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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 古宅遊戲 文 / 約翰·加德納

    「得啦,邦德先生。珀西-普勞德。珀西芬。我們是一夥的。」

    「很抱歉,辛迪。真感謝你順便到這裡看看,但我從來沒聽說過什麼珀西,珀西芬,或普勞德。」他悄悄地把自動手槍插回了槍套。如果辛迪想叫他接受她,光這些還遠遠不夠。表面上的那點東西加上對珀西的幾句敘述,是絕對不夠的。

    我們甚至滲入了隱多珥,邦德彷彿聽見珀西的聲音在他的耳邊迴響。

    「你幹得真漂亮。」辛迪說起話來真像厚臉皮的中學生。「珀西這樣誇過你的。她還告訴我,你喜歡獻慇勤,送老師一個蘋果,來換取豐厚的報償。」

    邦德仍保持著警惕。雖然肯定只有珀西和他自己知道在蒙特卡洛送蘋果的小插曲,以及這個給學生報償的玩笑,但……?「你說的『一夥』,你和一個叫什麼珀西的人,怎麼啦?」他繼續裝糊塗,直盯得她把目光撇向一邊。

    辛迪剪著一頭短髮,白白的牙齒襯著淡褐色的面孔非常顯眼。「一夥;同謀;聯盟。總之我們彼此屬於同一陣營,邦德先生。」

    這倒有點兒道理。如果美國中央情報局已經安插了人進來,在傑伊-奧滕-霍利身邊,他們當然是要絕對保密的。珀西芬作為一名稱職的專業特工,是不能明確告訴邦德的。知道的範圍越小越好,直到最後時刻。這是最後時刻嗎?

    「你還想說什麼?」

    「她說——珀西說——你知道如何做這件事。」辛迪從挎包裡拿出兩張硬磁盤。磁盤裝在兩個約五英吋見方、四分之一英吋厚的塑料盒子裡。盒子的一面有一片活動鍵板,就像盒式錄像帶那種樣子。小方盒的兩面都是鮮亮的藍色,角上貼有一個小標籤。

    邦德動也不動。「查爾默小姐,這是什麼呀?」

    「兩張目標低常規程序盤。我不能保留太長時間,凌晨四點它們必須再變回南瓜。」

    「那我就這兩個白老鼠拉車送你回家。1」

    1南瓜,白老鼠——源自歐洲民間故事《灰姑娘》。仙女把南瓜變成馬車,把老鼠變成馬,送灰姑娘去參加王子的晚會,但囑咐她必須在天亮前趕回,因為天一亮魔法將消失,它們將都變回原樣。

    「不是開玩笑。我只能在四點以前設法通過保安系統而不受檢查。到四點就該換班了。」

    「你是說回到隱多珥嗎?對嗎?」

    「當然說的是隱多珥。它是由電子裝置嚴加控制的,就像諾克斯堡2——你知道諾克斯堡嗎?」辛迪露出幾乎是嘲弄的微笑。「喏,隱多珥又是密碼又是鎖,而且在每個保安值班換班時都要更換。我必須在這一班趕回去。否則正像他們說的,非要往槍口上撞了。」

    2諾克斯堡——美國軍事重地。建有堅固的防彈金庫,二戰時收藏過美國憲法、獨立宣言和大憲章等美國國寶級文物。

    邦德問她是否常碰到這種事。

    「在發情季節,常常如此啦。要不我為什麼在村裡培養出了這樣的名聲呢!但這樣,如果我被逮住,就有了借口。但是如果他們現在抓住我,發現從襯衣裡掉出這種東西……喏,」她伸出一個手指往脖子上一劃,「所以,邦德先生,如果你能把這兩個小美人兒拷貝下來,我真是感激不盡了。」

    「它們有什麼特別之處嗎?」他伸出手拿到了磁盤。他意識到,只要他的手一觸到這些磁盤,就可能會發生某些不可挽回的事情。他既然接過這些東西,就等於是在坦白地說:他能夠做辛迪所問的事情。如果這正是一個設計好的圈套,那也就沒有任何回頭路可走了。

    「你會明白的。只是請你盡可能快地把你必須要做的盡快做下來。我在裡面沒機會把它們複製下來……」

    「你能借到它們,卻無法拷貝它們?我簡直難以相信,查爾默小姐。你的老闆剛在不久前還告訴我,你是幹這些事情的傑出人才。」

    她生起氣來,弄得到處都辟辟啪啪亂響一氣。這使邦德不由地聯想起了情報局的首長M生氣時的模樣。「技術上,我當然毫無問題。但事實上,在裡面做這種事是極其危險的。我從來也沒有足夠多的時間獨自一人同設備在一起。不是有大人物在旁邊轉來轉去,就是『夜皇后』在跟前喋喋不休……」

    「誰?」

    「夜皇……哦,彼得。這是我給他起的外號。我想他還是值得信任的——他挺討厭老闆——但這事不值得去冒險。珀西還不知道這事兒。」

    邦德心裡微微一笑。

    她抬起眼睛,準備回答邦德的任何問題。

    「你怎麼認識這個珀西的?」

    「你也太靦腆了,詹姆斯。」他們現在已很輕鬆地開始稱呼名字了。

    「不,是太謹慎。」

    「我和她很熟。我們相識很長時間了。我想想,有八年了吧?」

    「你認識她以後,她住過醫院嗎?動過什麼手術?」

    「鼻子。做得好極了。就這些。」

    「你呢?」

    「從未做過鼻子之類的手術。」

    「背景,辛迪。什麼?誰?為什麼?」

    「全部?好。我中學畢業後,得了傳染病,住了八個月的醫院。此事有住院記錄,大夫和護士還能回憶起我來。我知道這些,是因為老禿鷹派人調查過他們。其實,我並不在那裡。我在中央情報局受訓。然後,我喜出望外地獲得了英國劍橋大學的獎學金。從那時起,就是拚命地學習。我是個勤奮的好姑娘。照我們的話說,我被『束之高閣』,『徹底消毒』。局裡一直把我儲備著,等待時機。我在IBM幹過,使用過蘋果機。然後申請到傑伊-奧滕-霍利這裡工作。他們的人對我反覆審查,一直審查了十八個月才獲得信任。」

    邦德迅速點了點頭。事情已經明朗,沒有什麼理由不相信她。儘管不是那麼輕鬆,他們也應該馬上進入狀態了。「好,給我說說這兩個程序。」

    「為什麼你不自己打開看看呢?珀西給我明確說過你懂這方面的技術。」

    「告訴我,辛迪。簡明扼要。然後我們再操作它。」

    她說得很快,盡量簡單明確:他們週末在隱多珥玩遊戲——邦德知道這些——同那些平時來玩戰爭遊戲的怪人們一起,出現了幾個從未見過的陌生人。「有兩個特別的人物——一個叫巴爾默,一個叫霍普克拉弗特。」

    「是的,『虎暴魔』和『禍得樂』。」M介紹過這兩個人,包括他們的外號。

    「『虎暴魔』是說他的脾氣像十級風暴,殺人不眨眼。『禍得樂』是說他只有在強姦和搶劫的時候,才會樂。他是個海盜式的傢伙。」

    「炮火週末」——他們在計算機雜誌上這麼稱呼它,管理起來也顯得頗有些軍事化的色彩,「嚴格制度。預定分組9點。散場22點30分。遵照執行。」然而正是在散場之後,又發生一些有趣的事情。

    那些怪人們總在那些房間裡呆上很久,彼此很近乎的樣子。特別是「虎暴魔」和「禍得樂」更為密切。週末遊戲連續進行三個晚上。從怪人們的臉上看上去,都像是一個星期沒睡覺的樣子。事實上他們的確睡得很少,因為直到半夜——而且每晚如此——他們還都呆在老禿鷹的地穴裡。這個房間在排滿大鐵櫃的「作戰室」的後面,「革命」的策劃者都湊集在那裡。「他們整夜地呆在那裡,搞他們自己的小遊戲。我帶來的就是其中的兩個,必須在黎明前送回去。」

    邦德叫她在房間等著,他悄然下樓,打開本特利的後備箱,選了幾件有用的設備,帶回屋裡。「上帝保佑!」辛迪看到「恐怖12」,不由自主地喊起來,「機器肯定能行,我希望我提供的電路圖示準確無誤。」

    邦德推測,是辛迪負責搞清楚隱多珥的先進技術,向珀西提供所有可能獲得的情報,幫助珀西建立起同霍利這幾年發明的計算機有同樣功能的計算機。她還負責為邦德的打入創造必要的條件。他可能只須把最新、最先進的程序取出來,由其他人去解決、掃平這個巢穴,證據由他、珀西和辛迪負責提供。是這麼回事嗎,誰知道呢?

    邦德把激光驅動器插入控制台,然後把第一張磁盤裝進去。第一個操作菜單出現在屏幕上,一排排帶顏色的文字閃爍著:

    第一階段——機場至肯大街

    A.第一姑娘駕車手。

    B.第二姑娘駕車手。

    C.前面的轎車。

    D.尾隨的出租汽車。

    邦德進入「第一姑娘駕車手」,屏幕上顯示出開車從希思羅機場駛出,進入交通車流高峰期的圖像。路前方是一支小小的警察護送車隊簇擁著中間的裝甲運貨車。程序很明確,邦德滑動指令條——拐彎;肯辛頓大街:第一段;肯辛頓大街:第二段;肯辛頓大街:紫色煙霧段;入口大道:保安隊(電子裝置)和保安隊(出口)。他不用顯示出整個模擬,就已經清楚,他機器裡的這個磁盤就是克魯澤多爾珍藏搶劫案的訓練程序——就在他自己的事被公諸新聞發佈會的當天,發生了這件計劃頗為周密的搶劫大案。

    邦德插入一個空磁盤,為了得到一張清晰的拷貝,他開始小心翼翼地破譯傑伊-奧滕-霍利的保護程序。

    破譯的過程很慢,因為霍利不僅在磁盤的某些扇區使用了常規的「亂塗亂畫」的易用系統,而且還使用珀西給他演示過的小「路徑」。實際上,「保護」本身就是設計一個程序,它可以「摧毀」整個磁盤。當有人非法複製磁盤時,它可以使拷貝盤根本無法使用。邦德遵循著珀西教過的步驟,首先檢測出這個程序,然後把它逐行拿掉,再選定合適的空磁盤,把原始盤精確無誤地拷貝到空盤上。其過程持續了一個多小時,霍利的克魯澤多爾劫案訓練程序最終被完全「克隆」到了邦德的磁盤上。接著,他又用了二十分鐘,把保護程序再重新寫回原始盤。

    進入辛迪帶來的第二張磁盤的操作進行得很快,他們發現這是另一張類似的模擬程序,不同的是,它模擬的是劫持飛機。毫無疑問,這是那次駭人聽聞的劫機事件。一架執行特別飛行任務的飛機從皇家造幣廠出發,將新印好的錢幣送交委託印錢的幾個國家。這張磁盤上的東西,就是為那次卑鄙的劫機行動制定的藍圖。

    邦德又一次「克隆」了這張磁盤,只是時間更緊迫了,辛迪擔心是否能將它們及時送回去。「還有一件事情。」她看上去有點疲倦,似乎憂心忡忡。

    邦德的眼睛沒有離開屏幕,嘴裡咕嚕了一聲:「什麼?」

    「好像正在進行著一件大事。不是搶劫,我有把握不是這類事情,但肯定是犯罪——或許是暴力行動。晚上有不少來訪者,我幾次聽到他們提到一個特別的程序。」

    「什麼特別程序?」

    「我只聽到它的名字——他們叫它『氣球遊戲』,似乎有一些專家人物捲了進來。」

    邦德正集中精力把保護程序寫回劫機模擬的原始盤。「他們都是專家,辛迪。甚至連『虎暴魔』也是專家。」

    「不,我見到過其中一些傢伙。哦,他們中有些人是強盜、惡棍、歹徒,但另一些人卻像是飛行員和牧師。」

    「什麼?」

    「唔,不太確切。如果你喜歡,也可以把他們說成是大夫和牙醫什麼的。總之是正經八百的人士,挺專業的。」

    「來玩『氣球遊戲』?」

    「我聽『虎暴魔』這麼說過,還聽他們之中的另一個人——也這麼對暴君霍利說過。請把這些都報上去,我想事態是嚴重的。」

    邦德說他馬上把這兩個程序的拷貝用快件發往倫敦,並同時報告「氣球遊戲」一事。「你認為他們現在就在使用它嗎?用它進行訓練?」

    「是的。」

    「如果我們能搞到一個拷貝……」

    「沒有機會。沒有,——毫無辦法。」

    他陷入沉默,迅速結束了手邊的工作。接著,他向她詳細講述了「滾輪喬」茲溫格裡的事。「在隱多珥周圍你看到過像他這樣的人嗎?」邦德問道。

    「茲溫格裡將軍?我能認出他的長相,但絕沒見過他。我從珀西傳來的信息中知道他還活著。」她停頓了一下,說這簡直令人難以置信。

    「比小說還離奇。」邦德結束了工作,把機器收拾起來,原始盤交還辛迪。最後,他問到隱多珥的日常生活——賈森和戴茲爾出門嗎?出遠門嗎?隱多珥周圍有多少守衛?

    辛迪說話時一般把傑伊-奧滕稱為「目標」,或「老禿鷹」。她說他有時外出兩三天,有次出去了一個月。他無論出去還是回來,總是在晚上。他從不在白天離開屋子,從沒在村子裡露過面。「我們的『目標』極其謹慎。戴茲爾常出去,村子裡、牛津、倫敦、國外。我想她的身份是聯絡官。」

    「國外什麼地方?」

    「中東、歐洲,世界各地。珀西得到了地名名單。我極力想瞭解清楚——主要是從旅館的書夾式火柴,或是從航班的標籤上。但她同樣是非常謹慎。在到家之前,她就把許多無用的小東西都扔了。」

    至於房子的日常管理,辛迪說,有一個菲律賓童僕和四個保鏢。「他有六個真正的推銷員,跑外面,對內情一無所知。四個保鏢是雙重身份,既是推銷員,又是保安。這是很好的掩護。如果我不知道這點,就會辦傻事了。他們都是沉默寡言、效率極高的傢伙——他們有兩輛專用車,經常外出,負責傳接電話,接受定單,發送炮火模擬公司公開的產品。但他們之中有兩個人是從不離開隱多珥的。這些保鏢有嚴格的輪班制度,電子保安裝置非常複雜。可以破除,但要很高的智商和技術。我意思是說,你必須要對保安系統相當瞭解,才能騙過它。再有,我已對你說過,他們每一次換班都要更換密碼。如果你能獲得密碼,就能在六個小時內進去再出來。即使這些都做到了,你也得通過機器的『聲紋鑒定』。」

    「監視系統怎麼樣?」

    「很多——大門、整個圍牆、房子前後都有。你只能從閉路監控系統的背後躲開它,這樣你就要知道它們所配置的位置。他們在換班更換密碼時,也要更換這些位置。你必須知道每六個小時一換的密碼和配置,才能安全進出隱多珥,而不被發現。任何『非法』入侵者在裡面停留的時間都不會超過三分鐘。」

    「抓到過什麼人嗎?」

    「入侵者?只抓住過一個流浪漢,和一次假警報——至少他們推測是假警報。」

    「武器呢?」

    「假警報觸發時,我正好在那裡。我看見一個值班的傢伙帶著手槍。我只看見一個人,也許有更多的人。詹姆斯,我能走了嗎?我可不願意帶著這些磁盤讓他們抓住。我在他們的櫃子裡放了一張假的空磁盤,他們很少拿出來,但萬—……」

    「走吧,辛迪,祝你好運。晚上再見,我們還要和『目標』好好比賽一場呢。順便說一句,你的朋友彼得悄悄告訴我,賈森玩遊戲的慣用伎倆……」

    「他不喜歡輸,」她哧地一笑,「幾乎是病態的,像個孩子。這對他來說關係著榮譽。」

    邦德沒有笑,「我也如此,」他輕聲道,「這也關係到我的榮譽。」

    時間已是凌晨三點半。邦德把機器收拾好,送到樓下車裡,鎖好後備箱。他把複製好的磁盤裝進郵寄軟磁盤的專用袋裡,輕蔑地瞥了一眼盤上那叫人不愉快的名字。

    邦德在郵寄標籤上寫上自己的姓名和一個「方便」的信箱號碼。他用手掂了掂,估摸了一下小包的重量,從公文包裡取出幾張郵票,貼上。他想親自把它送回去,但實在沒有機會。邦德坐在小梳妝台前,用旅館的信紙給弗雷迪寫了一個便條。

    早上去牛津,沒有叫醒你。我會回來吃午飯。還要參加下午的回訪比賽呢。

    ——詹

    他脫光衣服,去沖冷水澡。他把臉仰起在噴頭下面,讓針刺般的水流刺激著他的皮膚,屏住氣抗擊著最初的戰慄。一分鐘後,他擰開熱水,打肥皂,用毛巾狠命擦摩全身,最後沖洗乾淨,揩乾。穿上內衣,換上一條黑色的特德-拉皮德斯燈芯絨長褲,黑顏色的全棉套頭衫,繫上帶槍套的皮帶,ASP自動手槍牢牢地貼在右臂上。最後穿上輕便的小山羊皮的茄克衫,登上他一直特別喜歡穿的軟皮鞋。

    東方已微露晨曦,漆黑的天色已轉為灰白,不一會兒又現出銀白色,灰濛濛的天空預示著可能要變天。

    邦德把裝磁盤的小袋扔進公文包,走下樓,把門鑰匙和給弗雷迪的便條留在空無一人的服務台上,出來走到車前。

    鑰匙一轉,本特利的發動機就噗地一聲歡唱起來。邦德等了一會兒,讓發動機的聲音變成均勻、柔和的突突聲。他繫緊安全帶,看著儀表盤上的指示燈一個接一個地依次閃爍。

    放鬆剎車踏板,他把轉換器滑到前進檔,車子啟動。如果選擇去牛津的路,再上環線,然後上M40高速公路,九十分鐘就可到達倫敦。

    在駛上環線公路外緣的大段彎道時,天開始下起雨來。這是條複式快車道,直通倫敦。往前行了一英里左右,邦德在後視鏡中發現了昨天那輛灰色的梅塞德斯。

    邦德暗暗罵了一句,拉緊安全帶,輕鬆地踩下加速踏板。車子猛地向前衝去,速度計的指針上升到「100」,接著「120」。

    路上車輛不多,邦德不時地超過零星的小車和卡車,基本行駛在快行線上。

    梅塞德斯跟在後面,即使加快了車速,也沒有把它甩掉。前方出現一個「出口」標誌,在駛近出口的最後一刻,邦德觸了一下指示器,車頭一偏,離開複式車道,車速仍保持在100邁以上,本特利隨著邦德的指尖,拐向出口,車輪在彎道上緊緊地抓住路面。

    梅塞德斯不見了,他希望那開車的來不及減速,不能尾隨而來。前面路面變窄,樅樹的陰影蜷伏在道路兩旁。運送原木的大卡車跟在一輛油槽車後面呼呼地喘著粗氣,速度只有50邁。本特利不得不慢了下來,轉過下一個彎道時,邦德突然捕捉到車頭前燈的亮光,在前面不遠的一個停車點一明一暗的閃爍著。他又一次看見另一輛梅塞德斯——白色的——在緊盯他的梢。

    邦德知道,他們用無線電聯絡,看來可能有五六輛車於在盯著他。在下一個彎道,邦德拿起了電話。他眼睛沒離開路面,按下所需的號碼,通過一條防竊聽的保密線路,直達攝政公園總部的值班室。

    道路更窄了,第二輛梅塞德斯就在前面。當通過第二個彎道時,值班室接通了。

    「『遊戲者』呼叫『堡主』。」邦德快速而清晰地說道,「我被跟蹤,在牛津南。有重要包裹給『堡主』。欲郵寄,用本人地址。如推測,『程序員』涉及全部犯罪行動。調查『氣球遊戲』。通報『女神』。」邦德自己是「遊戲者」,M是「堡主」,傑伊-奧滕-霍利是「程序員」,而「女神」的代號自然是珀西芬-普勞德。

    「明白。」值班室回答。通信關閉。在轉向又一個彎道時,邦德發現那輛停著的梅塞德斯一掠而過,再往前是個村子。他持續地點著中間的大剎車踏板,本特利很快慢下來,邦德的眼睛往前面和左面搜索著。

    車子快要駛出村子的時候,邦德突然看到了目標——一個郵政信箱,塗成引人注目的鮮紅色。本特利在信箱旁邊停下,邦德在車子停穩之前,已經把安全帶解開了。

    他把裝有磁盤的小包投到信箱的張開的槽口裡再回到駕駛座位用了二十秒鐘。立即發動、加速,待那輛梅塞德斯又進入視野時,邦德已繫好了安全帶。

    他越過一輛上早班的電動送奶車,再向左一個轉彎,前面地勢開闊了,再往前是一片樹林。在進人樹林之前,他瞥見一個「野餐營地」的標誌牌,並發現前面林子裡又有兩輛梅塞德斯停在那裡,車頭靠在一起成V字型,死死堵住了路面。

    「下最後一筆賭注了!」邦德咕嚕了一聲,猛地踩了一下剎車,左手仍緊握著方向盤。本特利急劇地減速,側向滑行著,邦德感覺到後面的白色的梅塞德斯已經追了上來。

    當本特利離開道路鑽進樹林裡時,速度仍保持在60邁。它越過蕨草叢,左拐右拐,妄圖繞過前面那兩輛車再駛回公路。

    第一顆子彈伴著尖利的嘯聲劃過車頂,邦德只想到:這下車身可就刮傷了。第二顆子彈擊中了後面右側的輪胎,這輛重達五千多磅的定制的高級轎車一下子歪倒在灌木叢裡。邦德猛地被安全帶拽住,與此同時,他的手已經觸到了他的9毫米自動手槍和電子車門的按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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