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工作變換的暗示 文 / 約翰·加德納
迪斯尼的組織工作卓有成效,應受嘉獎。當地其他救火隊還沒有到達之前,他們早已把火撲滅。他們還在湖裡進行打撈,那具被燒焦的屍體和其他許多小物品已經清除,上午8點鐘以前,湖水已變得相當清潔。
當然,警方也聞訊趕到那兒了,然而幾個星期以後他們才把法醫的結論交給其它部門。十分清楚的是,戴維-德拉貢波爾決心以犧牲許多無辜者的生命作為代價來謀害王妃一行人,然而他犯了嚴重錯誤,他還沒有設好機關,也沒有把機關放在適當的位置上就把本那天晚上派出的監視員完全弄殘廢——他只把機關放在馬克-吐溫號河船航道水面之下不深的地方。
後來,一切都弄清楚了,原來那個機關是個鋁制啤酒桶,裡面裝滿一種致命的混合物——汽油和鋁熱劑,後者是鋁粉與氧化鐵混合的黑色粉末。還有一個簡單的遙控裝置,後來證明這個裝置雖簡單卻十分有效:一個裝進小球狀的塑料炸彈裡的電子引爆器。
如果馬克-吐溫號河船在那個可惡的裝置上面駛過時裝置爆炸,其結果會形成一個巨大的火球,無疑可使那艘外輪式輪船陷入熊熊烈火的包圍之中。那麼,只有極少數人能倖免於難。首先汽油會著火,接著汽油燃燒的火又使鋁熱劑著火。
鋁熱劑燃燒非常迅速,所產生的溫度超過華氏4000度;這麼高的溫度一下子就可使船體的金屬斷裂而熔成一團。
邦德那顆打偏的子彈恰巧擊穿了那個鋁制啤酒桶,裡面裝的燃燒物冒了出來,而照明彈又使汽油著了火,這麼一來就把泡在水中的德拉貢波爾燒焦了。幸運的是,大火並沒有蔓延到大雷山和其它任何景點。
後來,法國警方獲悉,德拉貢波爾賄賂了一個卡車司機,叫他——用司機的詞來說——「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無疑,那個鋁制啤酒桶是通過正常的運送渠道帶進迪斯尼樂園的。在48小時之內,迪斯尼保安人員對進人樂園的一切物品進行更為嚴格的限制。
到星期日上午8點鐘還沒有人知道歐洲迪斯尼樂園裡出了大事故,然而只消看一眼邦德就知道他在這場短兵相接的肉搏中吃了大虧。迪斯尼急救隊及時給他進行了包紮,但是,不管怎麼包紮,仍無法掩蓋他身上的纍纍傷痕。
現在,他站在迪斯尼樂園的大門附近等候,對那兒既無警察也無安全保衛措施而納罕。他本來預料當局會派出大批警察和安全人員到那兒去迎接王妃一行人的。他看見本身穿牛仔褲和T恤衫,優哉游哉地踱步回到他在樂園下面擁擠的隧道裡的辦公室,不禁迷惑不解。
「沒有人告訴你嗎?」本仍滿面笑容,然而了豎起了眉毛,這是他表示驚訝的獨特方式。
「告訴我什麼?」
「吹啦。她不來了。」
「那麼,是因為昨晚出了那樁小事,是不是?」
「不是,詹姆斯。是因為今天早晨出了樁小事。」
「那不是死摳字眼嗎。昨晚和今天早晨還不是一回事。」
「不,我指的是還不到一個鐘頭以前的事。」
「一個鐘頭……」
本解釋說,王妃一行人一直和朋友們呆在巴黎郊區,新聞界獲悉他們所呆的地點,於是記者們蜂擁而去。當王妃和她兩個孩子在上午7點走出住處,準備乘車一個小時趕來歐洲迪斯尼時,記者們有的手握照相機,有的手拿筆記本,煞是忙碌。
「似乎你們有個人和王妃的偵探在一起。我還不知道詳情,但她在人群中認出了德拉貢波爾的妹妹。這位女士在她的手提包裡藏了一枚可怕的手榴彈。你們的官員解除了她的武裝。王妃立刻決定,取消這次遊覽。」
「只可惜她沒有早點注意到此行的危險。」
邦德在當天下午返回倫敦時才知道認出梅芙-霍頓的官員究竟是誰。
他從希思羅機場坐出租汽車回市區,到國王路下車,手提服裝袋,步行回到那幢攝政時期的房子。他正要把鑰匙插進鎖孔,他的女管家阿梅就把門打開了。阿梅已經上了年紀了,前不久到蘇格蘭老家去和侄兒夫婦團聚,現在已經回來。
阿梅望著邦德,滿臉都是責怪的神色。「詹姆斯先生,這兒有個年輕女人說是你的客人。她是個討人喜歡的姑娘,說起英語來就像土生土長的英國人一樣,可她又告訴我,她是個外國人。」在阿梅看來,所謂「外國人」,無異於她稱之為「他們中世紀所僱傭的可怕的黑鬼」。
弗莉克-馮-格魯塞坐在起居室裡,身上穿著一套非常時髦的紅衣服,上衣有許多軍人派頭十足的金黃色鈕扣。
「你以前沒有跟我談過這條蘇格奇龍呢!」等他們緩過氣來時她小聲地說。
「弗莉,是蘇格蘭,不是蘇格奇。我想你說的是英語。蘇格奇是一種酒——不過我經常看美國小說,美國小說總是把蘇格蘭人說成蘇格奇人。這好像把奧波多的公民稱為酒鬼一樣是錯誤的。」
「我知道。」她咧著嘴笑著。「你怎麼糾正我的錯誤我都是愛你的。我聽說歐洲迪斯尼發生了一場大火災呢!」
「你也聽說過梅芙——老霍特——的事吧,是不是?」
「聽說過她的事?她是我抓獲的呢!」
「你……?」
阿梅對弗莉克的態度開始緩和了,給他們做了頓精美的晚餐。吃飯期間,弗莉克把事情的經過講了一遍。
弗雷德裡卡-馮-格魯塞對M施展了她的魅力,因此M把她作為他們局的代表派往倫敦警察局和皇家偵探一道工作。
當王妃和她兩個孩子快要離開他們下榻的房子時,弗莉克先觀察一番門前的新聞記者才讓皇家偵探把王妃一行人領出門。
「梅芙站在那兒,混在攝影記者之中,竭力顯得毫不起眼,」她對他說道,「因此,我也假裝沒看見她。我慢慢繞過去,和一些新聞記者閒聊,接著向她的背後移動,用目光給她搜身,知道她不堪一擊。」
「接著怎麼樣?」他很欣賞目光搜身這一表達方式。
「接著,我用槍抵住她的耳朵,告訴她,只要動一動,就把她的腦袋打開花。警察一看見就跑過來,搜她的身,用車把她帶走了。她把一枚可恨的大手榴彈藏在她的手提袋裡,毫無疑問是打算使用它的。」
在第一次審問時讓弗莉克坐在審問室裡參加審訊;立刻清楚的是,梅芙對哥哥戴維的愛是心理不平衡的表現,在性質上也是不健康的。「她說,她願為他而死,還說他的小指頭的才華強過……啊!你知道這些偏執的人接著會說什麼話的。要讓我說,我覺得那個該詛咒的家庭所有人全都瘋了。」
還有一點已經清楚了,關於德拉貢波爾的一個謎,謎底在他的妹妹梅芙那兒。「花是她送的,」弗莉克說,「我一問,她就承認了。有人要是不怕麻煩去查查她的護照就會發現她是帶著那些血腥味十足的玫瑰花緊跟在戴維後面旅行的,也是她設法把那些花送到墓地的。啊,順便說一句,M要咱倆明天上午9點鐘到他的辦公室去。」
「無疑是向咱們祝賀了。」邦德揚起眉毛,表示疑問。
「也可能是要我們對德拉赫堡那兩個屍體作全面的解釋呢!」
第二天上午,M沒有問那個令人侷促不安的問題。他談德拉貢波爾事件談了很長時間,有一會兒他面容十分嚴肅。「德拉貢波爾這個朋友,」他說道,「我認為,是我們所處的這個病態的危險社會的一個病症。」
講完上述這番話後,他話鋒一轉,談到把他們兩人召到辦公室的真正原因。
「如今社會風氣變了。」他似乎心情緊張,神色嚴肅,「這種變化將會對我局產生巨大的影響。職業也隨著世界的變化而變化,然而我個人認為,當今世界要比以前死氣沉沉的冷戰時代更加危險,而且危險上千倍,這也許是當局之所以要求徹底改組的原因吧!改組將會影響到我,對你們兩人的影響尤其大。你們將會獲悉被提升的全部詳情,一星期內將就任新職。我只是預先向你們打個招呼。」
「我希望再也不要當偵探了,」邦德喃喃地說道,「那太危險了。」
「啊!」M向他們莫測高深地望了一眼。
「我會喜歡這次工作變換嗎?」邦德問道。
「可能喜歡,而且幾乎可以肯定你會喜歡。你將來要幹一些迥然不同的工作,詹姆斯。你也一樣,馮-格魯塞小姐。他拿起他的舊煙斗,裝上哈鼻的煙草,邦德第一次認識他以來他一直抽這種烈性煙草。幾天以後,他們會把你們請到這兒作簡單的匯報。我建議你們在匯報前去度個短假。如果我說得不錯,這將是你們以後很長時間裡獲得的唯一一次短期休假了。」
他隨便打了個手勢,示意他們可以走了。但他們走到門口時,他又把邦德叫住。
「詹姆斯,我感到你和馮-格魯塞小姐有喜結良緣的可能,是不是?」
「先生,我不知道,也許是,也許不是。你為什麼問起這個來呢?」
M親切而又假裝生氣地哼了一聲,「我想,與你們的印象相反,我可確實是個敏感而熱心的月下老人呢。」
「先生,真的嗎?」M的話他壓根兒連一個字也不相信。
「我剛才說的是,沒有她的幫助,你會把事情弄糟,弄得一塌糊塗。」
「嗯,先生,如果我們喜結良緣,我只求你一件事。」
「噢,好的,什麼事?」
「先生,請切勿送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