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二十一章 孤男寡女 文 / 七秀
再看方顏,對這動靜竟沒有半絲驚訝。顯然,這陣巨響是在她預料之中的。
容成瑾心底立時升起一絲不祥,冷聲問道:「你又做了什麼?」
方顏背抵著亭柱,一臉輕鬆愜意,道:「不用緊張,只是炸掉了一段山路而已。」
「什麼意思?」容成瑾心底那絲不好的預感越來越強烈。
「這麼跟你說吧,我們現在正身處於一座孤峰之上。」方顏攤了攤手,道:「而離開這座孤峰唯一的山路剛剛已經被炸毀了。」
這下,容成瑾算是徹底聽明白了,「你想把我困在這裡?」
「不是想,是已經。」方顏好心情的糾正他,「而且,也不是『我』,而是我們。」
看來,他被困在這裡已成定局,容成瑾心頭那腔怒火反而奇跡般的壓抑下來,「你逃離王府這些天,就是為了設計這一切?」
「在王府的這些日子,承蒙你百般照顧,我若不好好回敬回敬你,又如何能安心?」方顏臉上的笑明媚得耀眼,道:「不過你放心,等皇上冊立了太子,自然會有人來解救我們的。」
原來,這就是她的目的。容成瑾眸色沉了沉,好一會,才道:「你這麼做是為了容成暄?還是,僅只是為了報復我?」
「這重要嗎?」方顏嘲諷的勾了勾唇角,道:「又或者,你怎麼不想想兩者皆是呢?為了報復你,我選擇了幫助容成暄登上太子之位。」
如果是在以前,容成瑾定是恨不能狠狠懲罰她一番,好教她知道,敢算計他要付出怎樣的代價。
可這一次,他卻遲遲未動。
「你就這麼恨我?」
他自覺還不算太虧待她,只除了畫影傷她這次。卻也不曾想到,她會走出如此瘋狂的一步。
聽他問出這句話,方顏心裡那些委屈彷彿又被重新勾了起來。不過,在他面前,她仍然只是盈然淺笑,道:「怎麼能說是恨呢?你我之間最多只能算是過招吧,只有輸與贏,何來恩與怨。」
她永遠也不會忘記那晚在後山上他說的那句話,也要感謝他,在那一刻終於點醒了她,讓她意識到她以往對他的心軟和不忍,是有多麼的愚昧和鬼迷心竅。
他不是一直覺得他能掌控她的一切嗎?這就是她給他最好的回擊。
足以讓他銘記了吧?
他們之間的確只是對手關係,這一點,容成瑾比她認識得更清楚。可不知為何,這番話從她嘴裡說出來時,竟叫他心裡很不是滋味。
但他很快便將這種異樣的情緒壓制住。
「你以為這樣真能困住我?又或者說,明天我回不去,皇上就會改立容成暄為太子嗎?」
「現在四面都是斷崖,你以為你還能再飛一次?」方顏一點也不擔心,道:「至於皇上會不會立容成暄為太子,等你回去不就知道了。」
其實,皇帝會不會立容成暄為太子,方顏並不知道。不過,她相信,這對容成暄來說絕對是個好機會。
這一點容成瑾心裡自然也清楚,掃了一眼四周濃黑的夜空,看來,今晚是只能在這兒度過了。
至於眼前這個女人,如果她真是切斷了唯一的山路,此刻他就算把她捉過來嚴刑逼供也無濟於事。
雖然,她有些時候真的足以讓人恨到想要掐斷她的脖子。
這樣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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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容成瑾索性重新坐了下來。
方顏本以為他至少也會對自己發作一番,她甚至都做好了閃避的準備,卻沒料到他竟會如此冷靜,反倒讓她有些意外。
「如果你認為這麼做能讓你心裡好過些,那就隨你吧。」似是看出了她在想什麼,容成瑾淡淡說著。
他以為他這樣說,她就會再一次心軟嗎?絕對不會!方顏也跟著坐了下來,倒看他能憋到什麼時候。
兩人像是在彼此置氣一般,誰也沒有再說話。這種沉默持續了好一陣子,容成瑾才終於又開了口:「既然是要在這山上露宿,你不會什麼也沒準備吧?」
方顏只道他終於按捺不住了,卻不想他竟冒出來這麼一句,不禁奇道:「準備什麼?」
容成瑾有些無語,道:「難不成你準備就這麼坐到天亮?」
方顏挑了挑眉,道:「聽你的意思,難道我還要給搭頂帳蓬,再備上些酒菜?你有這心情享受嗎?」
容成瑾看了看她,沒有說話,確切的說,是已經不知道要說些什麼。片刻後,他站起身來,取過亭上一盞燈籠,向黑夜中走去。
方顏也不阻止他,只在他走出幾步之後,才冷冷道:「奉勸你一句,就算做不成皇帝,當個王爺也還不錯。要是不小心摔下懸崖死了,可就什麼都沒了。」
容成瑾腳下停也未停,恍若沒有聽見一般,很快,那一點微弱的光亮便漸行漸遠,不一會,就被夜色全部吞滅。
果然還是沉不住氣了嗎?看來,不親自碰一碰壁,他是不會死心的。
方顏逕自在涼亭中喝著已經涼透的茶,等著應對某人飽受挫折後歸來的盛怒。
這座孤峰雖然不算太大,但要想走上個遍,怎麼也得小半個時辰,尤其還是這樣伸手不見五指的夜晚。可剛過了一刻鐘,方顏便又聽到有腳步聲折了回來。
這麼快?
方顏正疑惑著,果然便見那盞燈籠重新出現在了視線,卻並未走近,而是在離涼亭幾丈開外停了下來。
緊接著,有撥弄樹葉的聲音響起,不一會,竄起一點火苗。似是點燃了什麼,不一會,一堆篝火熊熊燃燒開來。
原來,他不是要去尋路,只是去撿柴燒火?
不過,晚春的夜晚還是有些涼意的,尤其是在這深山裡。方顏也不管他樂不樂意,自己便朝那火堆便湊了過去,找了棵大樹靠坐下來,逕自烤起了火。
藉著火光,方顏打量了一下容成瑾的神色。他臉上幾乎沒什麼表情,也沒有多看她一眼,只時不時撥弄一下火堆,彷彿當她不存在一般。
他如此隨遇而安,還有心情烤火,這已經讓方顏有些意外。如果說這是他天生樂觀的話,那末,對她這樣無恥的蹭火行為,他怎麼也該有點反應吧?
換作是她,絕對是恨不能把他架起來當柴火烤了。
這個男人的心思還真是難猜。
不過,這次這口氣出得還真是爽快。既困住了容成瑾,還從他口中套聽到了一點消息。
果然那個穆漓秋的失蹤是和公司有關的,至少,在容成瑾看來,公司應該是直接掌握著穆漓秋的下落的。
如果,齊默真的出現就好了,那她就可以親口問一問這其中的原委了。
想到此,方顏心裡便覺得憋屈得難受。
認識一個人究竟需要多久?這五年來,方顏以為自己對那個叫齊默的男人幾乎已無所不知,她是那麼的信任著他,從未有過一丁點的懷疑。
可是,他都隱瞞了她些什麼呢?
這一次的任務,會不會是他早已策劃好的?但如果真是,他的目的又是什麼呢?
他會來嗎?還是,任由她在這陌生的時空裡獨自應對一切?
方顏曾經很自信,也很淡定,因為她知道自己有著堅不可摧的後盾。不管遇到什麼,發生什麼,那股力量就在她身後支撐著她,所以,她可以無所顧忌。
可如今,她卻有種孤立無援的感覺。
甚至想過,如果公司的人一直不出現,如果她要一直留在這個時空裡,又該怎麼辦?
自從被公司收養,並栽培成為時空引導者,在她心裡,公司就是她的家。若是有一天,這個家她再也回不去了,她又該去哪裡?
這時,她才體會到了一絲叫做「惶恐」的東西。
待到火堆徹底旺起來,容成瑾才將手中的樹枝擲入火堆,學她的樣子,靠著身後的大樹歇息起來。
方顏暗自瞥了瞥他,心底突然升起一絲濃烈的嫉妒。
至少,那個叫穆漓秋的女子是幸福的。整整十年,這個男人都沒有放棄他的尋找。
她如果丟了,可也會有人執著的找她回家?
還是,像上次一樣,孤零零的被拋下?
「你這麼一直盯著我,是想暗示我做點什麼嗎?」容成瑾突然開了口,本就好聽的嗓音在這空曠的黑夜裡更有種說不出的迷魅。
方顏這才回過神來,原來自己的視線從落在他身上後,就再也沒有移開過。
收拾起失落的心情,她清了清嗓子,別開臉去,道:「這孤男寡女,深山老林的,我是怕你獸~性大發,才把你盯緊點。」
容成瑾挑了挑唇,道:「你不提醒我倒還真忘了,還沒請教你,什麼是新婚蜜月旅行?」
在這種時刻被提到這樣的話題,方顏臉上不由得微微一熱。
那不過是她故意用來調侃他的話,卻不想他竟還記在心上了。
不過,眼下的氣氛,她若是避而不答,反而顯得曖昧可疑。
方顏心思一轉,笑道:「在我們那裡,新婚夫妻都要去疾苦的地方住上幾天,過些沒有溫飽的日子,體會一番生活的艱苦,以預示將來兩人能同甘共苦一起走下去,這就叫蜜月旅行。」
火光裡,方顏依稀看到他笑了笑。接著,起身朝她走了過來。
方顏心中一緊,下意識的想要避開,他卻已緊倚著她坐了下來,手臂迅疾的將她還未來得及閃開的身子攬住。
「你幹什麼?」方顏立刻警覺的繃緊了身子。
「不是要一同體驗疾苦嗎?離那麼遠,怎麼互相取暖?」容成瑾語氣中充滿了玩味,手臂卻蠻橫有力,不容她掙扎。
他這分明就是胡亂找個借口來與她套近乎,他們現在明明還是對立關係好不好?難不成,他真是動了邪念,想在這野外對她……
看她那閃爍不定的眼神,以及怪異的神色,容成瑾大致猜到了她的心思,卻故作不知,道:「現在,你腦子裡在想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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