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小魯愛上了大辛姑娘 文 / 曹樹厚
小魯的心情特別舒暢,看,他在廚房裡幹勁沖天,挑著一擔水,兩腳如飛;切起菜來,只聽菜刀光光直響。小魯今年整整20歲了,他把十萬大山林場美麗的遠景和自己的婚姻,緊緊地聯繫在一起;把工作上的沖天幹勁和追求女朋友,緊緊地聯繫在一起。下午六點半,開完了晚飯,他匆忙洗完碗盤,這時是熱大,他用香皂洗了個乾淨澡,頭髮梳得油光發亮,上身穿一件雪自蜀布襯衫,下身穿一件北京藍的西裝褲子,腳上穿一雙新買的軍用解放鞋。今天是星期六,曹技術員說今晚不學習文化,他快快樂樂地向楓樹辛家走去,他愛上了大辛姑娘。
小魯來到辛家,見苦媽正在用石灰液粉刷著牆壁,刷得房屋內外煥然一新。他笑問:「苦媽,你家有喜事嗎?」
「小魯,我不叫苦媽了,我已經改了名。」
「改了名?快告訴我,我好叫。」
苦媽用手上的石灰刷子朝房屋一指說:「你看,我的房屋過去是地主的產業,這家地主兼營工商業,一家人住在城中。我雖然早就搬進未了,但沒規定是我的。如今,土改證上寫著是我自己的了。我要用雪自的石灰,把房屋內內外外全部刷新。過去我叫苦媽,如今土改翻了身,日子越來越甜,村裡人都叫我為甜媽了。」
甜媽說完,把刷子遞給小魯,說:「牆上面的那一截,要站在高凳子上刷,我年紀大了,要是從高凳子上跌了下來,就不得了,跌死了更不得了,我要親自過上社會主義的幸福生活。我的大女兒大化子,有20歲了,我要親眼看到我的大女婿,我要抱我大女兒的娃娃。我的二女兒小化子,如今在縣城住宿讀高中,將來,我也要看到我的二女婿……將來的事情不講了。小魯,你幫我把上面那截牆刷一刷。」
小魯站在高凳上,一麵粉刷著那上面的一截牆,一面向大辛的睡房不斷地張望。小魯問甜媽:「甜媽,你的化子到哪裡去了?在睡房裡嗎?」
甜媽指著柯家大屋場的方向說:「化子到柯家大屋場演文藝節目去了。你聽,那兒鑼鼓喧大。大不早了,你幫我把牆粉刷完,我去弄晚飯。今晚吃麵條,每人外加兩個荷包雞蛋。」
小魯覺得甜媽把自己看成了她的大女婿:她刷新房屋,我來了,好像是為了迎接我這位新大女婿。再看看自己穿的新衣新鞋,自己簡直成了新郎。他站在高凳上,心裡一高興,口裡就唱起了詞曲優美的《草原情歌》:
在那遙遠的地方,
有位好姑娘,
人們走過了她的帳房,
都要回頭留戀地張望。
她那粉紅的小臉,
好像紅太陽,
她那美麗動人的眼睛,
好像晚上明媚的月亮。
我願拋棄了財產,
跟她去牧羊,
每天看著她粉紅的笑臉,
和那美麗金邊的衣裳。
我願做一隻小羊,
跟在她身旁,
我願她拿著細細的皮鞭,
不斷輕輕打在我身上。
化子剛好從柯家大屋場回來,聽到這個歌,心想小魯這個年輕人,太沒志氣了。人家年輕人,志在建設社會主義社會,志在建設新中國,他卻志在戀人拿著皮鞭打他。化子進來向小魯招呼說:「小魯,你幫我媽粉刷房屋,辛苦了。」
化子出於禮貌,向小魯道聲辛苦,隨即喊聲媽,就進入了自己的睡房,再也沒有出來。
在化子回家以前,小魯不時向柯家大屋場-望:
化子化子,你快回來呀,我魯一琴唱幾首愛情歌子給你聽呀!好不容易盼得她回來了,卻進入睡房不出來,為麼事不出來呢?好吧,現在我就開始唱愛情歌子給她聽:
細雨——不見天,
大海茫茫不見船,
隔了三天不見妹,
難挨好似坐針氈。
妹是天上一朵雲,
為何不替哥遮蔭?
大山腳下有涼水,
為何不故口渴人。
小魯刷完了牆,甜媽的晚飯也弄好了,小魯是一碗麵條,外加兩個荷包雞蛋;化子也是一碗麵條,外加兩個荷包雞蛋,化子吃完後,對小魯說:「我沒有時間陪你,今夜還要到柯家大屋場繼續演文藝節目,對不起。」
化子向小魯一說完,扭頭就走了。
魯一琴滿懷希望,想和化子親近親近,想不到天鵝高飛藍空,看得見,親近不了,他怪責自己初出茅廬,缺少戀愛經驗,伸手捉不住天鵝。找誰去學習戀愛經驗呢?常常聽柯家村的人講,舊社會人人皆是包辦婚姻,只有柯老叟和豬婆婆夫婦,是自由戀愛結的婚,不妨去向豬婆婆請教戀愛經驗。小魯想到這裡,就辭別了甜媽。山窮水盡疑無路,路在哪裡?路在過來人那裡。
化子從柯家大屋場回來後,媽媽向女兒說:「我估計,小魯是特意來找你玩的,你也該陪陪他。」
「你陪他,不是一樣嗎?」
化子回答了媽,點燃煤油燈到自己睡房裡去了。拿著煤油燈一照,相框內自己的一張染色相片不見了。忙去問媽媽:「我的一張染色相片不見了,哪個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