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章 法力 文 / 琴音絕瀲
七月七日,情人的夢想日,也是女孩子的自由日與姻緣的決定日,而正不巧,這天也是衣舞的生日。
過了及笄之年女子的生辰便再無意義,當然像衣舞這麼一個半身躺在床上的人自然不會有什麼姻緣可說,外界甚至都不知道寧府還有一個四小姐。
為了給衣舞慶生,寧青雲命下人折了無數個奇形怪狀的花燈,或朵朵華貴的牡丹一枝獨秀,或簇簇清幽的臘梅遺世獨立······當夜晚點上蠟燭,每個燈籠的花紋都如真花一般開得奇艷無比。
蘭苑的竹籬笆上爬滿了葡萄籐,正等待著某對男女月下私會,定終身姻緣,按衣舞二十一世紀的年齡也該結婚了,而在古代也是十八年華了,除非她這雙腳能站在地上,不然很少有男的能接受。不過一切都淡了,隨著她工作的繁忙,已經不需要了。
黃色的光暈包圍著整個寧府,在這熱鬧的一天鍍上溫馨的色彩。寧府的下人在院子裡陪著衣舞慶生,一家人只剩衣舞,寧青雲和池雲雁圍桌而坐,少了礙眼的人胃口更好才是。
如果猜的不錯,許晴定帶著她二人上街尋找王孫貴族去了。也是,十九歲了,還在家裡沒嫁出去,這會倒急了。
「舞兒,今日是你的設生辰,爹與四姨娘就送你一卷書畫好了。」寧青雲打開擱在桌上的盒子,一副熟悉的面孔映入眼簾。
那是她前些天在院子裡曬太陽時看書的情景,單手托腮,她正看得盡興之處時咧嘴淺笑,沒有古代女子笑不漏齒的矜持,朱唇上揚劃出完美的弧形,兩個酒窩都勾勒出來了。那靈動的眼眸燦若星光,把她整個人畫得惟妙惟肖,更添幾分天真爛漫。
這副畫的色彩都偏淺色,使整個人看起來艷而不俗,最重要的是它的神韻連情緒都能描述出來,可見是位大師的作品。
「爹,這幅畫是何人所作,簡直出神入化!」衣舞驚歎不已,雖說她現在這副容顏生的羞花閉月,出塵脫俗,但病態略顯,如林黛玉般姣花照月卻沒有她身上濃厚的書卷氣息,此畫是她本人的昇華,也是鼓勵她積極向上的寓意吧?
「此畫是老爺的學生,也就是藍蒼國第一畫師趙賢所作。」池雲雁接了衣舞的話。
衣舞細看池雲雁,只有二十多歲的年齡,兩彎似蹙非蹙籠煙眉,一顰一笑皆露風情萬種。肌若凝脂氣若幽蘭,長長的珠飾垂下,在鬢間搖曳。看得出是個穩重而又蕙質蘭心的人。今日生辰她也算很給她面子了。
「謝謝姨娘相告,此畫出自大師之作,衣舞又不勝歡喜,請允女兒撫琴一曲聊表心意。」衣舞從小便是古箏的愛好者,對這七絃琴亦是愛屋及烏。
「奴婢這就去抱琴來!」綠裙頓覺小姐豁然開朗,幾年前就不曾動過琴弦,今夜果真是個良辰美景的好日子。
清脆的琴聲徐徐響起,舒緩如流泉,如春風綠過田野,如青筍破土而出,琴聲委婉連綿,像一碗清湯的香味四溢開來。
曲畢,衣舞抬眸見他們的表情,是驚訝,是不解,是讚賞······」衣舞,這是什麼曲子?」寧青雲回憶好久,沒有哪首詞的音律對的上啊?
衣舞這才想起自己彈得他們都不知道,直接敷衍過去。「此曲為女兒獨創,無名。」
寧青雲聽罷,大加讚賞:「我的女兒果真是非同反響,不僅文采出眾,還能自學成才譜曲撫琴。」
衣舞不好意思的笑著,你要知道我是抄襲別人的肯定被氣死了。
七夕之夜,她過得第一個生日,只有在這個世界才感受到的溫暖,她拿什麼來回報這個世界?
一片片的鳳凰花飄飄灑灑,在這片林子裡風化殆盡。這是哪兒?衣舞往深林處走去,冷風隨通道灌了進來,順著光亮處走去,一隻金黃色的鳳凰迎風而舞,金翅靈活擺動,玉足上繫著一根藍色絲帶,似乎沉醉在自己的舞蹈中,閉眼不可自拔。衣舞走進,雪白色的尾巴掃過衣舞的臉頰。衣舞卻沒有任何感覺。
「你是誰?」衣舞終於問出了口,就是她引她來這裡的嗎?
那火紅色的眼眸突然張開,亮光折射進衣舞眼裡,突然消失不見,化作一堆土,而土前的石碑上寫著:寧衣舞之墓。
「啊!」衣舞再一次被驚醒。眼裡看不到任何東西,只有那一座墓碑。「我死了嗎?」她喃喃自語。
天已經大亮,遠處的雞鳴聲依稀可聞,心情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來。
衣舞伸手去推窗戶,還未觸及窗戶已經自動打開。衣舞迅速縮回手,頭伸出窗外,空無一人。一定是幻覺,幻覺!衣舞安慰著自己。
她舉步維艱的回到床上,突然發現自己的腳上多了根藍色絲帶,跟夢裡的那根一模一樣。怎麼會這樣,我根本就沒系過藍絲帶,我……衣舞不敢往下想了,難道這個世界是虛擬的,我已經死了?
「小姐,奴婢來伺候您更衣了。」每當這個時候,綠裙都會準時來,自從知道她賴床的習慣後,就沒再一大早進來了。
這一聲,將她的胡思亂想打斷。衣舞拚命吸氣呼氣,終於穩定了。「進來吧!」
綠裙推門而入,手上拿著洗漱用具。綠裙還是昨天的綠裙,花苞頭上帶著綠絲帶,翡翠耳墜一閃一閃,惹人憐愛。「綠裙,今天我有什麼事嗎?」
綠裙詫異的抬起頭,「沒有啊小姐,怎麼了?」
上次就是做了個奇怪的夢,夢見了鳳凰,結果第二天就死了。今天凌晨又夢到鳳凰了,還有她的墓碑,這在暗示著什麼?
衣舞許久才答道:「沒事!」
黃銅鏡前,衣舞耷拉著一張無表情的臉發呆,綠裙正在腦後編織著繁瑣的髮髻,都問了衣舞好幾次今天要帶什麼花樣的首飾,衣舞像是沒聽到一般。
綠裙沒多問,總覺得今天的小姐又有些奇怪了。接下來就是穿衣服,衣舞木訥的低頭:「那根絲帶不用摘下來麼?」
綠裙正在整理裙子的褶皺之處,忽聽到這句摸不著頭腦的話。「小姐,什麼絲帶?」
衣舞彎腰摸下去,摸了摸腳踝,卻什麼都摸不到。這不是絲帶麼,為什麼摸不到?連綠裙都看不到,她到底是怎麼了,怎麼了!真要瘋了。
「小姐,你怎麼了?」綠裙擔憂的撐起她的雙肩,一張癡呆版的衣舞嚇了她一跳,「小姐,你別嚇我!」聲音裡已經有哭腔了。
衣舞回過神,莞爾一笑,「小姐嚇你的啦,我是說你頭上的絲帶散了!」衣舞假裝著將她頭上的絲帶取下,又重新繫了上去。
「哎呀小姐,你真是嚇死我了。」綠裙拍了拍心口,深深呼出一口氣,小臉皺的眼睛都看不見了。
「小姐,您慢點走!」院內,衣舞撐著枴杖幾乎跑了起來,急得綠裙滿頭大汗。
「哈哈,等我腳好了連你都追不上!」衣舞得意的一笑,雖然假裝腿疾很辛苦,但盡量少暴露的好。
「妹妹,那不是衣舞嗎?」寧仙仙與寧若蕾本是去花園散步,就這麼走著走著,就來蘭苑了,就在此看到驚人的一幕。
「姐……衣舞她,她……」寧若蕾眼睛瞪得跟銅鈴似的,死死的盯著衣舞的雙腳。
「快回去告訴娘,她的腳好了!」寧仙仙拉著寧若蕾就跑,絲毫不顧及把她的手捏的都快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