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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回 掌劈青石驚眾目 力服三魁讓主位 文 / 單田芳

    且說墨麒麟張鐸,雙手平端鳳翅鎦金鏜,來到天井當院,厚著臉皮對竇爾敦說:「竇大俠,實在是對不起得很,按您的所作所為,張鐸我心服口服,無可挑剔;不過呢,眾家弟兄不服,叫我也沒有辦法;再說,計永寬現在是我們山上的人,不管他幹了些什麼壞事,都要由我們來發落,豈能交給外人?倘若交與你,知道的說我們通情達理,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們被你給震住了呢。這要是傳出去,對本寨的名聲實在有損,萬望大俠體諒。」

    竇爾敦笑問道:「據大寨主所言,你打算怎麼了結這件事呢?」張鐸道:「依在下拙見,咱們最好比比武藝,倘若你能把我們哥幾個戰敗了,我們就把人交給你,任憑發落,到那時候誰也不會有什麼說的了。錢壓奴婢手,藝壓當行人嘛!舌頭板子壓人沒有用,得拿出幾手真格的來。話又說回來了,一旦你不是我們的對手,嘿嘿,講不了,說不起,不但不能把人帶走,連你們嘛……」張鐸的意思是說,連你們也走不了,不過,下邊的話他沒有直接說出來。

    竇爾敦聽罷,朗聲大笑:「哈哈哈哈!」這聲音如同雷鳴,聲震四野,叫人聽了毛骨悚然,不寒而慄。張鐸倒退了兩步,問道:「竇大俠笑從何來?」竇爾敦道:「竇某不敢笑旁人,而是笑我不識好歹,不辨是非,誤拿頑石當美玉,錯把蠢才當英雄,真乃往返徒勞,空費時日也。」張鐸冷笑道:「你這是挖苦我不成?」竇爾敦道:「非也,這不是挖苦,乃是事實。當初若不是畢鳳蓮老劍客的引薦,竇某即使是迷了路,也不會來到連環套來。在下滿以為你張鐸是通情達理的綠林豪傑,故此不遠千里持書來投,實指望你我同舟共濟,肝膽相照,幹一番事業,為綠林爭光,為百姓除害。誰知你卻是個外表忠厚,實則虛偽奸詐、嫉賢妒能之徒,與江湖上庸俗之輩並無區別。如此閉門造車,鼠口寸光,豈能稱得起『英雄』二字。實在令竇某大失所望。也許你有你的苦衷,不收留我,在下毫無怨言。使人不痛快的是計永寬之事,他是什麼人,你比誰都清楚,這種人忘恩負義,恩將仇報,是個披著人皮的豺狼。只因他善於偽裝,很難為人識破,現在你有錢有勢,他可以依附你,順從你;一旦你有個馬高鐙短,他照舊會出賣你,而又另找門路。可歎你空有墨麒麟之名,貪圖小恩小惠,養狼當犬。對計永寬這種人,如不及早剪除,遲早必養虎遺患。遺憾的是,你竟敵友不分,還要仰仗武力壓人,實令竇某發笑。」

    張鐸聽了這番話,又羞又惱,紅著臉說:「請你不必往下說了,你有你的見解,我有我的看法。都不能強加於人。還是那句話,你要把我們戰勝了,什麼事情都可商量,否則就沒辦法了。」

    竇爾敦道:「這麼說你是非要動手了?」「對,非要動手!」「好,那可把醜話說在前頭,敗了怎麼辦,勝了怎麼說,咱必須講個清楚。」張鐸道:「你先說吧,你要敗了怎麼辦?」竇爾敦道:「我要敗了,一,計永寬之事我不管了,馬上放人;二,從今以後,竇某再不上連環套;三,你放我們走,我們就走,不放我們走,任憑發落。」

    「痛快,痛快。」張鐸大喜,接著說道:「倘若我們不是你的對手,一,對計永寬如何處罰,悉聽尊便;二,我將頭把金交椅讓出來,尊你為連環套之主,你看如何?」竇爾敦道:「此話當真?」「大丈夫生在天地間,無信不立,口不應心,不得善終!」

    上官元英插話道:「只怕你口是心非,到時候不認賬!」張鐸冷笑道:「你不用拿話將我,姓張的就是說話算數,那種出爾反爾,屙屎往回坐的事,不是人幹的!」「好,好,好!」上官元英撫掌道:「這可是你說的,我說諸位,你們可都聽見了,咱們可都是證人!」周宏道:「那當然了,連婊子說話都得算數呢,何況是堂堂的墨麒麟了。」

    李半仙聽了,暗自焦急。心說,我的大哥,你下這麼大的賭注幹啥?真要不是人家的對手可咋辦?哎呀呀,你倒是先跟我們商量商量啊。但是,一言既出,駟馬難追,到了現在,焦急也沒用了。

    三寨主吳大忠往前一縱身說道:「大哥,先看我的。」張鐸沒言語,將身往後一退。癩皮象吳大忠把胸脯子拍的「啪啪」山響,「姓竇的,我先跟你走幾趟,有勁你只管使。」竇爾敦笑道:「承蒙你賞臉,那就請先進招吧!」

    癩皮象吳大忠毫不謙讓,「呼」一拳就沖竇爾敦面門打來。竇爾敦往旁邊一歪頭,拳就打空了。吳大忠抽右拳,上左手,一個單風貫耳,奔爾敦太陽穴掃來。竇爾敦往下一縮身,又躲過去了。癩皮象左腿一立,飛起右腿,直奔爾敦小腹便踢,竇爾敦身子往後一坐,這一腿又落空了。吳大忠往前一跟步,把兩條胳膊掄起來,「啪啪啪啪」就是一頓劈掛掌,掌上掛風,「呼呼」直響,不給人喘息之機。竇爾敦左躲右閃,架架招招。一直沒有還手。

    吳大忠不解其意,急忙把雙掌收住,厲聲問道:「竇爾敦,你為什麼還不還手?」竇爾敦道:「我與你一無冤,二無仇,因此讓你幾招。」吳大忠大叫道:「老子就知道拳頭打到臉上疼,別的啥也不懂,沒人領你的情,你就動手得了。」說著往前一縱身,使了個單掌開碑,奔竇爾敦頂梁便打。竇爾敦早就看出來了,吳大忠是個「二百五」,這種人心腸熱,心眼直,只要把他降服了,他會一眼到底,不會有反覆,比起張鐸和李半仙,要好對付的多。但是,要想叫他五體投地,也並非易事,這傢伙全身是勁,滿身硬功,又猛又衝,論功夫一點也不二百五,跟他動手無異於和一頭雄獅拚搏,稍有不慎,就有生命之憂,因此竇爾敦格外留神。

    竇爾敦見他的掌到,忙使了個十字插花,往上一架,順勢翦他的腕子。吳大忠見勢不妙,忙把右掌抽回,探左掌奔爾敦前胸推來,這一招名叫「連環套」,講的是抽撤環連,乾淨利落。竇爾敦早有防備,趕緊上步斜身,把掌讓過,接著他把雙臂往下一落,右手抓吳大忠的腕子,左掌切他的胳膊,「呼」一聲就到了。吳大忠一看不好,情急之下,他使勁把胳膊一搶,奔竇爾敦前胸橫掃。竇爾敦一看,他把注意力都集中到上邊了,下半部疏於防範,便利用這個機會,使了個「臥牛騙踹」,「啪」一腳正蹬到吳大忠大腿根上,吳大忠沒加防備,立足不穩,「登登登」倒退幾步,一屁股坐在地上。竇爾敦把招式收住,往後一撤身:「三寨主,恕竇某失手了。」

    「哇呀呀呀!」吳大忠吼叫著從地上跳起來奔爾敦撲來。竇爾敦接架相還,又與他戰在一處,十幾個回合之後,吳大忠使了個雙撞掌,奔爾敦兩肋打來。竇爾敦往旁邊一閃,右手一壓他的雙臂,左手往回一掃,正托在吳大忠下巴上,「啪嚓」一聲,吳大忠摔了個仰面朝天。這小子連敗兩次,還不認輸,又狂叫著撲了過來。竇爾敦並不生氣,他有意制服他,還希望他這樣。

    書說簡短,十幾個照面之後,竇爾敦使了個「黑狗鑽襠」,又把他摔倒在地。這麼說吧,吳大忠左一個跟頭,右一個跟頭,不到半個時辰,就摔了十八個跟頭。最後,把吳大忠摔得都起不來了。上官元英、周宏等在一旁看了,不住地捻髯大笑;張鐸和阮大賓、李半仙等不住地搖頭歎息,臉上一陣紅一陣白,替吳大忠害臊。

    要說吳大忠的臉皮也真夠厚的,他坐在地上,雙手拄著地,連喘帶說:「噯,姓竇的,你敢跟我一對三掌嗎?」竇爾敦道:「何謂一對三掌?」「就是我打你三下,你再打我三下,看誰能挺得住。」竇爾敦問道:「你要挺不住怎麼辦?」「那我就算徹底地服你了。」「好,一言為定,你先打我吧。」「好勒。」

    吳大忠心中暗喜,心說,叫我先打,你可要倒霉了,某家自幼就學會了鐵沙掌、鷹爪力的功夫,落掌千斤,擊石如粉。別說打你三掌,這一掌下去,就得把你給廢了。這可別怪我無情,這是你自己找的。吳大忠從地上站起來,先打掃打掃塵土,然後把雙臂平伸,身子往下蹲,開始運氣。竇爾敦挺身站好,準備接他這三掌。片刻之後,就見吳大忠鼓著腮幫,閉著氣,登登登衝到爾敦面前,揚起左手,奔爾敦頂梁便按。竇爾敦騎馬蹲襠式站好,脖子拔著,也運好了氣功,耳輪中只聽見「嗡」的一聲,身子紋絲沒動。倒把吳大忠的胳膊彈起多高來。

    吳大忠二次運氣,衝過去又是一掌。打完了一看,竇爾敦還是沒動。這下他的心可就有點兒慌了,暗忖,怪哉!怪哉!我這鐵沙掌怎麼失效了?還是他不怕打?吳大忠最後攢足了全身的氣力,照著竇爾敦又是一掌,結果還是紋絲不動。竇爾敦笑道:「該我打你了吧?」「對,該著你打了,你就打吧!」吳大忠騎馬蹲襠式往那一站,挺著胸脯,拔著脖子,用手拍著頭頂說:「往這打,你就狠狠地打吧!」

    竇爾敦笑著來到他面前,把手一舉,可沒往下落。吳大忠驚問道:「你這是幹啥?」竇爾敦道:「我看不必打了吧!」「怎麼,你不打我了?」「對,我是不想打你,我怕你經不住。」吳大忠冷笑道:「在下練過橫練,滿身硬功,慢說是肉巴掌,即便是油錘摜頂,又奈我何?」

    竇爾敦放眼四望,一看院裡有根旗桿,底部粗如碗口,高有三丈,上面插著一面大旗,上寫「連環套」三字。底部兩塊大青石,寬約一尺五,厚約半尺,質地十分堅硬。竇爾敦一指大青石,問吳大忠:「是你的腦袋硬,還是這塊石頭硬?」吳大忠道:「廢話,自然是石頭硬了。」「既然是石頭硬,就請你上眼。」只見竇爾敦搖動右臂,氣發於丹田,屏息凝神,稍停片刻,猛然把掌一伸,喊了聲:「開!」就聽見「卡嚓」一聲,大青石裂為兩半,旗桿一晃栽下來,竇爾敦單手把旗桿抓住,往空中一舉。恰在這時,山風驟起,把上邊的大旗吹得「嘩嘩」直響。竇爾敦單手舉著,傲然挺立,紋絲不動,眾人見了,無不驚駭。吳大忠一看,用手一捂腦袋:「我的媽呀,真乃神人也,我算服你了。」

    竇爾敦這叫殺一儆百,在關鍵時刻,故意露了一手。就見張鐸等人面面相覷,先軟了三分,像打掉了五百年的道行。上官元英、周宏等人看了,一個個揚眉吐氣,高興得直晃腦袋。竇爾敦輕輕地把旗桿插回原處,過來幾個嘍兵,又重新把旗桿固定好。

    再說二寨主阮大賓,明知不是對手,也硬著頭皮走過來,拱手道:「竇大俠果然厲害,我算服了。不過,『打一個和尚滿寺羞』,我兄弟丟了人,我可不能不陪著,聽說竇大俠的三節根十分出眾,我打算領教領教。」竇爾敦冷笑道:「承蒙謬獎,在下奉陪就是了。」說著一伸手,從背後掣出虎尾三節棍。阮大賓轉身一點手,兩名嘍兵把他的大鐵刀抬了過來。阮大賓甩掉長衫,勒好護腕,一伸手把大刀綽起來,「呼呼呼」先耍了幾趟,兩名嘍兵退下,耍著要著,就見阮大賓「唰」一刀奔竇爾敦斜肩砍來,爾敦用三節棍往上一迎,阮大賓搬刀頭,獻刀纂,三稜一個尖奔爾敦咽喉便刺,竇爾敦上步閃身,往旁邊一躲,刀纂走空;阮大賓急忙把大刀一翻個,使個「白鶴展翅」,奔爾敦脖項掃來。竇爾敦使了個「沖天一炷香」,把三節棍一立護住上半部;阮大賓將大刀往下一壓,「呼」一聲奔爾敦雙腿砍來,竇爾敦使個「旱地拔蔥」,大刀走空,兩個人各施所能,戰在一起。

    書中代言,阮大賓使的是「春秋」刀法,八八六十四路,但見,刀光閃閃,冷氣襲人,好似刀山一般,令人望而叫絕。

    竇爾敦偷眼觀看,也不住地點頭稱讚。沒想到姓阮的還有一手好刀法。常言說:大刀是兵刃之中的帥;大槍是兵刃之中的賊;大錘是兵刃之中的膽;雙鉤是兵刃之中的眼。單刀看手,雙刀看肘,大刀看的是腕和肘,這種兵刃既普及又吃功,練好了十分不易,尤其是步下使大刀,更增加了幾分難度。阮大賓能練到這種程度,可見素日沒少下功夫。

    再說阮大賓,一邊打著,一邊不住地偷眼觀看。就見竇爾敦把這條三節棍都使活了,上下翻飛,運用自如,一招一式,顯得一點也不吃力,相比之下,自己可就拙笨得多了。兩個人鬥到三十個回合,竇爾敦故意賣了個破綻,三節棍的招數散亂,把上半身都交給對方了。阮大賓心裡一動,暗自歡喜。嘿!真是該著,姓竇的顧上不顧下,只求貪功,忘了看家,犯了武術之大忌,這你可要倒霉。想罷他抖擻精神,先來個蓋頂三刀,「唰唰唰」砍頂梁掛兩肩,來勢甚猛。竇爾敦兩眼朝上,雙手緊忙活,似乎整個注意力都集中到上盤了。

    阮大賓見時機成熟,突然使了個刀裡加腿,這一招叫「浪子踢球」,「呼」一聲奔爾敦襠裡踢來。這下可把上官元英和周宏嚇了個夠嗆,他倆不約而同地「啊」了一聲,心說壞了,這一腳非踢上不可,暗自埋怨竇爾敦貪功心切,太有點馬虎了。這下,可把張鐸樂壞了。他看得比誰都清楚,心說,這可是該著,人有失手,馬有漏蹄,活該姓竇的丟人現眼。這一腳要是踢上,不死也傷,至少也得趴下。耳輪中就聽見「啊喲」「咕咚」「噹啷啷」聲音,有一人摔倒在地,眾人嘩然一亂,定睛看時,倒下的可不是竇爾敦,乃是二寨主阮大賓。

    方才咱們說了,竇爾敦有意賣了個破綻騙他進招,阮大賓果然中計,使了個「浪子踢球」,打算把竇爾敦踢倒。不過,這個球可不好踢呀,竇爾敦使了招絕藝,名叫「河蚌擒鷹」。就見他往上一提氣,腳尖一立,身子就長高了一截,雙腿左右一分,阮大賓一腳踢空。爾敦緊跟著又把雙腿一併,正好把阮大賓的腳脖子夾到襠裡,然後晃動身軀往外一別,你想想阮大賓還站得穩嗎,結果摔出去一丈多遠,大刀也撤了手。這一招出人意料,神鬼難防,一般人是做不到的,不過,使用這種招數是要擔很大風險的。慢了就被人踢上了;快了,很容易被對方識破,必須不快不慢,恰到好處,才能出奇制勝。慢說旁人,就連上官元英這麼高的身份,都沒有看出來,何況是其他人呢。

    「好!太好了!太棒了!太絕了!」三寨主吳大忠手拍大腿,連聲稱讚,簡直佩服得五體投地。早把剛才的事拋到腦後。只見二寨主阮大賓,一骨碌從地上站起來,紅著臉跳到三寨主身旁,「光光」就是兩腳。「二哥,你踢我幹啥?」「廢話,誰叫你叫好來著?我趴下了你叫的什麼好?」吳大忠怒道:「我是說人家的武藝好,誰給你叫好來著,你還值得叫好?真是豈有此理。」

    張鐸一看,這可好,「耗子動刀,窩裡反了」。他萬般無奈,手擎鳳翅-,來到竇爾敦面前,很不自然地說:「竇大俠名不虛傳,果然有絕藝在身。在下不才,想跟您學幾招。」竇爾敦笑道:「大寨主過謙了,竇某正要領教,請吧!」張鐸也不再客氣,雙臂較力,掄起大-,使了個泰山壓頂,奔爾敦砸下。

    竇爾敦一想,聽書聽扣,看戲看軸。張鐸乃是最關鍵的人物不把他制服了,什麼事情也辦不成,我必須先殺殺他的銳氣,打打他的威風。竇爾敦忽然改變了戰術,給他來了個硬碰硬,用「舉火燒天」式往上一架,鳳翅-正砸到三節棍上。「噹啷啷啷」,只見半懸空中,火星四冒,把張鐸的大-顛起來四尺多高,震得虎口發酸,兩臂發麻,身子一晃,險些栽倒。

    墨麒麟大吃一驚,心說,好大的勁兒,也就是我,要換個旁人,兵刃非撒手不可。他搬回大-,剛要變招,就見竇爾敦「嘩(口楞)」一抖三節棍,奔他的頭頂砸來。張鐸忙使「橫擔鐵門栓」往上一架,三節棍正拍到-桿上,「噹啷啷」,把張鐸震得又倒退了兩三步,還沒等他站穩呢,竇爾敦的三節棍又到了,斜肩帶臂,掛著風就下來了。張鐸咬緊牙關,使了個「推窗望月」,把三節棍崩開,趁機雙手一順,分心便刺。竇爾敦還是不躲,使了個「懷中抱月」往外一兜,兩件兵刃又碰在一處。

    書說簡短,竇爾敦一連和他對了九次兵刃,張鐸一看竇爾敦的力量比自己要大得多,就再也不敢硬碰硬了。他招數一變,準備用巧制勝,竇爾敦也是點到為止,隨之也改變了招數。兩人一來一往,各施所能,戰在一處。

    再看張鐸這條大-,一招分八招,八招變成六十四招,順著當槍,立著當刀,橫著當棍,豎著當棒,把十八般兵刃的精華均融進大-之內,果然是不同尋常。俗話說,行家看門道,外行看熱鬧,不怕不識貨,就怕貨比貨。論起張鐸的武藝,可比阮大賓、吳大忠高出一籌,的確受過名人的指點,屬於正門正派的功夫。所差的是根基淺,基礎薄,仍屬於花架子武藝,中看不中用,要遇上高手,就玩不轉了。現在就是這樣,他跟竇爾敦比在一起,越打越彆扭,越戰越稀鬆,累得他鼻窪鬢角熱汗直流,只有招架之功,並無還手之力,且戰且退,眼看就不行了。竇爾敦看得清楚,急忙收住三節棍,飛身跳出圈外,拱手道:「請大寨主住手,某家領教了。」

    張鐸巴不得不打了,急忙把大-往地上一戳,手扶-桿不住地喘氣。好半天才緩平了氣,趕快整理衣帽,把長衫穿好,來到竇爾敦面前,長揖而拜:「竇大俠不但武藝出眾,而且涵養似海,以德服人,我弟兄甘拜下風,從今後您就是山中之王,張某願聽驅使。」說著倒下就拜。阮大賓、吳大忠、李半仙也同時跪倒:「大寨主在上,受我等一拜。」

    竇爾敦急忙用雙手相攙:「請起,請起,適才多有得罪,還望各位寨主恕罪。」爾敦把他們攙起來,眾人說笑著走進聚義廳。

    張鐸道:「請大哥升正位。」竇爾敦道:「豈有此理,強賓不壓主,爾敦豈敢僭越。」「不,不不。」張鐸道,「我說話向來算數。方才怎麼說的,現在就怎麼做,出爾反爾,是婊子養的,不夠個男子漢。」吳大忠道:「是啊,竇大俠就甭客氣了,我們可算服了你啦,您還客氣什麼?」

    竇爾敦道:「說是說,做是做,有道是無功受祿,寢食不安。竇某對寶寨毫無寸功,怎敢坐享其成?使不得,使不得。」張鐸道:「在下話已出口,豈能反悔,您就別客氣了。」「是啊。」請大俠升坐。」阮大賓、李半仙也一個勁兒地催促。上官元英插言道:「賢弟,既然各位寨主出於至誠,你就答應了吧!」竇爾敦道:「各位看得起我,願意把我留到山上,我就感恩不盡了,怎敢獨立為尊。」

    書說簡短,竇爾敦執意不肯坐正位,把眾人急得左右為難。書中暗表,竇爾敦這可不是假的。他怕將來有反覆,留隱患,不到一定程度,他是不願意當這個大寨主的。

    正在這個時候,就見報事的嘍兵慌慌張張跑進聚義廳:「報——告各位寨主,大事不好了!」

    欲知山寨出了何事,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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