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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3回 眾英雄尋覓欽差 楊家集童林收徒 文 / 單田芳

    話說壞事包孔秀被楊小香、楊小翠一問,張口結舌,不知如何回答。為什麼呢?因為,他跟這兩個小孩萍水相逢,初次見面,對他們不知根底,倘若洩露了秘密,對尋找年大人恐怕不利呀!孔秀詭計多端,眼珠轉了轉,說了套瞎話:

    「唔呀!我們乃是行商之人,見著什麼來錢快就做什麼買賣,左手來右手去。」

    倆小孩一樂:「嗨……我說老兄,咱們最好水賊過河別使狗刨。你呀這叫騙我們。」

    「噢?你怎知道是騙你們?」

    「要依我們哥倆看,你們不是商人。」

    「那你看我們是幹什麼的?」

    「你們很可能是官人,最次你們也是練武的人。」

    「你何以見得呢?」

    「你看,你們這些人身上都帶著傢伙呢!佩劍、腰刀,商人哪有這樣的?再說,我看後院有十九匹戰馬,那都是軍營的馬匹,商人哪有這種馬?同時,那桌旁坐的上年紀那些人,一個個兩個眼睛倍兒亮,氣宇軒昂,絕非等閒之輩。你們怎麼能是商人呢?」

    「這個……小兄弟!這麼說你也是練武的了?」

    「哈哈哈,不敢說是練武的,反正喜歡武術,練過幾天。」

    「那就好,那就好。對不起,失陪了,失陪了!」

    孔秀不打算接著往下嘮,恐怕言多語失,再說走了嘴。剛想告辭,被兩個小孩給攔住了:

    「這位仁兄,你不要有什麼顧慮。跟你這麼說得了,我們家就住在本鎮,乃是楊家集的首戶。我爹姓楊叫楊萬春,有個綽號叫『花槍將』,我們這能耐就是跟我爹學的。再告訴你,我們奉公守法,是安善的良民。我們是好人,你就不必多想了。另外,我們哥倆還有個要求,打算請各位到我們家裡做客。我爹好交朋友,咱們親近一步,你看怎麼樣?」

    「唔呀,我可做不了主,這要請示我的師父。師父不答應,我可不敢做主。」

    「您師父是哪位?」

    「就是他。」孔秀一指童林。

    小哥倆說:「這麼辦,我們跟您師父商議商議。」

    這倆小孩站起來,整理整理衣服,來到童林面前,一躬到地:「老前輩,請了!」

    童林早就看見他們和孔秀嘀嘀咕咕,不知是怎麼回事,因為是兩個小孩,也沒注意。一看這倆孩子來到自己的面前施禮,童林急忙欠身離座:

    「啊,不敢當!二位年輕的英雄有事嗎?」

    「請問您老人家,能不能到我家裡做個客呀?」

    「這……你們是幹什麼的?」

    「實不相瞞,這座飯館『天香園』就是我們家開的,我爹是這個飯館的東家。我們開這個飯館不圖掙錢,就為交朋友。因此,我們小哥倆天天來。方才跟那位大哥一談,才知道各位是武術家,我們哥倆非常羨慕。我爹也酷愛武藝,愛交朋友,我打算請眾位到我家裡坐一會兒。」

    童林不願意多事,聽完後一擺手:「多謝二位的美意,我們還有事,等著趕路。改日再登門拜望吧!」

    「不,您這麼說是見外。那我非請我爹去不可。」

    這倆孩子說完了轉身下樓走了。童林把孔秀叫過來狠狠地申斥了一頓:「你好不曉事啊!咱們剛來到此處,人生地不熟,你知道他們是幹什麼的?」

    孔秀紅著臉,撅著嘴說:「唔呀,師父!我一句錯話也沒說,請您老人家放心。」

    正說著樓下傳來腳步聲。那倆孩子又回來了,在後面跟著一個人。這人能有個四十七八歲,圓闊臉,五官忠厚,頭帶逍遙巾,身穿對花氅。這人來到樓上,倆小孩用手一指:

    「爹!你看看,這都是了不起的英雄。快請到咱家去得了。」

    「花槍將」楊萬春一看童林就是一愣,上一眼,下一眼,看了有七十二眼,突然眼睛一亮,搶步過來了:

    「這位,恕我冒昧,敢問您是不是震八方紫面崑崙俠童俠客?」

    「這……」童林一愣,沒想到在這兒遇上了熟人,「啊!不錯,正是在下。」

    「喲!俠客爺大駕金身光臨敝莊,我們全莊子的人臉上都貼了金了。小人楊萬春有禮了!」

    這人非常客氣,童林急忙用手相攙:「不敢當!不敢當!你怎麼認識我的?」

    「哎喲,童快客!說這話二年前了。我到北京去看望我姑母,正趕上三月三亮鏢會,我托了個朋友把我領進去了。您老人家登台獻藝,我全看見了。因此,給我的印象相當深。方才一見面就認出您來了。」

    童林也沒法迴避了,趕緊給挨著個地介紹。楊萬春聽了大喜過望:

    「哎呀!哪陣香風把這麼多的高人都刮到這裡來了?童俠客,我家就在後院,無論如何您賞臉。夥計!趕緊準備好吃好喝,都端到我家去,重新排酒招待。」

    「花槍將」楊萬春真是個交朋友的人,把老少英雄接到家裡頭熱情款待。楊小香、楊小翠滿面是笑,忙裡忙外,這家裡跟過年似的。童林一想:也好,人家是本地人,離著七星島又近,不妨借此機會瞭解瞭解情況。因此,這心也就放下了。

    簡短捷說,在楊萬春家裡盛排筵宴,大家接茬吃,高談闊論。楊小香、楊小翠樂得倆手都拍不到一塊兒了,在門外偷偷點手叫孔秀。孔秀這一動,泥腿僧張旺也跟出來了。等來到外面,孔秀就問:

    「唔呀,兩位小兄弟有事嗎?」

    楊小香一指孔秀和張旺:「我說你們真能說瞎話呀!我猜的不錯吧?弄了半天你們是差官隊的,都是了不起的英雄。還說做買賣的呢,盡欺騙我們。」

    孔秀一笑:「唔呀,小兄弟,請你們多多原諒。因為我們有公務在身,不敢說實話呀!」

    「沒說的,沒說的。本來嗎,初次見面,誰對誰也不瞭解,應當防備。要不怎麼說『畫龍畫虎難畫骨,知人知面不知心呢』。」

    「哎,說的對,說的對。」

    楊小香、楊小翠把孔秀、張旺叫到前院一間房子裡頭,把門關上。孔秀、張旺不知怎麼回事,一瞅這倆孩子怎麼鬼鬼祟祟的?等關上門了,楊小香就說:

    「二位呀,你們既是少俠客的身份,不用問,這功夫錯不了。我們有一事相求。」

    「噢,小兄弟,有什麼事情?」

    「敢問二位的功夫能有多高?」

    這一句話把他倆問傻了。孔秀一樂:「唔呀,小兄弟,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不,我就想打聽打聽你們兩位的功夫有多高。」

    孔秀跟張方差不多,一向愛吹牛。聞聽此言,把胸脯一挺,脖子一仰:「唔呀,二位小兄弟,咱們是自己人,不說瞎話。要講究能耐來說,我們乃是少俠客的身份。在師父面前我們稱少俠,如果師父不在眼前,我們也是堂堂的快客。要說能耐,高來高去,陸地飛騰法樣樣精通,十八般兵刃一樣沒有不會的。馬前一掌金,馬後一掌銀,大口天罡氣,鷹爪力、鐵沙掌、金沙掌、綿沙掌,我們是樣樣都會。」

    「是嗎?太好了。既然如此,二位呀,我求你們點事。」

    「唔呀,什麼事情你說吧!」

    「唉!別提了。幾天前,我們這個楊家集來了個賣藝的,歲數不大,跟我們哥倆差不了多少。哎喲,這個狂勁就別提了,把我們楊家集的錢都叫他掙去了。昨天哪,我們哥倆上街了,問他叫什麼名兒,他不說;問他從哪兒來的,他也不講。不但這樣,還把眼珠子一瞪賊狠。把我們哥倆激怒了,跟他一伸手,結果他沒費勁就把我們倆打趴下了。我們倆也不敢跟我爹說,要一說我爹非生氣不可。我們倆真窩囊啊!您看,現在屁股還青著呢。我們打算清二位少俠客給幫幫忙,替我們出口氣,把那賣藝的攆走。」

    孔秀一聽,這兩位沒事愛捅馬蜂窩,也不是穩當主兒。可孔秀又一想,人家對咱們不錯,父子熱情款待,求到眼前了,不好拒絕,便問:

    「唔呀,那個賣藝的還在不在?」

    「在!剛才我讓家人看了看,他剛從店房出來,把場子打開了,這陣都練上了。」

    這孔秀也愛找事,聞聽此言站起來了:「好吧!既然如此,頭前引路,我們哥倆去看看。」

    泥腿僧張旺也是個愛鬥氣的,也跟著楊小香、楊小翠出離楊府。他們順著街往西走,從個胡同穿出去就到了西鎮子口。這西鎮子口是個菜市場,十里八村趕集上店的都在這裡集中,做買做賣的也不少,十分繁華熱鬧。楊小香、楊小翠急匆匆在前面引路,時間不長,來到人群的外頭,伸脖往裡面一看:

    「在這兒哪,就是他!」

    孔秀和張旺擠進人群,往裡面一看,果然有個小伙。看這小伙兒的年紀,跟楊小香、楊小翠相差無幾,估摸著多少能大個一歲兩歲。就見這小伙兒細腰梁,寬肩膀,赤紅面,團闊臉,兩道彎彎的眼眉,一對大豹子眼睛,鼓鼻樑,方海口,滿嘴的小白牙,透著精神勁兒。在地上放著個包裹,還有一把單刀。就見那個小伙兒高挽袖面,正在活動胳膊腿。圍觀的人也不下二三百號。

    孔秀問楊小香:「唔呀,就是他?」

    「就是他,可厲害了。求二位給我們出氣。」

    「好吧!你先進去跟他打個招呼,然後我們再進去打他。」

    這哥倆擠進人叢,用手一指:「呔!我說練武的,別練了,你這場子讓我們給劈了,飯碗讓我們給砸了,別想在這兒掙錢了。」

    裡邊練武的這個小伙兒抬頭一看,冷笑了一聲:「呵,又是你們倆。挨揍沒夠啊?看來你們兩個人是皮子發緊,需要我給鬆一鬆。好啦,我先不掙錢,先把你們給打發了。」

    「等等!告訴你,要想打你,用不著我們哥倆。我們把師兄給請來了。」

    「噢?你們還有師兄。讓他進來我看看。」

    楊氏弟兄一回頭,點手把泥腿僧張旺、壞事包孔秀給叫進來了。這倆人把胸脯一挺,嘴一撇,孔秀還擺上老資格了:

    「唔呀,我來了。小輩你是哪來的?竟敢跑到本地撒野,把我的師弟給揍了。這還了得嗎?你就忘了這句話了:打了師弟,師兄可不答應。」

    練武的小伙兒打量打量孔秀和泥腿僧,一陣大笑:「哈哈哈……哎呀,我當他們的師兄是什麼了不起的英雄呢,站起來頂破天,坐下來壓塌地,橫推八馬倒,倒拽九牛回,三頭六臂,不同一般。結果這一看,真叫人失望。弄了半天是你們兩個凡夫俗子。就衝你們倆這副尊容也是挨打的貨。」

    「唔呀,混賬烏鱉羔子,竟敢大言欺人!我叫你知道知道少俠客的厲害。」

    這孔秀也不問青紅皂白,左手一晃,右手使了個餓狼掏心,啪!奔這小伙兒就是一拳。這小伙兒別看年紀不大,可有個穩當勁兒,一不慌二不忙,往左上步,往右閃身,-!把這一拳就躲過去了。孔秀剛打算抽拳換招,沒想到這小伙兒使了個金絲纏腕,把孔秀的腕子給抓住,稍微一使勁,孔秀就覺著半身發麻。暗道不好,心說這小孩兒怎麼這麼大勁?就見這小伙兒笑哈哈地使了個順手牽羊,腳底下使了個掃堂腿,孔秀「咕咚」摔了個狗啃屎,把腦門子、下巴頦兒、鼻子全蹭破了。圍觀的老百姓哄堂大笑。壞事包心中暗想,真怪事,我也是少俠客身份,闖蕩江湖的年頭也不少了,什麼場面也都經過,什麼高人也都會過,沒想到這小孩兒這麼厲害。不怪別的,全怪我沒加留神。壞事包孔秀使了個鯉魚打挺,「噌」!從地上站起來,回身又是一拳。就見那小伙兒往旁邊一閃身,晃雙掌打孔秀的軟肋。孔秀一轉身剛想躲,小伙兒把左腿抬起來了,正踢在孔秀屁股溝上,「噹」,這一腳,把個壞事包踢起來離地二尺多高,咕咚一聲摔到地上。

    「唔呀,混賬烏鱉羔子,可把我給摔苦了,哎喲……我說泥腿僧你還不快上,看什麼?」

    張旺口誦佛號:「彌陀佛,小輩竟敢傷我好友,接掌!」

    張旺跳過來就是一掌。你別說,泥腿僧可有兩下子,不同於孔秀,單掌掛風奔小伙兒面門打來。小伙兒一閃身也想抓張旺的腕子,結果沒抓著。張旺抽招換式,飛起就是一腳,直扣這小伙兒的心門。小伙兒閃身一抓他的腳脖子,張旺使了個鉤腿,上面一掌,鳳凰單展翅,打這小伙兒的耳門。小伙兒腦袋往旁邊一閃,二人戰在一處。也就是十幾個照面,被這小伙兒使了個「金龍探掌」,把泥腿僧的腰帶子給抓住了。這小伙兒一使勁把張旺就搶了起來,「啪!」像扔包袱一樣把泥腿僧整個從人群頭頂上扔到外面去了。正好外面有個賣豬的,帶著個老母豬和十幾個豬娃兒,張旺正好砸在老母豬的後背上,把老母豬砸得「哏」的一聲,好懸沒把張旺給咬著。張旺使了個就地十八滾,滾出豬群。大夥一看,這個樂呀!泥腿僧可不幹了,二次進人群,跟這小伙兒動手。十幾個照面,「咕咚」摔在地上了。站起來再打,又被這小伙兒摔倒在地。連著摔了六個跟頭。張旺一看:不好,絕對不是人家的對手。跟孔秀兩個人一撲稜腦袋,擠出人群就跑。沒跑出多遠去,楊小香、楊小翠就追上來了:

    「等等!二位等等!咱一塊兒跑。」

    四個人跑到家門口,楊小香、楊小翠一撲稜腦袋:「我說二位師兄啊!你們倆這兩下子也不怎麼樣呀!你們剛才不是說什麼馬前一掌金、馬後一掌銀,又會鷹爪力什麼的,怎麼不使喚呢?」

    「唔呀,混賬烏鱉羔子,我一著急都忘了。」

    「啊?這玩意兒還能忘了?」

    小香、小翠真感覺到失望。正在這時候,穿雲白玉虎劉俊、洪玉爾從裡面出來了。裡面開席呢,正在吃喝的時候,穿雲白玉虎劉俊十分精細,偷著一點名,一看孔秀和張旺不在了。因為這兩個人愛捅婁子,劉俊不放心。前院後院一我沒有,帶著洪玉耳找到門口來了,正好碰上。劉俊一瞪眼:

    「你們哪去了?」

    「唔呀,師兄!我們去溜躂溜躂。」

    「我說你們太不聽話了。這要叫師父知道了,豈不怪罪!還不回去快點吃飯去!吃完飯還有事呢。」

    「唔呀,師兄你先等一等。你看看我們這模樣……」

    劉俊和洪玉爾一看,這兩人鼻青臉腫,齜牙咧嘴的。

    「你們怎麼了?」

    「我們剛挨完打。」

    「誰打的?」

    「一言難盡。」

    這孔秀和張旺就把剛才的經過講述一遍。楊小香、楊小翠在旁邊做證。把劉俊氣得用手指著他們倆的鼻子:

    「師弟呀師弟!你們怎麼身為少俠客,一點自尊自貴都沒有呢?誰讓你們出去惹事的?挨打了,活該!」

    楊小香、楊小翠一看,這哪是說他們呢,這分明說我們哥倆呢!兩個人有點抹不開了:

    「我說這位師兄,您別往下說了。您說他們跟說我們哥倆差不多。實際不怪他們,全怪我們倆。我們倆請他們給我們出氣,所以才把他們給拽到街上。我說劉俊師兄,幫人得幫到底,你就看著我們哥倆挨打不管嗎?況且你們的人也受傷了。師兄,您該給我們出氣才是。」

    「不不不,」劉俊一擺手,「這種事我可不能幹。這要叫師父怪罪下來,我可擔待不起。」

    楊小香冷笑一聲:「我說劉師兄,剛才我問了,您是童俠客的頂門大弟子。師父不在您就是老師啊!這師弟挨了打,您袖手旁觀,這玩意兒交待不下去吧?知道的說你老實不愛惹事,那不知道的一定說你是貪生怕死之輩,豈不被人笑掉大牙呀!」

    劉俊也是年輕人,那火性也相當暴,只是經過這些年的磨練,顯得非常老成。今日一看,孔秀、張旺被人家揍成這模樣,不由得火往上撞,再加上楊小香、楊小翠這一諷刺他,劉俊有點掛不住了,回手拉住洪玉爾:

    「咱們看看去!」

    洪玉爾更想管閒事,只是因為師兄不發話他有點不敢。劉俊一樂意去,正中下懷。楊小香、楊小翠在前面帶路,劉俊、張旺、孔秀、洪玉爾在後面跟隨著,一直趕奔練武場子。其實練武的這個小伙兒早有準備,他知道打人家一拳防備人家一腿,人家去了還得回來。因此,他抱著肩膀在這等著。這時候圍觀的老百姓就更多了,人海人山,都想看這熱鬧。果不出所料,楊小香、楊小翠回來了,用手一指:

    「師兄啊!就就就這小子,可厲害了。」

    劉俊讓別人閃退一旁,邁大步來到小伙兒的近前,仔細打量了打量:「呔!小娃娃,是你打了我的師弟嗎?」

    這小伙兒把腦瓜一撲稜:「是啊!就是我打的。你敢怎麼樣?你還要給他們報仇出氣不成?」

    「娃娃,你叫什麼名兒?你是哪來的?能不能跟我道個明白?」

    「嗨嗨嗨,有名有姓就是不告訴你。」

    劉俊一樂:「為什麼?大丈夫坐不更名,立不改姓。一不犯法,二不偷盜,為什麼不敢報名字呢?」

    「好!要衝你這麼一說,你拿我當了歹人了。我就只好報名了。在下姓祖叫宗。」

    劉俊一聽他罵人,哪有叫祖宗的?就知道練武的這小伙兒太蠻橫了,不由得火往上撞,跳過來跟他戰在一處。練武這小伙兒,認為他跟孔秀、張旺差不多少,結果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一伸手他才發現,來的這個人比剛才那兩位高得可不是一點半點。

    前文書說過,那穿雲白玉虎劉俊是帶藝拜師的,那能耐可夠大的。比方說,童林要有十成能耐,劉俊都能佔著四成。再看穿雲白玉虎使開掌法,晃動身軀,跟這小伙兒打了個難分難解。五十個回合沒分勝敗。

    孔秀跟張旺心想,我大師兄都費這麼大勁,何況是我們呢!沒想到練武的這小伙兒武藝這麼高啊!劉俊正大戰這小伙兒,就聽身後有人高聲喊喝;

    「劉俊!還不給我住手!」

    劉俊一聽是童林的聲音,嚇得急忙虛晃一招,跳出圈外。回頭一看,果然是師父。在後面跟著各位劍俠,還有花槍將楊萬春。劉俊臉一紅往旁邊一閃,低下了頭。童海川氣得滿面通紅,來到劉俊面前,用手點指:

    「你這是幹什麼?混賬東西!無事生非,這還了得?你還不給我跪下!」

    劉俊規規矩矩跪下了。孔秀和張旺一看師父來了,嚇得腿一軟,也跪下了。楊小香、楊小翠一想,事在我們身上引起來的,我們也跪下吧!他倆也跪下了。

    童林急忙把楊氏弟兄攙扶起來;「沒有你們的事,我責罰的是他們。」

    「不!俠客爺,鹽在哪鹹,醋在哪酸,萬事得有個根源。壞事壞在我們倆身上。我們倆要不是請他們幾位,他們也不敢來。您生氣,怪就怪我們吧!不然,我們就跪著不起來。」

    童林萬般無奈,這才讓他們都站起來。練武的那個小伙兒在旁邊樂呵呵看著,看罷多時一陣冷笑:

    「哎喲,打了徒弟老師來了。你看這老師裝得多狠啊!其實啊,他徒弟沒能耐都是老師的原因。有那麼一句話叫名師出高徒。那師父要不行,徒弟肯定也白給。真叫我可發一笑啊,哈哈哈!」

    童林一聽,這孩子可夠討厭的,這話說出來叫人不愛聽。海川一想,順便我勸勸這孩子,往後叫他說話規矩一點,以免吃虧。

    童林怎麼來了?不奇怪。裡面正吃飯呢,童林找劉俊有事,喊了兩聲無人答言。讓吳霸出來看看,吳霸一找沒有,問門上的家人,家人不敢隱瞞,說了實話,說他們奔把式場去了,可能打仗去了。吳霸到裡面一送信兒,童林不放心,這才領人來了。

    閒言少敘,且說童林來到練武藝這個小伙兒面前:「小朋友!方纔我的徒弟多有得罪,我當師父的也有責任,請小兄弟多加原諒。我代我徒弟向你賠禮了。」

    「嗨嗨嗨,罷了。薑是老的辣,還是上歲數的人會說話。算了,算了,不知者不怪!既然你求情,這筆賬就算勾了吧。」

    童林一聽這話也不愛聽:「小伙子,貴姓啊?你是哪來的?方纔我看你伸手抬腿果然不俗,一定是受過名人的傳授,高人的指點,你師父是誰呀?」

    「別問!有名有姓有老師,就是不告訴你,請你免開尊口。另外呢,我借地生財,現在就等錢花。我說各位,請你們趕緊閃開,我現在還得練武,走走走!」

    童林聞聽,從懷裡掏出三十兩銀子往地上一放:「年輕人!你不是缺錢花嗎?這錠銀子給你夠不夠?不夠再說話。」

    小伙兒看看:「嗯,這銀子是真的是假的?」

    童林一笑:「你拿起來看看是真是假?」

    小伙兒用右手把銀子托到掌心,一使勁兒,他就把這塊銀子抓得變形了。他使的一招叫鷹爪力。童林真沒想到他小小的年紀居然會這種功夫。就見這小伙兒把銀子叭的往地下一扔:「什麼玩意兒?這哪是純銀呢,這拿手一掐怎麼就變樣了?分明是騙人。」

    童林一看這小伙兒太狂了:「哈哈哈,小娃娃!年紀不大有硬功在身,可欽可敬。不過,我奉勸你,應該戒驕戒躁,不要鋒芒外露,過分顯自己有能耐遲早會要吃虧的。」

    「什麼?我說你是誰呀?當著這麼多人的面你敢教訓我,大概你活得不愛活了!」

    童林一聽這孩子真不講理,難怪楊小香、楊小翠找人揍他。海川把臉往下一沉:

    「年輕人!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我不樂意。師父教育我行,你是誰呀?你裝什麼大瓣蒜呢!你別認為你是當老師的,要激怒了小爺,我連你一塊兒揍。」

    「噢?」海川點點頭,「好,我正希望一個人揍我呢。那你就請吧!」

    「請就請!」

    這小伙兒真虎啊!高挽袖面,往前一縱,對準童林的前心就是一拳。童林一看這小孩兒拳上掛風,果然有功夫。海川一不躲,二不閃,把胸膛一挺,接了他一拳。耳輪中就聽見崩的一聲,這一拳打得這個結實勁就別提了。可是童林紋絲沒動。把這小孩崩得拳頭疼,胳膊酸,骨節兒嘎叭直響,登登登倒退了六七步,好懸沒來個腚蹲兒。

    「-!我說你好硬的肚皮呀,接拳!」

    往上一縱又是一拳,照樣沒砸動。崩崩崩一口氣他揍了童林十拳,童林也沒躲。這小伙兒覺著兩臂酸麻。拳不行了還有腳呢。他使了個鉤掛連環腿順風扯大旗野馬分鬃式,崩崩崩一口氣踢了六腳,童林是紋絲沒動。這小孩一看傻眼了。娘的娘,我的姥姥,這位真是銅鑄的金剛,鐵打的羅漢!

    這小伙也不打了,問:「我說你是誰?我怎麼就打不動你呢?」

    海川一聽,仰面一笑:「哈哈哈,年輕人!方纔我勸過你,不要鋒芒外露太驕傲了,如果做得過分是要吃虧的。就拿方纔的事來說,如果我想要你的命不費吹灰之力。看在你年輕,又有武藝在身,我這才不怪罪於你。算了吧!」

    童林說著話帶著人就要走,練武這小伙兒緊行幾步把童林給拽住了:「等等!」

    「什麼事?」

    「我說這位老前輩,您不是一般的人。這麼跟您說吧,在這一路之上,我會的高人可不少,我從來沒打過敗仗,也從來沒遇上您這樣的。您能不能把名姓給我賞下來?」

    童林一樂:「你不報名,我怎能報名?」

    「不不不!我這名不大,報了您也不知道。我就想問問您是誰?」

    沒等童林說話,孔秀先說話了:「唔呀,混賬烏鱉羔子,我師父的名姓也是隨便報的嗎?大概你也聽說過,他就是威震武林的震八方紫面崑崙俠童林童海川!」

    這個小伙兒聞聽此言,睜大了眼睛吸了口冷氣:「怎麼?您就是震八方紫面崑崙俠?」

    童林狠狠瞪了孔秀一眼。但是話說出來無法收回了,童林只好點了點頭。就見練武的這小伙兒咕咚就跪下了:

    「師父!我找您找得好苦啊!沒想到在此相遇。恩師在上,弟子給您磕頭了。」

    崩崩崩崩,說著就磕了四個響頭。這下把童林給弄愣了。童林一想大千世界無奇不有,我多咱收了這麼個徒弟啊?他趕緊用手相攙:

    「年輕人!起來,起來!我不認識你,怎麼能管我叫師父呢?」

    「師父啊!您是不認識我,我也不認識您。但是,您的大名我早就知道。要問我為什麼管您叫師父,您先看看這封信。」

    這小伙兒說著把懷解開,貼身有個油綢子包裹,打開後取出一封信,雙手遞給崑崙俠。

    童林一看這封信,字跡有點眼熟,它是誰寫的想不起來了。急忙把書信展開,定睛觀瞧,一看這才知道是怎麼回事。

    原來這封信是乾坤八大名劍第三位老俠客關斗關九公寫的。這封信就是給童林的。上面大致的意思是說:七年前,我撿了個孩子,這孩子姓方叫方瑞。因為家裡頭遭了荒旱,父母雙亡,這孩子被我帶回關家莊,傳授給他武藝,我發現此子天資聰明,很適合練武。但是我年紀大了,由於門戶和身份的關係不宜收徒弟。後來,決定把方瑞打發到你那兒去,拜你為師。你現在別開天地另創一家,正需要人哪!此子將來可以頂門立戶,望你收他為徒。

    童林看完了把這封信交給司徒朗、王鳳眾人,大伙才明白怎麼回事。原來老劍客關斗管了件閒事,收下這個方瑞,教給他幾年功夫,方瑞大有長進。不然的話,他怎這麼厲害,那乃是關老劍客的真傳。根據這孩子的脾氣暴,再根據他的長相,關斗給他送了個綽號叫小靈官方瑞,讓他拜童林為師,方瑞也樂意,帶著這封信和川資路費奔成都府找童林,正好路過楊家集,把路費花光了,住到店裡打算掙倆錢。一方面還店飯賬,另一方面做路費,沒想到遇上楊小香、楊小翠和這些事情。

    童林受過關老劍客的指點,關老劍客的話他焉敢不聽啊!海川把信帶起來:

    「噢,你叫方瑞!」

    「師父!您看明白了,這回得收我吧?」

    「好吧!既然關老劍客推薦,我焉敢不收呢。」

    「哎呀,多謝師父!」

    這回是一家人了。童林問明白方瑞住的哪個店,讓穿雲白玉虎劉俊拿著錢把賬給他還了,然後接方瑞到花槍將楊萬春的家。這才叫不打不交呢。楊小香、楊小翠、孔秀、張旺、穿雲白玉虎劉俊、左臂花刀洪玉爾、牛兒小子、虎兒小子,大伙過來把方瑞圍住問長問短。這回又多了個小哥們兒,眾人非常高興。

    既然收徒弟,那也得有個儀式啊!因此,楊萬春吩咐在廳堂之中設擺香案,舉行拜師儀式。童林居中而坐,方瑞跪倒拜見過師父。楊小香、楊小翠一看也跪到後頭了。楊萬春也樂了:

    「童俠客!一個羊也是趕著,兩個羊也是放著,我這倆孩子久慕童俠客的大名,您大發慈悲,把他們也收下吧!」

    大伙直說好話,童林只好點頭同意。從此之後,童林就多了個小靈官方瑞、楊小香、楊小翠三個徒弟。

    拜師儀式結束以後,楊萬春喜出望外,吩咐再擺酒席。童林一看一切風波都過去了,話題一轉,說到正事上了。他對楊萬春說:

    「老哥哥!現在咱們不是外人了,有什麼就得說什麼。您知道不知道我們為什麼上這兒來?」

    「啊!不敢動問。」

    「唉!實話跟您說吧。我們扶保欽差年大人,年大人丟了,被人給劫持走了。同時還丟了一口上方天子劍。」

    「啊?有這等事情。」

    「如今我們分兵兩路,正在尋找欽差大人。據高人指點,說是大人落在此地的七星島,不知是真還是假。您看看這個字柬。」

    說著話,童林把撿的那字條交給楊萬春。花槍將接過來看了一遍。

    楊萬春點了點頭:「童俠客!這麼說你們是想上七星島了?」

    「老哥哥!您是本地人,最瞭解本地的情況。請問這七星島歸什麼人管?裡面有多少人?」

    「哎呀,童俠客呀!要提起七星島來,那個大寨主跟我還不錯呢。此人人送綽號叫三孔獨角蛟,姓馬,叫馬彪馬雲龍,他就是七星島的總轄大寨主,手下還有六個偏副寨主。這個馬雲龍有個授藝的老師,人稱塞北三老的第三老,姓嚴叫嚴寒林。馬彪的能耐就挺出眾,他的老師嚴寒林更是了不起的人物。不過,我感到很納悶兒,馬彪怎麼能幹這事呢?嚴寒林也不能幹這事啊!莫非有人給他們安贓,給你們從中挑撥,也有可能啊!」

    「老人家說的是。因為事情錯綜複雜,我們不能無故冤枉好人。依您之見應當怎麼辦呢?」

    「我想想……哎呀,我看這樣吧!咱們犯不上得罪人。我跟馬雲龍關係不錯,明天我到七星島去一趟,見見馬雲龍,問問有沒有這麼檔子事。要有,咱們按有辦;要沒有,咱們另打主意。你們看怎麼樣啊?」

    童林點頭說:「好,拜託了!」

    當天眾人就宿在楊家。第二天不等天亮,花槍將楊萬春就帶著四名僕人,騎快馬,起身到江邊,坐小船進了七星島。

    大寨主三孔獨角蛟馬雲龍一聽說好朋友來了,急忙列隊迎接,把楊萬春接近聚義分贓廳。坐下之後,馬雲龍就問:

    「你有三個多月沒進島了。今天突然而來,有事吧?」

    「哎呀,大寨主啊!咱們弟兄處得不錯,我楊某人從來不會拐彎抹角,咱們有什麼說什麼。昨天,以童林為首的差官隊到了我家,我倆孩子楊小香、楊小翠拜童林為師。他們提到欽差年大人丟了,有人透露說落到你的七星島。童俠客他們本來想來,被我給攔住了。我怕你們之間發生誤會,又怕有人使壞屈枉了寨主。因此,我讓童俠客在我家等著,我先來問一問。大寨主,不知此事當真否?真是你手下人辦的這個事嗎?有與沒有,希望您給我個答覆。」

    「哈哈哈,老哥哥!說得好!快人快語,直出直入。我就贊成這樣的。至於您問我們的人干沒幹這個事,年-堯在沒在七星島,我不能給您答覆,因為這不是你的事。您回去給童林送個信兒,叫他來。我願意跟他見一面。見著他的面,然後再說。」

    楊萬春一聽,馬雲龍把口封得挺死,看樣子是問不出什麼來了,只好點頭答應:

    「好吧!我回去跟童俠客說說。」

    就這樣,楊萬春領著人回到家,見童林把經過講述一遍。

    童林聽後就站起來了:「既然他說願意我進島,那我就去看看。」

    童林這才決定率老少英雄趕奔七星島。

    要知童林進島情況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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