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兔兒爺坐供台 文 / 周驥良
第七十七章兔兒爺坐供台
奕匡力敗下陣來,馱著一臉青黃藍綠進了慶王府。驚得福晉一陣尖叫:「我說王爺,你是受了驚還是挨了罵?怎麼一副落湯雞的架勢!」奕匡力沉了又沉,彷彿這才找到自己的舌頭:「比受驚還受驚,比挨罵還挨罵。我不該獨闖談判桌啊,把皇太后牽出來了!」福晉又一陣尖叫:「我的天,皇太后若是和皇上大調個,她進了瀛台,咱們慶王府還住得成嗎?」奕匡力急得捶頭:「你就別嘮叨這些了,快給出個餿主意吧。」福晉的餿主意張嘴就來:「你就老老實實掛個二牌,把這事推給李鴻章。他眼下成了剛出屜的香餑餑,連皇太后都讓他三分。」奕匡力連連點頭,只是吸著氣問:「我又怎麼推給他呢?」福晉歎著氣說:「你就放下架子,向他口吐真言。只要他出了主意,那就一塊膏藥貼在他身上了。」奕匡力連連點頭,只是越發為難:「我這王爺的架子能放得下嗎?再說我又怎麼口吐真言呢?總得找個台階,台階在哪?」
倒是李鴻章為這位王爺鋪了個台階。李鴻章的兩位助手下午就趕到慶王府,一個急說:「瓦德西對懲凶名單大為不滿,立馬去見中堂,再次提出帶兵直搗西安,捉那不上名單的罪魁禍首。中堂要他再等三日,必有圓滿答覆。」一個緊講:「不僅懲凶的要求極嚴,賠款的數目也極大,竟是四億五千萬兩!」一個又說:「其他條款也很苛刻,但那已屬次要,不必再爭再議了。中堂的意思,和下來要緊。」一個又講:「中堂的意思,請慶王爺重筆再加重筆,奏電皇太后,只能捨車保帥,只能委曲求全。顧不了別人了。」
奕匡力自然順著台階往下爬,找來幕僚代擬一份電稿,然後急急忙忙來見李鴻章。萬沒想到他被攔在院門外面。李鴻章又吐血了,連電稿也不能修改了,只是帶出一句話來,奏電還要重筆再加重筆。堂堂的慶王爺竟然被擋在門外,奕匡力已經覺得傷了體面;電稿又被一句話否了,更是一張臉沒處擱沒處放的。王爺的架子沒放下,反而倒端了起來,他把電稿朝桌上一摔:「怎麼重筆再加重筆的?我就這點氣力了。」
倒是巴不得這位王爺縮手呢。李鴻章的兩位助手趕忙雙手抱拳,但話來得燙鼻子燙臉。一個急說:「只能依著中堂的意思唸經,限期只有三天,不能再拉鋸了。」一個緊講:「中堂的聲望擺在這裡,連瓦德西司令官都是換穿便服,以探病的身份前來軟中透硬的。」一個又說:「慶王爺放心,瓦德西不過加加壓力而已,他真能帶兵攻進西安嗎?中堂早為他算過這筆賬了。他是心服口不服罷了。」一個又講:「中堂還有話,正好借這壓力促成捨車保帥,皇太后和皇上都穩住不動,這已是最好的結局。」
奕匡力只好木著臉說:「我兔兒爺坐供台,你們二位動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