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十二章 鎮南將軍府 文 / 綿綿細雨
呼呼……
演練場中傳來沉重的呼吸聲,可是卻沒有人說話,他們都盯著場中的那個血肉模糊的身影,看到他一次次站起來,又一次次倒下去,終於他這次沒有站起來,可是……
他的四肢已經斷裂骨折,根本沒法支撐身體,就在所有人都認為他站不起來的時候,那道身影突然又有了動靜,只是這個動靜幅度很小,他在血泊裡慢慢向前蠕動著,四肢斷裂可是他的身體肌肉還可以動,於是他就憑借這股毅力一點一點向前蠕動著,前進著。
每一次蠕動都在地上留下一灘灘暗紅色的血跡,他身上的鮮血一層蓋著一層,殘破的衣服變成了名副其實的血衣,而且硬邦邦的如同盔甲一般。
他的血手掌已經斷裂,只剩下筋骨皮膚相連,沒有分散開,可是也沒有任何感覺好似脫離了一般,這個血人拖著殘破不堪的身體慢慢前進著。
所有人怕他堅持不住倒在那裡可是又隱隱期盼著什麼,他終於再次爬到中年人的身邊,和之前幾十次靠近不同,這次他是憑借毅力蠕動著前進,對旁人來說好似過了一個世紀的時間,中年人看著眼前血肉模糊看不清本來面目的年輕人,這一次他沒有動手,反而和周圍的許多人一樣露出了敬佩的目光,可是孟宇卻不管他動不動手,他現在只憑借一股意志,爬到中年人的腳上,咬了下去,可是他連合牙的力氣都沒有了,最終定格在那裡。
天器堂演武場上,十幾個人靜靜地佇立在那裡,地上躺滿了屍體和殘破的血肉,還有流淌一地的暗紅色血液,散發出濃厚的血腥氣息,一股實質般的煞氣在空中凝結著,可是場上的焦點不在於這些戰場遺留物,而是那一道血肉模糊的身影,那緊緊趴在中年人腳上的血肉。
「木…木前輩,他…他死了嗎?」一個老者開口說道。
那個木前輩低頭看了看緊緊趴在他腳上的血人,然後緩緩說道:「經脈盡碎,身體重創,已經半死不活了,就算救活過來也已經廢了。」
所有人聽完之後都有些動容,甚至有些可憐他,這些人都知道今夜一個冉冉升起的耀眼新星墜落了。
「帶上他,我們走。」中年人猶豫了一下才說道,他害怕這樣的一個危險人物存活,可是他又愛惜這樣一個有大毅力的人才,又想到他已經廢了注定不會有太大的成就,因此才沒有立刻殺了孟宇,反而選擇了救活他。
孟宇在疼痛的折磨中昏迷著,感覺過了很久的時間,又一次他清醒過來後,發現自己處於一個充滿藥草的地方,然後他的全身都被厚厚的白紗布包裹著,接著他又疼痛的再次昏迷過去。
迷迷糊糊中孟宇感覺自己好像走了很遠的路程,在馬車上顛簸了許久後,終於感覺到停下來了。
孟宇感覺到過了很久,有幾次他想清醒過來可是又被人給弄暈,這種迷迷糊糊的感覺讓他很難受,終於有人過來慢慢推醒他,然後孟宇才最終清醒過來。
「醒醒,喂,快醒醒。」
孟宇睜開眼睛就發現自己在一個偏僻破舊的屋子裡,旁邊有個黑黝黝的少女,正在搖晃他,而他全身如同粽子一般被白紗布包裹著,這麼長時間過去了,孟宇憑借自身頑強的自愈能力還有一些強有力的藥草終於恢復過來,身上不是那麼痛了。
孟宇從床上坐了起來然後揭開身上的紗布,疑惑的問道:「你是什麼人?這裡是什麼地方?」
那個黑黝黝的少女笑了笑然後說道:「我是這裡的丫環,我叫小菲,而這裡是鎮南王將軍府。」
「什麼,這裡是上京?怎麼可能,我怎麼會來這裡呢?」孟宇驚詫地失聲道。
少女微笑地說道:「你還沒告訴我你叫什麼呢?」
孟宇撓撓頭道:「不好意思,情緒有些激動,我叫孟宇,我應該比你大,你就叫我小宇哥吧,那個……」
「呵呵,小宇哥,這裡的確是上京,至於你有人吩咐我暫時照顧你然後告訴你一些事情,我現在就全都告訴你吧。」
「四公子的人告訴我,你是被木侍衛在半路從狼群救出來的,然後他看你獨鬥狼群很有膽色,想引薦給四公子,可是四公子根本看到你這樣昏迷不醒的樣子後就說讓你替他養馬,也就是說你現在就是鎮南王將軍府的下人,一個養馬的奴僕。」
少女眼色黯淡了一些再次說道:「小宇哥,這些就是他告訴我的,唉,你現在和我一樣都是這裡的,這裡的下人。」
「下人,奴僕……」孟宇喃喃道。
少女歎了口氣然後默默退出去。
孟宇仔細思考著剛才少女說的話,這些話很顯然就是為了講給他聽的,孟宇推測可能是那個中年人將他帶到了這裡,而他又姓木很顯然就是少女口中的木侍衛,估計就是那個四公子對自己不在乎才讓自己當個養馬奴僕,可是孟宇知道自己還有武功可以輕易脫身,說完他就盤坐起來打算檢查一下傷勢。
雖然身體外傷全都恢復了,可是內傷還有一些問題,這已經經過了一個多月了,他的內傷還沒有痊癒,要知道他的自愈能力可是十分變態的,由此可看出這次受到的傷勢是多麼嚴重,瀕臨死亡的傷勢還沒有帶走他。
孟宇知道是那個殺害他師父的仇人也是滅亡他天器堂的人更是他的救命恩人,那個木姓男子救了他,可是他的心底只有恨,沒有絲毫感激,當時的他已經準備接受死亡了,沒想到還被自己最狠的敵人所救,這是多麼大的諷刺呀。
孟宇苦笑了下然後深呼了一口氣,卻感覺到肺部一陣堵塞難受,接著發出一陣咳嗽聲,孟宇感覺到渾身無力,肺部等器官都受到重創,而且根本就是使不出任何力氣。
這個打擊終於讓孟宇愣住了,他反覆嘗試,細緻檢查身體,終於發覺身體及其虛弱而且心脈受到重創命不久矣的樣子,孟宇就這樣愣愣的坐在那裡,最後他歎了口氣無奈地接受了這個廢人的結果。
這次不是簡單的廢脈,而是身體和經脈都廢,徹底成為廢人,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少年,確實是少年,畢竟他現在只是還不到十六歲的少年。
一個歷經磨難卻有回到原點的少年,一個比所有人起點更加低窪的少年,一個養馬的少年奴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