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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兩個迷失的孩子上了一條下沉著的船 文 / 斯蒂芬·史密斯

    這時蘭娜住在事登的一套供給伙食並有傭工服務的漂亮的一居室公寓裡,她到我母親家來接我、我們又一次在一起過日子。這段時期我開始劇烈頭痛。於是便在已經吞食三量安非他

    明的情況下加用了大量的止痛片。我連數也不數,就那麼每隔小時左右各吃幾粒。頭痛得沒法忍受,但是我得不到蘭娜的真正同情,她決心不空著手離開我。只不過在等待不見了的錢箱重新出現而已。法庭判決離婚,並給予我對女兒的探視權,她們在聖誕節前要在我這裡住兩個星期。卡米拉已經再婚,和新丈夫巴裡在惠靈頓買了一所大宅子。此人在他們認識的時候一文不名,搞到一個像卡米拉這樣有錢的漂亮女人對他簡直就是中了六合彩,一夜之間從租住屋搬進了時髦的大宅子。我只是在法庭上見到他一小會兒,但看得出來他是個自以為了不起的雜種,碰上談個好運氣後一看見我就神氣地一笑。我到他們的新家去接女兒時,驚愕地發現他們住在一步極其巨大的白房子裡,花園一直伸展到河邊。看到這種顯赫的局面我的感情受到了極大的傷害。然而特莎和安東尼姚卻很高興和我住在一起。那兩個星期她們玩得高興極了,可是對於我卻不知怎地相當悲哀。和這兩個孩子在一起使我比任何時候都更加意識到我失去了什麼。當然現在一切都太晚了,但是我非常希望能做她們的好爸爸,至少當她們在我這裡的時候。和所有父母離婚後受探視的兒童一樣,她們享受著我這個不和她們生活在一起的父親的沒有水分的、過量的關注,一切充滿孩子氣的要求全都得到了滿足。在每次兩個星期的時間裡,要做世界上最好的爸爸並不是件難事。有的夜裡,看到她們緊挨著睡在床上,我哭了,我是多麼想能夠使時間倒轉、回到過去啊!

    她們應該在聖誕節前的兩天回到卡米拉那兒去,但是那天早上她們不肯走,十一歲的情莎仍舊迷戀著爸爸,她影響了小安東尼娜的思想,反覆對妹妹灌輸說:「和爸爸住在一起好玩多了。」我給卡米拉打電話,她認為這是個過聖誕節的臨時問題,同意讓她們繼續住到元旦。對於我和我的兩個小女兒,這是極其美好的幾天,我們到特拉法爾加廣場去餵鴿子,到牛津街看綵燈。在特莎於一個週末給她母親打電話之前,一切都十分平靜安詳。特莎在電話裡告訴卡米拉,說她們要永遠和爸爸住在一起,不回她那兒去了。這下子可亂套了。卡米拉大發脾氣,但是社工部門拒絕行使緊急權力,除非法院作為誘拐兒童案重新進行審理,她是一點辦法也沒有。她在盛怒之下向當局告發我的吸毒問題,但他們拒絕干預,把孩子留在了一個無法照料自己。更不要說照料兩個孩子的病人手裡。這就和給一個帶著一支裝好了子彈的機關鎗的殺人犯以假釋一樣!是誇張嗎?如果考慮到我在接受了電擊治療後剛從鎖著的精神病房裡給放出來,而且仍然和過去一樣吸毒成瘤,恐怕這說法就並不誇張了。

    要在蘭娜的一居室公寓裡帶大兩個孩子,這地方可太小了,因此我們必須馬上找個大點的地方。是我母親找到了解決的辦法。我已故父親的商店上面有一個四間住房的公寓剛剛空了出來,因為原來的長期住戶突然得到了一所地方當局建造的房屋。這套坐落在托特納姆的公寓非常簡陋,需要修繕,但是幾乎沒有地皮租,我們住在那兒可以不用花什麼錢。以典型的吸毒者的匆忙,我們當天就搬了進去。我買了鮮紅的地毯鋪在其中的兩個房間裡。利用了所有留在那兒的舊床和破舊傢俱,現在我的女兒們有個新家了。

    特莎和安東尼境在等待監護權審理時開始到附近簡陋的學校去上學了。令人驚訝的是,三個星期以後,一個無望的德君子,甚至在法院裡還跑到廁所去喝白蘭地的人被判得到了臨時監護權。法院做出這一臨時判決,等待高級法院審理,屆時將聽取所有的社工部門報告。

    判決後的那些星期裡,我竭盡全力想照顧好女兒們,這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感情上起落很大。我把抗抑鬱藥、安非他明和烈酒一股腦兒混合使用,使得我越來越糊塗,遠不是個好爸爸。我就是沒法停止吸食毒品,但儘管如此我還多*常愛我的小女兒們。我設法保證了她們每天早晨上學時穿得乾乾淨淨的。夜裡我洗乾淨她們穿髒了的內衣,常常得在熱烤箱裡把它們烘乾,因為她們帶來的衣服太少了。每天早上,儘管自己站立不穩,還是和她們一起走到拐角處送她們到學校去。我在吸毒後的瞟肌中總算保持了我們的漏船設有下沉,但是在夜裡,一見孩子們睡著以後,我就把自己喝得忘卻了一切。我基本上是獨自在照顧她們,因為蘭媛和我維持這關係完全是為了有如一日可能會有錢,對孩子們絲毫不感興趣,不是不在家就是睡大覺。

    有一天早上學校打來了電話,說有人企圖從操場上把安東尼妞搶走。頭一天,美國百萬富翁的女兒帕符裡夏-赫斯特被綁架了,我腦子裡轉著這件事,便發瘋般跑到學校去,結果發現一個非常漂亮、肚子已經很大了的卡米拉在上了鎖的操場大門外尖叫。當她看見我時簡直是怒氣衝天:「你這個雜種,我保證不會輕饒了你。你很快就會和龍尼-比格斯一樣給關起來的。你們這種人早晚會給逮住的。」她叫了又叫。比格斯是火車大劫案中的劫匪之一,剛在巴西被捕,正等著引渡回國。卡米拉的丈夫巴裡此時只是站在一邊持著他那長得過長的小鬍子。他已經從新婚姻中以磚瓦灰漿的形式得到了他想要的一切,現在是一臉厭倦的神情。警察被召喚我了學校裡,但是他們無權干預民事糾紛,只能命令卡米拉木得擾亂治安,把事情交回到法院去審理。為了保證安東尼僅不再被搶走,那星期剩下的時間裡我沒有讓她去上學。

    這種病狂的局面一直繼續到學期中間放假的時候,按法俟的命令,安東尼妞和特莎應該到她們母親惠靈頓的住所去探視,住兩個星期。卡米拉的自命不凡的新丈夫,臉上掛著一成不變的假英來接孩子們。他把車開走時,安東尼娜正從後車窗往外看,看見她的小圓臉我哭了起來。我知道這是永別。我後來沒有再見到她。

    可以想像,在那段時間裡,這個不明就裡的六歲小姑娘被洗了腦,相信了我會把她殺掉的說法,不願意再回到我這裡來了。然而對於特莎情形就不一樣了,誰也不能使她相信我對她會有危險,她拒絕說她害怕自己十分喜愛的父親。過去我們在托特裡奇住所我的書房中所建立起來的緊密關係是很難破壞的。現在她回到了一天比一天病得厲害的爸爸身邊。火上加油的是,一個更為迫切地追尋錢財的蘭娜仍舊和她吸毒吸得雲天霧罩的父親住在一起。

    只有特莎一個人,照顧起來要容易得多,而且從許多方面來說她開始照顧起我來了。大概在這個時期,我收到了一萬英鎊,這是出賣梅登黑德那所房子中我的那份錢。但是由於找誰也不相信,甚至連銀行也不信,就把支票兌成現金。好把錢全塞在自己的口袋裡。就像命中注定似的,我從銀行出來時碰上了過去的一個老相識薩米,一個典型的二流精明角色。在七十年代中期房地產看漲的時候他做房地產買賣。薩米給我看他最新到手的一所叫林福德堂的大宅子的照片,不久前他把這宅子租給了在拍外景的電影明星。這所大宅子坐落在白金漢郁鄉間自有的十英畝的土地上,有自己的群魚湖和一個跟奧林匹克比賽用的游泳池一般大小的室內游綠地。和往常一樣,薩米債台高築,急需要錢以免破產。聽說了我的意外之時,對於他簡直是上帝送來的禮物,我迷迷糊糊地同意了和他的交易。我們就在銀行外的大街上做好了一切安排。我給他兩千英鎊,他給我宅子的租約,使我即使在銀行收回房產時也是租用宅子的人。我在吸毒後飄飄然的狀態下跟著他到了格林街他一個朋友的辦公室,在那裡用打字機把租約打了出來。

    我手裡拿著一個大宅子的鑰匙,想像著自己是個百萬富翁電影明星,覺得需要有那個派頭,就去買來了適合身份的衣服。一套純白色的服裝及與之相配的白鞋和領帶。從時髦的梅費爾區的大街上回到工人階級居住的托特納姆,我的樣子像個電視洗衣粉廣告和當地的搖滾歌星雜交失敗的產物。我不斷在街上摔跤,那套白衣服沒有能夠白上多久。

    我感到自己情況一天比一天糟,幾天後,符莎學期結束回到惠靈頓探視,我揮手向她道別時感到鬆了一口氣。

    我竭力想在監護權審理前減少吸毒量,就定好要進赫特福。德郡特靈附近的一家叫錢普尼的高級療養所。因為預料到戒毒時即刻面對的冷漠,我決定進去前再痛快大吸上一次,結果在一家通宵小麥窟裡和常見的一幫痛君子攪在了一起。我吸食了那兒所有品種的毒品後在凌晨三點爬到了台上,一把抓過音樂廣播主持人的麥克風大叫道:「為監護權案而吸毒的幕間休息!該休息了¥不許吸毒了!」「滾開,繼續放音樂!」有人從擁擠的場子裡高聲喊道。

    第二天一大早我竟找到了我的汽車,還開了三十幾英里路到特靈去,實在是個奇跡!天亮時車子打著滑停在了錢普尼療養所的大木門前。我響動很大地到達那兒,吵醒了住在這個僻靜建築裡的許多人,好幾個工作人員急忙跑出來查看。很快我就被帶進了醫療辦公室。他們看到我當時的狀況,多數工作人員反對讓我留下。我的運氣不錯,因為在我一再保證保持安靜後,他們接受了兩個星期的預付款,把我帶進了一間窗外是公園般景色的美麗房間。我設法安靜了一個多小時,等待阿拉伯百萬富翁和其他有錢的闊老起床。後來的兩個星期中我還真大大地減少了吸毒量,感到很平靜,直到我快要結束在這裡的生活時,意料之中的事發生了:蘭哪來到了。

    她不相信我真的失去了記憶,越來越生氣我不告訴她錢盒子藏在了哪兒。「只有瘋子才把錢埋藏起來。它會發霉,蟲子會把錢蛀壞,那時就沒人能花了!」她高聲喊道。我看著她離去時心裡想,不知她究竟懷著什麼樣的打算。

    過了一兩天我離開錢普尼療養所的時候,一個和我成了朋友的有錢的超級市場老闆邀請我去參加他的銀婚紀念。下一個週末,蘭娜和我驅車來到了曼徹斯特郊外的一個村子裡,我們的主人給我們在那裡的一家旅館定好了房間,以便在晚宴後過夜。後來發現這是蘭娜算總賬的一夜。這是一個令人驚異的夜晚,當我們最後終於回到旅館時我已經喝得很醉了。睡覺前我數了數口袋裡的錢,吃驚地發現在幾個月不管不顧地大把花錢之後,只剩下一於來英鎊了。蘭娜看著我數錢時臉沉了下來。看來她要白白和我呆在一起了,什麼也得不到。那晚有些事情奇怪,她在凌晨時不斷下樓到接待室去打電話,可是當我盤問她時,她說她是往美國打電話。

    第二天上午我們和主人一起吃午飯,然後就動身回倫敦。當我們沿高速公路開著的時候,蘭娜突然堅持要在林福德堂過夜,說她有些衣服還在那裡。我很不情願地同意了,但說只住一夜,因為特莎第二天要從惠靈頓回托特納姆去。

    我們到達那巨大的宅院時已經快到午夜了,蘭娜似乎很緊張,好像要出什麼事情似的。就連在吸毒後迷迷糊糊的狀態下我也能感覺到事情不怎麼對勁。她不斷從主臥室的窗子裡向外張望。「我們在等客人嗎?」當她走出房間,借口要到汽車裡去取什麼東西對我問道。她離開以後我和往常一樣吞服了大劑量的安眠藥,她回來時我已經開始要睡著了。『「啊,不,你已經吃了安眠藥了!別睡著!」她驚慌地喊道。藥已經開始起作用,我半睜開眼睛,看見她又走了出去。

    幾分鐘後我聽見一輛汽車在外面的礫石車道上停了下來,傳來了人聲和砰砰的關門聲。「他在這裡,絕對只有我們兩個人。」我聽見蘭娜在說。我企圖起來看看是誰,可是一點也動不了。我藥吃得太多了,起不了床。主樓梯上響起了腳步聲。「他吃藥有多久了?」一個男人的聲音在問。『咱們甭管,反正給他打一針就是了,這樣那個雜種就會開口了!」另一個男人說。聲音越來越近,然後三個影影綽綽的面孔正臉朝下看著我!

    透過膝跪的迷霧我突然認出了布賴恩-克利福德的穿透一切的眼睛,這時我感到胳膊上被扎進了一針。這是真的嗎?我心裡在想,開始覺得很快活,飄飄然的,就像在多年前紛漢姆大夫的診所裡一樣。然後小短腿開始大聲喊道:「那些該死的放錢的盒子都在哪裡,你個臭東西?我們知道你把它們埋在了這地樹林裡的什麼地方!」出了什麼事啦?什麼該死的盒子?為什麼人人都沒完沒了地說埋著的錢的事?我語無倫次地嘟吹了點什麼,就閉上了眼睛。「你這個笨娘們,」我聽見他尖聲大叫,「這個臭東西吸毒吸得連自己的名字都搞不清了。把這狗給毒死。宰了這個雜種。」他指的狗是我,可是我有什麼辦法?我毒勁發作,失去神志,人事不知了。

    我醒來時已是白天,一切都像一場惡夢,但是在我的胳膊上能夠看到打針的地方有一片烏青。這可不是想像中的幻覺,這是真實的生活。到處一片寂靜,但我還是頭昏眼花,起不了床,因此只能躺在那裡望著湖那一邊的樹木。最後我滾下了床爬到廁所裡去,在那裡找到了我的安非他明,全部吞了下去。當毒品起作用以後,我向窗外看去,可是我的車沒有了,只在礫石車道上留下了輪胎的印痕。我緊張地走下樓去,期待著發生最壞的事情,但是只有我一個人在這個地方。

    游泳池旁所有的傢俱全都給扔到了水裡。在墊子之間是不是漂著個屍體?『』啊,上帝啊,不!」我大聲喊叫,嚇壞了,又不敢看,跑到廚房去打電話叫出租車,但是電話線被從牆上扯了下來。我想下一步這些人會很快回來殺我,就跑出了老子,沿車道跑著,從巨大的金屬大門出去,一直跑到了附近的一個村莊,感到安全了為止。我在這裡打電話叫來了一輛出租車,把我送到附近的火車站,然後我搭上了回倫敦的火車。

    回到托特納姆的家裡,我看到了蘭娜的衣服,但是沒有蘭娜。我買了一瓶白蘭地,付錢時發現口袋裡只剩下了十英鎊。其餘的錢全都不見了。那天我對發生的事情又糊塗又害怕,整整一天吸食了越來越多的毒品。

    下午五點左右,特莎的繼父拚命捶打著大門,門外特莎高興地咧著嘴笑。「你好,爸爸。我回來了。」她說著用胳膊抱住了我。她的繼父把五個大箱子搬進來後就走了,我沒有和他說話。特莎激動得要命,一面把東西從箱子裡拿出來一面給我講她的新鮮事,絲毫也沒有意識到在她周圍發生的可怕的事情。這個天真的孩子把她所有的一切都搬來了,每一件玩具,每一本書和每一件衣服。她來到了這裡,一心一意要和她所愛的爸爸開始新的生活。

    那晚在特莎熟睡了以後,一個中年婦女來取蘭娜的衣服,可是那時候我已經釀配大醉,沒有問是誰派她來的。等我第二天醒來時,才意識到蘭娜的東西全都不見了。就彷彿她從來沒有存在過似的。以後我再也沒有見到她,也沒有聽到有關地的消息。

    從錢的角度來看,她是空著手走的,沒有能找到她那難以捉摸的錢盒子。它們一直埋藏了許多年。

    現在只有特莎和我兩個人了。

    到目前為止的噩夢般的故事僅僅只是預演。現在主要的故事片就要開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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