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三個女人一台美人計 文 / 曹樹厚
我安慰滿溢香說:「你剛才講的原因是對的。當時在浦東尚沒有多少建築之時,我便決定在浦東開愛心鮮花店,因為我看到了浦東開發開放的偉大前景。我不怪你沒有能力,這是戰略位置不同的原因。」
上海愛心鮮花分公司,在上海招收的幾名紗廠的下崗女工,她們的年紀偏大,一般都是三四十歲,我們這個佘太君,原在紗廠裡工作,因為她恰好姓余,大家就叫她為余太君了。余太君對下崗不服氣,認為自己有能力,不應該下她的崗,因而進了我們浦東愛心鮮花店。她對顧客主動熱情,再加上牛真絲的漂亮瀟灑,以及浦東的發展快,所以浦東兩個愛心鮮花店的營業額,便逐漸超過了南京路上兩個愛心鮮花店的營業額。其實,滿溢香還有一點意見沒有講出來,即各處的愛心鮮花店,都是獨立核算,按上交分公司的錢定獎金。她並不完全是為了比能力要求與余太君對調,也是為了多拿獎金要求調到浦東。
在經理牛真絲的督促下,浦東浦西十幾處的愛心鮮花店,按規定時間,將錢交到分公司出納滿溢圓的手裡。我這次到上海來,是要查問我的兒媳婦滿溢圓:為什麼有幾個月,總公司沒有看到出納交的錢?下面鮮花店交給她出納的錢,她放到哪兒去了?
我問我的兒媳婦滿溢圓:「這幾個月你出納手上的錢,為何不匯到總公司的賬戶上去?愛文向我講,你們上海有好長一段時間,沒有向總公司匯錢了。我問了牛真絲,她說分公司的錢,都是按時向你交的,現在,你手上的錢到哪裡去了?你為什麼不按時向總公司交?要向我談清楚。」
這是個財務問題,我不能含糊。即使現金出納是我的兒媳婦,我也不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有的做公婆的人說,公婆對待兒媳婦,要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公婆看見兒媳婦偷家裡的米,也要裝作沒有看見。我今日對待兒媳婦滿溢圓,能用這個態度嗎?不能不能。如果是這樣,我的公司便會垮台,哪裡還談得上發展?又哪裡能成為跨國公司?
溢圓見我查問的態度嚴肅,她心裡想:你的公司是私營家族公司,又不是國家的公司,我不怕。你是公公,我是兒媳婦,你嚴肅,我也不怕你。因此她回答我說:「爸爸,幾個月的錢都在我這裡,我不會貪污一分錢。下面交來多少錢,將來,我會一分不少地匯到總公司的賬戶上去。」
我說:「不是將來,是現在就要匯到總公司的賬戶上去,並且,這幾個月應該生的利息,也要一同匯給總公司。」
我一談到這幾個月的利息,溢圓可惱火了,她向我吵著說她幾個月的錢,沒有交上去,還要算她幾個月的利息,我哪像個公公,哪像個父親?我談我的理,她談她的理,就在這公媳吵架的時候,廣州的陳汗打來長途電話說:「是溢圓姐嗎?董事長在哪裡?不得了呀,肖湖水將化子阿姨和愛場姐,都殺死了。他逃跑了,我們向公安派出所報了案。董事長現在在哪裡?請你喊他……喊他接電話。」
溢圓將電話筒遞給我,臉上帶著笑容,說是廣州陳汗打來的。我不知道陳汗報的是什麼大喜事?是不是肖湖水自動地撤消了他的地下公司?是不是肖湖水回了心,轉了意,仍然同我一起辦愛心鮮花公司?我滿懷期盼地上前接電話筒,希望聽到陳汗報告這些喜訊。當聽完陳汗報來的這個凶信,我倒在沙發上亂喊亂呼:「你不要同那個安祿山拚命哪!你不能拚命啊!他是安祿山,他是殺人不眨眼的安祿山哪!」我的神經一時錯亂了,亂喊亂呼,但溢圓帶著笑容勸我說:「爸爸,化子姨媽既然死了,人死不能復生,你要節哀,尚有我的小化媽媽哩!萬一,小化媽媽不肯同你住在一起,你就住在上海。我給你介紹一位下崗的少婦。」
我盡情地大喊大呼一陣後,覺得清醒了許多。我不理溢圓說的這些話,便出去坐上的士,直奔虹橋機場。我要趕上海去廣州的飛機。我沒有買機票喲,要趕到機場去買機票。這一趟到廣州的班機機票,可能還沒有賣完吧,我希望能買到一張,今天能趕到廣州去。幸好我買到了一張機票,上了去廣州的飛機。
溢圓叫她姐姐溢香到她家裡來,關上客廳的門,向姐姐講了與公公吵架的過程。然後她向溢香說:「這幾個月應該上交總公司的錢,我不匯去。看他能將我怎麼樣?不管他是董事長也好,總經理也好,抑或是法人代表也好,法人公司也好,我是他的兒媳婦,他不能將我怎麼樣,要吵便吵嘛!同公公吵架,我沒有開口罵,就算是一位好兒媳婦了。」
溢香40多歲,可打扮起來,比她真正的年紀要年輕很多,像30歲剛剛出頭的少婦。她原在國營企業工作,後來下了崗。當時,溢圓打電話給我,要我為她的姐姐安排工作。後來,我決定在南京路上開愛心鮮花店,安排她帶幾名賣花小姐,做鮮花店的負責人。她屬上海商嫂型的下崗女士,工作認真,有很強的責任心,好勝心特別強,與浦東的余太君,較量比領導賣花小姐的能力,比營業額,比上交利潤。她領導的南京路愛心鮮花店辦得紅紅火火,比陝西南路。四川北路等處的愛心鮮花店生意好。可是,就是趕不上浦東余太君領導的愛心鮮花店的生意。她不明白是什麼原因,直到這次,我同她兩人共同做了分析後,她才從開發開放新浦東的角度上,明白了「浦東」這兩個字,是最根本的原因。當然還有其他幾個原因,但比較「浦東」這兩個字來,到底是次要的原因。
所以,滿溢香經過我的一番安慰和鼓勵,更加努力工作,不過,她對妹妹作為公司董事長的兒媳婦,跟公公吵一吵,以及手上掌握大量現金,不及時向總公司上交,認為這不是什麼大事。她想:可惜她自己不是董事長阿伯的兒媳婦,假使她自己是愛心鮮花公司董事長的兒媳婦,也會對公司的財務紀律持無所謂的態度,要吵就吵,怕什麼?因此,當妹妹向她說了與公公吵架的事,她也只是笑笑,不置可否。
溢圓接著向姐姐說:「姐姐,這幾個月的錢,沒有上匯公司,我不怕公公。但我怕,我怕……我怕另外會發生的事情。」
溢香時而站在客廳這個方向的窗子旁邊,時而站在那個方向的窗子旁邊,欣賞著上海的風景。上海好大呀,無數的高樓,伸展到四周的天邊去了。在這樓房的大海洋裡,有的國營企業辦得好,有的國營企業辦得不好;有的人在上班,有的人在下崗;有的人在從事正當的行業,有的人在做犯法勾當;一個一千多萬人口的大上海,好的不好的都有。她知道妹妹的另外一個怕,怕那個用高息招攬集資的公司,有朝一日宣佈破產,或……,那麼,她妹妹給予那公司的錢,不但得不到高利息,恐怕連本錢也拿不回來了。如果真的有那麼一天,她的妹妹就不好向她公公的家族公司交待了。本錢交不出來,哪有道理跟公公吵呢?溢香想到這兒,向妹妹說:「妹妹,你另外的這個擔心,是現實存在的。報紙上曾登載過高息集資行騙的報道。你的膽子也忒大了,如果,你是將家族公司的錢存在國家銀行裡,你每月也能得到幾千元的利息。可是現在我也為你擔心,擔心你不僅得不到高利息,反而連本錢都給賠掉了。」
溢圓姐妹兩人,越討論越擔心,擔心因小失大,無法向總公司。向我交待。溢圓在她負責的出納工作中,還做了一件違犯家族公司財務紀律的事,沒有通過總公司批准,越權將公司的錢,借給姐姐一萬元。溢香寫了一個借條,溢圓在上面寫了「同意」,然後,付給姐姐一萬元的現金。溢香則拿著向公司借的一萬元,叫她也下了崗的丈夫,去做個小生意。溢香不怕借支,這是借支,打了借條的,不是貪污嘛。由此看來,兩姐妹在個人的經濟利益上,組成了共同體,一榮俱榮,一敗俱敗。
做了虧心事,難免有朝一日禍臨門,溢圓姐妹擔心的事發生了:那家高息集資的所謂公司關門了,公司所謂的總經理逃跑了,騙的幾億元資金,由於國家放鬆了外匯管理,早已將集來的資金,換成外匯,轉移到國外去了。這個與國外不法之徒勾結的行騙集團,居然在大上海「集資」這麼多錢逃走了。溢圓要哭不敢哭,她沒有讓丈夫愛國知道她拿公司的錢放集資高息,而那書獃子曹愛國,根本就不管妻子這些違犯家族公司財務紀律的事。愛國信任溢圓,叫她在公職之餘,兼任家族公司上海分公司的現金出納,自己不介人了。自己一心一意搞國家的工作,奔自己當官的前程。愛國的官越做越大,對家族公司就越避越遠。
我的兒媳婦在急,她的姐姐也在急,姐姐急的是怕發生連鎖反應:公司董事長兼總經理——阿伯曹厚樹,安排完了廣州的喪事,一定要來上海查上海分公司的錢賬。查出自己那一萬元的借支,或許會礙於親戚的關係,不公開批評,但還錢那是一定了,沒有任何理由不還那一萬元。
兩姐妹研究對付我的辦法。研究來,研究去,溢圓想出了一個辦法。她向姐姐說:「那天,廣州陳汗打電話,說我的姨媽被大女婿殺死了,公公傷心痛哭,一時神經錯亂。當時,我的心裡呢,反而認為我們得救了,有辦法了,我反而高興。」
溢香連忙問:「你怎麼認為是得救了?有辦法了?」
客廳的門早就鎖上了,溢圓又將姐姐拉到臥室裡去談,把臥室的門也鎖上。這才向姐姐說:「我的公公死去了化子姨媽,我的小化婆婆又不肯同他復婚,他不就成了一個鰥夫?他要再來上海找我們的麻煩時,我們就用美人計,英雄愛美人呀!」
溢香低聲笑問:「誰做美人?你,我。」
「不行吧,我們是晚輩。」
「那麼,你說誰做美人呢?」
那天,陳汗在上海給我打電話,說化子母女被肖湖水殺死了,我如雷轟頂,匆匆忙忙買上一張飛機票,趕到了廣州分公司。廣州分公司的同志們,跟著我一起到了肖湖水的家。肖湖水帶著卜新新早就逃跑了,陳汗派幾名男員工守護著化子母女的屍體,等著我來見一面,送去火葬場火化。
化子呀,我多熟悉你的面孔啊!你是我的前妻,也是我的後妻,一日夫妻百日恩,我們前後兩次夫妻,我們有多少日的恩情呢?而且,你是為我辦的愛心鮮花公司而死的呀!你是愛心鮮花公司的功臣!
辛化子呀,辛化子呀,你年輕時,那美麗的容貌,那美妙的歌喉,傾蓋了十萬大山地區。你當時唱的民歌,我還記得許多首,有時,我還默默地唱哩!我們初婚的那夜,你關閉洞房後的喜悅,你對我多情的愛撫,我常常在夢中享受!後來我們離了婚,這是當時的歷史環境所致,我不怪你。後來,你也遭受了不少苦難,跑出去躲了8年,直到粉碎了『四人幫』後,你才回到單位。可是,你的命太苦了,剛剛與你丈大團聚,你的丈夫又亡故了。你成了一位寡婦,撫養兩個女兒成人。你不敢再與別的男人結婚,最後又嫁了我。嫁了我之後,你在親生女兒和姨兒女間,在自己和妹妹小化間,方方面面,你處理得和和順順。我辦愛心鮮花公司,當你的兩位親女婿危害公司的發展時,你挺身而出,直至最後獻出了自己的生命。這些,這些,我忘記得了嗎?你與我同年同月同日生,今年你我都是60歲的老人了,現在,我還在世,你就這樣先我而閉了眼睛,就這樣走了嗎?
公司的同志們勸我不必哭了,屍體已經停了兩天,要趕快送到火葬場去火化。且慢,我還要哭一哭我的大姨女兒:愛場呀,你支持姨父辦愛心鮮花公司,那一次,簡千里獨吞公司賺的錢,不是你,他是不會拿出來的。這一次,肖湖水搞地下公司,奪姨父公司的批發客戶,你沒有介人他的活動,聽說你仍在姨父公司的鮮花批發組裡,忠心耿耿地工作。你是從工作崗位上,下班回來兩個小時內被殺死的。我能忘記你對我的這兩次支持嗎?
化子母女火化了,骨灰盒暫時放在廣州火葬場,和愛香的骨灰盒放在一起,等我將來從愛心鮮花公司退下來後,那時,我便有時間了,我要特別來廣州,將化子母女三人的骨灰盒,接到十堰的公墓,同我本人將來的骨灰盒放在一起。辛化子是我的前妻和後妻,龔愛場和龔愛香是我的姨女兒,我們的骨灰盒放在一起,這樣我們便永永遠遠地在一起了!
廣州的公安機關,接到肖湖水連殺兩人的報案後,立即跟蹤追捕,根據愛心鮮花公司員工的分析,肖湖水可能同卜新新到昆明,找習五星去了。
不久,將肖湖水三人,捉拿歸了案。殺人證據確鑿,殺人兇手肖湖水供認不諱,法院判以死刑,立即執行了。那卜新新。習五星兩人,沒有介人殺人案,刑事上予以釋放。但工商部門宣佈他們沒有註冊的所謂愛愛心鮮花公司是非法的,將他們從愛心鮮花公司原有的客戶中賺來的錢,給了愛心鮮花公司。他們兩人各回各的家去了,後來再沒有看見他們。
我在廣州辦理化子。愛場後事的過程中,所有家族親友都打來電話或電報表示悼念和悲痛,很多人在電話中哭出了聲音。但始終沒有見到簡千里的唁電。在上月,愛香被姓羅的強姦致死,簡千里不僅不來辦理喪事,連唁電也沒有。
化子母女的一切後事辦完了,我也就乘飛機直飛上海,要將我的兒媳婦滿溢圓挪用公司款項的事,追查到底。這次我復回上海,發覺我的兒媳婦溢圓,再不是前次那樣同我硬頂硬吵。因而,我也想用教育的方法,教育溢圓認識錯誤,將幾個月來未及時上交總公司的錢,趕快上交,再寫一個書面檢討,也就了結算了。當然,這個時候,我尚不知道,她因貪圖集資高息,將幾個月公司的公款,全部被人騙走了。
然而,關於她姐姐擅自借去:萬元,牛真絲暗地將會計賬拿給我看了,賬上寫著滿溢香借10000元。
這幾天,溢圓總是向我說:「爸爸請你放心,這幾個月沒有上交總公司的錢,由我負責匯到十堰總公司的銀行賬戶上好了,你不必操心了。你經過化子姨媽去世的悲傷,身心健康受到很大的損害;看,你頭上的白髮,比你前不久來上海的時候多了。你在上海這裡休養一段時間,我與我的姐姐已經為你租了一套別墅,你住在這套別墅裡休養。」
溢圓並且特別告知我說:「為你租的這套房子,有客廳,有幾間臥室,有廚房,有衛生間,有保持常溫的浴池,有電話和彩電,有花園。我叫溢香姐姐來照顧你的三餐茶飯。你住的地方,距南京路的愛心鮮花店不太遠,就在溢香姐姐負責的愛心鮮花店附近,她能很方便地照顧你的生活。」
這多時,我確實是累了,先是同肖湖水打官司,使我頻臨全國批發生意全軍覆沒的危機。又是化子母女被肖湖水殺害,使我失去了幾十年來同我合了又分。分了又合的化子。我的心碎了,我的身體垮了,也需要靜心休養一段時間,在上海長期租住這套房子,作為我在上海的休養別墅,也應該。這是兒媳婦對我的關心,我感激她。
我一人住在這套房子裡,並不孤寂,愛國有時帶著滬滬來看我,溢圓有時也帶著滬滬來看我,滬滬有時自己來看我。滬滬今年16歲,上了高中。我雖然是一個富翁,但我不亂給他錢用。最近,我有所指地對兒媳婦溢圓說:「有一句格言:『最窮不能窮孩子,最富不能富孩子。』富了孩子,是害了孩子。這句格言,你懂不懂?」
溢圓說:「我懂。爸爸你看滬滬穿的吃的,我都讓他同普通人家的孩子一樣,沒有當富孩子。」
我說:「那你便是一位好母親了。應該上交總公司的錢,你要及時上交呀!」
溢香為我弄了幾天的飯,我覺得她是南京路愛心鮮花店的負責人,又是業務生意,又是員工管理,又是會計記賬,哪裡有時間,一天來為我弄三餐飯呢?哪裡有時間來照料我呢?
但滿溢香在她單獨同我在一起的時候,常說些我鰥居可憐的話。比如,有時向我說:「化子伯媽去世了,小化伯媽又不肯與你復婚,阿伯怪可憐的。」
又比如說:「夜晚,我也想來照看你,但我不是你的親生女兒,怕人說閒話。」
滿溢香這樣向我說了幾次,終於有一次對我說:「阿伯,我有一位女同事,丈夫去世了。今年剛剛40出頭,41歲。是標準的上海女士,風度算是數一數二的喲,我介紹給你,照護你的生活,好不好?」
滿溢香是在向我這個68歲的老人,介紹情人了。說實在的,我的心確有所動。我問:「她的文化程度如何?性格脾氣如何?」
溢香見我沒有拒絕,又問著文化程度與性格脾氣,便大吹起那位41歲的女士了。溢香說:「她本是高中畢業,但自修了大學文科,是大學文化程度囉!性格脾氣嘛,知書達理,當要的錢就要,不當要的錢就不要。」
我又問:「她從事的是什麼工作?」
「原來同我在一個單位工作,也同我一樣下崗了,一直到現在還沒有找到工作。有一個20歲的女兒,也從一個廠子下了崗,母女在靠待業補貼維持生計。」
「那你可以與牛真絲研究一下,安排她女兒的工作嘛,你們可以在上海多開一個愛心鮮花店嘛。」
「不過,安排了她女兒的工作,你要養著我的這個女同事呀!」
「我有養這個女同事的義務嗎?」
「我的這位女同事,是專門來照顧你的,所以,你應該養她呀!」
「不要忙,我有兩個條件:第一個條件,這位女士只能白天來照護我,夜晚不能來。第二個條件,我要向你的小化伯媽,打電話講清楚:僅僅是白天照護我而已。」
滿溢香是個聰明女人,她笑說:「僅是白天照護你的生活,夜晚讓她回家去睡覺好了。我猜到阿伯的心思了,你是怕小化伯媽批評你,所以不能讓上海的女士,在夜晚裡來。那好,白天照護你的生活,也是一樣的。」
溢香說著最後一句話,紅著臉向我笑了。
第二天,這位41歲的女士來了,她叫黃浦英,她的女兒叫吳淤菲,我問黃浦英女士:「你的姓名與黃浦江有聯繫,你女兒的姓名與吳淤江有聯繫,真有意思。」
黃浦英女士說:
「萬事有個緣。我如果不姓黃,就不會與黃浦江聯繫著;我的女兒如果不姓吳,也不會與吳淤江聯繫著。我今天到你這裡,我與你也是有一個緣。」
「你與我有個什麼緣?」
「我向你的親戚滿溢香談了條件,她沒有向你講嗎?我是向她講清楚了:你比我大刀歲,我為的是什麼呢?她說你是一位億萬大富翁,沒有太太。我和你找政府有關部門,辦理結婚手續,我做你的正式大太,你的財產我有繼承權,我才不做你的情人喲!」
「我既沒有要你做我的正式太太,也沒有要你做我的情人。我六十七十的,要什麼情人?」
「六十七十的人也要情人,『為君持酒勸斜陽,且向花問留晚照』,你知道宋人詞中的這兩句嗎?」
這位黃浦英女士,說的話是模稜兩可。她的意思是:最好是辦理結婚手續,她做我的正式太太,好繼承我的億萬財產。也可做一個「為君持酒勸斜陽」的情人。
我又問黃浦英女士:「你還有另外什麼條件嗎?」
「剛才我講的是我自己的條件。另外,你的親戚滿溢香姐妹兩人,對你也提了條件,要我向你講出來。如果你答應了我們三人的條件,我馬上便可以做你的情人,夜晚也行,白天也行。」
「她們姐妹兩人,向我提的是什麼條件呢?」
「她們兩人說,從我給你做情人的時刻起,你要全部免去她們欠你的錢。」
哈哈哈哈,我大悟了:三個女人一台美人計,為的就是這些條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