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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章 四百八十萬里尋訪客戶記(一) 文 / 曹樹厚

    我費了好大的力氣,查找了很多資料,才搜集到這個概略的數字。但具體到每個鮮花店,他們的具體地址,他們的店名,以及通信的郵政編碼,長途電話號碼,等等,卻是我更需要的,如果掌握到這張黃榜,存入我公司的電腦裡,則是家藏聚寶盆,有了鮮花批發業務的秘芨。於是我獨身一人,從1996年8月21日起,開始了480萬里尋訪客戶的壯舉。

    第一個城市是首都北京。我住在王府井大街一家國營旅社裡,當下的北京,天高氣爽,大街上成片整齊的樹木,枝葉蔥鬱。我到過全國很多城市,北京街道上的綠化覆蓋率,是全國的頭幾名。城裡星羅棋布的花壇,芬芳的花草,美化著北京城。人們常說廣州算花城,昆明算花城,我看北京既是樹城,也是花城。

    在北京,我不能不去柯鮮光家裡。我和他,是早在1951年就認識的朋友。當然,我的年紀比他大,那時我21歲,已經參加了工作,在主持十萬大山林場創辦的工作。他呢?他和弟弟柯鮮明,兩兄弟同時在縣城寄宿讀初中,只有十幾歲。當年,我們創辦林場的十幾名員工,住在他家——柯家小屋場,有時他回家來拿米拿菜,我喜歡他見我就喊的禮貌。我鼓勵他努力求學,將來考上名牌大學,做個知識分子。

    果然,他以後真正考上了名牌大學,大學畢業後,他在北京一個哲學單位工作,從事哲學的研究。從事哲學研究,即是知識分子了。他柯家小屋場的農民家庭,出了一位哲學家,這本來是一件好事。可是就因為他是從事哲學研究的,在那個把學術研究與政治鬥爭混合在一起的時代,他也就遭到了不幸,懲罰他去北大荒勞動了幾年,一直到1978年,才回到北京的工作單位。現在他已經退休,他的愛人沈天鵝記者,也已經退休。這位女記者有不同尋常人的魄力,是我欽佩的女性。今天,我要去拜訪他們。

    我聽小化向我寫信說過,在我90多歲的岳母去世以後,前不久,沈天鵝便將她60多歲的婆母,接到了北京她家裡,讓她便於服侍,讓老人家安度晚年。所以,我今天又買了幾大包老人喜歡吃的糕點和水果,去看望過去我叫她為「豬媽媽」的老太太。

    在北京大兒媳婦家裡,見到了我的豬媽媽,雖然,她已是坐在單人沙發上,老了不能站起來,但她要我到她的旁邊,拉著我的手,極為關心地問這問那。她首先關心問的,是我幾時能把小化接到一起住,由此向我談起了她所熟悉的《三國演義》。鮮光陪著我坐在長沙發上,我和他聽老人家講著三國的故事:

    豬婆婆向我說:

    「你要把小化接到一起住,一個人兩個老婆,有什麼關係?『三國』上,關公千里送的兩個嫂嫂——甘夫人和糜夫人,不就是劉備的兩個老婆嗎?劉備有兩個老婆,你曹厚樹就不能有兩個老婆嗎?政府要是處罰你,你叫他們來跟我講理,講理。」

    豬婆婆到底是60多歲的老人,再不是50年代為魯一琴追求大化出謀獻策的豬婆婆,她不能一口氣說蠻多話了,她停了停,換了一口氣,然後接著說:

    「我的老二鮮明,是教學生的歷史的,他向我說,『三國』是歷史,歷史上真正有個關公,真正有個劉備,劉備真正同時有兩個老婆,你們叫政府來跟我講理,他們要不要歷史?」

    我笑也不好,感謝也不好。沈天鵝她倒杯熱茶送到婆母手上。請婆母喝幾口熱茶,再講三國。天鵝向婆母說:

    「媽媽,歷史是歷史,現代是現代,中國現代是一夫一妻制,曹工一個人不能有兩個老婆。我想過解決這個問題的辦法,上次我回鄂南山區,就『孝』這個字采風,我勸了小化老師:既然甜伯媽已經歸仙,生前她做女兒親自服侍多年;彌留之際,親自在旁送終,就算盡了孝心。」

    「我向小化老師講了個道理:『你的女兒在武漢,你的小兒子在十堰,你不去跟小兒子或女兒一起過晚年,一個人孤苦零丁地守在鄂南山區的楓樹辛家做什麼?』鮮明夫妻兩人已經答應去楓樹辛家住,我們柯家小屋場由他的兒子、媳婦居住。小化懂得了我講的這個道理,答應到十堰同小兒子住在一起。她的小兒子愛文還沒有結婚成家,她小化不放心哩!只要她到了十堰,不要談兩個老婆什麼的,便沒有事了。都是60多歲的人了,三個人在一起過晚年,了此一生,不是很好嗎?」

    天鵝說完,見婆母喝完茶,連忙將茶杯接下來,向婆母說:

    「最近,我就要寫信給小化。她會聽我的話。我的話,是有道理的嘛!不過,我要請你老人家,不要再提兩個老婆什麼的,當做沒有這樣的事情好了,媽媽,你說我講的對不對?」

    豬婆婆頓時大悟,趕緊笑著說:

    「還是我的天鵝聰明,她的這個『做而不講』的辦法好。天下本無事,就是我這個庸人自擾之囉!」

    豬婆婆會講三國,並且還曉得一些古語。未老以前的那幾十年,做事有魄力。那一年,十萬大山林場竹嘯隊附近發生大火,她自任指揮長,指揮大腳婆婆等人打火,沒有燒到竹嘯隊的竹林,火就熄滅了。至今,我尚刻記在心中。

    在北京市,我上門拜訪鮮花店老闆:歷家。他們見我在廣州和昆明設有鮮花批發公司,非常高興。因此,非常熱情地接待我,要同我們公司建立鮮花批發業務。向我介紹他們的地址、郵編,以及他們的電話號碼。大多數老闆還有名片,都送給了我一張。這些都是我要的東西。

    北京的名勝古跡很多,為了拜訪鮮花店老闆,我沒有時間到每處名勝古跡去玩,僅僅抽了一個半天時間,安下心來遊覽了故宮。故宮是明清兩代的皇宮。先後曾經有14位皇帝居住在這裡,統治中國長達491年。

    整個故宮分為兩大部分。前一部分以太和殿。中和殿、保和殿三大殿為主體,稱為外朝。太和殿是皇帝舉行朝會、大典的重要場所,人們稱為金鑾殿。所以,我在太和殿流連時間最長,對皇帝的龍位想摸一摸,可是故宮的工作人員向我講:只能看,不能摸。過去的中國皇帝,為能保住這張九龍金漆的靠背椅子,頭可斷,血可流,這張椅子不能丟。而奪這張椅子的人,為在這張椅子上坐、坐,刀光劍影殺聲霍霍。李自成轉戰半個中國,最後在這張椅子上坐了三天。袁世凱用盡心機,最後在這張椅子上坐了83天。我在這張椅子前面,走來走去,心裡感慨良多。金鑾殿的名聲很大,中國的老百姓是家喻戶曉。過去的金鑾殿是皇帝上朝的地方,平民老百姓怎能進得來?即使是一舉成名天下揚的狀元,也只是「傳至丹陛下,在御道左跪下」,即跪在金鑾殿外左邊的道路上,不能進入金鑾殿門內,金鑾殿,金鑾殿,今天我進了你的門內!

    中國的老百姓也知道午門,午門的名聲也很大。「推出午門斬首」,午門是皇帝殺人的地方嘛!我在午門前也流連好久。我想不通:殺人是可怕的事情,皇帝怎能將殺人的刑場,設在自己的家門口?據正史記載,慈禧太后處斬輔政八大臣肅順等人,以及後來處斬「戊戌變法」六君子譚嗣同等人,都是在遠離故宮的菜市口執行的。因此「推出午門斬首」只能是戲曲、小說中的虛構,而不是事實。如果你到故宮來玩,只管在午門前大膽散步,這裡不是刑場。

    我此行的第二站是天津,北京到天津130多公里,乘坐特快火車,一個多小時便到了。我上門拜訪天津鮮花店老闆92家。在天津滿城尋找鮮花店的行走中,見到了引灤人津工程紀念碑,這9個字為鄧小平題寫。碑頂有位年輕母親塑像,面南朝北,一隻手抱著小孩,另一隻手托著甘露玉盤,承接天上的甘露。原未,天津地處渤海灣,鹽鹼遍地,天津的自來水能醃鹹菜。天津人長期飲用又苦又澀的海水。80年代初期,時任天津副市長的李瑞環引灤人津,使無鹽無鹼的滔滔灤河水,穿山越澗,從60多公里外,引進天津市區,走進千家萬戶。

    通水的那一大,李瑞環已由副市長升任正市長,天津市家家戶戶、歡天喜地用甘甜的灤河水沏茶品茗,慶賀天津人從今以後,能喝「從天上來的甘露」了。

    通過市區的灤河水,也即是天津著名的海河,河淌清水,遊人如織。河岸兩旁安置有許多特製座椅,遊人可坐可行,欣賞海河的風景。當時,我心中吟成了一句詩:「天津風景在海河」。

    在1996年9月19日這一天,我步行在天津街道,到處尋找鮮花店的時候,天氣突然變冷,早晨穿著單衣出來,現在冷得受不了。沒有辦法,在服裝店買了88元的一件夾克穿上。售貨員開價128元我還價88元,她不說二話,就賣給我了。我後悔不該還價88元,如果我還她的半價64元,她也會賣的,這說明她報的128元,是亂報的。有人說,市場經濟「還價沒有巧,還半不算少」。我要記住這句買東西的真言。

    昨天在天津街道上走一天,我太疲勞了,早晨睡到7點鐘才起床,8點鐘動身去尋找鮮花店,比每天早晨7點鐘動身,晚了一個小時。9月21日,有一隻腳凍裂了口子,有點痛。這是因為幾天來寒風大作,又是赤腳穿著涼鞋,秋天發生凍裂,對我來說不為奇怪。

    480萬里行的第三站,是南京。在南京市的幾天,拜訪鮮花店老闆67家。在南京,我患了感冒:頭痛骨頭痛,非常不舒服。但我吃了由十堰帶出來的感冒藥,每天早上仍然7點鐘動身,行走在南京的街道上,尋找經營鮮花的花店。南京的鮮花店,全是封閉式經營,鮮花店街前門面是全玻璃,玻璃門緊緊關著,屋子內開著暖氣空調,這有點像一些封悶式的酒家那樣,外面也是掛有一張牌子:「內有空調,正在經營」。鮮花店門外放著兒只塑料大花籃,表示這家門面是賣鮮花的花店。

    在南京的中山碼頭,步行五個公共汽車站,拜訪了幾家鮮花店。在夫子廟附近的建康路街道上,也拜訪了幾家鮮花店老闆。然後在秦淮河夫子廟遊覽區遊玩。秦淮河污染嚴重,我看到的地方是一河臭水,遊艇停在那裡空閒著,這與天津海河的滿河清水,形成強烈對比。南京的父母官啊,你們能長久讓古代著名遊覽勝地秦淮河,從此變成臭水河嗎?我相信,你們會如當年天津市父母官李瑞環那樣,將秦淮河治成像海河那樣,清水長流!南京的城牆保留了下來,但沒有繕修,趕不上西安城牆的整齊乾淨。

    南京為六朝古都,弔古之情,油然而生,那李白吟道:「風吹柳花滿店香,吳姬壓酒勸客嘗。金陵子弟來相送,欲行不行各盡筋。請君試問東流水,別意與之誰短長?」那韋莊吟道:「江雨霏霏江草齊,六朝如夢鳥空啼。無情最是台城柳,依歸煙籠十里堤。」那杜牧吟道:「煙籠寒水月籠沙,夜泊秦淮近酒家。商女不知亡國恨。隔江猶唱後庭花。」那劉禹錫吟道:「朱雀橋邊野草花,烏衣巷口夕陽斜。舊時王謝堂前燕,飛入尋常百姓家。」以上這些詩句不由得湧現在腦際。

    南京到了明朝,朱元璋大殺功臣,功臣是被殺絕了,而他自己呢?一堆朽骨埋在所謂明孝陵的墓穴裡。當年的太平天國,被曾國藩圍困在南京城裡。如今,太平天國到哪裡去了?曾國藩又到哪裡去了?

    我在南京拜訪的67家鮮花店老闆,全是玻璃封閉式經營。而且,這67家鮮花店老闆,全都給了我名片。名片上全是我需要的東西。

    下一站應該是上海,但上海有牛真絲代我上門拜訪。牛真絲按照我的指示,她拜訪了138家鮮花店老闆。並將這138家鮮花店的店名、門牌號碼、郵政編碼,以及電話號碼,皆弄到了手,填人了我設計的表格。因而我沒有到上海去,在南京乘火車到了合肥。

    在合肥,拜訪的第三家鮮花店,店名叫做「花仙子鮮花工藝禮品店」。鮮花店當家老闆是一位女士,叫甘若素,丈夫叫陸金牛,年紀都為二十八九歲。生有一個女兒叫嫻嫻,8歲,在讀小學。妻子聰慧善良,賢德可親。人長得文質彬彬,像是知識女性,一談果然父母皆為中學教師。自己高中畢業後,經營了幾年工藝禮品。最近想兼售鮮花,所以店名招牌改為花仙子鮮花工藝禮品店。

    丈夫陸金牛強壯高大,寬肩膀,粗胳膊,身軀魁梧。

    甘女士接過我的名片,首先請我坐,一看完名片,大喜道:「我正是要兼營鮮花,不知向廣州、昆明哪兒批進。您是廣州、昆明愛心鮮花公司的董事長,來得真是好。昨夜我做了一個夢,夢見財神爺喊我去搬金銀財寶,我搬了好多好多。一下子笑醒了。今天曹董事長來了,你就是那位財神爺。陸金牛囉,你快去買魚買肉,留曹董事長吃飯。」

    這時店門外有個20多歲的陌生男子,在店前街上來回走了幾次,特別打量著我。這個男子的舉動,引起了陸金牛的注意。他直覺這傢伙不是個好人,是在向這位從廣州、昆明來的鮮花批發大老闆,動心思。陸金牛連忙出門去查問那個人。可那個人見魁梧的陸金牛出門來了,回頭望了一眼,便頭也不抬地去了。陸金牛邊思考,邊到菜市上去買魚肉,但心裡越是分析,越起疑心,總覺得那個男子不是個好人,可能這位姓曹的老人,就是他動手的目標。

    陸金牛買了魚肉回來,便將心中的分析向妻子講了。他們夫妻兩人便間我,是否在哪兒暴露了自己的身份。我說:「我每到一家鮮花店,都要自我介紹,給名片。剛才拜訪的兩家鮮花店,有很多人在那裡玩,我向他們介紹了我的情況和來意。我出外尋訪花店老闆,就是要主動地詳盡地介紹自己的身份,這有什麼不妥?你夫妻兩人好似有驚慌之色,要發生什麼事嗎?」

    甘若素溫和地笑著說:「沒有發生什麼事,不過,您一個老年人出差在外,要小心點為好。」

    陸金牛大聲說:「不是小心一點,要小心十點、百點、千點,我勸你老人家請一位保鏢。」

    我坦然地大笑說:「我是個老頭兒,不會有人動我的心思。我出差在外,不會帶很多現錢,家裡隔一段時間,匯一點錢給我,用完了再匯。」

    陸金牛對我講的道理惱火了,他恨恨地說:「要了你的錢不算,還要你的命。你平時的錢不多,是不是可以綁架你,叫你家送來幾十萬、幾百萬。」

    陸金牛說的確實有可能,於是甘若素間我:「您住在哪家旅社?」

    我說:「我住在火車站旁邊的車站旅社。因為,我在火車站旁邊住著,到鄭州好上火車,我下一站是鄭州。」

    在甘若素家裡吃了飯,我便繼續在合肥市裡尋找鮮花店。到了下午6點鐘,我回到車站旅社,洗罷手腳,到車站附近的餐館去吃晚飯,吃罷了晚飯,已經是夜晚了。只怪我太大意,當我走到一個無人的轉彎處,兩個男子從我身旁擦過,兩人將我的手臂反架到後面,與此同時,有兩把尖刀似的東西,戳著我的後背。他們嘴裡小聲向我命令:「將錢拿出來。」

    啊,碰上壞人了!我說:「我身上只有幾百塊錢,你們要,我全給你們。」

    他們說:「誰希罕你這幾百塊錢,跟我們走。」

    我被他們兩人夾著,向一條小巷子裡走去,啊!啊!剛我一輩子命多危難,1950年到鄂南山區去建十萬大山林場,在一座儲樹林裡,命險些丟了一次。後來,經過一次又一次的政治運動、沒有自殺,活了下來,幸得鄧小平救了我們這些知識分子,過了刀年的安樂生活。想不到今日又遇見了壞人,這次能活得出來嗎?

    我正在這樣想著,突然出現三個男子,抓住綁架我的那兩個壞人,喝道:「趕快放手。這是一位老年人,你們要幹什麼?」

    我看到這三位男子中,有甘女士的丈夫陸金牛,我膽子大了,將我的手臂從反架我的兩個壞人手中,抽了出來。走出巷子,快步走回車站旅社。聽到背後陸金牛三人,斥責那兩個壞人說:「你們不要再盯著這個老年人。否則,我們就報公安了。」

    第二天,我到花仙子鮮花工藝禮品店去謝陸金牛夫婦。我請陸金牛跟我一起,去拜訪全國其他城市的鮮花店老闆,報酬由我廣州、昆明的分公司,給他們的店發鮮花,讓他的妻子馬上將鮮花經營起來。

    甘若素溫和地向我說:「您要陸金牛跟著一起去,便不是他一個人了。昨天救您的三人中,有一位叫做龍吟,他的愛人樂歌美要開鮮花店,願意和我的人,一同陪著你去拜訪全國其他城市的鮮花店,報酬由您定。」

    我說:「好好。金牛請你將龍吟請來,我向你們講好,我馬上在你家打電話到廣州和昆明,叫他們明天向你們兩個店發花,你們準備賣鮮花吧!」

    在合肥3天時間,拜訪了42家鮮花店客戶。動身到鄭州時,有兩個青壯年陪伴我了,龍吟作為我的私人秘書。我們在鄭州拜訪鮮花店老闆40家。接著北上到石家莊,我們在石家莊拜訪鮮花店25家。

    到此時,一共拜訪了6個城市,拜訪了鮮花店371家。我叫龍吟將北京、天津、南京、合肥、鄭州、石家莊6個城市的371家花店,加上上海的138家,共計509家,按照登記表格的城市名稱、花店名稱、老闆姓名、具體地址、郵政編碼、電話號碼等項,填寫清楚。用特快專遞寄到昆明,由昆明用昆明和廣州兩個分公司的名義,與這509家花店老闆通信聯繫,讓批發商和零售商直接互相接觸。我們愛心鮮花公司的鮮花批發業務,就這樣地做起來了。

    辦妥這一切後,我們三人乘火車特快直到西安。如今,我拜訪客戶聲勢大了:董事長帶領兩名工作人員,拜訪西安的鮮花店老闆。西安鮮花店的老闆們,將我奉為貴賓,認為是從昆明、廣州來的鮮花批發公司的大老闆。加上龍吟會說話,說昆明和廣州兩個分公司花源充足,實力雄厚,服務態度良好。說得毫無缺點。其實,龍吟這樣說是不全面的。我的意見,認為要談談我們不足的地方。比如工作人員素質低,服務態度不如人意,等等。讓花店老闆們有點思想準備,免得對我們工作人員的偶然失誤,大驚小怪,對愛心鮮花公司失去信任。

    在西安,拜訪花店客戶54家,一天中午,我們三人乘中巴,到附近的省轄市咸陽,拜訪了花店客戶17家。在西安滿城尋訪鮮花店,最觸目的是西安整齊完好的城牆。從西安市區交通遊覽圖上看,西安城牆是非常整齊的斜長四邊形。全部城牆周長13.74公里,除了在西安火車站那兒打開一個缺口外,整個城牆完整無損。北京故宮的城牆,僅僅圍住一個故宮。而西安的城牆則圍住一個城市。

    西安城牆的意義大得很,在我國是獨一無二的。在全世界的古城中,保留下來的城牆,也很少有西安這樣完整的。當我們三人遊覽西安城牆,走到西安火車站的那個缺口時,我對龍吟說:「當時建火車站,應該將火車站往後建一點就好了。」

    龍吟思考了一會兒,然後說:「我到過北京,北京城牆全拆光了。當年,要將北京城牆保留下來就好了。聽說著名建築專家梁思成,當時反對拆毀北京城牆,主張像西安一樣,在城建時留住城牆,將市區擴大到城牆外面去。」

    陸金牛問:

    「為什麼不聽建築專家的話?」

    我插話回答陸金牛說:「那時的專家是受壓制的,那時是反對專家治國的,那時是反對內行領導外行的,所以……」

    龍吟歎著氣說:「所以,北京的城牆全部拆光了。梁思成是梁啟超的兒子,假使他再堅持一下,那就要老賬新賬一齊算,將他的老賬算到他父親那兒去。他的父親是保皇的頭子呀!」

    今天,我們三人在西安的城牆上走著,龍吟饒有興趣地計算城牆垛兒,計算的結果有5984個,垛兒是兵士向城外敵人射箭用的,城牆的佈局全為便於防守。現在看到的城牆,是明朝開國皇帝朱元璋,在唐長安城的基礎上,歷經8年修建成的。朱元璋將天下視為己有,專制獨裁,大開文字獄,殺了一些當時著名的知識分子,使文化受到摧殘。但為我們保留修建了一座完整的西安城牆,這算他為文化做了一件好事。我和龍吟兩人談到這件事時,我苦笑著說:「朱元璋將功補了過。」

    可是我的這個說法,遭到陸金牛的堅決反對,他說:「我看過朱元璋《火燒功臣樓》的戲,他將功臣們請到這個樓內來飲宴,當他向功臣敬酒時,安排好的兵士,暗地裡已將功臣樓圍得水洩不通,周圍佈滿了燒樓的乾柴,等到朱元璋一溜出來,就將功臣樓燒得大火沖大。功臣們哭喊叫罵著:『朱元璋,你黑了良心呀!』我陸金牛認為,凡是殺功臣的人,都是黑了良心的人。宋太祖《杯酒釋兵權》的戲,給功臣們一個幸福晚年,才算沒有黑良心。」

    西安城即是唐代的長安城。唐代的那些偉大詩人們,都到過長安城。在他們的詩中,有很多談到長安的名篇,我在西安的城牆上走著時,想起了那些詩篇。直接談到長安的最出名的一首詩,是李白寫的:「鳳凰台上鳳凰游,鳳去台空江自流。吳宮花草埋幽徑,晉代衣冠成古丘。三山半落青天外,二水中分白鷺洲。總為烏雲能敝日,長安不見使人愁。」

    西安有很多古跡,是我國的名城。先後有西周、秦、西漢、隋。唐等12個王朝,在此建都統治全中國。如西漢的「未央宮遺址」,唐代的「大明宮遺址」等古跡,我們則沒有時間去遊覽了。

    我們下站是蘭州,走訪花店15家。一路順車到烏魯木齊,在烏魯木齊走訪花店9家。然後到銀川,銀川走訪花店10家。從銀川乘火車到呼和浩特,在呼和浩特拜訪花店8家。這4個城市的玫瑰、康乃馨等鮮花,都是從廣州或昆明空運來的,廣州和昆明的鮮花,當天即可擺放在這4個城市花店的花架上。

    呼和浩特有一個極為著名的名勝古跡,這就是大家都知道的「昭君出塞」的昭君墓。昭君墓位於呼和浩特市南9公里、大黑河南岸的平原上,墓封土高達33米,像一座小山。墓前有平台與石砌階梯相連,形制與中原地區漢代帝王陵墓相似。公元前33年,昭君遠嫁到匈奴。如今的呼和浩特,即是漢代時的匈奴。昭君的婆家在呼和浩特,那麼,她的娘家在哪兒呢?細說起來,她的娘家卻在我的湖北省。

    湖北省興山縣香溪河畔的寶坪村,就是王昭君的出生地。王昭君當然是很美麗的,不然的話,漢朝不會選她到皇宮裡來,匈奴王單于也不會接受她。至今香溪河兩旁的村子裡,女孩子們長得也都是很標緻的。

    至於昭君遠嫁到匈奴,是被迫呢,還是自願呢?文人們將她描寫得頗不一致。有的文人寫詩說:「昭君自有千秋在,胡漢和親見識高。」這是說她為自願的。有的文人寫詩說:「千載琵琶作胡語,分明怨恨曲中論。」這是說她為被迫的。

    我將這兩種意見相反的詩,吟給龍吟和陸金牛聽,他們兩人也談不出準確的答案來。但在歷史上,昭君遠嫁匈奴,胡漢和親以後,匈奴有幾十年沒有進攻漢朝,這說明昭君遠嫁到匈奴,正如我曾寫的一句詩:「遠嫁單于自有功」。

    龍吟將西安、咸陽、蘭州、銀川、呼和浩特、烏魯木齊6個城市的123家花店的詳細情況,填人我設計的表格裡,用特快專遞寄給了昆明分公司。

    這時,我想起了:我要重到北京拜訪《中國花卉報》社,那裡有我的朋友。到了北京,我還要與沈天鵝商量,在北京開愛心鮮花店。再有一件事,香港回歸在即,我寫了一首迎接香港回歸的歌詞,準備拜訪我國著名作曲家麥丁,請麥丁為我這首歌詞譜曲。他作曲的《遠方的客人請你留下來》,唱遍全中國,唱遍全世界,等這些事情辦好了,我們三人再從北京起程,到東北的大城市尋訪鮮花店客戶。然後,轉由大連、濟南,到南方和西南的大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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