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回 截僵使九爺受傷 逢魔女二支交鋒 文 / 單田芳
話說閃電崑崙子華文龍又想出一個主意,便對畢鳳蓮說道:「依我看,不如把富春寶押送給竇爾敦,看他怎樣處理這件事。」畢鳳蓮冷笑道:「這不是等於把他白白放掉嗎?」華文龍道:「此言謬矣。我們殺了他,輿論上好說不好聽,借他們自己的刀殺,就與我們無關了。」
「使不得,使不得。」賴九成搖搖頭說,「竇爾敦豈能忍心把徒弟殺了?真是異想天開。」
華文龍道:「有這種可能,那樣一來,『理』字可就在咱們手上了。用一條無名小輩的性命,換來一個『理』字,我看還是值得的。再說放了他只不過叫他多活幾天罷了;讓他換個地方死,又有何不可?」
始終沒有說話的地靈仙陸青,開口說道:「文龍說得對,就把他放了吧,什麼時候叫他死,還不現成?切莫因小失大。」
畢鳳蓮道:「話雖如此,但是太便宜他了,不如留點記號,用兩條人命換他的兩隻眼睛!」
「贊成!」
「對,把他的狗眼摳了!」「還有耳朵,也割下來!」不少人嗥叫著,並掣出匕首。
富春寶一聽,什麼?要摳我眼睛?這可不行,大丈夫受殺不受辱,眼睛沒了,還不如乾脆死掉。想到這,他使了個「鯉魚打挺」,從地上站起來,高聲喝道:「諸位,姓富的不是貪生怕死之輩,給我來個痛快倒可以,捉弄我可不行。不是我說了不算。既然你們不仗義,就別怪我不仗義了。恕不奉陪,再會。」說罷轉身就走。
賴九成一看,氣得直翻白眼兒。心說,你說得倒是輕快,這又不是市場,隨便遊逛。「嗖」,他一縱身把大廳門堵住,喝道:「你是來得去不得!」
春寶既然決心逃走,就不能客氣了。要想走就得快,遲一步就出不去了。他以閃電般的速度,從鏢囊中抽出三支銀亮鏢,一抖手奔賴九成打去。賴九成一愣,急忙往旁邊一跳,「啪啪啪」三支鏢都見了響:一支釘到門框上,一支打傷了聽差的肩頭,另一支從賴九成頭上擦過。假如賴九成的腦袋和常人一樣,也就沒事了。可是,他跟別人不同,腦袋上長著個肉瘤,其大如拳,要不,他怎麼叫獨角太歲呢?就這玩藝兒有點礙事,正好被鏢尖點中。「噗」一聲,成了開花饅頭,立刻鮮血迸流,把賴九成疼得「嗷」了一聲,幾乎栽倒,這下可捅了馬蜂窩。
「嘩」大廳裡一陣大亂,富春寶利用這個機會,一個箭步躥到院裡,雙腳點地,擰身上房。哪知,畢鳳蓮早就盯上他了,春寶的身子剛剛騰空,畢鳳蓮就到了,一伸手把春寶的腳脖子抓住,用力往回一拽,喝了聲:「你給我下來吧!」春寶身不由己,「咕咚」摔倒在地。畢鳳蓮探出二指,奔春寶的兩眼便點。春寶趕忙使了個就地十八滾,「咕嚕嚕嚕」一溜跟頭滾出圈外,腰眼著地,一躍而起,飛身上房。「哪裡走?」畢鳳蓮也跟上來了,伸手抓住春寶的腰帶,用力一搶:「下去吧!」春寶站立不穩,二次摔倒在地,這回他可起不來了。因為方纔那是一股猛勁兒,全靠一口氣,連著二次失敗,氣兒一洩就起不來了。
這時,賴九成也追出來了,獨角太歲變成了花臉太歲,滿臉和脖子都是鮮血,只見他手提利斧,咬緊牙關,好像凶神一般撲到春寶面前,一腳踩住他的胸膛,「呼」一聲掄起大斧。
「報——」門上人慌慌張張跑來。賴九成一愣:「什麼事?」「回總鏢主,鐵羅漢竇爾敦拜見!」「啊!這……」賴九成有點發愣。這就叫人的名,樹的影。人們聽見竇爾敦三個字,就好像炸雷一般。
華文龍插言道:「他們來了多少人?」門人回答:「就是姓竇的一個人。」
「嗯?!」華文龍暗道:姓竇的,真有膽量,我倒要看看你是鐵羅漢,還是肉羅漢!想到此,他和賴九成商議了幾句,賴九成把腳一抬:「綁!」
夥計們撲過來,把富春寶捆起來,綁在廊簷下的明柱上。賴九成敷好傷藥,把頭包好,與手下耳語片刻,吩咐完畢,夥計們分頭準備去了。
在座的人都顯得有些緊張。畢鳳蓮站起身形惡狠狠地說:「諸位都聽著,把傢伙準備好,看我們的眼色行事。叫你們打,你們就打,千萬不能手軟。非叫姓竇的站著進來,躺著出去!」
賴九成忙裡忙外,經過一場緊張準備,他看差不多了,這才傳話:「迎接!」
賴九成、華文龍領著夥計、打手一大幫,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來到門外,抬頭一看,正是竇爾敦。只見他身著僧衣,背著虎尾三節棍,好像鐵塔一般,矗立在門外。
賴九成心裡彆扭,不愛說話,全由華文龍料理。華文龍走下台階,拱手道:「歡迎,歡迎,難得鐵羅漢駕到,榮幸之至,迎接來遲,萬望恕罪。」
竇爾敦急忙還禮:「少派主言重了。竇某來得唐突,望眾位海涵。」華文龍道:「哪裡,哪裡,請裡面待茶,請。」
竇爾敦一笑,邁大步往裡就走。竇爾敦怎麼來了?這兒還得交待一筆。自春寶下書走後,竇爾敦就有點兒後悔,他怕這孩子少年氣盛,再捅了漏子就不好辦了。一旦有個三長兩短,如何向鐵傘仙富華臣交待呢?然而,事已至此,後悔也沒用了。等啊等,直等到天色將晚,還沒見春寶的影兒,這下可真沉不住氣了。
上官元英和克特朗也有點沉不住氣了,打算派人去問個究竟。竇爾敦道:「不必了,還是我去一趟吧!」
「你?……」眾人擔心地望著他。
竇爾敦坦然笑道:「諸位放心,我會見機行事的。」
「我陪你去。」上官元英把大煙袋一別,轉身就要走,被竇爾敦一把攔住:「盟兄,我一個人去就可以了,何必賣一個再搭上一個,還顯得咱們膽小?」
克特朗道:「賴九成這幫小子歹毒得很,兄弟你切莫有半點疏忽。」
竇爾敦點頭與眾人告辭後,這才來到萬泉鏢局的下處。藉著落日的餘輝,他把這裡的陣勢都看在眼裡。此刻,竇爾敦只有一個念頭,盼望春寶平平安安地活著。
華文龍和賴九成一夥,把竇爾敦剛接進去,「光當」一聲,大門被關死了。竇爾敦暗道不好,表面上卻假作不知。但見,頭層院黑壓壓站滿了打手,一個個擰眉瞪眼,緊握兵刃,只讓開中間一條通道。明晃晃的刀刃、槍尖,都對著通道,只要一聲令下,就要把竇爾敦亂刃分屍。
竇爾敦想,這大概就是傳說中的鑽刀山吧!好嘛,都給我準備上了,我倒要看看你們擺的是什麼陣勢?他目不斜視,坦然自若,微笑著從中間走過。華文龍暗豎大拇指,心說,夠條硬漢,是個人物。
說話間,竇爾敦來到第二層院子,但見滿院都是油煙味兒,在大廳下並排支起兩口大油鍋,鍋下燃著熊熊大火,「辟辟」直響。鍋裡的麻油剛燒熱,吐出縷縷青煙。」大廳兩旁,站著四十名彪形大漢,全都光著膀子,綵帶勒腰,大紅滾褲;手裡都端著鋼叉、馬刀、長矛、狼牙棒;被火光一照,真好像廟裡的鬼怪,吃人的妖魔,令人不寒而慄,望而怯步。再看大廳的廊簷下,站著十幾個刀斧手,富春寶被捆在中間,兩把利斧,交叉著橫在春寶的脖頸上。四把冷森森的匕首指向春寶兩助和心窩。在春寶對面,並排放著兩具血淋淋的屍體,屍體前放著一張桌案,上邊擺著五供,燃著燈燭,讓人看了,頭髮根發-,脊樑溝兒冒涼風。
竇爾敦看看春寶,只見他揚著頭,挺著胸,橫眉怒目,緊咬牙關,態度凜然,一副視死如歸的神態。
春寶發現師父來了,兩眼一亮,身子微微一震,一股暖流湧遍全身,眼睛也有點濕潤了。
此時,竇爾敦的心也翻了個個兒,他濃眉緊鎖,眼裡射出一道寒光。但很快就神情自若地把頭一揚,邁開大步走進大廳。頓時,大廳裡鴉雀無聲,眾人都木然地呆坐著,上百雙凶狠的眼睛都盯在竇爾敦身上。陸青、超然、張道全仍然端坐在床上,面沉似水,打量著竇爾敦;畢鳳蓮坐在木床的右側,似笑非笑,眼裡閃著得意的藍光。她身後還站著玉觀音幾個徒弟。
竇爾敦站在大廳中間,打量著周圍的一切。華文龍向眾人介紹說:「諸位,這位就是文殊派的繼承人,銅頭鐵羅漢竇爾敦。」
周圍毫無反應,無動於衷。竇爾敦沖眾人一抱拳:「竇某失禮了。」
周圍還是一片寂靜,沒人說話,也沒有人讓座。賴九成倒背著手,冷冷地問道:「足下大駕光臨,所為何事呀?」
「無事不登三寶殿。小徒富春寶前來下書,一直未回,我怕他年幼無知,招惹是非,因此前來看望。」竇爾敦很坦然地回答。
賴九成冷笑道:「令高徒所作所為,足下可知否?」竇爾敦搖搖頭道:「不知有何冒犯?」
賴九成用手一指那兩具屍體,提高嗓門說:「令徒哪是什麼下書?分明是受人唆使前來行兇的。他連殺兩條人命,又把賴某和一名聽差打傷,簡直是猖狂至極,實在令人髮指。足下來得正好,你看這件事應該如何處置?」
竇爾敦聽罷不覺一愣:啊!難道春寶這孩子真這麼粗野,把我的囑咐都忘了?轉念一想,不可能?這其中必有隱情。想罷,他一抱拳:「各位,富春寶是我徒弟。常言道:子不教,父之過。教不嚴,師之惰。他犯罪,我要負主要責任。倘若他真像賴九爺說的那樣,那就是死有餘辜,殺剮存留,任憑自便;如果事出有因,那就得另當別論了。」
畢鳳蓮霍然站起,狂叫道:「竇爾敦!聽你所言,你是不相信嘍?」
竇爾敦道:「無所謂相信不相信,但我必須問個明白,查個清楚,方好定論。」
「啪」!賴九成把桌子一拍,厲聲說道:「竇爾敦,你有什麼資格這麼說話!你查問誰?誰受你查問?你放明白一點,這可是萬泉鏢局,不是文殊院和大同拳館!」「依你之見,對富春寶如何處置?」賴九成怒吼道:「我炸了他!把他下油鍋!」
畢鳳蓮道:「你看見了沒有?我們準備了油鍋兩口,一個是你徒弟的,另一個嗎,就是你的。當然了,這還要由你自己選擇。」
賴九成插言道:「條件有三個:一叫富春寶抵償性命,你還要心甘情願。二賠償恤金一千兩,給死者治喪。三在治喪那天,你必須頭頂麻冠,身披重孝,到靈棚志哀認罪。你若能答應這三個條件,馬上就放你回去。」
竇爾敦笑著問道:「我要是不遵命呢?」
「那就把你也炸了!」畢鳳蓮大跨一步,張牙舞爪地說。
「哈哈哈哈……」竇爾敦朗聲大笑:「竇某不是自誇自德。如果你們講理,什麼事都好商量;假如不講道理,一味耍蠻,仗著人多勢眾,迫使竇某屈服的話,那可是癡心妄想。」
「喲!好大的口氣!」賴九成道:「這麼說,你是成心找碴兒來的?」
竇爾敦不屑一顧地看了他們一眼,說:「賊喊捉賊,豈有此理!」
「你罵誰是賊?」畢鳳蓮大叫道。
「我罵的就是你!」竇爾敦用銳利的目光盯著她說:「當初在保定相遇時,我對你十分尊敬,開口老前輩,閉口老人家。比武之時對你再三容讓,道理何在?一是珍惜你的本領,二是可憐你的年歲,三是不願與你結仇。我以為,人心都是肉長的,難道還能不識好歹?現在看來我是想錯了,你原來是個狼心狗肺的傢伙,到處造謠搬弄是非,唯恐天下不亂,必欲置竇某死地而後快,像你這種知恩不報之輩,與賊何異?」
「好哇!」畢鳳蓮氣得臉色發紫,無地自容,頓時,惱羞成怒,揮雙拳就衝了過來。竇爾敦往後一撤身,鄙視地說:「你不配與我交手,請自尊自貴些。」
這句話好像尖刀似的扎心,畢鳳蓮勃然大怒,聲嘶力竭地喊道:「姓竇的,少要賣狂,老娘我前者比武失利,錯就錯在輕敵上了。你若有種,再跟老娘比一次,倘能把我再贏了,老娘便心服口服。」
竇爾敦心中暗想,看這個形勢,光說不打是不行了,必須殺一儆百,方可扭轉局面。而畢鳳蓮這種人,正是理想的對象,不殺一殺她的威風,難服眾人。然後他打主意道:「竇某本不願動手,既然有人相逼,也只好從命了。不過,我可要把話說在前頭,不管哪一位動手我都歡迎,但不准乘機傷害我徒弟。」
華文龍道:「這事包在我身上,誰也不能那麼不仗義。有人膽敢乘機傷人,我就不饒他。」
「好,我相信你。」竇爾敦知道華文龍是個血性男子,從前些天的接觸中,就發現了他的個性,所以,心裡比較踏實了一些。
這時畢鳳蓮縱身跳到院裡,點手罵陣:「竇爾敦!還不出來送死!」
竇爾敦不慌不忙地走出大廳,下台階來到畢鳳蓮面前,其他人也都跟了出來,全站到廊簷下觀戰。夥計們搬出不少椅子,讓陸青、超然、張道全、賴九成等入座。
這時,油鍋已經燒開,油花在裡面翻滾,青煙刺鼻嗆眼。竇爾敦靈機一動,對畢鳳蓮說:「咱倆這次伸手不比往常,必須有點論頭。」
「那你就說吧!」畢鳳蓮胸有成竹,毫不介意地說。
竇爾敦道:「方纔你說了,這兩口油鍋是給我們師徒準備的,這我相信。假如今天我敗在你手,竇某就跳進油鍋,決不食言,話又說回來了,倘若你敗在我手,該當如何?」
「這個……」畢鳳蓮一愣,半天說不出話,她萬沒想到竇爾敦在大庭廣眾之下這樣將她一軍。她知道在這種場合,說話是要算數的,否則就會身敗名裂。竇爾敦敗了,下油鍋;我敗了,可怎麼辦?也跳油鍋嗎?她用眼掃了一下像張著大嘴一般的兩口沸騰的油鍋,不由渾身打了個冷戰。不!這種賭注太大了,這可不行!可是事情逼到了這一步,不敢打這個賭就算栽跟頭了,往後還怎樣立足呢?真是進退兩難。其實,她難就難在沒有把握取勝,不然她是不會饒人的。在場的人,都看到了這一點。
竇爾敦不願把事情激化了,見她面有難色,讓一步說:「我看這樣吧,我要敗了仍舊下油鍋;你敗了就退出比武大會,離開這裡如何?」
畢鳳蓮聽了,覺得有台階可下,馬上接過話茬兒:「可以。我要敗了,立刻就跺腳離開這裡,再不參與你們兩家的事情。」
竇爾敦當眾說:「大家可都聽明白了吧?希望列位為我倆的言行做證。」
「可以,我們願意做證。」不知是誰答道。
這時,畢鳳蓮已經做好了準備,把大衣交給徒弟,雙手過頂,又往下一按,運起了氣功。
竇爾敦把背後的三節棍放到地上,週身上下,輕捷利落,雙掌合十,舌尖頂住上牙膛,運足了丹田混元氣。因他倆並非初次比武,互相心裡都有數。別看竇爾敦贏過她,那也是冒著風險換來的。要想戰勝這個女魔頭談何容易,稍有不慎,就會身敗名裂。
此時的畢鳳蓮要比竇爾敦緊張的多。在上次較量時,一開始她是有些輕敵,可是,很快她發現自己錯了,便開始認真對待,但儘管她發揮了最大的功力,也未能挽回敗局。雖然她嘴上不服,心裡卻暗暗默認了自己不是竇爾敦的對手,起碼要相差一籌。
畢鳳蓮原本想借別人的手發洩私憤,可是這個戲法沒變靈,反而引火燒身,招來了大禍。如果換個地方,或者換一種方式,也許要好一些,不巧偏偏在這種時候遇上了竇爾敦,她感到非常晦氣。看到那麼多證人在場,再看竇爾敦那威嚴的樣子,她不由打了個冷戰。但她畢竟還是個風塵老手,見廣識多,老成練達。她很快鎮靜了一下情緒,只聽「噌」一聲,畢鳳蓮跳到竇爾敦面前,左手一晃,對著竇爾敦的面門,右手一掌,奔竇爾敦劈面砍來。竇爾敦閃身上步,抬起左臂,往她胳膊上一搭,畢鳳蓮急忙抽右手換左掌,使了個「順風扯旗」,沖竇爾敦太陽穴擊來。竇爾敦一哈腰,探雙臂攪她的腕子。「嘿!」畢鳳蓮撤回左手,把雙掌合在一處。從上往下,「呼」一聲奔竇爾敦頭頂砸下。竇爾敦橫身跳出圈外,雙臂一搖,亮出螳螂十六式,畢鳳蓮轉身定式,亮出混元一氣掌。
兩個人都目不轉睛盯著對方的眼睛,身形轉動,伺機進招。滿院的人都屏息凝神看著他倆。
再說竇爾敦,他與任何人比武時,都不先發招,這叫以靜制動,以守為攻。單是這種穩勁兒,一般人也做不到。畢鳳蓮在那兒轉來轉去,實在忍不住了,往前一縱,「嘿!」一掌奔竇爾敦前胸擊來。竇爾敦往右一上步,出右掌奔她軟肋掏去。畢鳳蓮雙腳點地,騰空而起,右腿一彎,左腿一豎,奔竇爾敦當頭就登。竇爾敦一歪頭,從她腳下越過。畢鳳蓮雙腳點地,冷不防一個大轉身,飛起雙腳奔竇爾敦後背點來。竇爾敦並沒回頭,他已經猜到畢鳳蓮的招數。於是他以左腳為軸,右腿一甩,「滴溜」一下,轉過身子,剛好把畢鳳蓮的雙腳躲過。接著,他揚雙手一兜這個女魔的後腳跟,只見她雙腳朝天頭朝下,來了個倒栽蔥。要換個旁人,這下可非摔壞了不可,然而她畢竟有絕藝在身,眼看腦袋就要沾地了,她突然一叫力,使了個「換陰補陽」,一個倒毛站穩了身形。雖說沒摔著,可這下也把她嚇得夠嗆,額角上滲出汗珠。如果此時竇爾敦抓緊機會進攻,打她個措手不及,畢鳳蓮就完全被動了。可是他沒這樣做,卻有意跳出圈外,給畢鳳蓮一個喘氣的機會。
華文龍倒背雙手專注地觀戰。看到此處不由得點頭讚歎:姓竇的的確夠個樣兒!雅量高,不乘人之危,不愧是個英雄。就連超然和尚也不禁頻頻點頭。
再說畢鳳蓮見竇爾敦又讓了自己一步,不由得又愧又惱,她厚著臉皮又撲了過去。兩個人進退連環,戰在一處。
很快,五十個回合過去了,二人並未分出勝負。這時天已經黑了下來,賴九成命人點起火把,二人繼續交戰,眨眼間八十個回合過去了,兩人仍未見分曉。明眼人看得清楚,竇爾敦一直沒下絕招,他始終以守為攻,很少主動進攻。這就叫以靜制動,一旦時機成熟,他便以迅雷閃電之勢,把對方擊敗。
其實竇爾敦是另有打算,他不願與畢鳳蓮為仇,想治她個心服口服,讓她把全部的絕招都施展出來,故此才把時間拖長。畢鳳蓮也看到了這一點,但仍不甘心失敗,還在竭盡全力,妄圖取勝。竇爾敦利用她這種求勝的心理,故意賣了個破綻,掄雙掌使了個「雙風貫耳」。畢鳳蓮暗忖,這種招不宜使用,沒有十足的把握,必然吃虧上當,這也許是神使鬼差,該我今天露臉。想到這兒,她使了個「野馬分鬃」,「啪」,把竇爾敦的雙掌崩開,竇爾敦雙臂一分,正好來了個大敞門,把頭部、胸部、下身都交給了人家。華文龍心頭一驚,暗道:竇爾敦哪,竇爾敦,你這可是最大的失誤,完了,完了,就這一招,你算輸到底啦!
再說畢鳳蓮,崩開竇爾敦的雙掌,不由得心花怒放,只見她目光如劍,隨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來了個「老和尚撞鐘」,用盡全力,「嘿!」一聲,一頭奔竇爾敦前心撞去。
欲知竇爾敦如何接招,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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