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文 / 司馬路人
五
親兵挪動了一下身子,開始在李世民健壯的大腿上按起來。親兵先是上下來回的按揉,接著雙手便停在了大腿的根部輕捏起來。
夢中的李世民似乎感到了一點異樣,彷彿走進了一個鳥語花香的園地,園地中有如花的少女在翩翩起舞,嬉鬧玩耍著,少女們衣著艷麗,薄如蟬翼,玲瓏的身體若隱若現。李世民分明感到了自己的血脈在賁張,他張口欲喊,口發不出聲音,抬腳上前,腳又邁不動,情急之下,他醒了過來。
親兵依舊在他的身旁,雙手依舊在他的身上按摩著,只是雙手按的是他的大腿根部。李世民抬眼一看,自己夢中的衝動仍未消減,衣服下的身體依舊蓬勃著,而親兵「駐足」在他腿上的雙手卻不再上下按動,只是在一處揉捏。幾縷愜意之外,他又有些惱怒,似乎剛才未了的春夢全是由親兵所致。不悅之色浮上了李世民的雙眼,他抬手推開了親兵,道:「你下去吧。」
親兵在毫無準備之下被推,一下子倒在了李世民的身上,翻飛的髮梢也掃到了李世民的臉上。李世民睡意又減,心中更是不悅,抬手就往親兵的胸前一搡。這一搡,讓李世民心中大驚,這親兵的胸脯為何如此的柔軟,彷彿填塞著脂汁一般。
親兵趕緊抬起身來,腓紅的臉上泛起了一縷羞怯:「小的無禮,告退了。」
「慢,」李世民叫住親兵,心中充滿了狐疑:「你來多久了,叫什麼?」
「我叫李一衫,在大王身邊已一個月了。」
「噢?你……你走近一點,坐在我身邊。」李世民想問什麼,又不知怎麼開口,只好就近仔細看一下。
親兵的臉如紅布一般,低著頭不敢出聲。李世民上下打量著這個身材不高、有些細弱的親兵,越看越覺得這纖細的彎眉,這櫻桃般的小嘴不像是一個男人之相。他抬手讓親兵抬起頭,親兵兩隻秀目滿含羞怯,更不似是男人之態。李世民有些明白了,起身便喝:「你到底是誰?為何女扮男裝,意欲何為?快說!」
親兵一下子跪在了地上,一邊脫掉上衣,一邊道:「我的確是個女兒身,請大王驗證。」
掙脫了束縛的少女之身一下子呈現在了李世民的眼前,李世民趕緊把目光從少女胸脯上移開,又問:「你居心何在?」
少女哽塞著道:「我本是晉陽人氏,母親早亡,父親是晉陽兵府的一員。晉陽兵變後,父親隨皇上走奔西走,很不放心我。便讓我女扮男裝也加入了兵旅。因父親素來仰慕大王的英名,說跟著大王定會百戰百勝,無性命之憂,再加上我從小習練了些醫藥知識,在大王身邊可以為大王服務,便讓我到了大王的帳下充任親兵。月餘來我眠不解甲,沒人知道我的女兒身份,要不是剛才大王您……」少女說著,又羞澀地低下了頭。
李世民聽罷少女的解釋,心中鬆弛了下來,他伸手扶起了跪在地上的少女,道:「是我誤會你了,可你剛才……」李世民說著,又想起了少女為他按摩的事情。
少女低聲道:「男女授受不親的古訓一衫不敢忘懷,但自進入軍旅的那一刻起,一衫就告誡自己已經不是少女了,而是一名在大王麾下征戰的鬥士,所以一衫沒有覺得這有什麼不妥。只是我……我……」李一衫說著,臉又紅了。
李世民大為感動。一個女兒家,竟然對自己如此忠心耿耿,竟然可以犧牲女人的矜持來侍奉自己。他不由地撫了撫少女的肩,又道:「委屈你了,你在這裡不是長久之計,還是讓我找個辦法為你安置一下吧。」
「不。我不想離開大王。」
「你……」李世民也有些窘迫,一下子想不出什麼話來說服她。
「我少時也練過武功,而且我也會女紅,大王身邊應該有我來照應。大王不要讓我走。」李一衫說到情急之處,拉住了李世民的手來回搖了起來。
李世民有點束手無策了,他試著抽回自己的手,誰知少女又撲到了他的懷裡,仰著臉連聲哀求他。眼前是一張梨花帶雨的俏臉,是洋溢著少女芬香的氣息,是溫馨柔美的擁抱,李世民感到自己的心跳也在加快,雙手也不自主地摟緊了她。
「大王、大王。」李一衫喃喃地叫著,俏麗的嘴也湊近了李世民的臉頰。
李世民年輕氣盛,長年征戰在外,已許久沒有與女人如此親近了。此時的他醉意未盡,又逢少女入懷,真有些心馳神往了。他一邊親吻著少女的櫻唇,雙手開始在她身上撫摸起來。就在他把少女壓在身下,準備解開少女的衣襟時,甲冑的鐵扣冷冰冰地觸到了他滾燙的手掌,他心中一緊,頓時平靜了下來。他停下雙手,緩緩地抬起了身子,又為少女掩住胸脯,道:「我失態了。」
少女睜開雙眸,不解地問著:「大王,為何要……」
李世民起身踱了幾步,又道:「你是為我大唐征戰而來,我不可輕慢你的這份志向。你起來吧。」
李一衫起身後,雙眸蒙上了一層水汽,低聲道:「一衫素來敬慕大人的威名,這一個月來耳濡目染,更是對大王的品德高山仰止,一衫願為大王做任何事。能讓大王寬慰也是我的福分,大王為何要提『輕慢』二字。」
聽罷這席話,李世民對眼前的女子在感動之餘,又添了敬佩之意。他上前拉住少女的手,真切地道:「你的這番情誼我領了,我二郎也不是坐懷不亂之人,但我不能因一時之快誤你的未來,更不能因貪一時之娛而鬆懈了臨陣的鬥志。我姐姐麾下有一支娘子軍,你還是到她那裡去吧。帶上我的書信,她會善待你的。」
李世民說著,便到桌旁開始鋪紙,李一衫一邊研墨,一邊輕問道:「那……一衫還能見到大王嗎?」
「當然,等天下太平之後,我二郎定會為你尋一個如意的郎君。」
「不,到那時,我願做大王的貼身婢女,一輩子侍候大王。」
李世民抬起頭來,凝望著一臉堅持的少女,笑了……
主戰場柏壁沒有動靜,但各個輔助戰場卻不斷發生大大小小的戰鬥。二月,劉武周為了打通與王世充的聯繫,遣兵攻打潞州,佔領了長子、壺關二縣。潞州刺史郭子武遣使赴長安告急。李淵派將軍王行敏增援。到了潞州,王行敏在諸事上與郭子武不合,乃言郭子武將叛變投敵,襲殺之。乙巳,劉武周遣兵再犯潞州,王行敏於城外列陣,擊退敵軍。
三月乙丑日,讓武周遣部將張萬發進攻浩州,被宋將李仲文擊敗。俘斬數千人。甲申,行軍副總管張綸於浩州外圍伏擊劉武周軍,俘斬千餘人。
唐軍在輔助戰場上的接連勝利,給龍門宋金剛軍造成極大的心理壓力。三月底,宋金剛軍中糧草將盡,乃遣使向劉武周告急。四月十一日,有探兵來報,劉武周遣將督運糧草向龍門而來。李世民立即升帳,問何人願率軍前去劫敵糧草。話音未落,程咬金第一個跳出來,願領兵前往,李世民允之。
黃昏,程咬金命一千人馬飽餐一頓,盡行披掛,捎帶硫黃等引火之物,悄悄出營。
是夜,月色微明,星光滿天。程咬金單引兵士從溝崖偏僻處走,至四更天,來到絳州西,尋一官道隘口埋伏下來。約五更天,伏路小校來報:
「十餘里開外,約千餘人,百十輛車子,左右有騎兵護衛,頭前有數十騎前面探路,約過半個時辰到達這裡。」
程咬金命伏路小校再探再報,又傳下命令:先放過探路騎兵,待糧草過來時,一齊出擊。
東方微明,果然有數十騎探路兵東張西望地走過去。又過了二刻鐘,只見一隊車子,吱吱呀呀地走過來。待到伏擊圈,突然一陣梆子響,路邊樹叢裡,岩石後,撓鉤齊出,專鉤馬腳,護糧敵騎猝不及防,隨著馬摔倒在地。
「孩兒們,給我上!」程咬金暴喝一聲,手持兩把板斧,大踏步地趕將過去,斧飛處,沾著必亡,碰著必死。眾軍士見主將英勇,備受鼓舞,一起奮力衝殺。
護糧敵軍突遭伏擊,張惶失措。這時,有人打起火鐮,以硫黃之物焚燒糧草,濃煙四起,火光映天。護糧軍見大勢已去,四散奔逃。程咬金率軍盡情砍殺一陣,斬俘數百人,並將其糧草焚燒一空,才沿山路撤軍,回營交令。
四月十四日早晨,龍門宋金剛老營突然寨門大開,湧出上萬人馬,打頭正是驍將尋相。眾軍開到唐軍寨前,擺開陣勢,搖旗擂鼓,挑戰叫陣,聒躁不休。
宋金剛久不出戰,今糧秣用盡,又被程咬金劫了糧道,為何又突然出戰,其中定有蹊蹺。李世民來到寨中的一個高坡上,觀敵-陣。
但見挑戰敵兵,搖旗吶喊。卻不上前,左右顧望,似有心事。再望龍門城堡,旌旗飄揚,卻不見士兵刀槍。李世民沉吟片刻,似有所悟。這時,劉弘基領著幾名伏路小校,飛奔跑來,邊跑邊喊:
「大王,宋金剛昨夜三更率軍棄營北逃了。尋相使的是障眼法,乃殿後之軍。」
李世民一聽,急忙跑下高坡,連跑邊命令劉弘基:「立即擂鼓召集眾將,按預定作戰方案,留下一萬人馬守營,其餘精將銳卒,隨本帥出營追擊。」
一聲令下,唐營中一時間鼓聲大作。各營將士,迅速披掛,緊急集合。李世民騎在馬上,點將分拔,追軍分為三隊,第一隊由自己率領,當頭追擊,第二隊隨後左右策應,第三隊押輜重糧草隨後。說完,李世民一揮手,寨門大開,李世民率秦瓊、程咬金、劉弘基等將及三千精騎率先衝出。
李世民與宋金剛這一仗打得十分艱難。交戰了無數個回合,歷經數月,雙方都疲累不堪。最後宋軍被兩面夾擊,宋金剛臨陣逃脫。
尉遲敬德見黃旗已倒,主帥宋金剛棄陣逃命,他也只得收拾本部殘敗人馬,且戰且退,退入介休城,與尋相一起,緊閉城門,堅守不出。
介休城外,秦瓊、殷開山等將已安排兵馬將介休城團團圍住,只等李世民下令攻打。
李世民知尉遲敬德勇冠三軍,介休城的確難打,且將士疲憊,需要休息,不宜再戰。但更重要的一點,自從上次在蒲阪與尉遲敬德交手後,李世民對其武藝大加讚歎,有心收服為己所用。於是傳令三軍,就地宿營,警戒介休城軍,攻打之事,明日再說。入夜,除巡營的人兵外,將士們都沉沉睡去,李世民走出帳外,望著連片的營火和死氣沉沉的介休城,思考著降服尉遲敬德的方法。這時,大將宇文士及前來參見,對李世民說:
「往年征遼東時,我與尉遲敬德在同一支部隊,相處甚好,願入城勸降,免動刀槍。」
李世民一聽大喜,拉著宇文士及的手回到帳中,詢問尉遲敬德的詳細情況,宇文士及說:
「尉遲敬德乃朔州善陽人,擅長騎射,其手中長槊,皆無人能抵。後投軍征遼,以軍功官至朝散大夫,亂世之人,不知怎麼又投到了宋金剛的帳下。尉遲敬德勇冠三軍,為人義氣,跟了那現世的劉武周,殊為可惜。」
「你有把握說服尉遲敬德來降嗎?」李世民問。
「誰是明主,誰是昏主,而今已見分曉。尉遲敬德素稱勇猛,然亦知機變。用不著多費口舌,那尉遲敬德必然歸降。」李世民點點頭,命人叫來宗室江夏王李道宗,對宇文士及說:「為表達我誠意,特派道宗與你一同前去勸降。務必陳述利害,加倍上心。」
第二天上午,宇文士及和李道宗單騎來到介休西城門下,向城上喊話,要求見尉遲敬德將軍。約一刻鐘,城門「吱」的一聲開一小縫,放兩人擠了進去。
僅僅過了半個時辰,介休城門大開,尉遲敬德和尋相等人在李道宗、宇文士及的陪同下,走出城來。李世民等待不及,催馬迎了上去。
尉遲敬德和尋相倒戈御甲拜倒在地,稱讚了秦王一番,情願歸降大唐。
李世民親手過去攙起尉遲敬德,執著他的手說:「蒲阪之戰時,我初見將軍,便有留戀不捨之情。以後當視同一體,為國盡忠,共取富貴。」
尉遲敬德再拜而道:「大王乃當世英雄,敬德仰慕已久,如今歸順,自當肝腦塗地,誓死相隨!」
李世民大喜,與尉遲敬德並轡回營。傳下教令,拜尉遲敬德為右統軍大將,尋相為郎將。尉遲敬德舊部八千餘人,仍歸其節制。隨營的兵部尚書屈突通對尉遲敬德的安排有所擔心,深夜叩見李世民說:「尉遲敬德隨宋金剛多年,今兵敗來降,當心有詐,更不可讓其統領舊部。」
李世民對尉遲敬德充滿信心,他說:「尉遲敬德乃大丈夫,心胸坦蕩,既已歸順,必不叛我,請公勿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