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名著佳作 > 法西斯演義

第一回 投筆從戎 鐵匠之子謀建法西斯黨 羅馬野心 墨索里尼搶奪黨中大權 文 / 佚名

    傾盆大雨中,墨索里尼驅車趕往羅馬。黑衫黨徒夾道歡迎,高呼:「法西斯蒂,全意大利",法西斯出籠了。時下,他的口袋裡只有兩個里拉,但他向一家亮著燈的廚房走去。

    ※※※

    話說第一次世界大戰後,由於凡爾塞——華盛頓體系(條約)所形成的那種分贓不均所引起的糾紛和戰敗國無法擺脫的失落感,致使民族主義、沙文主義、種族主義和有些國家的復仇主義到處氾濫,於是法西斯主義產生了。

    法西斯慣於好戰、反和氣殘酷、凶狠、殺害共產黨人和人民而著稱世界的。自從人類進入文明社會以來,沒有任何一次對人類文明的摧殘能與它相比。

    法西斯的代表國是德國、意大利和日本,希特勒、墨索里尼、東條英機等則是它們"傑出"的代表。其鼻祖"還得算是墨索里尼欲演義法西斯,還得從他說起。

    且說1922年10月31日深夜,鞋匠的兒子墨索里尼叫醒了正在酣睡的兄弟阿拉爾杜,拿給他第二天要發表的《意大利人民報》,上面有一條這樣的聲明:「自今日期,領導〈意大利人民報〉的責任已委託阿納爾杜-墨索里尼。我以兄弟般的友誼表示感謝所有的編輯,以及勤奮地、誠懇地與我共同維持此報的生命並盡力報效國家的朋友。」

    阿拉爾杜睡眼——,他看著已經印好的翌日報紙有些顫抖。他真不敢相信,一向狂妄自大,視報紙為生命的哥哥真的會把報紙交給他來管理。

    墨索里尼向阿拉爾叮囑一番報館裡應注意的事情後,嚴肅地走出房門,蹬上正在外面停候他的車。此時,天色黑沉沉的,他回過頭,透過車窗,看了看那幢大樓所有的窗子。

    當目光從最後一面窗子上移開時,墨索里尼對司機說聲:「開車!"汽車便向羅馬方向急駛而去。

    不多時,天下起了大雨,雨點打得人難以睜開眼睛。但成千上萬的黑衫黨人和墨索里尼的支持者依然狂熱地歡迎他。他們湧在路兩旁,使墨索里尼的汽車不得不慢了下來。

    墨索里尼看上去無比興奮,他覺得自己此行一定能夠成功。他不時地把頭探出車窗口不顧雨淋,振臂高呼:

    「法西斯蒂!全意大利!」

    那些狂熱的追隨者也陣陣高呼:

    「法西斯蒂!全意大利!」

    若問"法西斯蒂"何意?自有它的來義。"法西斯蒂"來自拉丁文"束棒"(aeasces)——古代羅馬官吏出巡時所執的權力標誌棒,如同中國古代大臣上朝時所持的朝板。墨索里尼和他的追隨者為何如此讚美這"束棒"呢?且聽慢慢道來。

    話說1883年7月29日,在意大利境內瓦拉諾-迪科斯塔的一個鐵匠家裡,降生了一個小男孩,他就是意大利法西意的鼻祖本尼托-墨索里尼。

    墨索里尼的父親是一個身強力壯的五金匠,鄰居們都叫他亞里山德羅大力士。他腦子裡充滿了對國家的理想,他同情窮人,厭惡富豪,憤恨人世間的爾虞我詐和人剝削人的醜惡現象。在幹活之餘,他常和一些窮朋友討論這些問題。後來,成了一位早期意大利社會黨黨員。墨索里尼的母親是一位正直、勤勞的小學教師。當時在意大利,教師的生活是非常清苦的,不僅工資低微,而且不受社會重視,她總是對孩子們說:「自古雄才多磨難,從來紈褲少偉人,吃得苦中苦,將來方為人上人。」

    本尼托的誕生給這一對年輕夫婦帶來了歡樂。他們希望,兒子長大後,像他們一樣,堂堂正正地做人。所以,他們給兒子起名本尼托,希望他能成為他們所崇敬的墨西哥的民族英雄本尼托-胡亞雷斯。

    胡亞雷斯出生於1806年印第安的一個農民家庭。在任總統期間,他曾進行了許多重大改革。他廢除了教士與軍官武士的特權,沒收用於教堂建築以外的一切教會地產,剝奪教會的世俗權利。

    1862年至1867年,胡亞雷斯領導人民抗擊拿破侖三世組織的墨西哥遠征軍並獲得了勝利,從而推翻了以麥克西米連為傀儡的帝國。他曾興辦印第安人教育,鎮壓退伍軍人暴動與迪亞斯叛亂。亞里山大-墨索里尼對胡亞雷斯的英雄事跡十分崇拜,他希望自己的兒子長大成人後要像胡亞雷斯一樣,做一個有利於人民的人。

    但是,墨索里尼的秉性,卻和他的父母不一樣,驕奢野蠻。他常常偷鄰居的雞,和果園裡的蘋果。當大人抓到他時,他就裝出一副受傷了的樣子,別人也不敢把他怎麼樣。為了改變他的這些壞習氣,母親就常常帶他去教堂,讓他做禮拜,唱聖經。墨索里尼極不喜歡教堂那昏暗的環境,總是無精打采的。有一次唱讚美詩時,他趁母親不注意,一下子溜走了。唱詩結束後母親到處尋找,卻發現他小子不知什麼時候鑽到了神父的臥室,把那臥室翻得很亂。人們都進來時,他已在神父的床上睡著了。但地上的什物中,有幾條女人的三角褲和胸罩,那是兩個修女在這裡陪神父睡覺時留下的。

    這件事當時在瓦拉諾-迪科斯塔整整哄動了一個月。1890年,墨索里尼進了鄰村的一所學校讀書。他經常和同學打架,還常常躲在廁所後面看女老師大、小便。學校抓住他,罰了幾次,還是無效。兩年後,學校無奈把他開除了。

    他的父母只好把他又送進另一個學校。在這裡,墨索里尼的壞脾氣依然未改,常常和同學打鬧,尤其是喜歡抓女同學的小辮子。

    不過,墨索里尼也十分聰明,很多東西他都過目不忘,過耳成誦。一些老師還由衷地稱他絕頂聰明,未來不可估量。這使他更加狂妄不已,自以為是。但在老師們的教導下,他逐漸用功於學業了。

    不過,對於有些問題,墨索里尼常常提出自己的見解,儘管有時他的見解顯得荒誕不經,但他自己說起來卻津津樂道。有一次口試,他一口氣說了半個小時。

    主考老師說:「我佩服你的口才、你的雄辯。可是,你離題十萬八千里了。"說著,打了個零分。

    放假回家,墨索里尼總是練習演說姿勢,母親說:「你為什麼老是這樣?」

    「這有什麼奇怪?我將來要讓整個意大利聽我的指揮。」

    在那個時代,歐洲各種思潮氾濫,有時一天能冒出幾個主義。什麼空想社會主義、帝國主義、封建極權主義、達爾文主義、巴枯寧主義等等、等等。在墨索里尼的頭腦中,充斥著種種幻想。他在學校沒事的時候,一天到晚喜歡寫羅馬的城名,大城市名、小城市名、寫滿一紙,他很想到羅馬一遊。不久,他同母親到拉文納旅行。這裡偉大詩人但丁的故鄉,到處充滿了厚重的文化色彩。墨索里尼站在但丁墓前,心裡湧現出無比的崇敬。他覺得自己應該像但丁一樣寫出最新最美的詩句、語言。此事對他以後的記者生涯影響很大。

    鐵匠亞里山德羅,對自己兒子的成長十分關切。為了培養兒子愛勞動的習慣,每逢放學後,他就讓墨索里尼在店舖裡勞動。亞里山德羅給他講解機器的原理,墨索里尼愈聽愈感興趣,他開始領會到機器也有它的特性。在勞動的過程中,他常常聽到父親和一些窮朋友討論各種政治問題,許多疑問在他的心頭纏繞:那些警察帶著槍,為什麼還那麼小心謹慎?為什麼那麼多窮人整天生活在貧窮飢餓之中?他們為什麼常常詛咒政府?

    1896年,墨索里尼被送到福林波波利的師範學校去學習。這是一座很有名的培養教師的學校,學制六年。這對墨索里尼來說是難以忍受的。他在學校仍不甚用功,經常違犯紀律。在痛苦與煎熬中,他終於度過了六年,取得了畢業證書。

    接著,墨索里尼在哥爾替瑞鄉村謀到了一個小學校長的位子。但這種毫無生氣的"孩子王"生活令他覺得十分無聊,使他有一種宏圖、壯志難酬的惆悵。一年過後,他扔掉教鞭,離開了這裡。他決心去闖蕩江湖,去幹自己想幹的事,去幹自己值得一幹的事。為此,臨行前,他寫了一篇題為《堅強的意志乃是成功之保證》的文章發表在當地的報紙上,以表明自己的心志。

    離開了學校,墨索里尼覺得十分孤獨,他決定到處漫遊。到了基亞索,他意外地知道了自己的父親被捕了。他是準備去瑞士時,在候車室,從《米蘭報》上看到父親被捕的消息的。原來,社會黨在勃烈達標發動了暴動,他父親是領袖之一。墨索里尼有些慌了,他不知道是繼續流浪還是回去看望父親。最後,他一狠心,繼續洛桑流浪。

    到了洛桑,墨索里尼沒有找到工作,身上的二十法郎早光了。夜晚,他飢寒交迫,在冰冷的街頭晃蕩。實在受不了了,他只好朝著有燈光的人家走去。他衝著屋裡正在吃飯的人問:「有沒有可吃的麵包?」

    屋裡的人對他投以驚異的目光,沒有回答他。

    「我是問有沒有麵包可吃,我實在太餓了。」

    停了一會,有個人默默地切了一塊麵包給他。

    「謝謝!"墨索里尼說了一聲,但沒有人理他。他又說:「晚安!"便又走進了夜色之中。

    在瑞士期間,墨索里尼做過泥瓦匠、伙夫、裁縫、腳夫等活,而且是打一槍換一個地方。但對建築,墨索里尼有著濃厚的興趣。為了賺點稿費餬口,他還做過法文翻譯。

    正如墨索里尼後來所說:「那時我知道飢餓是什麼滋味,但我既不借債,也不祈求於他人,而是靠自己的勞動維持最低標準的生活。由於受父親的影響,我集中精力研究社會科學。"當時,他只要得空,便到洛桑大學旁聽政治經濟學和哲學課,以提高自己分析和判斷事物的能力。

    墨索里尼還經常參加當地的群眾集會,有時也在公共場合發表演說。有一次,他說話不小心,得罪了瑞士當局,被驅逐出境。他回到意大利,正遇上徵兵,隨即在歷史名城維羅納參加了巴薩列裡奧的聯隊。這個聯隊以善於快步訓練而出名,士兵們的帽子上都飾有綠彩羽毛,藉以與其他部隊區別。

    軍隊裡的生活是緊張的、刻板的,正當他對這種緊張的生活稍為習慣的時候,長官突然通知他:「你家裡來了電報,你母親病危!」

    墨索里尼聽了,猶如晴空霹靂,匆匆忙忙乘上頭班車回到家裡。母親已經神智不清,不久就死去了。

    母親的病故使墨索里尼十分悲傷。但他還能克制住自己,他在給軍中一位朋友的信中寫道:

    「我代表我家裡的人,謝謝你的好意。我現在只有一件事情可做。就照你所說的,我應當服從先母的教訓,好好當兵,好好做人。女子可以哭哭啼啼,男子要吃苦,不怕死,才可以救國,才可以繼承先烈的意志啊!」

    在部隊服役期滿後,墨索里尼又回到瑞士,繼續過著流浪、求學的生活。

    有一天,法國的社會主義者紹雷斯正在日內瓦作有關基督主義的演說。墨索里尼前去聽講。他站在工人群中,衣衫不整,旁人都以為他是無政府黨人。紹雷斯演說不久,墨索里尼便舉手表示反對,並且出言不遜,激起群眾的公憤。大家都要趕他出去。墨索里尼大聲喊道:「我有發表意見的權利。"大家正要打他,紹雷斯叫大家安靜,等他自己演說完後,讓這個反對者說一說。

    在大庭廣眾之下,墨索里尼大講教會對於羅馬帝國之罪惡。他演說時,口惹懸河引經據典,條理分明,贏得了聽眾熱烈的掌聲。瑞士警察局認為他的主張太激烈,有礙治安,第二次對他下了驅逐令。

    1908年,墨索里尼被迫移居到奧地利,做《特倫托新聞報》的一位編輯,後來又在《人民報》做助理編輯。《人民報》是巴蒂斯蒂創辦的。他想鼓動特倫托地方人民脫離奧地利的管轄。巴蒂斯蒂是意大利統一時代的最後一個殉難者。他在第一次世界大戰中,替意大利打奧地利,後來被奧國絞死。墨索里尼第一次會見巴蒂斯就留下了良好的印象。他利用報紙猛烈攻擊奧地利的宗教勢力,併力求恢復意大利已失去的土地。不久,他又因此被捕入獄,最後被驅逐出境。

    在國外流浪期間,由於生活拮据,時運不濟,墨索里尼不喜歡娛樂宴會。他性格孤傲,除了群眾演說之外,不喜歡人多的地方。但是他常常到劇院去,解解愁悶。有時他哄然大笑,引起身邊警察的注意和指責。他還喜歡絃琴常奏的音樂曲目有貝多芬的交響曲和凱旋進行曲等等。有一次,他對一個朋友說:「我希望做個音樂家,奏出宇宙間的歡樂,送走人世間的憂愁!」

    墨索里尼又回到弗利,住在父親開的鐵匠鋪裡,每日讀書消遣。房子窄小得很,外面喧聲不止。他依然讀他的政治經濟學和社會科學。在他父親的引導和影響下,他成了一個社會黨的黨員。從此,墨索里尼常常冥想苦思:要"革命"必須大造輿論,要想成就一番事業,必須動員群眾。沒有群眾的支持將一事無成。他決心辦一張報紙,來為他呼風喚雨打天下,進行輿論準備。

    這張報紙就叫《階級鬥爭報》,是本地社會黨的機關報。墨索里尼對辦報很內行,嚴肅認真。他說:「報紙不是拿文字堆積起來的。報紙是黨的靈魂,黨的標記。」「現在的社會黨,實在是屍居餘氣,沒有什麼好的理想。」「現在的社會主義,變成做官的捷徑,為政客奸人所利用,不能謀物質上精神上的進步了。社會主義,注重人類的合作,非努力工作、洗滌個人的身心,是不能實現的。」

    墨索里尼,利用手中的報紙,一邊攻擊共和黨,一邊污蔑社會黨的"保守派"。他隨心所欲地解釋什麼是社會主義,結果招來了無數的批評。但他絲毫也不在乎。有一天,他在報紙上說:「我們的生活是一本空白的書。上面只寫了研究、疲乏、奮鬥幾個字,沒有腐敗等字樣。我們心寬體胖,不求人知,敢說真話、老實話。」

    1912年,意大利社會黨在勒佐伊彌利亞舉行全國代表大會。在這次會議上,墨索里尼大出風頭,他的言行使很多人把他看成是全國的英雄。一向氣勢不振的右派失掉了勢力,而左派則控制了黨的領導權。墨氏由於能言善辯,被推舉為《前進報》的總編輯,從而掌握了社會黨中央黨報的輿論大權。

    墨索里尼接管《前進報》之後,報紙發行量驟然增到15萬多份,經濟情況大為改觀。社會黨的人數也由5萬人發展到15萬人。墨索里尼的人生道路從此出現重大轉機。

    第一次世界大戰爆發後,墨索里尼開始積極主張中立。但到了1914年11月間,墨索里尼卻積極主張參戰。因為他慣於見風使舵,他已看到協約國的力量正在擴大,形勢對德、奧很不利。

    社會黨中央一氣之下,宣佈開除他的黨籍,並撤銷他《前進報》總編輯的職務。

    墨索里尼只好惆悵地離去。此時,他的口袋裡只剩下五個里拉了。但是,到了本年的11月15日,在一些主戰的壟斷資本的支持下,他居然又創辦了一份《意大利人民報》。報紙問世後,他的政敵都說他接受了法國人的金錢。於是,政府組織了一個委員會,進行徹底清查。其中,有三個人是社會黨人,三個人是中立派。查清之後,知道開辦費用全部由他的朋友"捐助",並非"外國津貼"才算了事。

    《意大利人民報》一創刊,就刊出了兩句特別引人注目的格言。

    「誰有鐵,誰就有麵包。」——布朗基

    「革命是一種理想,須要有刀槍維持。」——拿破侖

    墨索里尼在他所撰寫的一篇題為《膽量》的社論中說:「我們既然繼續努力,我們就不可不知道一個又可怕又可愛的字,就是-戰。我說-戰-這個字聲音很大,我信仰心很重,我豪氣很盛。因為我是對諸位青年人說的,對諸位在歷史上有責任的人說的。」

    為了奪取政權,墨索里尼在苦心經營著他的《意大利人民報》。這是他的喉舌,這是他的工具,這是他的發跡之地。正如他自己所說的:「我之所以成為一個政治家,一個新聞學家,一個主戰派,一個法西斯黨的領袖,都與這張報紙有關。」

    報社設在米蘭保羅街一座古老的房子裡,牆壁因年久失修,多半已經脫落,屋裡的桌椅也殘缺不全,但是這裡的工作人員在"尼采精神"的刺激下,緊張地工作著。

    這是一個別開生面的編輯部,這裡的工作人員似乎都有一種古怪脾氣。編輯室的門上、牆上、桌上都貼有書寫的條子。一方面警戒自己,一方面通告外來賓客,以便維持秩序。一個人在條子上莫名其妙地寫道:「不要沒來之先,已經走了。"一個人寫道:「能用一個字的,他卻用了五個字,他犯的罪是頂大的。"第三個人寫的是:「來者予我以榮耀,去者予我以愉快。」

    墨索里尼寫文章時,故意擺出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桌子上堆滿了報紙和各種參考材料,態度驚慌失措,好像發怒一樣,說話也魯莽得很。有一次叫聽差拿咖啡進來,說:「不准再有人進來,否則我要開槍。"聽差說:「但是我要送咖啡進來呢?"他笑道:「那麼我就對你開槍。"每逢他撰寫社論時,都是這樣,不讓任何人打擾他。

    墨索里尼的寫字檯後面,掛著意大利戰時敢死隊的黑旗。旗旁有白骷髏和刀子。書桌旁邊,堆滿了書籍和文稿。桌上有一枝手槍,槍口對著自己。好像他時時準備與他的政敵拚搏似的。每到報紙出版之後,他要細細閱讀,一字不漏。

    「我不喜歡不痛不癢的文字,文章要尖銳潑辣,像閃電和炸藥一樣,要富於煽動性。"墨索里尼經常這麼對手下的編輯人員說。

    墨氏雖然百般鼓吹意大利參加第一次世界大戰,並站在協約國一方,但這並非一件易事。"意大利人苟安歲月已久,不肯為理想而奮鬥。要改變他們的態度是難乎起難的。"墨索里尼常常這樣歎息。

    此外,意大利首相饒裡蒂和德國關係較密切。早在開戰之前,意政府就與德、奧結成了三角聯盟,規定一方若遭受攻擊,其他兩國必須支援。為了撕毀這一同盟,墨索里尼除了利用《意大利人民報》大造輿論外,還創建了他自己的政黨"革命同志會。"這是意大利法西斯黨的前身。

    1915年1月,墨索里尼的黨徒已有五千餘人,集會在墨索里尼的旗幟下,多是流氓打手和主張侵略擴張的一些狂妄之徒。在一次集會上,墨索里尼鼓動他們說:「諸位都是反抗舊習俗的青年,一定能幹出一番轟轟烈烈的事業來。今天要戰爭,明天就要革命了。我要意大利加入戰爭有兩個目的:一是對內的,一是對外的。參戰的結果,可以打倒奧匈帝國,解放意大利被侵佔的土地;另外,可以把法西斯思想傳播到俄、德兩國,這對於世界革命、人類的自由是有貢獻的。我們要揭去國家黨和帝國主義黨的面具,帶著激進派、革命派反對憲政的精神,決心戰鬥到底!」

    因為煽動戰爭,這年4月11日,墨索里尼在羅馬被捕,被監禁數日後又釋放了。他繼續著文,發表演說,與人相爭。他利用報紙集中攻擊反戰派,譴責他們為賣國賊。墨索里尼說:「我想要意大利國基鞏固,必須要改造國會,至少要把十幾個賣國議員槍斃!」

    5月15日,墨索里尼發表社論,說:「意大利到了生死存亡關頭,在這千鈞一髮之際,人民應當自覺。或者是戰爭,或者是革命,二者必居其一。"過了幾天,他又寫道:「意大利的形勢和歐洲的政局,都落在你們的肩上了。」

    經過墨索里尼大張旗鼓的宣傳,響應者逐漸增多起來。1915年3月,意大利政府同時與兩個交戰集團談判。在德國的高壓下,奧匈帝國不惜忍痛割愛,表示願意交出一部分之室領地,作為對意大利繼續信守"中立"的報酬。但這些領地為數不多,又不能馬上兌現,當然不能滿足意大利統治階級的奢望。這時,意大利帝國主義的胃口越來越大,除了要求獲得特蘭提諾、提羅爾、的裡雅斯特,整個伊斯特利亞和達爾馬提亞沿岸等地區外,還主張在阿爾巴尼亞中部成立一個由意大利控制的自治公國,並要求獲得非洲一些殖民地,和某些土耳其領地。英國首先答應了意大利的要求,法、俄也跟著表示同意。就這樣經過長期的討價還價之後,終於在1915年同協約國簽訂了倫敦條約,並正式表示站在協約國方面。

    1915年5月23日,薩蘭德拉繼饒裡蒂為意大利首相。依照墨索里尼等人的意旨,對德、奧正式宣戰。第二天,墨索里尼就發表文章說:「從今天氣,意大利人民要從軍了;從今天氣,意大利境內沒有黨派的成見,只有整個的民族。刀槍相接的時候,我們只有一句話要說:「就是-意大利萬歲!-我們現在方才知道,祖國的生存是與人民的幸福密切相關的。我們現在方知道,意大利民族是一個有著強大活力的民族。我們願意與意大利共存亡!」

    9月3日,墨索里尼應徵入伍。在戰爭剛開始時,他就想應徵入伍,但國家沒有同意,一直拖到9月份。

    「我去前線作戰了,希望後面要有保障,要睜開眼睛,盡力奮鬥、謹祝諸君努力!"寫完這一篇文章,墨索里尼就把《意大利人民報》交給他的好友福耳科主辦,自己扛起槍參軍去了。

    墨索里尼在名震全國的伯薩利尼聯隊當戰士,經過短期的訓練就奔赴前線作戰了。由於在作戰中,他打得勇猛頑強,不久就當上了排長。但由於他有社會黨的背景,就不能再提升了。但墨索里尼對此並不在乎。

    「我現在處於兩面夾攻的地位,一方面對付前線國外的敵人;一方面對付後方國內意志薄弱的人。"他在給朋友的信裡,常常這麼說。

    1917年2月22日,在一次地雷爆炸中,墨索里尼身負重傷,先後動了27次手術,從身上取出大小四十四個彈片,傷癒之後,他體力不支,已經不能繼續在部隊作戰了。當局命他退伍。無奈,墨索里尼又回到米蘭,繼續以高度的熱情主編他的《意大利人民報》。

    很快,第一次世界大戰以協約國的勝利而告終。

    貢比涅停戰協定簽定後,意大利統治集團同英、法、美、日等幾個主要戰勝國就各懷鬼胎,為巴黎和會的籌備工作忙得不可開交。1919年1月18日,這一舉世矚目的帝國主義列強的分贓會議在法國巴黎開幕了,會議一直到1920年1月21日才告結束。

    巴黎和會是在凡爾賽的鏡廳中開幕的。東道國法國之所以選擇這個地方作為大會的開幕地點,是有其用意的。大會開幕這一天,正是四十八年前普魯士戰勝法國後在這凡爾賽宮的鏡廳中宣佈德意志帝國成立的日子。法國總統彭加勒致開幕詞,他以勝利者的口吻,譏諷戰敗的德意志帝國:「生於不義,自當死於恥辱。"法國資產階級通過這位總統之口,首先提出了嚴厲制裁和分裂德國的要求,以防止德國軍國主義東山再起,不讓德國對法國的戰爭重演。但英、美出於自身的利益,不願過分削弱德國。

    在美、英、法、意四國政府首腦組成的"四巨頭會議"中,意大利總理奧蘭多只不過是一個跑龍套的配角,沒有起多大作用。因為意大利在戰爭初期腳踏兩隻船,參戰後的作用又不大,加之經濟上又依賴於英、美、法,所以奧蘭多的主張很少被採納,意大利的慾望不能得到滿足。對此,奧蘭多滿腹牢騷,有時只得憤然離開會場。但其他與會者根本不予理睬,他又只好悄悄回到會場。所以,美、英、法三國首腦成了大會的太上皇,是整個大會的中心人物和一個重要問題的「仲裁者"。

    為了實現稱霸世界的野心,美國竭力干預歐洲事務,計劃建立一個受美國保護的巴爾幹聯邦;力圖阻止英、法兩國力量的過分強大,以確立美國對這次戰爭中遭到削弱的國家的控制;搞垮英、日同盟,削弱日本在遠東的影響,使美國在中國的"門戶開放"政策獲得國際承認。為了上述目的,威爾遜一再堅持他在1918年1月所發表的《十四點》原則,大談什麼"進行公開外交"、"海上航行自由"、"拆除經濟壁壘"、"裁減軍備"、"公正地處置殖民地"、"建立國際聯盟"等。

    法國和意大利反對美國過多地干預歐洲的事務。墨索里尼和鄧南遮大肆鼓吹,煽動人民起來反對。但是,意大利按其實力和地位來說,同美、英、法相比只是一個第二流的帝國主義國家。在和會上,奧蘭多提出了獨霸亞得裡亞海的侵略綱領,要求得到阜姆港,使之成為意大利向巴爾幹擴張的重要基地。奧蘭多甚至以沒有阜姆他不能回國和意大利人民將起來暴動相要挾。在整個和會的過程中,各帝國主義國家彼此唇槍舌劍,吵嚷不休,充滿了激烈的爭奪。每個帝國主義國家的代表,都有自己的掠奪計劃,都想在會議桌上多撈一把。

    根據《凡爾賽和約》,戰前德國在海外的殖民地坦噶尼喀、盧旺達——布隆迪、喀麥隆、多哥、西南非洲(納米比亞)、加羅林群島、馬紹爾群島、薩摩亞、瑙魯和新幾內亞等地,均被英、法、日、比和南非聯邦所掠奪,面積共達三百萬平方公里,人口共計一千三百萬。《凡爾賽和約》不僅使德國海外殖民地喪失殆盡,而且對德國的疆界也作了很大的調整。德國喪失了原有國土的八分之一,全部人口的十分之一。此外,條約還對戰後德國的軍備作了種種限制,並確定德國向戰勝國賠款總額為一千三百二十億金馬克。

    《凡爾賽和約》簽訂之後,在意大利政府的敦促和墨索里尼的叫嚷下,協約國又同德國的同盟國——奧、保、匈、土分別簽訂了《聖日耳曼條約》、《納伊條約》、《特裡亞農條約》和《色佛爾條約》。根據這些條約,奧、匈、土、保等國的領土被分割,軍備上受到限制,同時也必須付出巨大的戰爭賠款。按照《聖日耳曼條約》,原來的奧國疆土將減少一半以上。伊斯特利亞、克羅地亞和達爾馬擔亞部分地區,提羅爾南部、達爾馬提西沿岸一些島嶼《阜姆除外,劃給意大利。此外,意大利還和英、美、法三國取得了對愛琴海沿岸的色雷地區的控制權。

    《凡爾賽和約》的簽訂,並不意味著協約國集團的真正勝利,而只不過是他暫時的"表面勝利"。這個條約對德、奧來說,無疑是一個嚴厲的制裁,但對於戰爭魁首威廉二世、興登堡等人並未加以追究。威廉二世逃往荷蘭,逍遙法外;興登堡後來還爬上了德國總統的寶座,德國壟斷資產階級也沒有受到多大損害。

    果然,巴黎和會剛一結束,德國復仇主義者就提出"打倒凡爾賽和約"的口號,大肆煽動對戰勝國的仇恨,使復仇主義的情緒在德國迅速滋長。就是各戰勝國之間,也是矛盾交織,彼此關係錯綜複雜。凡爾賽體系的建立,主要是加強了英、法、日等帝國主義國家的地位。意大利壟斷資產階級,由於他們的掠奪慾望未得到滿足,在地中海沿岸和巴爾幹地區均受到英、法的排擠,因而戰後對英、法很不滿。至於英、法兩國,為了爭奪歐洲霸權和中近東地區以及非洲的利益,也是矛盾重重。

    可見,凡爾賽——華盛頓體系埋下了爆發第二次世界大戰的禍根,為法西斯主義的生長提供了機會。所以,從巴黎和會到華盛頓會議,從《洛迦諾公約》到以後的《非戰公約》和《慕尼黑協定》,既不能使戰敗國與戰勝國歸於和好,也不能使戰勝國營壘中的各帝國主義國家握手言歡。儘管帝國主義召開會議和簽訂協定時,總是聽到關於戰爭的叫囂,總是有偽善的"和氣歌手"出現。但虛偽的和氣言詞,總掩蓋不住他們侵略的本性。

    意大利統治者雖然在戰爭中分得了一份贓物,但是殘酷的帝國主義戰爭給意大利的經濟帶來了嚴重的破壞,人民群眾的生活水平急劇下降。不僅工人階級反對統治階級,而且很大一部分小資產階級也十分不滿。

    1919年初,意大利的罷工擴大到幾十萬工人,並且帶有總罷工的性質。北意大利的都靈、米蘭、熱那亞及其它工業城市曾是罷工運動的主要中心。工人除了提出改善工人的經濟狀況的要求以外,還提出了停止意大利參加干涉蘇維埃俄國的要求;工人們拒絕把武器和物資運往俄國供應武裝干涉者和白匪軍。

    1920年初,在意大利還出現了建立工廠委員會的運動;到8至9月份,奪取工廠的運動擴及60多萬工人。這是意大利無產階級規模最大的一次起義。意大利北部所有的大型工廠掌握在工人的手中達二、三個星期。在工廠委員會的領導下,工人們曾獨立地組織過企業的生產活動。工人們建立了自己的赤衛隊。與此同時,以奪地和減租減息為內容的農民運動,也如火如荼地發展起來。

    意大利已經處在深刻的革命危機狀態中。但是,當時的意大利還沒有真正革命的馬克思主義的政黨能來領導工人階級鬥爭,並把它引向勝利。意大利社會黨曾經是一個中派類型的政黨,當時它在"左"的詞句的掩蓋下奉行著機會主義的政策。這個黨的領導權曾掌握在最高綱領主義分子的手裡,但是他們實際上卻讓右派社會黨人獲得行動上的自由,而右派社會黨所奉行的乃是反革命、反工人的路線。

    社會黨中的右派領袖們,事實上早在戰爭期間就已經同資產階級合作了。戰後,除了破壞群眾的武裝起義,反對工人階級轉向奪取政權的鬥爭以外,他們還阻礙建立工人和農民聯盟。改良主義者們,破壞了1920年都靈工人的4月同盟罷工,並且在同年9月,在同饒裡蒂首相簽訂秘密的合同以後,取消了工人佔領工廠的運動,使工人階級遭到了一次最沉重的打擊。以葛蘭西和陶裡亞蒂為首的"新制度"派,是當時堅持共產國際立場的唯一的馬克思主義的派別。他們於1921年1月創建了意大利共產黨,從而標誌著意大利無產階級革命進入了新的光輝里程。

    1919年至1920年的局勢表明,意大利的無產階級革命已經成熟。面對蓬勃發展的人民群眾運動,意大利壟斷資產階級嚇破了膽。墨索里尼這個鐵匠的兒子,這個曾經一度信仰社會主義的叛徒,現在頑固地站在工人階級的對立面,成了反共、反人民、反社會主義的急先鋒。他要充當壟斷資產階級的打手,他聲嘶力竭地叫喊:「殺!殺!殺!"他決心在所有邪惡勢力的簇擁下,在意大利建立最反動最黑暗的法西斯統治。

    為了實現自己的反動抱負,1919年3月,墨索里尼在米蘭召集舊時政治上和行伍中的同夥150人,組織了一個"戰鬥的法西斯黨。"這個黨的宗旨是:「用軍隊的組織,組成一個革命團體,恢復意大利固有的國性,剷除赤化勢力。"入黨的傢伙,多是一些亡命之徒,他們抱定決心摧毀布爾什維克勢力,在意大利建立鐵血統治的信念,一個個殺起騰騰地宣誓。

    為了最大範圍地招攬黨徒,墨索里尼一面用他掌握的報紙對黨的宗旨進行鼓吹、宣傳,一面挖空心思,為自己的黨取名為"法西斯蒂"(aeasces)。這是來自拉丁文的一個名字,意思是"束棒"——古代羅馬官吏出巡時所執的權力棒。墨索里尼以此為自己的黨設計了黨徽,一束棒子捆在一起,中間捆著一把斧頭,棒子象徵人民,斧頭象徵領袖,意思是人民要絕對服從他們勇敢的領袖。同時,墨索里尼還解釋,這標誌也象徵意大利人民古代的光榮。他還規定,法西斯黨必須行羅馬式敬禮,高唱青年進行曲。他用"信仰、服從、戰鬥"的口號,代替了他所鄙視的民主政治的"自由、平等、博愛。」

    墨索里尼在自傳《戰後餘燼》一章中,對當時意大利的形勢作了如下的描述:「戰爭的火焰慢慢搖動,終至熄滅。但戰後兩年中,1919年至1920年,在我復平時是意大利生活中最黑暗最痛苦的時期。黑雲密佈在我們的四周。意大利統一是無望了。我靜觀著暴風雨的來到。」

    為了籠絡軍方和退伍軍人,他在一篇題為《反對野獸再來》的文章中,-E惑人心地寫道:

    「假如現在誰要反對已完結、已勝利的戰爭,我們就要直言不諱地承認我們是主戰者,我們感到十分榮幸,我們將要大聲疾呼:-滾開,你們這些流氓!-沒有一個人能忘記為戰爭而死的將士。他們形成神聖不可侵犯的群體,好像埃及的金字塔上的天空,他們不是屬於任何人的;沒有一個人能將他們分開。他們也不是屬於任何黨派的,他們屬於整個的祖國。他們屬於全人類……我們能看著死者受辱而袖手旁觀嗎?啊!托蒂!可愛的羅馬人!你的生命,你的死,比全意大利的社會主義更有價值。你將許多英雄排列在戰場上,他們都是需要戰爭的;他們知道死的代價——你,德喬-拉吉、非尼伯哥瑞杜尼、塞沙巴第斯第、路易吉-洛裡、韋內平安、紹羅、裡斯蒙迪、考圖奇和其他無數的英雄,成為意大利的英雄主義星座——你們感覺到一些流氓在翻你們的骨頭嗎?他們要刮去曾經吸過你們的血的土地,並且蔑視你們的犧牲。榮耀的靈魂啊,你們不要怕!我們的事業剛剛起步呢。沒有什麼東西能傷害你們。我們願意保護你們。我們不怕任何戰爭,要為我們死者盡保護之責!」

    墨索里尼的別有用心的宣傳,果然在軍界產生了影響,一些主戰者、退伍軍人、暴徒、解職軍官以及屢立戰功的阿爾地特手榴彈大刀隊,都集合在法西斯的旗幟下。

    意大利的阿爾地特隊是大戰時成立的。它的前身是意大利各市的義勇隊。這支部隊在歐戰中英勇頑強,他們在戰場上,手拿炸彈,口含短刀,高唱戰歌,置生死於度外。後來這支部隊,為墨索里尼奪取政權發揮了重要的作用。

    凡是加入"戰鬥的法西斯"組織的,必須遵守墨索里尼的信條。即:服從命令,不准空口說白話;目的明確,要不顧一切地去為勝利而戰;紀念死者,尊敬傷殘者及死亡者的家屬,在政治上創造一個新的法西斯的意大利。

    當時,在意大利,有些人說,他們不明白法西斯的目的到底是什麼;有些人說,法西斯在意大利如同花草長在無花匠的花園裡。為了擴大宣傳,墨索里尼急忙把他的綱領、主張寫出來,連續發佈了三個佈告。

    第一次是宣告法西斯舉行會議,表示向一切為爭取意大利的偉大與世界自由而死的意國人民致敬;向一切因戰爭而殘廢和獲有不治之症者致敬;並向一切牢記不忘和努力完成他們的責任的人致意。法西斯還宣稱,他們準備全力保護和支持個人所擁有的一切物質的和精神的財富。這一聲明爭取了軍界,穩定了資產階級。

    第二次佈告,宣稱法西斯反對有害於意大利的任何帝國主義;揚言接受國際聯盟關於意大利的"提示";聲明要確保意大利邊境在阿爾卑斯與亞得裡亞海之間的穩定。這一佈告進一步煽起了沙文主義的狂熱。

    在第三次佈告中,說到最近的選舉。法西斯聲明他們將全力與任何黨派競爭,爭取大選勝利。他們要"拯救"意大利,要充當救世主。

    1919年6月,協約國對德國的和約終於在巴黎的凡爾賽宮簽定了,這一和約對意大利擴張主義者來說,等於是一場惡夢。用墨索里尼的話說:「我們的戰爭是勝利了,但外交則完全失敗了。"他們除了搶到扎拉外,阜姆、達爾馬提亞都沒弄到手。至於殖民地問題的解決,也與他們的希望相違。

    在群眾集會上,墨索里尼憤怒地說:「像我們這樣一個有勢力的大國,需要豐富的生產資料,需要更多的出海口,需要廣闊的市場;但是當票他國家分配殖民地時我們只是得到一些無關緊要的邊界修正。」

    憤怒之火和不滿情緒在軍界、法西斯黨徒和狂熱的擴張主義分子中燃燒著、蔓延著。250萬軍人復員之後,造成普遍失業和社會動亂。戰後通貨膨脹和經濟危機扼殺了衰弱的國民經濟。更為危險的是,在墨索里尼的煽動下,民族主義分子到處興風作浪,他們認為,儘管意大利在戰後獲得了一些領土,但覺得受了欺騙。當年參戰時,英、法曾答應把某些奧匈帝國的領土劃歸意大利,但是美國並沒有作出這種許諾,主張民族自決的威爾遜總統,不贊成把這片土地劃歸意大利。爭論中心是亞得裡亞海的港口阜姆,意大利人和南斯拉夫人-家求佔據這個地方*

    阜姆的命運,具體而微妙地顯示了意大利歷史發展的趨勢。1919年9月,狂熱的民族主義詩人鄧南遮在法西斯黨的贊助下,決心攫取阜姆。為了達到這個目的,他募集了一批衝鋒隊員。在這支名叫"阿迪蒂"的衝鋒隊裡,有許多是從監獄裡放出來的願效忠死戰的囚徒。

    這幫亡命之徒在鄧南遮的率領下,向阜姆進發,決心在那裡建立一個獨裁專政的法西斯式的政權。

    臨行前,鄧南遮給墨索里尼寫了一封信:「親愛的同志:骰子已經在桌子上了。明天我將以武力奪取阜姆。願上帝援助我等!」

    「我從床上起來,有些發燒。但要推遲這次行動是不可能的。這次又是精神戰勝了肉體。請在人民報上詳細報道我們的進軍,並盼全文發表我的文章。

    「在我們奮鬥之中,無論遇到什麼困難,都要堅持到底。我祝福你。」

    為了奪取政權,迅速發展和擴大法西斯勢力,墨索里尼左右逢源,信口雌黃,到處招搖撞騙。他對勞苦大眾說,意大利社會黨已經背叛了無產階級,如今只有他一人堅持奉行社會主義,他決心改善工農生活,把勞動階級從苦難中拯救出來;對工業資本家和金融財團則說,法西斯黨保護私有財產,實施自由經濟,反對馬克思的階級鬥爭學說。

    1919年3月23日,在米蘭商人俱樂部的集會上,墨索里尼的講話,受到資本家們的"熱烈歡迎"。事後,墨索里尼對心腹們得意地說:「我們的政策左右逢源,既討好貴族,又討好平民;既反動,又革命。」

    不過,事情的發展,並未使墨索里尼如願以償。11月16日的大選揭曉了,法西斯一敗塗地,他們當中沒有一個人被選入國會,甚至在墨索里尼的老巢米蘭,他的票數也很少。

    鄧南遮一夥進軍阜姆也不甚順利。他們霸佔了阜姆十五個地方。由於意大利和南斯拉夫簽訂了《拉帕洛條約》,在強大的國際輿論的壓力下,又被迫撤出。

    諸多事實表明,廣大民眾是反法西斯的。他們擔心,法西斯會把人們拖入陰暗的地獄。

    面對這種情況,墨索里尼故作鎮靜,他在給黨徒們打氣時說:「不要害怕,意大利會自己醫治它的病的。我們應當鼓起勇氣,努力!努力!再努力!再過兩年我們的機會就要來了。」

    為了壯大法西斯的武裝力量,準備全面奪權,墨索里尼專門組織了一個軍事參議會,廣招軍官和舊軍人,訓練武裝匪徒,對共產黨和革命人民團體進行殘酷鎮壓,製造恐怖氣氛。

    所有的法西斯黨徒,穿著黑色制服,號稱黑衫黨。他們對自己的領袖無限崇拜,每次見到墨索里尼都行古代的致敬禮。他們殺氣騰騰,性格粗野,頗有古代羅馬帝國軍人的姿態。走在大街上,他們的嘴裡常常不由自主地叫著:「殺!殺!殺!」

    這幫傢伙混帳透頂,膽大妄為,自立刑法,私設法庭,瘋狂虐殺共產黨人。他們有時剃人的鬚髮,有時灌人以蓖麻子油;對於所謂犯罪的人,加以鞭打。鞭後就非進醫院不可,監獄根本不用進了。亞歷山大裡亞的法西斯黨徒,在當地貼出一張佈告,"凡喝醉酒的人,均須飲蓖麻子油1立升。售酒者與吃醉酒者處罰相同。所有酒店與咖啡館中,都陳列著一缸蓖麻子油,以示"警告。」

    1921年,墨索里尼在報上發表文章說:「19世紀的政治學說,現在仍在試驗中。實業方面民治的政體已歸於失敗。」1922年春季,墨索里尼又發表意見說:「民治的奮鬥,生在不合民治的時代中。19世紀,人人無一不說民治。現在的口號,應當改為-以少數賢明之人治國。恢復古來的政理。我們須知道,革命與反動,是相逼而來的。歐洲再要向民治方面走,是愈走愈糟。只有革命可以救國。」

    墨索里尼所說的革命就是推行法西斯專政,對革命黨人實施反動。

    在法西斯狂暴面前,軟弱的意大利資產階級政府,像走馬燈似的換來換去。剛上任沒有幾天的法克達政府也同樣顯得軟弱無力。

    1922年7月19日,在國會上,墨索里尼這位當選不久的國會議員對新總理進行了猛烈的攻擊。

    「法克達總理先生,我告訴你,你的內閣不能再維持下去了。從各方面看來都是不相宜的。雖然你的朋友以慈悲為懷而捧你,但是你的內閣還是不能生存,我警告它不能再得過且過地維持壽命了。而且你所依靠的人,都是和你一樣的無用之徒。」

    最後墨索里尼用威脅的口氣說:「現在法西斯黨要自行其是了,或者要作一個執政黨,或者要作一個亂黨,何去何從,要看局勢的發展了!」

    法西斯黨要奪權了!

    到1922年11月1日,法西斯的武裝黨徒已發展到50萬人,普通黨員達100萬。另外,在他的操縱控制下的工會和其他社團還有250萬人。

    10月24日,在那不勒斯召開的法西斯黨代表大會上,墨索里尼對代表們說:「假使我們不能和氣接受國家政權,便帶兵到羅馬去,清君側,用武力攫取政權。」

    墨索里尼的話音剛落,台下的黨徒立刻狂叫起來:「打到羅馬去!打到羅馬去!跟我們的領袖到羅馬去!」

    震驚世界的法西斯奪權運動開始了!

    且說法西斯黨,為了奪權,早已在暗中加緊進行向羅馬進攻的準備。早在1922年9月,墨索里尼就組成了最高司令部,來統一法西斯民軍的指揮。這時,他曾想迅速而簡便的方法來組織自己的新內閣。他一面向政府要求解散國會,另一方面要求元老院襄助組閣,但都遭拒絕了。墨索里尼遂愈加努力於武裝奪權的行動。

    10月16日,墨索里尼潛伏到羅馬,同一位支持法西斯奪權的大將就進軍的編隊、行動路線和綱領進行秘密策劃。在此之前,墨索里尼又在克雷莫納、米蘭和那不勒斯等地檢查了政變的準備。之後,在報紙上公開發表文章說,法西斯黨要"拯救"意大利,要把所有的革命力量"打翻在地!」

    10月20日夜半,法西斯總部下令全國總動員,最高司令部也發表了對全國國民的檄文,宣佈進軍羅馬,勸告軍警不要和他們作戰。說明他們的目標僅在於推翻腐朽的統治階級,勸慰有產階級不要害怕,並且聲明保護工農的正當權利。他們揚言法西斯黨盡忠皇室,意在拉攏意大利的保皇黨,圖謀減少奪權的阻力。

    進軍羅馬前夕,墨索里尼特召集法西斯頭目舉行緊急會議,參加會議的有四路軍司令米捷斑琪、德邦諾、意大羅巴波和朱裡亞迪。

    這次會議推舉墨索里尼為最高統帥。四路大軍將沿第勒尼安海進軍羅馬,沿路要佔領各城市、郵電局、政府部門、警察總部、火車站、兵營及其他重要設施。並決定,若遇軍隊抵抗和革命群眾阻擊就徹底消滅之!

    法西斯的進軍指揮總部設在翁不裡亞的首府佩魯賈。這裡交通發達,易於進退。假若政變失敗了,可越過彭寧山,退至波河流域。在歷史上,意大利每次大的革命運動都以此作為指揮中心。一切準備就緒之後,這支浩浩蕩蕩的數以十萬計的黑色大軍就向羅馬出發了。

    在進軍的當天,墨索里尼以四軍團總指揮的名義,在《意大利人民報》上發表了所謂的《革命宣言》:

    「法西斯蒂!全意大利:

    「我們決戰的時候到了!在四年前的這個時候,我們國家的軍隊取得了歐戰的最後勝利。今日黑衫黨要進軍羅馬,將這一勝利再獻給這座歷史名城。自今日期,法西斯宣佈臨時戒嚴,所有軍事的、政治的、行政的職務,都由四軍團負責人以獨裁的形式指揮。

    「在法西斯向首都進軍中,國家的軍隊要嚴守中立,不予干涉。法西斯對於維托瑞-阿維乃士的軍隊特別尊敬。法西斯不反對警察,只反對怯懦無能的政客。他們在很長的四年當中甚至不能產生一個好政府。國內的資產階級要明白,法西斯並不要他們擔負什麼,不過希望他們嚴守秩序與紀律,法西斯將幫助他們產生一種使意大利更興盛的力量。在工廠、在農場、在鐵路上工作的人們,不必懼怕法西斯政府,我們將要保障他們的正當權利。我們對於沒有武裝的仇人也要採取寬容態度。

    「法西斯拔劍斬斷那束縛人民生活的繩索。我們請上帝與50萬戰死者的精靈支持我們的行動,保障意大利的安寧與法西斯偉大行動的勝利。

    「全意大利的法西斯戰士們!要不愧作一個羅馬人,鼓起你們的精神和勇氣吧!我們一定要勝利,我們一定能夠勝利!」

    法西斯軍隊所向披靡,節節勝利。

    當天晚上,墨索里尼就收到攻剋剋雷莫納、亞歷山大裡亞和波倫亞的消息。沿路政府軍隊和警察,大部嚴守中立,沒有阻擊,只有少數共產黨領導的革命群眾進行阻擊和反對,但由於力量過於懸殊,很快被法西斯軍隊鎮壓下去了。

    在法西斯黨武裝暴徒的威懾下,幾乎所有的資產階級政黨都嚇破了膽,有的乖乖地投降了,有的搖尾乞憐,要求法西斯手下留情。有的像老鼠一樣,偷偷地躲起來了。

    10月28日,一群國會議員前來米蘭法西斯報館求見墨索里尼,他們想以中央政府來換一個停戰或休戰條約。他們說:「一個內閣的變換,也許可救危難中的國家。」

    墨索里尼猙獰地笑了一氣,說:

    「親愛的先生們,這次的問題,並不是一個輕巧的政黨或改換內閣的問題。此次的進軍具有更廣大更嚴重的性質。在近三年來,小戰鬥和小劫掠,使得民不聊生;這次我決不放下屠刀,非要獲取全部勝利不可。我不但希望改變意大利政府的方針,而且要改變意大利人民生活的方向。這並不是國會中政黨競爭的問題,而是一個有關意大利人民是否能過自治的生活,或是我們只能做我們自己的劣跡的奴隸。戰爭已經宣佈了,我們要繼續下去,使它有一個結果。你們瞭解這些嗎?現在,戰幕已揭開,內戰遍及全國,青年人都武裝起來了。我現在是居於領袖的地位,是前導,不是隨從。我不願以妥協來玷污意大利青年復活的歷史。這是最後的一章。它將完成我國歷史上的壯舉。它不能因妥協而中途夭折。」

    就在教訓議員們時,墨索里尼又收到了他的支持者鄧南遮從阜姆送來的祝賀信。為了鎮服這群昏庸的議員們,墨索里尼又當面將鄧南遮的信念給他們聽:

    「親愛的墨索里尼:我在一天勞苦工作後,接見了你的三位使者。在你的宣言裡,充滿了真理,我這一隻眼睛的人,在安閒和沉思之中發現了這些真理。我想意大利的青年必定能認識它們,並且以一種純潔的心而跟著這真理走。我們必須聚集我們所有的忠實分子,向意大利命運所定的目標進軍。」

    讀完鄧南遮的信後,墨索里尼對議員們說:「假若我只剩下一個隨從,或者只有我自己,我都不停止這次戰鬥,不獲全勝,決不罷休。"這個法西斯強盜的又臭又硬的立場,使議員們感到十分尷尬和難堪,只好灰溜溜地悄悄溜走了。

    面對如此動亂的局勢,身為首相的法克達,猶如熱鍋上的螞蟻,急得團團轉,在幾個謀士的建議下,硬著頭啟發了一個公告。

    「現在有幾省發現一種叛亂,以至阻礙國家政府執行職務,並陷全國於困難之境。目前中央政府正設法求得和氣解決。對此革命運動,政府將不惜任何犧牲以維持公共秩序。今內閣雖已發生動搖,但政府必盡責以維持市民與各機關之安寧。同時,希望市民保持鎮靜,以便通力維持公共治安。」

    從這篇公告中,細心的讀者不難看出,前後矛盾,破綻百出。對於這場法西斯政變,法克達一會兒稱"叛亂",一會兒又稱"革命運動",可見他已被嚇的驚魂未定,不知所措了。全體內閣成員見此情形,紛紛開溜。

    可憐的法克達,同那幾位並無多大能耐的親信商量了一夜,決定在全國進行戒嚴。但是,狡猾的國王已經看出他沒有用了,拒絕在戒嚴令上簽字。

    10月29日下午,墨索里尼接到一個緊急電話,它是從羅馬國王的辦公處打來的。國王副官西達迪尼將軍請墨索里尼速到羅馬,因為國王觀察現在的形勢,欲將組閣的重任放在他身上。

    詭計多端的墨索里尼並不完全相信這是真的,他要西達迪尼將軍將同樣的消息以電報的形式正式通知他。

    過了兩個小時,羅馬的電報果然來了。它是私人性質的,電文說:

    「萬急。墨索里尼。米蘭。」

    「國王召您速來羅馬,因彼擬將組閣重任交付閣下。即此問候。」

    墨索里尼及其黨羽接到這一電報後,驚喜若狂,立即通知佩魯賈總部和米蘭的黑衫黨總部。並命令《意大利人民報》用最快的速度將王室的電報全文以"號外"形式通報全國。

    此時,墨索里尼思緒萬千,他覺得自己如同飛起來了一般站在高高的雲層上,他覺得前景燦爛而輝煌。

    緊接著,墨索里尼以最快的速度準備起來,他要去羅馬「登基"了。

    且說墨索里尼冒著大雨來到羅馬後,心情十分激動。他安置好一同來的軍隊,就前往皇宮會見國王,並陪同國王檢閱了進入羅馬的法西斯軍隊。

    墨索里尼命令部下排成方隊,10萬法西斯武裝黨徒在國王面前進行了氣勢雄渾的操練,藉以顯示他們的威嚴和"不可戰勝"的力量!

    法西斯武裝奪權成功了!

    作為意大利的新統治者,墨索里尼要求盡快恢復秩序。因此,他立即發佈了加強紀律和嚴禁在羅馬遊行示威的命令。他說:「羅馬這座歷史名城,她激起了我的獻身精神。在歷史上,許多皇家軍隊敗在她的城下。她曾見過思想與文化的浪潮起伏。羅馬是王公領袖的目的地,是全宇宙的羅馬,是舊帝國的繼承人,是基督教勢力的根據地。羅馬現在竭誠歡迎我,拿我當一個全國軍隊的首領,當偉大的信仰者及整個意大利人民的代表了。」

    墨索里尼越說越得意,他認為自己是至高無上的。他又說:「假如我願意的話,我能將我的仇人都釘在牆上,叫他們不能動彈——他們是誹謗法西斯的,還有那些不忠於戰爭而又破壞和氣的人。」

    在當時的意大利,法西斯雖然已經奪取政權,但形勢卻依然很嚴峻,到處都埋伏著反抗的種子,到處都燃燒著從心底深處發出的復仇的火焰。

    為了防止意外發生,墨索里尼除了在羅馬駐守6萬法西斯軍隊外,又調動了30萬黑衫黨駐在羅馬城外。為了緩和同各方面的矛盾,他暫緩宣佈獨裁製度,靜觀局勢的發展。

    為了迅速穩定社會秩序,盡快組織一個中央政府,墨索里尼派了10位彪形大漢把法克達總理送回他的故鄉起內羅洛,進行管制居住。他決定組織一個在法西斯絕對領導下的混合內閣。由他本人擔任總理,兼任外交、內務部長。在各部正副部長中,有15個法西斯黨員,15個其他黨派。他想用這15個其他黨派來消除人們對他一黨專制的印象。

    但是,副總理、內政、外交、司法、財政等幾個重要職位幾乎都被法西斯黨佔有。陸軍部長由支持法西斯奪權的前陸軍上將迪亞茲擔任,海軍部長由親法西斯的前海軍上將達翁德-瑞維個擔任。

    新的內閣剛剛組建,墨索里尼就立即貼出佈告,宣佈解散法西斯軍隊。經過四軍團簽字,佈告全文如下:

    「全意大利法西斯!我們的運動得到勝利了。我黨領袖現已把持國家政權、內政、外交都操於一人之手。為了和氣,新政府閣員中也有其他政黨分子,那些人士都是忠於國家的。意大利法西斯黨勇於進退,現已得到勝和,故不應再進。」

    雖說法西斯奪權勝利了,但是老墨所接受的卻是一個爛攤子,財政拮据,赤字連年,人民的生活水平越來越下降。同時,政治形勢也越來越不穩定,一些反法西斯勢力暗中在羅馬集結,一些有膽識的人士,甚至在國會和報紙上公開批評法西斯的醜惡行為。

    對此形勢,老墨當然不能坐而待斃。他想了一番,決定採取懷柔和鎮壓相結合的政策。就是對監禁的犯人,繼續實行大赦,來製造虛假的昇平空氣。另一方面迅速加強專政力量,把已經和準備解散的法西斯黑衫軍改編為"國家保安志願民團。"他們除了維持"治安"外,還是國防軍的一支後備力量。

    這支"保安民團"建立後,老墨豈不及待地叫嚷起來:「法西斯要以暴力對暴力,對一切騷亂破壞,誓將徹底撲死。」

    與此同時,老墨又著手改編統一警察部隊。過去意大利有三支警察部隊,一種是普通警察;一種是皇家警備軍;另外還有政府御衛隊。法西斯奪權後,首先解散了前首相組建的御衛隊,繼而將皇家警備軍和氣通警察合併,統屬於法西斯黨魁的絕對指揮和調遣。

    法西斯還下令,取締國內的一切秘密社團,對黑手黨等一些恐怖組織採取鐵腕政策,抓到就殺就判刑,不來什麼法律程序。

    為了對付國會的挑戰力量,老墨還組織了一個大議會,也叫參議會,它完全由法西斯黨人、閣員組成,在"領袖"的指揮下負責起草報告、文件和各種動議,然後交國會討論通過執行。

    這個組織凌駕於議會之上,實際上是國會的太上皇。國會必須接受大議會的建議,按照大議會提出的程序和指令進行工作。後來,大議會又進一步演變為法西斯意大利的立法機關。

    議會立法問題解決之後,墨索里尼就決定解散國會,宣佈1924年4月6日舉行大選。

    這次選舉一反常規,完全在法西斯黨的領導和控制下進行。不准自由競選,不准拉選票。除了黑衫黨外,禁止在選民中進行活動。

    為了避免出"亂子"和使選舉"秩序井然",法西斯大議會事先統一提出候選人名單。為了既當票子又立牌坊,名單上也列出了前內閣總理阿蘭多和前議長德尼古拉。但大部分都是議會挑選的新人物。它包括二百名加入法西斯黨的所謂「身經百戰"的軍官,10名獲金牌、114名獲銀牌和98名獲銅牌的法西斯"模範黨員",80名殘廢軍人,34名保安民團。這實際上是在刺刀下強姦民意的醜劇。

    名單公佈後,各政黨心裡叫罵墨索里尼,可表面上還是熱烈擁護。

    別人都被管制起來,法西斯黨徒們卻四面出擊,強拉選票。即使是這樣,意大利500萬選民中,仍有200萬人投了反對票。不過,墨索里尼卻感到這是一次偉大的勝利。

    1924年5月24日,在陰暗恐怖的氣氛中,第27屆國會開幕了。這次會議幾乎是清一色的法西斯分子代表大會。會上只有法西斯分子能夠發言。墨索里尼說:「因為我們是代表人民的,所以必須將你們的和我的嫌忌拋開。只有這樣,我們才能展望未來,在我們尊敬的國家實體中,在強壯透明的液體中生活。」

    法西斯分子除了控制國會、強姦民意外,還進行恐怖活動。社會黨議員馬蒂奧狄因在一次國會上抨擊法西斯的暴行和氣詐行為。他說:「我提議這次選舉無效,諸位先生,請現在給我準備送葬吧。」

    十天之後,馬蒂奧狄被綁架。過了兩個月,他的屍體在一條河中被發現。

    馬蒂奧狄被殺,激起了意大利人民的憤慨。國際輿論也紛紛進行譴責。國內的自由黨和共和黨人紛紛和法西斯黨劃清界線。

    面對如此形勢,老墨氣勢洶洶地在國會發表了一通恐嚇演說:

    「假如這是追悼一個死者的問題、悲傷的問題,假如這是一個懲辦犯罪者和負責者的問題,我在此重複一遍,我們將安然無事地照常去做。但是,假如有人想借此不幸事件而別生枝節,不顧國家的和氣——假如有人想借此悲劇表示他自私的政治性而藉故攻擊政府的話,則政府亦將不顧一切以求自衛。政府以良心擔保它已經盡了自己的責任了,並且將來也願盡它的責任。它現在要採取適當的方法,以克服那些擾亂意大利人民的和諧並陷人民於可怕的分裂與狂妄之中的奸計。」

    「我將命令黑衫黨把他們的狂想與幻夢立即徹底打破。」

    隨後,1926年10月,墨索里尼就頒布了取締反法西斯主義者的法令;除了法西斯黨團以外,所有的政黨和政治團體都處在被禁止之列。共產黨領袖安東尼-葛蘭西和其他起領導作用的一些活動家以及許多先進工人都被投入獄中,或被流放到遙遠的島嶼。

    在對內採取血腥政治的同時,對外則採取侵略掠奪政策。1923年8月,法西斯意大利侵佔了科孚島,9月,法西斯軍隊開進了阜姆;並對利比亞和索馬裡蘭進行了武裝侵略。

    1929年2月11日,墨索里尼又同梵蒂岡簽訂了形成法西斯主義和天主教會同盟的《拉特蘭條約》,天主教會成了法西斯制度的主要支柱之一。

    為了有效地推行法西斯的反動政策,墨索里尼還在法西斯內部、政界、軍界、外交界進行大量清洗。各個重要崗位都換成了"意志堅強的法西斯黨人"。

    「他們都是經得起戰爭折磨和具有重建意大利熱情的勇士。"墨索里尼是這麼評價這些法西斯黨人的。

    當時,意大利財政十分拮据,財政赤字高達六千億里拉。為解決這一問題,墨索里尼特任命法西斯政治經濟學博士德斯太芬尼作財政部長。這小子是一位善於裁減費用、遏制弊端、創造新財源的專家。一上任,他就巧妙地增設稅項並發行公債。僅兩年時間,收支就平衡了。實際上,他是把許多債務轉嫁到老百姓頭上去了。

    1926年,意大利財政結餘170個億,總算脫出了"危巢"。

    墨索里尼為自己的能力感到無比驕傲。他在一次廣播中激動萬分地說:「我們應當信任人民,我們應當贏得他們的信任,尤其在我對他們說話的時候,看著他們的眼睛、聽著他們血脈跳動的時候。我現在告訴你們,我要堅決保護我們的里拉,永遠不使意大利人受侮辱。我們已經努力了四年,我們為道德的恥辱與國家將要破產的經濟危機作出了很大的犧牲。今後法西斯政府,要抵制所有用惡劣的經濟方法毀壞意大利的勢力。只要我們一發現這種勢力,就一定要消滅他們。」

    法西斯為了加強經濟管理,制止濫發貨幣,還規定:只有意大利國家銀行才有權發行貨幣,並將國內流通的貨幣減少2500個億。1927年12月,內閣會議還宣佈里拉由金本位作後盾。這條措施的實施,使得幣值較以前更穩定了。起初,一金鎊值130里拉,後來,降為90里拉。

    為了緩和同工人日益增長的矛盾,減少罷工事件的發生,法西斯政府還批准了八小時工作制、勞動保險和對童工、女工的限制,並頒布了《勞動憲章》。法西斯還將職業工會改為法西斯工團,並提倡勞資合作,發展生產,效忠國家。還強迫工人將五一國際勞動節改為4月21日——羅馬誕生日這一天。

    墨索里尼固執地說:「羅馬是世界法典的發源地,要慶祝勞工節,我以為這是最好的一天。」

    法西斯政府十分注意學校的改革,並將這種改革同擴軍備戰緊密地結合起來。

    按照墨索里尼的要求,所有學校普遍成立學生軍或巴里拉國民童子軍,主要進行軍事操練和國家紀律的訓練,使他們養成遵守紀律的習慣,並且目光遠大,在重要的國內外問題上,必須同法西斯政府保持一致。

    與此同時,墨索里尼還加緊進行擴軍備戰,並親自兼任陸、海、空軍總長,以使全國軍隊絕對服從他的命令。

    經過四年多的努力,到1925年11月,意大利完成了對各項工作的改革,實現了墨索里尼提出的"一切權力歸法西斯"的計劃。墨索里尼十分得意地說:「我希望意大利偉大,受人尊敬,並且使人畏懼;我要盡我所有的能力,所有的精力,不要停止,不要中斷,創造一個光輝的未來,使人民過上最美滿的生活。」

    墨索里尼的一派謊言,給以後的意大利人民帶來的,是一場巨大災難。

    欲知災難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上一章    本書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