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喵喵,你是誰?(三) 文 / 金雨莉

    除了剛開始的三個月,一切休假正常,這讓我知道原來入伍也可以這麼閒散舒適。雖然他名義上是個士兵,但是他能忽而坐在社團活動室悠閒地看漫畫書,忽而帶著一幫人去喝酒——酒量不怎麼樣的人倒是很能張羅。

    你問他是不是被安排到附近執行任務?哈哈哈!他自己說是在全羅北道的某個雷達基地服兵役。(可是我剛問過他那個基地的海拔高度是多少,他說是軍事機密。我說你現在已經

    不是軍人了沒關係,他仍然堅持說是機密不可外洩。也好,你的機密我替你保守,但是毫無疑問的是,他根本不知道什麼海拔不海拔的。)

    服兵役的士兵最不喜歡聽到的一句話是:「又休假了?」但是喵喵除了第一次休假,這句話已經聽了無數遍。

    在喵喵服役期間,我和另一個人開始了一段戀情。

    新生的愛情實在很驚人,又吐又哭的事情好像就是昨天發生的事,但我已經和似乎之前從來沒在我的世界中存在過的前輩4(不信你翻翻前面,是不是從來沒提到過)墮入了愛河。

    我很快就忘記了喵喵是何許人也。但是我和前輩4與其說是戀愛倒不如說是「學習」更貼切一些。我給他起了個綽號叫「黑色兔子」,以下簡稱「黑兔」。

    *咖啡屋

    黑兔和我溫情脈脈地坐在桌子兩旁。

    黑兔昨天我們學習了新批評主義,新批評,也就是NewCriticism,指的是開始於20世紀美國的批評主義的一種,剛開始的時候主要用於詩歌批評-#¥%&-!……你怎麼想?

    主人(獨白)媽的,我忘了他們都是一樣的人。

    就這樣度過了三年,我實在非同尋常,和這樣的我共度三年的黑兔也實在是不一般。反正由於他的刻苦努力,最後終於順利插進重點大學一走了之了。

    三年!請大家注意,那可是三年哪,嗚嗚……

    雖然好像毫無意義。

    但是三年後,喵喵退伍復學了。

    不錯,喵喵一如既往的皮骨相接,右手拿著復學申請,左手拿著三張遊戲光碟出現在社團活動室(都說部隊能改變人,但是對喵喵絕對是個例外)。

    他坐在地上掏出一個「正義勇士」手冊(真不知道他是從哪兒弄來的)開始在上面寫著什麼,我搶過來一看原來是學習計劃。

    喵喵(在手冊上寫道)「學校」——「家」。

    主人(瞟了一眼)哇!前輩,當真?

    喵喵當然,從現在開始我就要學校和家兩點一線,再無二心。

    主人連圖書館也不去?

    喵喵噢,對了。(又補上了一筆)「學校」——「家」——「圖書館」。

    主人今後連漫畫店也不去了?

    喵喵對了!(又補上)「學校」——「家」——「圖書館」——「漫畫店」。

    主人(已經看穿他所謂的決心)那遊戲廳呢?

    喵喵噢,忘了。(補上)「學校」——「家」——「圖書館」——「漫畫店」——「遊戲廳」。

    主人我勸前輩就按原來的樣兒過吧,反正都一樣。

    那以後我們又不知不覺的親密起來,但是卻不像從前那樣形影不離,確切地說是不能那樣。因為不管黑兔在漢城還是在釜山,他都是我眾所周知的男朋友,這讓我很苦惱。

    我追著喵喵要和他一起實行他的學習生活計劃,即——

    「學校」——「家」——「圖書館」——「漫畫店」——「遊戲廳」。

    結果和喵喵第三次去漫畫店的時候,我們危險的愛情悄悄的生根發芽了。那天怎麼那麼巧,偏趕上漫畫店老闆家的貓生小貓崽兒,剛出生的小貓崽兒像剛出生的外星人一樣可愛,不信,你可以去看看電影《MANINBLACK》裡面的剛出生的小外星人有多可愛。

    我和喵喵根本無心看漫畫,帶著小貓們又瘋又鬧。把剛出生的三隻小貓摞成三層塔;抓住一隻的尾巴誘導另一隻去咬;買了一條魚脯假裝要給它們結果被我倆瓜分了。(真是不良行為,青少年千萬別學我們這樣,越想越覺得我們很過分。)

    這時候喵喵突然吟了一首似是而非的「詩」——

    翩翩貓咪

    雌雄相依

    念吾之身

    孰其與歸

    現在想起來有點兒感動,但是當時情形又怎樣呢?

    喵喵……孰其與歸

    主人啊哈哈哈哈哈~

    世界上有女人會對吟誦這一類詩的男人動心嗎?回答是,有!

    這個時期我們社團出現了前所未有的現象。一般的小社團不會出現兩個野心勃勃的人同時覬覦社團會長位置的情況,因為基本上是每年一個人輪流當的,所以從某種意義上講不是社團成員的聚會而是各個時期社團會長的聚會,比如誰是現任會長,他旁邊是前任會長,再旁邊是前前任會長……以此類推。

    如果有復學生就更滑稽了,復學生1是四年前會長,復學生2是五年前會長,我是第七任會長,黑兔是第五任會長,喵喵是第十任會長,我同級同學中還有兩個會長。

    我們在這樣的社團氛圍中過了這麼長時間,那一年這種形式突然出現了危機,2年級的學生基本上都是男生,所以都入伍服兵役去了,所剩無幾,而復學生又都擔任過會長,這是前所未有的窘迫狀況。在這種形勢下,從未當過幹部的喵喵復學了。

    喵喵屬於這種人,就是哪怕社團被敵人團團圍住他也不會寫一行字來挽救,而只是埋頭打遊戲。不管是入伍前還是復員回來,他都是每個月象徵性地來活動室晃一下,所以社團的好多人都不知道他的存在。(當初知道他的前輩1、2、3都已經相繼畢業了。)即便這樣,社團成員還是無比熱情的選喵喵做了新任會長。

    喵喵突然變得熱血方剛,要誓死捍衛社團。

    在喵喵當選為會長前幾天,我和成員們在學生會館紅色茶樓裡(就是超市前面的休息室,裡面陳列著幾十張猩紅的沙發,因此得名)召開了一次秘密會議。

    *紅色茶樓角落裡

    後輩1、2、3和我正一邊環視四週一邊裝飾著,後輩4跑了過來。

    後輩4哈哈哈!對不起,我來晚了,我為了把喵喵前輩引到遠處所以……

    後輩1、2、3和主人(同時)噓~!

    後輩4抱歉,我一跑就忘了要提高警惕。

    主人你是怎麼引開喵喵前輩的?

    後輩4我告訴他人文學院3層有精彩錄像帶。

    後輩1、2、3和主人哪兒哪兒?人文學院?

    後輩4什麼哪兒?這是軍事策略。

    主人好了,趕緊開會!

    通過這次會議我們商討出一個計劃,那就是從今以後我們一見到喵喵就要高呼下列口號——「會長非前輩莫屬」、「如果沒有前輩,誰來指引我們社團的前進方向」、「如果前輩做會長,我一定言聽計從,不怕赴湯蹈火」。口號是產生自信的第一步,接下來開始實施計劃。

    \[第一天\]

    喵喵我……我不行……從來都……沒當過幹部。

    \[第二天\]

    喵喵哎,我說了我不行……我喜歡自己呆著,獨行戰士知道吧?

    \[第三天\]

    喵喵真的……非我不行?真的?

    \[第四天\]

    喵喵嗯,讓我想想……

    \[第五天\]

    喵喵哈哈哈!不用擔心,社團有我呢!

    於是開始投票,雖然實際上是每個人輪流當會長,但是投票選舉的形式還是必要的。

    *一如既往冷冷清清的活動室

    現任會長現在開始投票,唯一候選人——喵喵前輩,現在歡迎喵喵前輩發表競選宣言!

    喵喵我……(剛要說話)

    現任會長知道了,說得很好。(這傢伙本來就是這樣)總務,把票分給大家。

    總務這小子,搞什麼?咱們什麼時候用過票?

    現任會長你這傢伙,難道不知道對會長說話要恭敬點嗎?那好,咱們舉手表決,贊成喵喵前輩當選會長的人舉手!嗯……好,請放下。那麼有沒有要摧毀即將成為我們偉大祖國的引路火炬的青年的意志,破壞南北統一的反對者?(不是所有社團都這樣)嗯,沒有。選舉非常民主,那麼會長隆重選出,大家鼓掌歡迎!

    大家哇!祝賀喵喵前輩當選!

    喵喵哎~嘿嘿(羞澀)

    問題是當選為會長以後,對於復員以後就來過社團三次的喵喵來說,他根本不知道會長到底應該幹些什麼。

    在第一次定期社團會議之前,我悄悄地約喵喵到咖啡廳,當然這時候我們還只是「非常單純」的「前後輩關係」。

    主人主持會議的時候要首先……然後……最後……明白了嗎?

    喵喵為什麼要開會呢?大家每天都見面,直接說不就完了嗎?

    主人嗯……那做東西的時候要先……之後……然後…明白了嗎?

    喵喵什麼東西?

    主人……

    最後我連要教給他點兒東西的想法都拋棄了,只是在那兒干坐了三個半小時以對得起昂貴的咖啡錢。無聊透了。

    突然喵喵提議要進行互訴心聲的真實遊戲,奇怪的是我居然一口答應了。

    為了營造現場氣氛,喵喵把旁邊桌子上的蠟燭偷了過來,稍後服務員走過來把燭台無聲地挪回遠處,服務員一走,喵喵又把它拿了過來。服務員用盡全力拚命瞪著喵喵走過來,喵喵把燭台緊緊的抱在懷裡朝服務員點頭媚笑,最後服務員放棄,走了。

    我有點兒後悔要和他玩什麼真實遊戲,我開始懷疑,這個人真的有什麼真實莊重的一面嗎?

    在之後的幾個小時內,我們相互袒露了所有的秘密,知道現在我們之間也沒有什麼過去的女人,或是隱瞞著的男人(喵喵過去沒有女人,我沒有男人),我們就這樣相互交換著不輕易對人說的秘密。

    然後,改變命運的那一天來臨了。

    1998年11月21日。

    11月20日我家的電腦壞了。

    呵呵……就是因為電腦壞了,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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