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回 腹中開花 文 / 單田芳
常茂命梁泰引軍五百出戰,梁泰不敢抗令,氣呼呼上馬提槍來到陣前。薛長策一見大喜,親自出馬。兩軍對面,薛長策喝道:「對面不是梁將軍嗎?」梁泰答道:「正是梁某。爾背叛朝廷,興兵作亂,罪有千條,罄竹難書。還不過來受死,更待何時?」說罷抖槍便刺。
薛長策一撥馬頭,用亮銀戟把槍壓住,笑道:「梁將軍息怒,請聽薛某一言。朱棣和朱-,同是太祖之子,我們保懷王登極,江山又沒落入外姓之手,怎麼能說是反叛朝廷呢!再說朱棣的皇位是怎麼來的,他是弒君篡位得來的呀,胡、常兩家又獨霸朝綱,視我等如無物,我們怎麼能受得了這個氣呢!聽說昨天常茂無緣無故要殺你,跟著他干有什麼好?懷王仁厚慈祥,德配天地,實為曠世之英主。我們此舉,上合天心,下順民意,懷王必能穩坐天下。你我過去相處得不錯,才勸你幾句,望將軍三思。」
梁泰怒道:「忠臣不事二主,爾少得胡言。看槍!」梁泰抽回大槍又奔薛長策刺來。薛長策沒認真打,而是邊戰邊勸。梁泰執意不聽,二十幾個回合仍不分勝負。
突然,武盡忠在官軍隊中闖出,喝叫道:「梁泰聽了,常王爺有令,你不要念及舊情,不肯下手,限你在半個時辰之內斬將殺賊,取薛逆的首級,否則,按通敵治罪!」
梁泰聞聽火往上撞,捨棄薛長策,催馬搖槍直奔武盡忠衝去,並大吼道:「爾等欺人太甚,我跟你們拼了!」
武盡忠撥馬便走,喝令軍兵把梁泰攔住,並喊道:「梁泰反了!梁泰反了!快去報告常王爺!」不多時轅門大開,旗號晃動,看樣子是常茂要出來了。梁泰不敢接戰,把大槍往空中一舉,對軍兵喊道:「是朋友把路閃開,是冤家就過來送死!願意跟我走的隨我來,梁某決不虧待你們!」說罷催開戰馬奔正西而去。五百名軍兵大部分跟著他跑了。
薛長策看在眼裡,認為機會不能錯過,急命胡金堂領兵擋住官軍,他自己帶著數十騎戰馬去追梁泰。大約趕了五里多路,就把梁泰追上了。梁泰大怒,大槍一揮擺開陣勢,等待廝殺。
薛長策急忙拱手道:「梁將軍不要誤會,薛某決不是趁火打劫,而是想給你指條明路。倘若將軍願意的話,隨某共保懷王如何?」「這個——」梁泰低頭不語。薛長策一看有門兒,進一步勸道:「大丈夫應該審時度勢。將軍的處境如此艱難,再猶豫不決,只怕追悔莫及呀。」
梁泰歎道:「梁某並非癡傻之人,既然離開了大營,也願另尋出路,可就怕他人疑神疑鬼,說短論長。」薛長策道:「不是薛某說大話,我推薦的人誰敢懷疑?」梁泰沉吟片刻,心一橫頭一擺,掛槍下馬請降。薛長策大喜,扶著梁泰上馬,二人並馬回轉琅琊山。梁泰帶來的幾百名官兵,也跟著上了山寨。
離山口不遠,胡金堂領兵來迎。他向薛長策稟報說:「常茂在馬上酒氣熏人,左右搖晃,壓根兒就不能打仗。武盡忠等又是我軍敗將。他們見梁泰走遠了,就收兵回營了,末將也收了兵。」
薛長策點了點頭,把梁泰介紹給他,二人互致敬意。他們邊走邊談,回到山寨。
懷王聽說薛長策大勝而歸,率眾人降階迎接。薛長策道:「王爺,臣此次下山,不僅大大挫動了常茂的銳氣,還收降了大將梁泰,這都是王爺的洪福啊。」
梁泰倒身下拜道:「罪臣梁泰參見王爺千歲,千千歲。由於臣目光短淺,不識賢愚,領兵到此,與王爺開仗,還望王爺恕罪。」朱-笑道:「卿能棄暗投明,不失大將風度,孤決不會虧待你的。」說罷親自攙起梁泰,拉著他走進議事廳。
朱-傳旨,全山祝賀。席間,朱-又把山上的幾位寨主介紹給梁泰。胡金堂以及鐵天池等都挺客氣,惟獨羅鏢與眾不同。他沉著臉冷笑不止。
懷王看著羅鏢問道:「你這是何意?」羅鏢把嘴一撇說:「還是問問梁泰吧。」「問他幹嘛?」「問他打算怎樣倒反山寨呀!」
梁泰臉色陡變,問懷王和薛長策道:「這是什麼意思?」羅鏢不等別人開口,「噌」地一聲站起來說:「梁泰同常茂相處多年,交情至深,對朱棣忠心耿耿,絕不會投靠咱們的。這都是常茂的詭計,叫他進山來臥底。王爺若不信,就將他拿下,嚴刑拷問,便知真情!」梁泰聞聽暗自吃驚,假裝生氣道:「薛大帥你看怎麼樣,在山下我是怎麼說的?果然不出所料啊。」
薛長策一向剛愎自用,凡是他認為對的事,任何人也休想改變。況且他又與羅鏢不睦,這番話從羅鏢口中說出來,就像往他臉上抽鞭子似的,火辣辣的不是滋味。他把酒杯狠狠往地上一摔,圓睜二目,質問羅鏢:「你這話有什麼根據?」羅鏢也不示弱:「憑我多年的經驗和閱歷!」薛長策怒道:「本帥乃三軍之主,運籌帷幄,決勝千里,用不著你來干預!」羅鏢反唇相譏道:「不錯,虧你運籌帷幄把京師丟了,決勝千里才來到這裡。倘若你再顯顯神通啊,恐怕我們都要死無葬身之地了。」薛長策忍無可忍,轉身對懷王說:「臣貽誤戰機,指揮失當,請王爺發落。」
朱-連連搖手說:「羅鏢酒後發瘋,一派胡言,卿不必介意。卿乃孤之棟樑,孤從未對卿有半句怨言,卿何苦認真?」說著話他又轉臉怒視羅鏢,把桌子一拍,喝道:「羅鏢,你可知罪?」
羅鏢覺得當著眾人的面太失面子,便頂了一句:「有罪便知,無罪不曉。」懷王大怒:「羅鏢,你不要仰仗是孤的娘舅,便可以胡攪蠻纏,孤照樣可以治你的罪!」羅鏢一看朱-真急了,也就不再言語了。
懷王憤憤地說:「孤有你不多,無你不少,從現在起我撤了你的總監軍,降五級使用,再要不服,就地正法!」
羅鏢萬沒料到懷王竟如此無情,要早知這樣就不說那些話了。他又氣又恨,勉強說了聲:「臣知罪了。」懷王這才消了氣。
薛長策感到非常痛快。因為他和羅鏢早有成見,矛盾很深,今天懷王撤了羅鏢的職,降五級使用,足以證明懷王是信任自己的。不過,薛長策深知羅鏢決不會善罷甘休,別看懷王在氣頭上撤了他的職,說不定哪天一高興又要起用他,俗話說爹親叔大,娘親舅大嘛。因此薛長策不敢掉以輕心,忙拱手道:「王爺英明決策,使臣銘刻肺腑。不過臣的確駕鈍無能,願引咎辭職,請王爺另選賢者。」
懷王一聽薛長策要辭職,可沉不住氣了:「愛卿,這就是你的不是了。孤既已處分了羅鏢,你為何還要辭職呢?」薛長策詭計多端,以守為攻,假意難過地說:「臣本不忍捨棄王爺,因受重臣掣時,恐遭報復,才不得已而為之,望王爺體諒臣之苦衷。」
懷王正色道:「孤與卿情同手足,無論是誰,膽敢不聽卿的調遣,說三道四,孤絕不留情!」他隨手解下佩劍,當眾宣佈:「孤今賜薛長策尚方劍一口,可代孤行事,有先斬後奏之權。望爾等照知。」眾人急忙站起來道:「臣遵旨。」
薛長策跪下接過寶劍,感動得涕淚交流,哽咽著說:「臣即使肝腦塗地,也要報知遇之恩。」他把尚方劍放在面前,對懷王說:「梁泰將軍深明大義,率眾來歸,臣啟請王爺重用。」懷王稱善,當眾加封梁泰為兵馬總監軍之職,節制本部人馬。梁泰謝恩。這一決定使羅鏢氣上加氣,又無可奈何。
梁泰向懷王進言道:「大敵當前,咱們切不可麻痺大意,應抓緊時機增修山寨,擴兵蓄糧才是。」懷王說:「卿言極是,你就看著辦吧。」梁泰領旨謝恩。
這位新上任的總監軍,辦事非常認真,從次日開始,巡視了山寨,每到一處,都要仔仔細細地察看一番,瞭解那兒的情況,並指出應該注意的事項。他轉來轉去就轉到了後寨,梁泰發現這兒守得挺嚴,全是四加四的雙崗,便問身邊的侍衛:「這是什麼地方?」「回監軍大人,這兒是監押罪犯的地方,叫黑風口。」「監押著多少罪犯?」「不多,一共有十幾個人。」梁泰笑道:「用這麼多人看守十幾個人,未免有點過分吧。」「監軍大人不知道,這兒關押著三個重要人物,人少了怕出事。」「什麼人這樣重要?」侍衛道:「他們全是當今名將,叫徐方、徐輪、田伯超。」
梁泰大吃一驚,惟恐聽錯,讓侍衛又說了一遍。梁泰心想:怪不得徐方叔侄失蹤了呢,還加上個田伯超,原來全在這兒,謝天謝地,他們還活著。遂問道:「為什麼不殺掉?留著有什麼用?」侍衛道:「聽說這是薛元帥的主意,留下他們當人質,在必要的時候,可要挾對方讓步,或者答應什麼條件。」「噢,原來如此。進去看看。」
黑風口是個不大的山溝,三面環山,一邊是谷口,嘍兵在這條山溝裡靠石壁挖了七個石洞,鐵門小窗,用以關押犯了罪的嘍兵或是被綁架的人質。徐方三位就關在北邊頭一間屋裡。因為這兒緊挨著哨所,容易監視。門外經常是四個人守衛,一天三班,每到晚上人員還要加倍。
侍衛向值班的嘍兵頭目說明來意,小頭目急忙過去給梁泰見禮:「迎接監軍大人。」梁泰問道:「你是這兒的主管嗎?」「不不,管事的是郭景波將軍,我只是個小頭目。」「郭將軍在哪兒?怎麼不來見我?」小頭目急得直撓脖子,吞吞吐吐地說:「是這麼回事。郭將軍才取了第三房夫人,新婚燕爾,所以不常來。」梁泰心中高興,面上生氣,臉往下一沉說:「可惡!這麼重要的差使豈能隨便離開!告訴他以後不准這樣!」「是,一定告訴。」
梁泰對小頭目說:「把罪犯徐方的牢門打開,我要教訓教訓他。」「是。」小頭目從腰中摘下一串鑰匙,把鐵門上的象鼻子大鎖打開,回頭對梁泰說:「請監軍大人留神,裡邊看不太清。」
梁泰推門而入,藉著門窗透進的光亮,看到室內有三條木樁,每根樁上綁著一人,中間是徐方,左首徐輪,右首田伯超。三人的髮髻都拴在鐵環上,手和腿也捆在木樁上,左一道,右一道,密如蛛網,如沒人解救,是無法逃走的。從他們的神色看,這三位可沒少受罪。
梁泰看著他們心如刀攪,恨不能立刻動手把三個人救下來。然而情況不允許呀!著急和心疼都沒有用,還得假裝痛恨、嘲弄他們,不讓旁人看出破綻來。他遲怔片刻,「嘿嘿」冷笑了幾聲,陰陽怪氣地說:「這不是三位侯爺嗎?久違,久違。三位別來無恙乎?」
徐方一看是梁泰,暗想:人心叵測,世事難料,想不到梁泰也背叛了朝廷!卑鄙,可恥!他也冷笑了兩聲:「不錯,正是你家徐爺。假如我沒認錯的話,你就是梁泰孫子吧!」徐輪狠狠地啐了一口,罵道:「龜孫子,王八蛋!你還有臉來見我們?你算個什麼東西!」田伯超狠狠地瞪了梁泰一眼,沒有言語。
梁泰假意上火,「啪啪」抽了徐輪兩個嘴巴:「你們還有什麼值得狂傲的!別看常茂領兵到了山下,你們也休想活著出去!」他又朝徐方額頭點了一下,丟了個眼色,轉過身朝眾人一揮手:「走!」大踏步走出了牢房,「光當」,牢門又鎖上了。梁泰對小頭目說:「對他們要嚴加看管,千萬不能出錯。」「是,請監軍大人放心。」梁泰又假裝在四外查看了一遍,領人奔後山去了。
徐方見梁泰走後,又驚又喜,低聲對田伯超說:「這回咱可能有救了,原來常茂已經到了山下,梁泰又是這個。」徐方吐了一下舌頭,把舌尖往下一壓,意思是「臥底」。田伯超點點頭,示意他別往下說了,以防被人偷聽去。徐方當然知道此中的厲害,越是在這時候,危險才越大。徐輪本想說幾句,被徐方瞪了一眼,他才沒有言語。
梁泰巡視山寨無意中發現了徐方等三人被關押在這兒,心中又驚又喜,就想把他們給救出來。可是事先毫無思想準備,身邊又沒有幫手,要救他們困難太多了,弄不好事與願違,再暴露了自己,整個計劃都得失敗。怎麼辦?梁泰心似火燒,可急壞了。
掌燈後梁泰到議事廳給懷王請安,順便向薛長策稟告了巡視的情況。薛長策笑道:「監軍不辭勞苦,可欽可佩。」懷王也讚許了幾句。
梁泰躊躇了一下,問薛長策道:「大帥,咱們山上留著幾個禍害幹什麼,為什麼不把他們殺了?」薛長策反問道:「你是指徐方三個?」梁泰道:「正是。」薛長策道:「對這三個人,留著比殺了好。」梁泰假意不解,問道:「為什麼呢?」
薛長策一陣朗笑,胸有成竹地說:「道理很簡單。現在是敵強我弱,不能不往壞處想想,萬一咱們的援軍不能及時趕到琅琊山,而對方大軍雲集,對我構成大的威脅時,咱們就可以利用徐方三個來要挾對方,交換條件。根據這三位的身份,我們的對手是不能等閒視之的,就會答應我們一些條件。」
梁泰心說:好狡猾的傢伙,把後路都準備好了,遂說道:「大帥深謀遠慮,的確高人一籌。不過,要能把他們收降了,化敵為友,為我所用,豈不更好嗎?」薛長策搖著頭說:「行不通,行不通,他們跟你可不一樣。不怕你挑理,這仨人都是朱棣的棟樑,你不過是一條椽子,若想讓他們為我所用,簡直是白日做夢。」梁泰假意不服氣,漲紅著臉說:「不見得吧,難道他們就不怕死?倘若咱們曉之以理,動之以情,拿高官厚祿以結其心,我看事情未必無望。」懷王點點頭說:「梁愛卿所言不錯,不妨試試看。」
薛長策還是不同意,他說:「那都是空費心血,對牛彈琴,何必多此一舉。」梁泰毫不退讓:「大帥,我們不妨死馬當活馬醫,萬一能行,豈不是件好事?」
胡金堂也插話道:「我看可以試試。我就不信他們三個都一樣。哪怕勸降一個呢,也足以瓦解對方的軍心。」梁泰趕忙附和說:「我就是這麼想的,據我所知,田伯超與徐方不一樣,他在朝廷當中是孤立的,也經常受人排擠,依我看勸降田伯超有希望。」懷王對薛長策說:「要不就試試吧,不行也賠不上什麼。」薛長策看懷王也這樣堅持,就不拉橫車了。
懷王吩咐一聲:「傳孤的口諭,把徐方、徐輪和田伯超帶來。」「遵旨!」薛長策又交給值日官一支令箭,在上邊註明提審罪犯徐方三人的字樣,值日官轉身走了。
約摸過了半個時辰,值日官走進議事大廳:「啟稟王爺、大帥,三名罪犯已經帶到!」懷王說:「帶上來,都帶上來。」
梁泰急忙攔阻道:「且慢。王爺聖明,不能這樣勸降。」「為什麼?」朱-不解,瞪著肉包子眼睛問梁泰。梁泰說道:「無論幹什麼事,也得講究方法。王爺請想,要把他們一塊兒帶進來勸降,是很困難的。因為三個都在場,即使心裡願降,也不願先張嘴。人都有自尊心嗎,誰也不願說軟話,當狗熊,必須一個一個地勸,只要有一個活了心,剩下的就好辦了。」
懷王覺得有理,問薛長策道:「卿看先勸哪個?」薛長策尋思了片刻說:「梁監軍不是說勸降田伯超有希望嗎?就先從姓田的身上入手吧。」懷王點頭:「好。來人,帶田伯超。」
帳下答應一聲,田伯超被推進來了,到堂上雙腿一叉,把臉甩向一邊。朱-先咳嗽兩聲,平心靜氣地說:「田伯超,你把臉轉過來看著寡人。」田伯超果然面向懷王,不過哼了一聲。
朱-笑笑說:「田將軍受苦了。來呀,看座。」「是。」有人搬來一把椅子,放在伯超身後。田伯超飛起一腳,把椅子踢出去一丈多遠,議事廳的氣氛頓時為之一變。朱-倒吸了一口冷氣,縮了一下脖子,薛長策幾乎沒有什麼反應,這是他意料中的事,並不感到奇怪;羅鏢冷笑不止;梁泰心情一緊,怕田伯超不理解自己的苦心,把事情鬧砸了。
田伯超沖朱-瞪著眼吼道:「你想幹什麼來個痛快的,要殺要剮隨便,少用軟刀子扎人。」
梁泰忙站起來說:「王爺,我來說幾句。」他抬步來到田伯超面前,拱手道:「田將軍息怒,聽在下一言。俗話說識時務者為俊傑,你這樣強硬有什麼好處?」
田伯超狠狠地瞪著梁泰,剛想要說什麼,梁泰忙搶先一步說:「你等等,聽我把話說完。當然,自古忠臣不怕死,誰都樂意名垂青史,萬古流芳。可是情況並不一樣啊。朱棣好壞咱且放在一邊,他是太祖的兒子,懷王也是太祖之子呀,保朱棣與保懷王有啥區別?朱棣是大明皇帝,朱-也能做大明皇帝,一沒改換國號,二沒把江山落入旁姓之手,做臣的問心無愧,因為咱們無權給人家分家。」
梁泰說到這兒看了一下朱-和薛長策,見他們不住點頭,便接著說:「眼下人心厭戰,老百姓恨透了戰爭,當兵的也厭煩戰爭。這樣打下去有什麼好處?勞民傷財,天怒人怨,有百弊而無一利。我們應該幫助懷王盡快結束這場戰爭。」
田伯超怒問道:「那麼你說,這場戰爭是由誰挑起來的?還不是你們這一夥嗎?」梁泰道:「田將軍只看表面,沒看內裡。胡、常兩大家獨霸朝綱,排斥其他功臣,懷王屢諫,朱棣卻置若罔聞,懷王不得已,只好舉事。你我做臣子的,又何必干預他們的事情?如果糊里糊塗地把命丟了,犯得上嗎?」
田伯超低頭不語,陷入沉思。梁泰又進一步說:「懷王德配天地,乃曠世之英主,就拿我來說吧,在那邊只不過是盤小菜,可是現在呢,卻一步登天,做了兵馬總監軍。倘若田將軍願保懷王,地位不比我強得多嗎?」
懷王站起來說:「田將軍,只要你肯保孤,孤加封你為定國公,肯定高於原職,你看如何?」「這個……」田伯超似有所動,低頭不語。
梁泰抓緊機會,在懷王耳邊說了幾句,懷王喜上眉梢,親自動手給田伯超鬆開綁繩,說道:「卿不必猶豫了,孤求賢若渴,願卿助我一臂之力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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