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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回 英雄聚會 文 / 單田芳

    羅通領兵去木羊城解危救駕,沒料到在黑風山下被單天長截住。羅通無奈,只好出馬會他。就見羅通把銀槍一擺,唐兵往後閃退,羅通飛馬衝出陣腳,來到天長馬前,厲聲喝道:「你就是單天長?」

    天長手擎大架抬頭觀看,見馬前來了一個銀盔素甲的小將軍,面如滿月,目若朗星,牙排似玉,五官貌相酷似羅成。不用問,他一定是羅通了。單天長答道:

    「不錯,正是單某。你可是羅通?」

    「正是本帥。」

    單天長大怒:「羅通啊,我和你們家一天二地仇,三江四海恨。你爹欠下的債,就要由你償還,休走看槊!」

    「且慢!」羅通不慌不忙微笑著說:「天長兄言之差矣,有道是人死不結仇,死了,死了,一切都過去了。兄何必還要糾纏舊賬?我父在日縱有千不對,萬不對,又與我何干?我勸你還要往遠處著眼,不沖死的沖活的,與我羅通言歸於好,同心協力為國盡忠,先人有知也必含笑於九泉。」

    「呸!姓羅的,少在某面前賣狗皮膏藥,殺父之仇,不共戴天,我是非報不可!」

    說罷又是一槊。羅通急忙往旁邊閃身,用槍把槊壓住:「天長兄,我看還是不打的好,免得大家傷了和氣。」

    「少說廢話,非打不可!」

    羅通忍無可忍,厲聲問道:「單天長,你要報不了仇怎麼辦?」

    「方纔某都對程老千歲說過了,報不了仇,我甘願受罰,殺、剮、存、留憑你自便。」

    「好,咱可把話說定了。」

    「單某從來說話算數!」

    單天長說罷,掄槊又打。羅通一看,這個人太野了,講道理行不通,只有用武力降服他了。想罷抖擻精神,把大槍使開,跟單天長戰在一處。一丑一俊,一白一藍,殺了個難解難分,真好比上山虎遇見下山虎,雲中龍碰上霧中龍;天神遇上太歲,惡煞遇上瘟神。二馬穿行,你來我往,各不相讓。五十多個回合,尚未分出輸贏,把兩方的將士都看呆了。

    老程在後面給羅通觀戰,看得他眼花繚亂,急得他熱汗直淌。他既怕羅通受傷,又怕天長受傷,心提到嗓子眼兒,甚至一張嘴都能跳出來,他不住地喊叫:「羅通,天長,你們可要點到為止呀!」

    且說單天長,一邊打一邊偷眼觀看,羅通的武藝並不次於羅成。要光憑大槊取勝,恐怕不易。他靈機一動,使了個槊裡加鞭,右手槊架住羅通的槍桿,左手抽出竹節鋼鞭,奔羅通肩頭砸來。羅通暗道不好,急忙抽出銀鑭,往外一搪。「-啷」一聲鞭鑭相撞,火星迸射,由於雙方用力過猛,結果鞭銅都崩飛了。天長大怒,用槊尖直刺羅通,羅通用五鉤神飛亮銀槍往外一撥拉,就聽見「卡登」一聲,金釘大槊被亮銀槍上的鋼鉤鎖住,兩件兵刃搭在了一處,羅通用力往懷中一拽:「你給我撒手!」

    單天長雙手緊攥槊桿:「你給我鬆手!」

    結果誰也沒拽動誰,兩個人都急了,現在到了以力取勝的階段,誰的力量大,誰就能佔上風,因此,他們倆都運足了力氣,「你給我!你給我!」結果還是難分上下,兩匹戰馬「嗒嗒嗒」來回亂轉,兩個人都冒了汗。

    恰在這時,斜刺裡跑來一匹戰馬,馬上端坐一員小將,手握雙錘,快似閃電,衝到二將面前,高聲喝道:「你們倆別打了,都給我撒手!」

    說著舉起大錘「-啷啷」一聲,正砸到槊和槍上。單天長虎口酸麻,羅通雙手發燙,同時一撒手,兵刃都落到地上。二將一愣,各自撥馬跳出圈外,定睛觀看。但見這員小將,最多也就是十六七歲,身高七尺掛零,虎體狼腰,寬肩-臂。頭上戴三叉束髮鎏金冠,散發披肩,前發齊眉,後發遮頸,身披金鎖連環麒麟甲,外罩團花戰袍,腰束犀牛寶帶,繡花戰靴,雙插亮銀鐙,鳳凰裙遮住雙腿,護心鏡亮如滿月。往臉上看,此人長一張-臉,粉嫩嫩的白皮膚,又白又淨,眉如彎月,亮如黑漆,一對水靈靈大眼,雙眼皮,長睫毛,黑白分明,瞳孔放光。鼻如春山,方海闊口,牙如碎玉,唇似丹-,大耳朝懷,總之稱得起世上罕見的美男子,胯下騎一匹紅鬃烈馬,沒有半根雜毛,跑起來似一團烈火,搖頭擺尾,踢跳刨嗥,真好像九天降世的一條火龍。掌中一對八稜銀錘,大如冬瓜,重約數百斤,用銀水鍍的珵亮。眾人看了無不交口稱讚,誰也不知道來人是誰?是哪一頭的。

    書中代言,來的這員小將,姓羅名仁,乃是羅通的弟弟,綽號人稱神錘太保。不過有人要問,羅成只有一子羅通,怎麼又出來一個兒子?這裡邊有段隱情。

    在《隋唐演義》中,說到北平王羅藝的時候,不是有個義子羅春嗎?這個羅仁就是羅春之子。

    羅春原是羅成的伴童,只因聰明伶俐,深受羅藝寵愛,對待他就像親兒一樣,後來正式收他做了義子,娶妻陸氏,生下了羅仁。

    這羅仁自幼就長得肥頭大耳,臂力過人,三週歲時,能把保姆推個跟頭,他抓住的東西丫鬟都奪不過去,七歲時能舉起百斤的石礅,眾人見了無不稱奇。莊氏夫人非常喜愛他,經常把羅仁接到內宅跟羅通玩耍。小孩子在一起免不了計較,有時候羅通就和羅仁扭在一起,每次都兩敗俱傷,頭破血流,羅成和莊氏並不介意。可是,作為伴童的羅春,卻擔心得要命,他知道自己的身份和地位低賤,羅仁的身份也跟羅通不同,一旦把少爺和夫人惹翻;實在是吃罪不起,為此事他經常痛打羅仁,怪他太不懂事。可是,孩子大小打完就忘了,依然沒有改變,把羅春愁得唉聲歎氣。恰在這時,九華山來了一位高僧,名叫普賢,他是法華寺的方丈,與羅成交往甚密。普賢進京辦事,順便來羅府拜望羅成。老和尚手裡拿著一把兵刃,兵叫九連環,五金鑄造,重有一百二十八斤。進府之後,羅成和羅春把老方丈請進廳房招待,老和尚就把九連環戳到院裡了。老和尚在羅府坐了半個時辰,起身告辭,來到院裡一看,九連環不見了。羅成急忙派家人尋找,時間不大,家人說,被小少爺羅仁和羅通拿到後院玩耍去了。羅成大怒,立刻派人把羅通和羅仁喚來,讓他們給方丈賠禮。普賢一眼就看中了羅仁,他驚問道,「你能拿動這東西?」

    「輕得很,有什麼拿不動的。」

    普賢不信,叫他當面拿拿看。羅仁一哈腰把九連環操起,又掄了幾圈,普賢驚呼道:

    「真神力也!」

    他摸著羅仁的腦門兒問羅成:「小少爺幾歲了?」

    「他不是我兒子,是我侄兒,今年九歲。」

    普賢道:「這可是大將的坯子,要好好栽培幾年,前途無可限量啊!」

    羅春在旁邊一聽,忽然靈機一動,躬身說:「羅仁是我的蠢子,非常頑皮不懂事,大和尚如果喜歡他,您就發發慈悲,收個徒弟吧!」

    「此話當真?」

    「豈敢信口開河。」

    「你可捨得?」

    「他有老師,是大喜的事,有什麼捨不得的?我是求之不得。」

    普賢又問羅成:「公爺以為如何?」

    「既然我兄弟願意,當然是最好不過了。」

    普賢大喜。從那之後,老和尚就把羅仁帶上九華山,傳授他兵馬武藝。每逢年節,羅春和夫人,換班來看兒子,發現羅仁一點也不想家,專心致志,習練武藝,夫妻二人這才放了心。光陰似箭,羅仁在九華山呆了七年,武藝也練成了,由於他力氣大,喜歡使沉兵器,普賢就請人為他鑄造了大錘一對。還請有名的匠人,為他製作了盔甲戰袍,羅春還在府裡給他選了一匹寶馬赤炭火龍駒送到山上。

    這一天,普賢把羅仁叫到面前,問道:「你上山幾年了?」

    「七年了。」

    「你多大了?」

    「師父,徒兒十六歲了。」

    大和尚說:「武藝這東西和其它學問一樣,長到老學到老,是沒有止境的,你現在可以回家去了。」

    羅仁道:「徒兒還沒學夠,怎能離開恩師?」

    普賢笑道:「你是將門虎子,學會武藝,就要為國出力,豈能總守在師父身旁。實話告訴你,現在大唐打了敗仗,君臣被困木羊城,正缺少良將,因此你哥哥羅通掛了二路元帥,一群年輕的少國公都隨軍遠征了,這正是你建功立業的好機會,所以為師才叫你下山。」

    羅仁聽了,才明白是怎麼回事,他思忖了片刻說:

    「師父,您說得對,徒兒遵命就是,不過我不回家,我直接找我哥哥去。」

    「為什麼?」

    老和尚不解其意。羅仁說:「我回家就出不來了,我爹好辦,我娘捨不得,她要哭哭啼啼,我可咋辦?不如從這就走,她哭我也聽不見了。」

    普賢一聽,這孩子說得也對,就點頭同意了。三天後,一切齊備,羅仁下山,老和尚怕他不識路,專門派了一個和尚把他送往塞外,書說簡短,路上無話,這天就來到黑風山,羅仁正然趕路,忽聽前面喊殺連天,羅仁催馬登上高坡,居高臨下,定睛觀看。

    但見腳下征塵大起,把羅仁看得直了眼,那個帶路的和尚說:

    「師弟,你看看,那不是大唐的旗號嗎?肯定是遇上敵兵了。」

    羅仁道:「我下去看看,你跟著我走。」

    說罷雙腳一磕鐙,火龍駒搖頭擺尾衝下山坡,一溜煙就沒影了。這下可苦了那個和尚,揚鞭策馬,在後邊緊緊追趕。

    且說羅仁,快似閃電,眨眼來到兩軍陣前,正遇上羅通大戰單天長,兩件兵刃攪在一起。羅仁性起,這才衝過來,一錘把兵刃震開,為他倆解了圍。

    書接前言,羅通撥馬跳出圈外,看了半天才認出是羅仁,真是又驚又喜,高喊道:

    「賢弟,你從哪裡來?」

    羅仁急忙過來給哥哥見禮,說明來歷。羅通說:「你來得太好了,我手下正需要你這樣的猛將,趕快到後邊休息去吧。」

    羅仁用錘指著單天長問:「他是誰?難道是番狗不成?」

    羅通不便細說,只簡單地介紹了幾句。羅仁大怒:「哥哥,你先喘口氣,把這個醜鬼交給我了。我要砸不出他的屎來,算他屙的乾淨。」

    羅通一想,這樣也好,叫單天長看看,羅家的人都不是好欺負的。不過他叮囑羅仁:「點到為止,切不可傷他的性命,違令不聽,我可不饒你。」

    羅仁不明白羅通說這話是什麼意思,只得點頭應允。羅通一撥馬回歸本隊,向老程說了一遍,老程大喜,但又擔心他把單天長傷著,因此提心吊膽,在後邊觀陣。

    再說羅仁,把雙錘往左右一分,厲聲喝道:「醜鬼,你可是單天長?」

    「不錯,正是某家,你是什麼人?」

    羅仁笑道:「醜鬼,你且聽了,某乃越國公羅成之侄、羅春之子,你二爺羅仁是也。」

    單天長喝道:「無名小輩,快快滾開,叫羅通過來送死。」

    「醜鬼,打你這樣的,你二爺足矣,何必叫我哥哥動手?」

    單天長大怒,手掄大槊,惡狠狠便打。羅仁心想,我這是頭一次見仗,一定要打個漂亮的勝仗,別給我們老羅家丟人現眼。他緊握雙錘,使了個海底撈月,往上一兜,大錘正碰到槊頭上,「-啷」一聲,把大槊顛起四尺多高,把單天長震得在馬上晃了三晃,幾乎落馬。再看,兩手的虎口都震出了血,青驄馬也倒退了八九步,「灰兒灰兒」直叫。「啊!」天長愣了半晌,心頭「怦怦」直跳。羅仁毫無反應,哈哈大笑說:「怎麼樣,這個滋味如何?告訴你吧,你二爺還沒使勁兒呢!」

    說罷掄錘便打,雙錘掛著風就打下來了。單天長本不想接他的錘,他知道力量敵不住羅仁。可是,他這個人太強了,自尊心又特別強,所以他硬著頭皮,竭盡全力橫槊招架,「-——」錘頭正砸到槊桿上,這一下單天長可受不了啦,身子一側歪,從馬上摔了下去。羅仁笑道:「醜鬼,起來,再比比看,叫你服了才算。」

    單天長也豁出去了,他厚著臉皮撿起大槊二次上馬,又跟羅仁戰在一處。他以為羅仁就靠著有力氣,不一定有真本領,可是,再一看哪,完全出乎意料之外。見羅仁著數精奇,變化莫測,一招一式都下過苦功,論他的能耐只在羅通之上,不在羅通之下,看來要想勝他是不可能了。萬般無奈,只好回去另想對策。他想得倒是挺好,可是已經走不了啦。為什麼?他已被雙錘緊緊纏住,脫身不得。二十幾個回合後,被羅仁輕舒猿臂,走馬活擒,羅仁一撥馬回歸本隊,把單天長往羅通馬前一扔,「咕咚」摔了個四腳朝天。羅仁手舉大錘問羅通:「大哥,你說吧,是留著還是砸死?」

    羅通盯著地上的單天長,沉思不語,劍眉擰在一起,臉上掠過一道陰影,他真想把單天長幹掉,可是又礙著老程的面子,難於啟齒。老程一看可著了急,低聲問羅通:「你倒是說話呀,怎麼辦?」

    羅通完全明白老程的意思,他思索了片刻,忽然轉怒為喜,下馬,親手把天長扶起來,賠禮道:「小弟羅仁粗暴,請兄原諒,羅通這廂賠禮了。」

    說罷一躬到地。老程也從馬上跳下來,拉著天長說:「孩子,算了吧,你可要說到做到哪。」

    羅仁在一旁說:「不服再打,二爺奉陪到底。」

    單天長滿面羞愧,把頭一低說:「我沒臉見人,請你把我打死吧。」

    老程猜透了單天長的心思,他知道單天長強得要命,心服嘴也不服,硬叫他回脖是很難的。忽然心生一計,笑著說:「天長啊,我看這樣吧,現在就放你回山,明日早飯後,我陪著羅通上山給你賠禮認錯,敲鑼打鼓把你請進唐營,這樣做,對雙方都好看。羅通是禮賢下士,屈己待人;你呢,是深明大義,不記前仇,大家握手言和,同心協力去木羊城救駕,你看怎麼樣?」

    單天長聽罷深受感動,滿面羞愧地說:「單某乃是羅將軍手下的敗將,怎敢癡心妄想,強人所難。」

    羅通道:「單兄就不必客氣了,既然老伯父做主,咱們遵命照辦就是了。」

    天長一再稱謝,朝眾人一抱拳:「明日恭候各位大駕。」

    說罷回歸本隊上了馬,把手一擺,收兵歸山去了。羅通傳令,在黑風山下宿營,羅仁派人把那個帶路的和尚找來安排食宿,當晚與羅通宿在一起,敘說離別之情,直到深夜方才睡去。

    次日平明,羅通梳洗已畢,升坐大帳,眾將分立兩廂,羅通說:「一會兒,本帥隨程老千歲,去黑風山聘請單將軍,爾等要緊守營寨,不得大意。」

    「遵命。」

    「還有,由懷玉哥負責安排酒宴,準備鞭炮,迎接單將軍進營。」

    「是,未將遵令。」

    羅通安排已畢,與程咬金來到轅門上馬,身邊只帶了八名護衛,逕直趕奔黑風山。

    簡短捷說,時間不大,就來到了山口。老程一看,山上寨門大開,嘍兵們手無寸鐵,正然列隊恭候。老程和羅通一到,山上立即燃起了鞭炮,鑼鼓喧天。

    大力神項楚親自迎了過來,施禮道:「請老千歲和羅元帥稍候,我家大王馬上就到。」

    老程和羅通下了馬,走進迎賓棚休息,嘍兵捧過香茗。這時聞聽山上一陣騷動,單天長領人接下山來。他身穿便裝,手無寸鐵,見著老程和羅通倒身便拜,口稱:「庸才單天長迎接來遲,當面恕罪。」

    羅通趕緊以禮相還:「天長兄,都是自己人,還客氣什麼!」

    老程也說:「算了,算了,把俗禮都免了吧。」

    天長道:「我已在聚義廳排下水酒,略表寸心,請不必客氣。」

    說著在前邊引路,眾人連說帶笑走進大廳。天長請老程上坐,羅通入席,自己側坐相陪,眾頭目垂手站在兩旁。酒過三巡,羅通道:「先父在日,對五伯多有得罪之處,令人痛心。兄不計前仇,大仁大義,小弟自愧不如,特登山賠禮認罪,任憑兄長發落。」

    天長羞愧地說:「賢弟太謙了,都怪我心胸狹窄,鑽牛角尖,才惹出許多麻煩,蒙賢弟海量,不與我一般見識,天長自當負荊請罪。」

    老程看看羅通,又看看天長,捻髯大笑:

    「好好好,這算對了,這才是大英雄的本色。看著你們和好,我比什麼都高興,我那單五弟和老兄弟有知,也能含笑於九泉了。」

    說罷掩面大哭。一句話觸動了羅通和天長的痛處,小哥倆也都哭了。老程哭罷多時,又說道:「但盼你們弟兄合作,親密無間,同甘共苦,我死了也就合上眼了。」

    天長哭泣道:「四伯,都怪我不好,讓您為我著急上火。從今以後,我一定按您的話做。口不應心,以它為例。」

    單天長伸手取過一支狼牙箭,「卡嚓」一聲折為兩斷。羅通也折箭為誓,老程這才把心放下。天長道:「我這黑風山上共有人馬五千餘人,昨晚開過會,大家都願意歸唐,這是令旗和花名冊,請羅通賢弟過目。」

    羅通又客氣了一番,這才接過來,這就算把黑風山的大權接管了。

    當日下午,羅通把單天長接進唐營,又是一番熱烈祝賀,羅通仍然叫天長執掌他的原班人馬,隨軍聽用。

    大軍在黑風山只休息了一日,由於軍情緊急,繼續向木羊城進發。路上無話,這一天離著木羊城就不遠了。羅通命大軍在王母山腳下安營,這兒離木羊城僅有二十五里,依山環水易守難攻,地勢相當有利。晚飯後,羅通召集軍事會議,老程、秦懷玉、程鐵牛、程萬牛、尤士傑、金雷、羅仁、單天長、項楚等等眾將都參加了。羅通道:「離我們十里就是番營,穿過番營就是木羊城。按理說,救兵如救火,我們應該立即進兵,破番營解危救駕。不過,我們初來乍到,對這裡的情形不熟悉。兵法雲,知己知彼,百戰不殆,切不可盲目行動,因小而失大。方纔我和老千歲商量過了,最好選幾位猛將,闖過連營,到木羊城報號,這樣做有三大好處:

    「一、可以摸摸番營的實力和變化,做到心中有數。二、奏明天子,讓他們放心,裡應外合大破番兵。三、到底看看我軍實力如何,能否有必勝的把握。諸公認為如何?」

    眾將奮然道:「大帥說的極是,我等願聽差派。」

    「好!」羅通二目如電,往下邊看了一遍,朗聲說道,「羅仁聽令!」

    「在。」小羅仁緊走幾步,躬身施禮。

    羅通道:「本帥給你一支令箭,命你闖連營,到關前報號,不得有誤。」

    「小弟遵令。」

    「慢,光你一個人可不行,還要有幾名幫手。金雷、尤士傑、程鐵牛、馬奎、王亮聽令。」

    「在!」

    五員小將出列聽令,羅通對他們說:「本帥命你們協助羅仁,共闖番營,不得有誤。」

    眾將同聲答道:「元帥放心,我等記住了。」

    羅通又說:「秦懷玉聽令。」

    「在!」懷玉出列施禮。

    羅通道:「請你在大營中選精兵三千名,好馬三千匹,盔甲三千副,弓箭、盾牌、手雷各三千件。掌燈前一定要齊備,速報我知。」

    「是,一定辦到。」

    「等等。」老程補充道,「還要準備三千隻米袋,每人一袋,運進城去,以解燃眉之急。」

    懷玉領令,先下去準備去了。羅通把羅仁、金雷等留下,又具體地作了交待,要求他們務必成功,不准失敗。六將發誓,哪怕只剩下一個人,也要與城裡通上消息。老程也囑咐了一番,叫他們下去休息,掌燈後再來聽令。單天長有點呆不住了,躬身道:「大帥,為什麼不派我?這可是個危險差事呀!」

    羅通笑道:「請哥哥放心,仗有你打的,你就把勁兒攢足了吧。」

    天長不便再問,只好退出帳去。

    簡短捷說,眼看天就要黑下來了,秦懷玉滿頭大汗,走進帥帳:「啟稟大帥,一切一切都齊備了,請大帥過目。」

    「好!」

    羅通和老程來到帳外,往前面臨時的教場上觀看。但見,三千軍兵,整整齊齊地排列著,一個個盔明甲亮,全副戎裝,每人一口馬刀,一副弓箭,一隻手雷,一架盾牌,還有一隻米袋,胯下都騎著剽悍的烈馬,更顯得威武雄壯。羅通從人前通過,檢查了眾人的裝備,看完之後,甚為滿意。足見秦懷玉十分精細,比預想的強得多。

    這時,羅仁率領眾將也到了,老程也逐個地檢查了一遍。羅通說:「天就要黑了,你們可以出發了。」

    「是。」

    羅仁頭一個跳上戰馬,金雷也躍上馬背,羅仁把大錘一晃,厲聲命令:「出發!」

    一場激烈的戰鬥,正在等著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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