的衣服倒也不是劉振想要炫富，只是因為這些名牌就質量來說，還真的也確實要比便宜貨經穿耐用。

    末日世界裡，物質的實用性高於一切。

    其實之所以選的全是名牌還有一個原因。在末日到來後，強大一些的覺醒者都是去搶金銀或者食物，而能力低下的劉振則只能搶到一些其他強大能力者所不屑於要的東西，聊以滿足一下末日前的願望。事實上能力低下的劉振一直都僅僅只能對付一些低級的怪物，勉強能維持不被怪物殺掉而已，最初的那些時日當真過的淒慘。直到後來與依莎相遇，被依莎認同並成為她隊伍裡一員後，才能夠有足夠的食物吃飽。

    但也就養成了這麼一個習慣，就是喜歡找些名牌來穿。

    至少，在吃不飽的情況下，能夠穿的暖和高檔一些。

    當然，這個所謂的「衣服不值錢」只是相對於其他覺醒者，對於普通人來說，想要穿的乾淨暖和亦不是什麼容易的事情。

    收拾妥當的劉振又從空間戒指中摸出一瓶水，一面喝一面左右觀察起來。帶著夏天溫度的水很是暖和，讓劉振的身體都熱乎了幾分。

    （很明顯，現在末日還沒到來，不過看天氣，也已經是入冬了，也就是說……離12月31日不遠了，嗯，首要任務，是搞清楚現在確定的時間。）

    抬了抬手腕，手錶上的時間是下午五點半。但這是自己回來之前的時間，而現在明顯是清晨。

    劉振搖了搖頭，視線落到了旁邊的一處垃圾堆上。

    從垃圾堆上撿起一張傳單，上寫著「歡慶聖誕節，五折大優惠」的字眼。而這張傳單顯然已經有幾天了，這個發現劉振心中頓時一寒，靠，已經過聖誕了麼……那現在離末日到來還能剩下幾天？

    「踏踏……沙沙沙……」輕輕的腳步聲與掃地的聲音從拐彎處傳來，劉振呼出一口氣，轉過拐角，看到一個正在掃地的女清潔工。

    清新的晨光下，薄霧中，輕風裡，一個身披朝霞，低著頭，揮動著掃帚的中年女清潔工。

    這一副簡單普通的情境，卻讓劉振的眼圈一紅。

    已經好久好久，沒有看到這麼美麗的一幕了。

    是的，美麗。

    在末日中掙扎一年多的劉振眼中，這平和寧靜的景致，便是最美麗的存在。

    壓抑著胸中的五味翻陳，劉振走上前：「這位大姐，請問，請問今天是幾號，現在幾點了？」

    女清潔工拉下口罩，望了劉振一眼，用帶著方言口音的普通話念叨：「小伙子啊，看儂穿的挺帥氣的，日子怎麼都過糊塗了？別是從前天睡到現在了吧？也是，儂這樣的年輕人，哪會六七點就起來？年輕也要注意身體的啦，儂早飯切過伐？哦，儂問今朝是啥日腳？今天是12月31日啦，明天就是元旦啦，聽說荔佳區那邊的超市今個要打折……」

    女清潔工話還沒說完，劉振已經覺得天旋地轉。

    已經……已經是今天了麼……

    失魂落魄的向前走去，至於那女清潔工還在說些什麼，已再無理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