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 文 / 金均太
羅會長在家中客廳裡聽完李經理的匯報，猛地站起來把花盆掃下來摔得粉碎。他用那只沒有麻痺的手拄著枴杖氣呼呼地站在那裡。高女士擔心地站在旁邊，李經理也皺著眉。
「是嗎？他們現在就想把股份讓出來嗎？」羅會長說。
「股東們的立場是，羅會長的身體不如以前了，交給民國好像有點不妥。」
「是我把這個公司建立發展起來的！」羅會長激動地說，「連一次機會都不想給我嗎？」
高女士擔心地過來攙扶羅會長：「千萬不要激動，再病倒了可怎麼辦？」
羅會長大聲喊道：「回去給我好好傳達！我羅明錫還是韓國電子的會長！我還沒有死呢！知道了嗎？」
「是，我會如實傳達的！」
羅會長就癱坐在沙發上。他自言自語：「看來民國不能暗中開展工作了！」對高女士說：「明天召開理事會議吧！」
樸秘書和民國、楊雪一起來到韓國電子北京分公司。民國跟分公司社長見面，楊雪站在旁邊。分公司社長老大不情願地和民國握手。民國說：「拜託您了，您也清楚我什麼都不會。」
「我，能幫什麼忙？」分公司社長皮笑肉不笑地說。
樸秘書說：「你怎麼這麼謙虛？民國，我們這位社長看起來沒有什麼，但頭腦很活很聰明的，只是有時候想得太多了……」
「這個人，怎麼說這麼奇怪的話。」分公司社長生氣地說。
「反正以後請多多指教。我現在唯一能依靠的就是你們兩位。拜託了！」
「我一定盡力而為……」分公司社長勉強答應著。
「那就勞駕你給民國介紹一下分公司的情況吧！」樸秘書說。
他們隨分公司社長走進會議室，分公司社長用幻燈機介紹韓國電子北京分公司的情況，民國、楊雪和樸秘書坐在那裡仔細地聽著記錄著。放完幻燈，分公司社長又給民國拿來一大堆資料，民國認真地翻看著，不知不覺已經天黑了。楊雪泡一杯咖啡給民國，民國這才伸伸懶腰。
電話響了，正在工作的樸秘書有點不耐煩地拿起電話：「喂！」
電話裡傳來羅會長的聲音：「給我轉民國！」樸秘書驚訝地站起來：「是，是，是。會長請稍等……」說著放下電話向會議室跑去。樸秘書慌慌張張進去的時候，楊雪正要出來，樸秘書喊：「民國！啊，不，經理，會長大人的電話。」
民國拿起電話：「喂，我是民國。」楊雪擔心地看著民國。
羅會長坐在沙發上打電話，高女士拿著藥走進來。羅會長說：「你確定要做下去了吧？」
「我既然已經決定做下去，我一定會盡力做好的。當然不能讓別人說兒子不如爸爸呀。」
羅會長滿意地笑了：「股東們現在造反要把股份讓出去，喂！你現在想怎麼辦？你有什麼好辦法嗎？」
父親第一次用這種徵求意見的口氣對他說話。民國猶豫了一下，但很快就輕鬆地說：「我是誰？我不是韓國電子的會長羅明錫的兒子嗎！韓國電子絕對不會倒下去的。爸爸您就先幫我擋住那幫股東們吧！我會在約定的時間內救活韓國電子的！我掛了！」
聽見民國掛斷電話，樸秘書從會議室出來，對楊雪說：「這個小子，他的自信到底是從哪裡來的呢？會長也是憑著一股幹勁一直挺到現在的！難道是遺傳？」
楊雪笑著，從門縫裡看了看會議室裡的民國。接完電話，民國緊鎖雙眉，呆呆地看著幻燈機的投影屏幕，又站起來走到窗邊，像在思考著什麼。他深知自己肩膀上擔子的份量。
奉洙家，泰勇看著英姬說：「連蜜月都不能出去旅行，姐姐會覺得遺憾的！」
「新婚旅行不是問題。民，民國讓我們馬上到韓國電子上班。」奉洙說。
「奉洙哥，民國能說這些話，我挺感謝他的。但問題是，我們去那個公司能做什麼呢？我從來都沒有在公司工作過。」
「我也一樣……」奉洙疑惑地喝一口酒。
民國走了進來。奉洙驚訝地問：「哦？怎，怎麼會到這邊？不是說要在公司宿舍住嗎？」
「我就知道你們兩個人在喝酒。我說的話想過嗎？」
「非常感謝你這麼信任我們，但我們在那麼大的公司上班好像不太合適！」奉洙說。
「民國，我可什麼都不懂，我不想讓您難堪。」泰勇也覺得自己進高科技公司有點勉為其難。
「我有自己的想法，你們就不用擔心！只要你們有信心就夠了！」
泰勇說：「就算你是韓國電子會長的兒子，如果讓我這樣的人進公司上班，別人肯定會罵你的！」
奉洙看著民國的眼睛說：「民國，你真的需要我們嗎？」
民國看了看奉洙又看了看泰勇，「不是需要不需要的問題！如果沒有奉洙和泰勇，我不會做出這樣的決定！我自己也沒有信心！但讓我們努力地去做吧！我們不是赤手空拳辦起了一個韓國拌飯店嗎！有什麼好怕的，不是嗎？」
奉洙和泰勇互相看著。奉洙點著頭說：「也是，我也沒有什麼可怕的！老婆都娶了有什麼可怕的！」
英姬拿著襯衫出來，笑著說：「娜拉爸爸，這是沒有喝酒說的話吧？」
「當，當然！不信你過來聞聞！」奉洙張開嘴向英姬走過去。
「怎麼了？也不覺得害羞！」英姬趕緊躲到另一個房間去。
「哎，我羨慕死了。泰勇你呢？」民國笑著說。
泰勇說：「我？我這人，反正欠了那麼多債，做吧！如果頭腦不行，也可以做力氣活啊！」
「對！讓我們做吧，不要有什麼遺憾！來，乾杯！」
三個人舉起杯子。
第二天早晨，穿著西裝的民國，奉洙，楊雪三個人同時出現在韓國電子北京分公司大廳，人們都看著他們，泰勇趕緊把領帶弄緊。
民國、楊雪、奉洙、泰勇站在職員們前面。分公司社長臉色陰沉地站在一旁。樸秘書向公司內其他員工介紹新來的員工。之後，樸秘書向民國招了招手：「來，每個人的簡單介紹已經結束。讓我們的新任戰略經理羅民國來說幾句話。」
民國很有禮貌地向員工們行過禮，掃視所有在場的員工一眼，職員們都顯得很緊張。「我就想說一句話。從現在開始，讓每一個職員喜歡做什麼就承擔什麼工作。就是現在的職位不再是約束。對上面派下來的任務如果不滿意可以不做。」
分公司社長瞪大眼睛，不明白民國在說什麼。職員們你看我我看你竊竊私語。民國繼續說：「但是，要找自己最有信心的最有把握的事情做。開心了才能把事情做好，也就會覺得生活美好。不是嗎？」
職員們現在好像明白了，互相看著微笑起來。
「那我們就一起愉快地工作吧！」民國結束了就職演說。樸秘書和職員們鼓起掌來，奉洙和泰勇隨著鼓掌，但都覺得有點不自然。
就在民國正式就任韓國電子北京分公司的戰略經理的時候，高女士推著坐在輪椅上的羅會長走進韓國電子總部會議室。吳常務等股東們已經坐在那裡等候，看見羅會長都站起來。
羅會長示意大家坐下：「我就直接說正題吧，給我3個月的時間！
「3個月？」吳常務驚訝地問。
「明知故問吧？不是鬧著要從我這邊奪去經營權嗎？」羅會長盯著吳常務。
吳常務有些慌張：「不是那樣，我是為了公司的發展才……」
「那我就是想讓公司倒閉的人了？」羅會長氣憤地說：「我羅明錫？」
吳常務有點顫抖，他給申先生使眼色。申先生說：「會長，聽說要把中國分公司交給貴公子？」
「對！怎麼了？有問題嗎？」
「這句話我本不應該說，但實話說羅民國不是小混混嗎？就算他是您的兒子，也不能把這麼大的事情交給他。北京分公司是我們所有海外分公司中最重要的，不是鄉村的小商店……」
羅會長顯然早有心理準備，他閉著眼睛說：「說得對，我理解大家的心情。所以想讓你們給我3個月的時間，如果做得不好我自己主動把經營權拱手相讓！」
李經理擔心地看著羅會長：「會長，不應該拿經營權來賭啊！」
羅會長嘴角邊露出一絲笑容：「你是問我相不相信民國？現在難道我不瞭解我的兒子嗎？」
股東會議一結束，吳常務就來到了黃會長家，黃會長正在院子裡擺棋局。吳常務笑著說：「他可是賭了不該賭的。他的兒子在中國的所作所為我很清楚，一個沒有頭腦的小孩，在韓國的時候簡直就是一個小流氓。就算是兒子也不能把中國分公司交給這樣一個人。羅會長看來不行了！」
黃會長似聽非聽，繼續下他的棋。
「什麼3個月，支撐不了1個月肯定會完蛋的。大人您就做好接管經營權的準備吧……」吳常務看著黃會長。
「好像沒有那麼簡單吧！」黃會長有點不安。他想起蓮淑說的話，抬頭看著天空，心裡說：「我們蓮淑喜歡的小子肯定與眾不同。唉，怎麼會這樣？」
民國和楊雪來到會議室，分公司社長，樸秘書已經在那裡了。他們一坐下，樸秘書就說：「在現在這種情況下，只有和中國有實力的公司合作，才是韓國電子在中國發展的捷徑。」
民國說：「現在與中國方面的合作事宜談的怎麼樣了？」
「正在與龍騰公司洽談……」樸秘書看了看楊雪。
「龍騰公司？那就是張總？」民國驚訝地說。
楊雪說：「在我還沒有認識民國之前就開始這項業務了，你不要有別的想法。」
分公司社長好像是一個旁觀者：「是啊，和龍騰公司接觸半年了，直到現在還一點進展都沒有，沒有什麼成果，儘管談到合作的具體事項了，但還是沒有簽下來。」他瞟了一眼楊雪，「我還想龍騰公司是不是另有目的呢！」
樸秘書猜疑地看著分公司社長，懷疑他是不是有什麼目的，故意扯上張東和楊雪的關係。楊雪說：「民國，你去見見張總，這個問題你應該親自解決吧！」
民國沉思了一會兒說：「是啊！不管什麼時候總是要過這個坎的！碰碰運氣吧！」
聽民國這樣說，分公司社長好像有點不安。
學雲來到張東的辦公室：「張總，韓國電子北京分公司的羅民國總經理要求與張總單獨見面，怎麼辦？」
張東驚訝地抬頭看著學雲，思考好一會兒才下了決心：「好吧，那你就安排見面吧！」
民國和楊雪來到龍騰公司會客室，與張東面對面坐下來。民國將一份文件交給張東，張東接過文件認真地看著，民國一直盯著張東。張東合上文件說：「你們提出的條件很好。」
民國不知道張東說什麼，他看著楊雪，楊雪翻譯給他聽。民國說：「謝謝你。」
「但是我們並不想與韓國電子公司合作。」張東話鋒一轉，「事業歸事業，這裡容不得什麼私心。」張東平靜地說。
楊雪失望地看著張東：「張東哥！」
民國突然站起來：「張總！」張東也站起來冷冷地看著民國。民國瞪著張東說：「是因為楊雪嗎？」
張東冷笑著：「你以為我是那樣的人嗎？」
民國看楊雪說：「他說不是嗎？」楊雪沒有說話。張東把桌子上的韓國報紙推給民國。上面有一個大字標題「韓國電子羅董事長病倒，公司陷入危機！」
張東說：「如果你是我，會跟一個正面臨著經營危機的公司合作嗎？」張東說完轉身離開，其他職員也跟著走出去。民國拿著報紙，楊雪焦急地看著民國。
離開龍騰公司，民國和楊雪坐上出租車。民國很沮喪，他皺著眉在思考著什麼。楊雪擔心地看著民國，她覺得這樣的談判結果是因為自己的緣故，她對民國說：「對不起，民國。」
民國突然笑了：「不是，合作沒有成功不是楊雪的問題！我越來越覺得張總是一個不錯的人。」楊雪不解地看著民國。「撇開個人的感情想，如果我是張東也會這樣做的。這是公司跟公司之間的合作。一個公司怎麼會跟一個經營陷入危機的公司簽合約呢？這次雖然談判失敗了，但我明白了很多！」
楊雪鬆了一口氣，民國能這樣想讓她很欣慰，可眼下公司在中國的業務陷入困境：「這下該怎麼辦？」
「什麼怎麼辦，就像張總說的，我們應該先穩定韓國電子內部！搞成誰看了都想合作的那種公司。」
「但我們的時間不多了。」
「不用擔心！為了打進中國市場公司暗中制定了另一套市場戰略！因為只能在危機時使用，所以這件事只有樸秘書知道。雖然我也不清楚是怎麼回事，但一定有相當強的針對性。我們要全力以赴拯救公司！」民國笑著對楊雪說，「等著被吃掉不是我的性格！」
楊雪看著充滿信心的民國，覺得有點陌生，同時也很高興。
中午休息的時候，樸秘書和奉洙，泰勇在韓國電子北京分公司休息室裡聊天。樸秘書對泰勇說：「你真的很認真，我現在明白民國為什麼想跟你們一起工作了，能主動找事情做的人不多！大部分人都害怕失誤不敢嘗試。你已有了一個很好的開始！」
泰勇不好意思地搓著手。奉洙說：「是啊，泰勇……學就可以了！」
「剛才那個軟盤特別重要。交給完成一個人我有點不放心，你也一起過去好嗎？」樸秘書信任地抓住泰勇的肩。
泰勇點點頭，「謝謝，樸科長。」
「好，我們進去！加油！」
樸秘書、奉洙、泰勇出了休息室，向辦公室走去。分公司社長偷偷看著他們：「軟盤？到底是什麼軟盤？」他抓起電話。民國正在認真地看市場戰略方案，對其中一些問題怎麼也看不懂。他拿起電話，電話通了，傳來蓮淑的聲音：「喂！」
民國看著資料：「都不知道什麼是什麼，不懂的太多了……」
「怎麼了？這就不像羅民國了？」蓮淑笑了起來，「嘿嘿，我當你的家庭教師啊？講課費可是很貴的啊！」
民國看著文件思考著：「貴？現在這不是問題吧？如果羅民國的守護天使能夠抽出時間當然……」
楊雪泡好一杯咖啡要給民國送過來，看民國正在打電話就沒有進去。
民國掛斷電話，楊雪剛要進去，樸秘書跑過來叫住她：「楊雪，你的朋友來電話了。」
「哦，那，這個……」楊雪把咖啡遞給樸秘書。樸秘書端著咖啡聞聞：「是愛情的香氣哦！我，LOVE！」
楊雪匆匆來到咖啡館，學雲已經在那裡等她了，她一坐下就問：「你怎麼來了？」
「張總叫我轉告你！」
「他為什麼不親自說？」
學雲小心翼翼地說：「他說，與韓國電子公司的合作無法進行，其實另有原因。」
「另有原因？」
「對，因為是公司的機密，所以無法對你們說清楚，他感到抱歉。但無論如何，希望你不要誤會！決不是因為民國而拒絕合作的。」
「是啊，我知道，我知道張東哥不是那種人。民國也沒有怨恨張東哥！」
「那就太好了。」聽了楊雪的話，學雲才輕鬆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