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兩位夜行人和童林糾纏不休,一個使刀,一個使拐,奔童林就下了毒手。
童林一看,心中大大地不悅!乾脆,我快點把他們打發走得了。想到這兒,童林拽出子母雞爪鴛鴦鉞,雙手一分,同這倆人就戰到一處。你別看這倆人蹦得都挺歡,他們的功夫是遠不如童林哪。幾個回合過後,只聽噹啷一聲,年輕人手中的單刀落地。怎麼回事呢?原來呀,童林打著打著,就用鉞上那雞爪把對方的單刀給掛住,然後他輕輕往懷裡一拽,就把那人手中的單刀給拽落在地上。
接前文書,童林在上面虛晃雙鉞,底下就是一腳,又把那和尚給踹了一個跟頭。如果童林跟過去,一鉞即能結果他的性命,可童林沒那麼做。他往後一撤身,把雙鉞交到單手:「朋友,咱們無仇無恨,你們逃命去吧!」這倆年輕人一聽,全愣住了。好半天他倆才醒悟過來:「啊,叫我們逃命?」說著話,倆人飛身形上了牆,沖童林微微一笑:「姓童的,擱著你的,放著我們的,不一定哪天高興了,還來找你!」說罷轉身就走。
童林一哈腰,從牆根兒底下,把那單刀揀起來,對牆上那個年輕人歎道:「喂,慢走,把刀帶上!」嗖一聲,童林就把這刀給扔上去了。年輕人把刀接住,插入背後,兩個人一晃身,蹤跡不見了。
童林又等了一會兒,看他們果然走了,長出一口氣,把鉞擦乾淨,裝入後背的套中。
童林來到貝勒爺的院裡豎耳一聽,不錯,一點兒也沒驚動貝勒爺。他又圍著這院轉來轉去,一直轉到天剛放亮。童林一看,前院裡的人也都起來了,掃院子,收拾屋子,大夥兒正忙活呢,他這才放下了心,回屋休息去了。
童林以為雍親王不知道此事,誰知他想錯了。
昨天晚上,胤-根本就沒睡覺。你別看房間裡止了燈,可胤-正躺在床上想心事呢。想什麼呢?他正暗自埋怨父親康熙皇帝,說您老人家都快六十歲的人了,您怎麼還不趕快立囑哇?一旦您老人家有個什麼差錯,這江山歸誰執掌呢?我們哥兄弟好幾十人,能不能落到我的頭上啊?看這樣子也夠嗆,我爹不一定把這皇位傳給誰呢!胤-翻來覆去睡不著。他正在這兒犯愁呢,就聽得院裡有人說話。胤-趕緊起身穿好了衣服,從牆上把寶劍摘下來握在手中。他在窗戶上捅了個小窟窿,往外窺視。童林在外面和那倆人說的話、辦的事,一點兒也沒躲過胤-的耳目,甚至連童林和那兩位在跨院兒伸手的事,他都一清二楚。
天亮以後,四貝勒起了床,僕人侍奉著刷口、淨面、吃早點。過了一會兒,胤-讓何春去叫童林。
何春來到西跨院兒就奔童林住的那屋去了。童林剛剛進屋,正準備上炕休息,他一看大總管何春進來了,急忙起身迎接:「總管您早!」「早、早!童教師,爺有話要跟你說,讓你現在去一趟。」「唉!」童林也不知是什麼事,起身來到了貝勒爺的書房。童林給貝勒爺請了安,垂手往旁邊一站。胤-把茶碗放下,問童林道:「童林哪!」「在!」「你來到我們府上多少天了?」「回四爺的話,七八天了。」「噢。我對你怎麼樣?」「爺對我恩重如山!」「既然我對你恩重如山,那你辦什麼事可不應該瞞著我呀!」童林一聽這話,腦袋裡頭嗡地響了一聲。這話是什麼意思?是指什麼說的呢?哎喲,備不住昨晚上的事驚動了貝勒爺。童林嚇得撲通就跪在了地上,「小人不敢!」「起來說話。海川,你別害怕。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情,本王我全都看見了。」「小人罪該萬死!」「唉,你沒什麼罪,你做得完全對,冤仇宜解不宜結呀!如果,昨夜你把他倆扭送到官府,判他們的徒刑,定他們的罪,這也好。不過呢,他們也有三親六故,你抓了他,就等於得罪了別人,他們還不死心,還得到本王府來搗亂,找你報仇。這樣,那仇可不就越結越深了嗎?你放他們走,這事做得完全對,本王不怪你。」「謝爺的聖明!」童林心想:這貝勒爺真不錯呀,他真是個好官哪!貝勒爺又道:「海川哪,我聽那倆人走的時候說,哪一天高興了他們還來,你可要做點準備,備不住他們真的還來。」「爺,您放心。我沒什麼,但您可得注意安全啊!」「是啊,我也這麼想。你看這樣如何,我給五城兵馬司打個招呼,讓他們給派點軍隊來。」「爺,用不著。這種夜行人,飛簷走壁,高來高去,他們都身懷絕藝,您調多少軍隊來也抓不著他們。爺,有小人足矣!」「那好吧,我聽你的。回屋休息去吧。」童林走了。
回到自己屋裡,童林怎麼也睡不著。本來剛才那會兒他正困得要命,跟貝勒爺這麼一說話,睡意就消失了。他想呀想呀,越想越覺著自己肩負的擔子不輕,越想越覺得那兩個賊會二進貝勒府。也不知什麼時候,童林才沉沉睡去。
第二天晚上,童林拉開架子一直等到天亮,也沒見著一個人影。
第三天又等了一晚上,仍然平安無事。
咱單說這一天晚上,定更天剛過,童林正圍著王府轉呢,就見從西牆上噌噌噌跳進五條黑影。童林一看,喲,真來了!還搬來仨!童林伸手拽出雙-,奔那五條黑影就過去了。這時,就見那五條黑影一偏腿,同時跳到了天井當中間兒。
走到近前,童林借月光一看,其中兩位,正是那天夜裡被他趕跑的那兩個賊,另外那仨,童林沒見過。就見當中有一個為首的小頭兒,蒼白的臉膛,尖下巴頦兒,濃眉毛,大眼睛,有二十四五歲,身穿青褂罩,後背背著個空刀鞘,手裡端著尖翅雁翎刀。那小喬和尚往前跨了一步,指著童林:「姓童的,貧僧說話算數吧?這兩天有事纏身,無暇前來,今日到此找你,講不了,說不起,我們要報他日之仇!」童林一笑:「出家人,我歡迎你們!不過,你們為什麼來此,我仍不清楚。咱這樣好不好,貝勒府雖然比不了三尺禁地,但也是個重要的地方,你們這一攪鬧,本身就犯下無赦之罪。你們不是要找我姓童的會器麼,那好,咱們約個時間,定個地點,我童海川奉陪到底!各位意下如何?」「廢話!你把這王府說得了不得了,有什麼呀?貧僧要怕就不來,來就不怕!師兄,就是這小子!」小和尚甩臉向那小頭目喚了一聲。
就見這位小頭目右手壓刀,來到童林的面前:「你叫童海川嗎?」「不錯,是我。」「聽說你這傢伙還有兩下子,你把我們兩位師弟給打了。今天,講不了,說不起,我要替師弟報仇出氣!休走,接刀!」話音未落,朝童林就是一刀,童林閃身躲開了。這小伙子,抽刀回去,裹腦藏頭又是一刀,童林一閃身又躲過了這一刀。小伙子刀裡夾腿,朝童林的小腹便踢,童林又閃身躲開了。倆人戰了六七個回合,這小伙子才明白兩位師弟為什麼挨打,果然姓童的動作敏捷,出手不凡呀!小伙子心裡說:我連他的衣服都沾不著,還報什麼仇呢?小伙子心裡這麼想著,手上卻越來越緊,越來越快,十七八個回合過後,仍分辨不出個勝負。其實,童林根本就沒有還著。小伙子知道自己抵不住對方,趕緊沖身後一擺手:「師弟,你們在後面看什麼,還不給我一塊兒上!」「唉,來了!」童林心想;好哇,五個都要上來!剎那間,童林往後一操手,「噌」他就拽出了子母雞爪鴛鴦鉞,要大戰這五個夜行人。
常言道:強狼難抵眾龍,好漢架不住人多。但是,童林面前這五個人,即使把他們的本領都加起來,也頂不上童林。童林心裡說:人多,人多有什麼了不起的?怎麼,你們要以多取勝,好來我這兒討個便宜?他一轉念,我一個人想把他們五個給收拾了,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乾脆我把他們幾個當樹轉轉。想到這兒,童林一哈腰,身形轉動,唰唰唰走動如飛,把五個小伙子就繞在當中。這五位一看,左也是童林,右也是童林,前也是童林,後也是童林,弄不清哪個是真童林,哪個是假童林,一個個眼花繚亂,手忙腳亂。童林轉來轉去,轉到這位當頭的小伙子的眼前,雙鉞在上面一晃,底下就是一腳。這一腳正好蹬在這人的大腿根兒上,只聽撲通一聲,那位小伙子就坐到地下去了。童林噌就穿出去一丈多遠,把雙鉞交到單手:「起來吧。逃命去吧!」這幾個人一看童林收兵器不打了,都暗自長出了一口氣。那位當頭目的小伙子臉一紅,從地上站起來,順手揀起自己失落的單刀,朝童林點點頭:「罷了,多謝童老師高抬貴手!青山不倒綠水長流,他年相見,後會有期。再見!」小伙子一聲口哨,五個人轉瞬即逝。童林心裡說:這當頭目的小伙子還挺懂事的。看來他此行,是受他人欺騙,但願他們從此以後別再來了。
童林拎著兵器往屋走去。等來到貝勒爺的廳前一看,壞了,四貝勒早起來了,此時他身披斗篷,正在台階上站著看熱鬧呢。童林趕緊跪倒在地,給貝勒爺請安,胤-伸手相攙:「海川哪,你一個人打五個人,真有兩下子!本王在這兒瞅著,心裡十分緊張,如果看你不行,我就去招呼大夥兒。好好好!太好了!」要說這人呀,誰和誰投緣,還真的說不準。咱就說童林,他的一舉一動,所作所為,貝勒爺是無所不好、無所不喜。童林給胤-請安後,站起身來。胤-把童林讓進屋裡,賞了他一碗茶。兩個人就談論起了武術。童林說:「爺,您放心,據小人之見,他們不再來了。」「但願如此!其實本王我倒不在乎,他們樂來就來;實在不行,我這兒還有軍隊。哈哈哈……回去好好睡上一覺,本工晚上請你吃飯。」童林一聽,什麼?貝勒爺要請我吃飯?童林趕緊跪下謝道:「小人不敢!爺,您歇著,我告退了。」
打這以後,童林天天晚上仍舊巡邏值班,時刻都不放鬆警惕。一晃十天過去了,平安無事。童林心想:這伙兒人大概走了,別看我沒問他們是哪兒的人,可聽他們的口音,好像是山東那一帶的人。如果他們真是那兒的人,路途這麼遠,回去就不容易再來了。童林這麼一想,他的心也就漸漸地放下了。
不知不覺,童林進貝勒府已有整整一個月的時間了。今天,他頭一次關餉,把銀子領到手裡,手頭上只留了一兩多散碎銀子,其餘的,他都存起來了。
單說這一天,童林值完了夜班,打算上街去溜躂溜躂,順便找個澡堂子好好燙個澡。童林來到街上,從前門外大柵欄、珠市口一直溜躂到天橋,最後他找了個澡堂子,舒舒服服地燙了熱水澡。童林出了澡堂子一看,太陽也快落山了,他趕緊邁步往貝勒府走去。
童林回到貝勒府,一進屋,正好碰著大總管何春從裡邊出來了。「哎喲,童老師,您可回來了!」「回來了。怎麼,有事嗎?」「有!把人都急死了!」童林一聽,心就縮緊了。「怎麼,府裡頭出事了?」「沒有,府裡沒出事。您聽我跟您說,早上您剛一出門,就來了個老頭,他說要找您,我們對他說您剛出去,讓他等會兒再來。他走了不大工夫,又回來了。我們就問他貴姓高名啊,哪兒來的,找您有什麼事。他隻字不談,在門房這兒坐了足有一個多時辰,看您還沒回來,他就走了。總而言之,他一天來了八趟,最後給您留下個紙條,這不,您看看吧。」何春說著把紙條遞給了童林。童林打開紙條一看,上頭寫著幾個字:明日早飯後,地壇一會。童林心想,這老頭兒是誰呢?我在北京這塊兒也沒什麼朋友啊,可看這意思吧,又不像朋友。難道又是找我比武的?這也備不住。童林一轉念,莫非這個老頭與前幾天那伙兒人有關?想到這兒,童林對何春道:「總管大人,我求您一件事。」「教師爺有話您就說吧。」「這個事兒爺知道不知道?」「哪能讓他知道!」「最好您不要同他說這個事,以免爺掛念我。明天我準備去看看,好弄個明白。」「童教師,我看那老頭火眼金睛,手裡還拎著個長條包袱,裡面可能包著傢伙呢。你明天是不是帶上幾個人去呢?你一個人人單勢孤,孤掌難鳴,倘若出點事,可……」「不不不,總管放心,不至於。就是發生意外,我也有辦法。」「好吧,那您可多留點神啊!」「唉,我明白。」
童林回到屋裡,往炕上一躺,就開始想這些事情。看來人這一輩子不容易過呀。過去沒飯吃,也愁;如今有飯吃了,而且還露了點臉兒,也還是愁。人生的道路是何等坎坷呀!不知道明天地壇一會是吉是凶。
欲知童林吉凶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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