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章 文 / 伊莉莎白·隆維爾
麥修的視線從愛琳嫣紅的雙頰轉向蒼白的唇。某種類似羞慚的情感湧起，好像在責怪他如此欺負她。他-即咒？自己的愚蠢，——沙-女孩不但居心叵-地陷害他，更偷走所有-物逃之夭夭。
"李家的祖先賄賂其它官員，將第三座金礦據為己有，不曾向國王報告。"愛琳繼續說出她記得的一切。
"說下去。"
雖然麥修不曾再望著愛琳，但是，他的語氣顯示他首次真正有興趣了。她偷偷地吁口氣，繼續說話。
麥修專心聆聽，然後轉回頭注視愛琳，想確定她有沒有在說謊。"如果李家有一座金礦，"他問道。"李唐恩為什麼還要靠在賭桌上作弊為生？"
"大約一百年前，他們曾經失去那些金礦。"愛琳簡單地說道。
"大約一百年前。"
"對。李家被捲入政治風波，他們掩蓋所有金礦的痕埽越過山脈往東逃逸，直到他們逃進英國的殖民地。"
"李家沒有任何人嘗試去尋找他們丟下的黃金嗎？"麥修又問道。
"唐恩的曾祖父試過，還有他的祖父，最後是他父親。他們都一去不回。"愛琳聳聳肩。"唐恩當然很想要那座金礦，但不想為它丟掉性命。"
"聰明的男人。"
她的笑容哀傷。"在某些方面確實是。不過，他太善良了，不適合生存在這個世界。"
"一個善良的老千？"麥修嘲諷地問道。
"你認為他為什麼必須作弊？那是他唯一的生路，他只能藉由這種方式來對抗像你這樣的男人。"
"不善於玩牌的賭徒就應該改行。"
"那不是我的意思，"愛琳反駁。"唐恩是一個瘦小的男人，無法靠他的拳頭打天下，也沒有快如閃電的槍法，更缺乏掌控一切的貪慾。他是個仁慈的男人，並非強者。"
"可是，他善待唐娜和我，即使我們比他更弱。我見過的所有高大男人都無法與他相比！"
麥修揚起黑眉。"如果你沒有欺騙我或陷害我，我或許會對你u#生比較多的惻隱之心。"
愛琳微微一笑，但笑容冰冷如寒泉。
"你根本不瞭解，槍手。"
"別下注，沙龍女孩。"
她甩個頭，金褐色的秀髮瀉向她的肩膀。"我以為你跟金瑞格不一樣，但事實上卻不然，"她說道。"你根本不知道我們在這個世界上闖蕩的滋味，到處都是比我們強壯、凶悍與殘酷的人。"
"拿我跟金瑞格那種傢伙比較，不會贏得我的惻隱之心。"
"我根本不想贏得你的惻隱之心。"
"你最好開始做。"
愛琳瞥視麥修一眼，強迫自己嚥下已經爬上舌尖的憤怒話語。
麥修的眼睛和薄唇都沒有絲毫仁慈，他顯然已怒火中燒。在他再次說話時，他的聲音冰冷而疏遠，就像他的綠眸。
"你必須慶幸金瑞格是個該殺的男人，"麥修冷冷地說道。"如果你設下陷阱害我殺死一個鄉下男孩，我就會把你留給石傑克。你絕對值不會喜歡那種結局。石傑克可不是你如此心儀的善良男子。"
"他不可能比金瑞格更壞，"愛琳蕭瑟地說道，回想李家夫婦被害的那個夜晚。"沒有人能夠比他更壞。"
"石傑克在對付女人的聲名狼藉之至，即使是對一個在賭桌上作弊的沙龍女孩都不適合轉述。"
"石傑克曾經折磨一個老人，只因為他想出售一個金戒指來為他垂死的老妻買藥嗎？"愛琳僵硬地問道。"石傑克曾經逐一拔去一個老人的指甲來逼問真相，而且要他的妻子在一旁無助地觀看嗎？在那個老人死後，石傑克有沒有拔出他的刀子去對付一個垂死的老婦人，而且……"
愛琳的聲音融入沉默之中。她緊緊握住院拳頭，設法控制住自己。
"你到底在說什麼？"麥修低聲問道。
"金瑞格折磨李唐恩至死，逼他說出翡翠戒指和日誌藏在哪裡。唐娜試圖罅他，可是她的身體已經太虛弱，連拿起小手槍的力氣都沒有。"
麥修瞇起眼睛。"原來金瑞格是這樣得知藏寶圖的事。"
愛琳僵硬地點個頭。"金瑞格弄死唐恩之後，立刻轉向唐娜。"
"為什麼？金瑞格不相信她的丈夫說的是實話嗎？"
"金瑞格根本不在乎，"愛琳苦澀地說道。"他只是想……"
她的聲音消失，化為痛苦的沉默，不論吞嚥多少次，她都無法強迫自己說出金瑞格對李唐娜做過的事。
"不要說。"麥修說道。
他用手掌輕輕覆住愛琳的唇，制止她說出那些苦澀的話語。
"我猜他和石傑克終究是旗鼓相當。"麥修輕聲說道。
愛琳抓住麥修的手，但不是要推開他。
"告訴我，"她急切地說道。"你已經殺死金瑞格，對不對？"
麥修點個頭。
她呼出一口長氣，低聲說道："謝謝你，我不知道我要如何做才能殺死他。"
所有溫柔都從麥修臉上消失。
"這就是你陷害我的原因嗎？"
"我沒有陷害你，不是以你認為的那種冷血方式。"
"但是，你看到有機會就放手一搏。"
愛琳的唇抿緊。"對。"
"然後你抓起賭金就跑。"
"對。"
"留下我在那裡等死。"
"不！"
麥修發出一聲冷笑。"我們這次比較接近了，小貓，差點就對了。"
"接近什麼？"
"真相。"
"真相是，我救過你的性命。"愛琳反駁。
"救過我？"麥修追問。"小貓，你竭盡所能要送掉我的性命。"
"在沒有聽到任何槍聲時——"她開始。
"大失所望嗎？"他打斷她的話。
"我轉回身子，看看發生了什麼事，"她說道，不理會他的打岔。"金瑞格拔槍，你擊中他，另一個男人拔出手槍，想朝你的背部開槍。我先擊中他。"
麥修突然大笑。
"你很行，小貓，真的很行。那對大眼睛和顫抖的雙唇絕對值是第一流的水準。"
"可是——"
"省省那些謊話，用你的唇來做其它更好的事。"麥修說道，再次俯向愛琳。
"我打中那個男人！"她抗議。
"啊——哈！不過，你要瞄準的人是我，這就是你轉回身子的理由。你要百分之百確定我不會向你索取我贏到的賭注。"
"不，不是那樣。我——"
"結束這場遊戲吧，"麥修冷硬地說道。"你正在消磨我的耐心。"
"你為什麼不肯相信我？"
"因為莫麥修絕對不會愚蠢地相信一個靠欺騙為生的沙龍女孩。"
他的手指環住愛琳的大腿，她再次無法掙脫他的碰觸。
"我不是騙子，"她激動地說道。"而且我痛恨如此軟弱，必須靠欺騙為生，我更痛恨我沒有選擇工作、居處甚至衣服的自由。"
愛琳的聲音因憤怒而顫抖，她繼續說話，不給麥修插嘴的機會。
"可是你只願意相信我是最糟的女人，"她說道。"所以你應該可以毫無困難地相信這件事——我對昨天的最大遺憾是沒有讓那個男人從背後射殺你。"
麥修驚訝地鬆開手，這是愛琳唯一需要的機會。她以令他吃驚地速度掙脫他。
她抓著毛毯站起身子，用顫抖的手裡住自己，遮掩住一切，只流露出在她雙頰上燃燒的憤怒與羞辱。
麥修考慮奪走愛琳的毛毯。他喜歡注視單薄棉內衣展示出來的柔美曲線與陰影。她的憤怒同時令他感覺驚訝與困惑，被逮到說謊的女人通常會變得溫柔而謹慎，迫不及待地要彌補她們的錯誤。
可是，這個叫愛琳的女孩卻不一樣。她正在衡量他，好像要為他準備壽衣。
麥修苦笑地向自己承認，不論愛琳做過什麼壞事，她確實是一個勇敢的女孩。而他一向欽佩有勇氣的人——包括男人與女人。
"不要這麼快下結論，"麥修緩緩說道。"我或許會騎馬離開這裡，把你留給石傑克他們。"
愛琳設法隱藏她的恐懼。"可惜你沒有順道殺死他。"她低聲說道。
"我不是受雇的殺手。"
她戒備地瞇起眼睛。"我知道。"
冰冷的綠眸掃視她的臉龐，許久之後，他才點個頭。
"你顯然記住了。"他冷冷地說道。"永遠不要設計陷害我。"
她點點頭。
麥修從容不迫地站起身子，優雅得像只大貓。
"穿上衣服吧，"他說道。"我們可以在你準備早餐時繼續討論李家的金礦。"
麥修停頓片刻。"你確實知道如何做飯，對不對？"
"我當然知道。每一個女孩都會做。"
他綻開笑容，憶起一個紅髮的英國小貴族，在嫁給羅偉夫時，她連開水都不會燒。
"不是每一個女孩都會。"麥修說道。
他溫柔的笑容吸引愛琳的注意，也完全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她是誰啊？"愛琳不假思索地問道。
"誰？"
"那個不會做飯的女孩。"
"一位英國貴族千金，也是最美麗的小女人，擁有火焰般的秀髮和藍寶石般的明眸。"
愛琳告訴自己她感覺到的不可能是嫉妒。
"發生什麼事？"她故作輕鬆地問道。
"你是什麼意思呢？"
"如果她那麼迷人，你為什麼不娶她呢？"
麥修伸個懶腰，自上方俯視愛琳。
她不曾退縮絲毫，只是站在那裡等待他回答她的問題，好像完全不在乎他們的體型和力量有多麼大的差異。
在這一方面，愛琳讓麥修聯想起婕馨和薇莉。麥修皺起眉頭，薇莉和婕馨都不會偷竊與作弊，更不會在沙龍裡工作。
"那位漂亮的貴族千金不肯接納像你這樣的槍手嗎？"愛琳堅持。
"我不是槍手。我是一個採礦人。不過，這並非婕馨不要我的原因。"
"她喜歡紳士嗎？"愛琳猜測。
麥修抓起帽子戴上，掩飾住他的氣憤。"我本來就是一位紳士。"
愛琳掃視麥修全身，覺得他看起來完全不像紳士，反而比較像個危險的槍手。只有他的眼睛例外，它們鮮明而生動，彷彿早春的新綠樹葉，清澄完美如綠寶石，與他古銅的臉龐形成最強烈的對比。
不過，必須非常接近麥修才能發現他眼中的光芒，而愛琳懷疑沒有多少人曾經如此接近他。
或者想要如此接近他。
"婕馨嫁給我最要好的朋友，"麥修淡淡地說道。"否則，我一定會很樂於試試我的運氣去追求她。"
"追求。"
愛琳望著凌亂的鋪蓋，她剛剛在那裡嘗到生平第一份激情。
"那就是你的追求方式嗎？"她冷冷地說道。
"追求是用來贏得你想要迎娶的女人。那——"麥修用拇指指向鋪蓋。"是在早餐之前跟沙龍女孩鬼混一下。"
血色離開愛琳的臉龐。她想不出任何能說的話，除了某些更會降低麥修對她評價的話。她沉默地轉向她的馬鞍袋，抓住一件襯衫和一條牛仔褲，準備走開。
麥修以驚人的速度伸出手，抓住她的手臂。"要去哪裡嗎？"他問道。
"即使是沙龍女孩，也需要隱私。"
"我不信任你，也不敢讓你離開我的視線之外。"
"那麼，我必須尿在你的靴子上，對不對？"她甜蜜地問道。
在那一刻，麥修露出震驚的神情，然後，他仰頭大笑。
愛琳掙脫他的手指，大步走向附近的樹叢，麥修的話緊緊跟隨在她身後。
"別去太久，小貓，否則，我會進去抓你——光著腳。"
麥修抱著干木柴走出森林，讚許地望向愛琳生好的小火。那個火堆雖然小，火力卻很強，煙也很少，幾乎看不到。
他將木柴丟在火旁，愉快地坐在他的腳後跟上。
"誰教你生這種火？"他問道。
愛琳抬起頭，煎鍋裡的鹹肉正發出陣陣香味。自從穿上男人衣服走出樹叢之後，她就不曾與麥修交談，只是在他監視下準備早餐。
"哪一種火？"愛琳反問，轉開視線。
"這種火不會吸引每一個印地安人和五十英里內的不法之徒。"麥修說道。
"我有一次把濕木頭放進火堆裡，被李唐娜打了一枴杖，從此不會再犯相同的錯誤。"
愛琳說話時並未抬起視線。
憤怒刺向麥修。他已經厭倦感覺自己是個大渾球，好像正在摧殘一朵害羞而敏感的小花。她是個老千、妓女，不是某個被嚴厲父母虐待的小女孩。
"李家夫婦是通緝犯嗎？"麥修唐突地問道。
"不是。如果他們是壞人，就不必害怕那些非法之徒、槍手和小偷，對不對。"
麥修發出一個不表示意見的聲音。
"他們只會射殺一頭鹿，整只放在火上烤，"愛琳尖酸地說道。"然後搶劫每一個聞香而至的人。"
"可惜唐娜沒有告訴你蜜糖和酸醋的不同，以及它們對蒼蠅的吸引力。"
"她說過了。從那之後，我一直在使用酸醋，哪一個有正常理智的女孩會想吸引蒼蠅的注意呢？"
一個微笑閃現麥修的唇上。在那一刻，他想著薇莉和婕馨會多麼喜歡愛琳機智而伶俐的舌頭，直到她偷走或騙走她們的某些事物，然後，他就必須向她們和她們發怒的丈夫解釋他為什麼把一個沙龍女孩帶進他們的家裡。
愛琳從鍋裡取出一片鹹肉，放進破舊的錫盤中。
麥修必須向自己承認，此刻的愛琳看起來並不像個蕩婦，反而比較像某個疲憊而哀傷的流浪兒。她身上的衣服顯然曾經屬於某個男孩，因為胸部與臀部都太窄，其它的每一個部位則太寬鬆。
"你身上那套衣服是從哪裡偷來的？"麥修懶洋洋地問道。
"它們原本屬於李唐恩。"
"老天爺，他真是瘦小。"
"對。"
麥修突然想起一件事。
"在經過峽谷城的墳場時，我並未看到任何新墳，可是你卻說金瑞格殺死李家夫婦。"
愛琳沒有說任何話來回答他話中的質疑。
"你知道，小貓，我遲早會揭開你的謊言。"麥修堅持。
"我沒有說謊，"她僵硬地說道。"我把他們埋在我們的營地上。"
"什麼時候？"
"上個星期。"
"如何做？"
"用一把鏟子。"
麥修迅如閃電地直起身子，抓住愛琳的一隻手，在瞥視她的手掌之後放開她。
"如果你在滿手破水泡的情況下還能如此靈巧地控制紙牌，"麥修說道。"我最好不要在你雙手痊癒之後與你玩牌。"
愛琳沒有說任何話，只是繼續準備早餐。
"你應該用肥皂和熱水清洗它們。"麥修補充道。
愛琳震驚地抬起頭。"清洗鹹肉嗎？"
麥修不得不綻開笑容。
"你的手。婕馨說清洗傷口可以防止細菌感染。"
"我昨晚上床之前已經洗過，"愛琳說道。"我討厭骯髒。"
"你使用紫丁香的肥皂。"
"你怎麼知道？噢，你在翻尋我的馬靴袋時發現它。"
"不。你的胸脯聞起來像春天。"
一抹紅暈竄上愛琳的雙頰。在回憶麥修的嘴帶給她雙峰的感覺時，她的心開始翻騰。用來翻轉鹹肉的鐵叉一震，熱油濺向她的手背。
在愛琳尚未感覺痛楚之前，麥修已經趕到，迅速地檢查她的傷勢有多麼嚴重。
"你沒事，"他在片刻之後說道。"只會有一點點疼痛，不會有大礙。"
她木然地點個頭。
他轉動她的手，再次注視她傷痕纍纍的手掌，無言地拿起另一手，瞥視掌心。她的雙手確實做過許多粗活，而且是在最近。
"你一定工作許久，才會把你的手傷成這個樣子。"麥修說道。
他的聲音突然顯現溫柔，使愛琳的眼眶灼熱無比。回憶的浪潮淹沒她，使她顫抖。她不會輕易忘記她曾經如何埋葬李家夫婦，曾經如何挖掘他們的墳墓。
"我不能讓他們曝屍荒野，"她低語。"尤其是在金瑞格做過那些……我把他們埋葬在一起。你覺得他們會希望有各自的墳墓嗎？"
麥修握緊愛琳的手，望著她低垂的頭。強烈的同情湧起，既突然也不受歡迎。不論他多少次提醒自己她只是一個沙龍女孩，她仍然不斷輕易地突破他的防線，用紫丁香的香味滲入他吸進的每一口空氣，侵入他的身體。
他深深吸一口氣，設法控制他的肉體反應，但沒有絲毫用處。她的金褐髮柔軟如絲，洋溢著紫丁香的香味，就像她的胸脯。他從來不曾特別喜歡香味——任何香味，但是，他懷疑紫丁香會繼續縈迴在他的腦海中，就像他不斷憶起她的乳峰如何急切地迎向他的嘴。
許久以來，麥修一直不曾如此想要任何女人，但是，如果愛琳發現他的這個弱點，一定會讓他此生都住在煉獄中。
麥修突然放下愛琳的手，轉向營火。
"告訴我有關我的金礦的細節。"他簡潔地說道。
愛琳深吸一口氣，將李家夫婦摒出她的意識之外，唐娜曾經教她摒除所有她無法控制的事物。
"你只擁有一半的金礦。"愛琳說道，等待他的爆發。
她不需要等待多久。
"什麼？"麥修問道，倏地轉向她。
"沒有我一路解釋那些記號，你根本無法找到那座金礦。"
"別下注。"
"我沒有選擇的餘地，只能把賭注下在我的技術上，"她說道。"你也沒有選擇的餘地。沒有我，你永遠不會找到那座金礦。你可以一無所有，或者跟我平分原本只屬於我一個人的金礦。"
不祥的寂靜降臨，彷彿在預告即將爆發的暴風雨。然後，麥修定開笑容，但唇邊毫無笑意。
"好吧，"他說道。"一半金礦。"
她輕輕呼出一口氣。
"以及整個女孩。"麥修淡淡地補充。
愛琳的喉嚨收緊。"什麼？"
"你聽到我的話了。在找到金礦之前，你都是我的女人，我隨時可以要你，用我想要的任何方式。"
"可是，我以為只要我告訴你金礦的事，你就會——"
"沒有可是，"麥修冷冷地說道。"我已經極度厭倦討價還價，何況，你需要我，就像我需要你。你一個人在沙漠裡根本支持不了兩天，你需要我——"
"可是我不是你以為的那種女人，我是——"
"你當然是，"他打斷她的爭辯。"現在你就像一條在魚？上蠕動的蟲，竭盡全力想找辦法履行你的承諾，只有老千會做這種事。"
愛琳閉上眼睛。
這是一大錯誤。她一直設法隱藏的淚水在此時滑下她的睫毛。
麥修望著她，拚命壓抑不斷湧現的同情，告訴自己她的眼淚只是另一項用來瓦解他意志的武器。但是，他幾乎不可能不軟化。和愛琳相處的時間越久，他就越難以記得她其實是一個多麼狡猾的小騙子。
有生以來第一次，麥修慶幸他以前有過許多與女人相處的慘痛教訓，否則，他一定會相信愛琳晶瑩的淚珠和顫抖而蒼白的唇。
"怎麼樣？"他粗聲說道。"一言為定？"
愛琳望著那個高大而魁梧的槍手，感覺他的眼眸冷硬如玉。
"我——"她的聲音破碎。
麥修注視她，等待著。
"我對人的判斷完全錯誤，"愛琳在片刻之後說道。"我不夠強壯，無法反抗你並獲得勝利，所以你會對我予取予求，就像石傑克或金瑞格。"
"我這輩子從未強迫任何女人接受我，"麥修冷冷地說道。"以後也永遠不會。"
愛琳長長呼出一口氣。"真的嗎？"
麥修忍不住感覺一份憐憫之心。不論是不是老千，也不論是不是沙龍女孩，任何女孩都不應該承受石傑克或金瑞格那種男人的凌辱與虐待。
"你已經得到我的承諾。"
金色的眼眸浮現放心的神情。
"這並不表示我不會碰你，"他繼續說道。"只是表示，在我佔有你的時候，而且我一定會——你會因喜悅而TP喊，不會因為痛苦。"
一抹紅潮取代愛琳臉上的蒼白。
"我們已經一言為定嗎？"麥修問道。
"你不會碰我，除非我——"
"我不會佔有你。"他立刻糾正。"這是不一樣的，沙龍女孩。如果你不喜歡這筆交易，我們可以返回原點——我得到整個金礦和整個女孩，仔細挑選吧！"
"你真是太好心了。"愛琳咬牙說道。
"不容置疑。而且，我是一個講道理的男人，不會永遠留著你，只在找到金礦之前，一言為定？"
愛琳注視麥修許久，提醒自己他沒有理由相信她，反而有許多不能相信她的理由，何況，他有能力做他想做的任何事情，根本不必在乎她的抗議，可是，他卻願意給她一個機會，也比她見過的其它任何酒客都要善待她。
"一言為定。"她說道。
愛琳轉回身子去看顧早餐時，麥修再次迅如閃電地移動。他的手握住她的手腕時，她感覺全身凍結。
"還有一件事。"他說道。
"什麼事？"愛琳輕聲問道。
"這件事。"
她閉上眼睛，預期會感覺他熾熱的唇覆住她的。
但是，她反而感覺李唐恩的戒指滑離她的手指。
"我會保留這個戒指和珍珠項鏈，直到我找到一個愛我有如愛她自己的女人。"麥修說道。
然後，他嘲弄地補充："在尋找這個女人時，我也會尋找一艘用石頭砌成的船、一場干雨及不會投射陰影的光線。"
麥修把戒指塞進口袋裡，轉身走開。"架上馬鞍吧！越過大分水嶺前往克雷的牧場是一段漫漫長路。"
"我們為什麼要去那裡？"
"克雷正在等待我帶回冬天的補給品。而且，我不像我認識的某些人，我一向履行我的承諾。"——
keyin：pettyhar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