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 真真假假 文 / 約翰·加德納
第二天是星期六,對邦德和弗莉克來說,麥克斯爵士和特麗茜女士似乎根本就不存在了。他們吃完早餐,沿著國王學院的廣場散步,走過校董會大廈,進入三一學院,又穿過聖約翰學院。其間,兩人誰也沒有提起塔恩夫婦。他們手挽手地走著,走過令人歎為奇觀的老四方院,穿過歎息橋,再經過新四方院的石雕群,來到大草坪,又過了幾座古橋,進入主校區,在校園裡四處漫步,欣賞著校園景致。春天是劍橋的最佳季節,河面上還游動著幾隻平底船,河岸上鋪著一層萬紫千紅的春花織成的地毯。
邦德向來喜歡劍橋勝於牛津。劍橋這兒的各個學院比較有形可觀一些。除了20世紀新增的一些建築有些浮華俗麗、奇形怪狀外,國王、三一、聖約翰等學院的建築都基本保持著初建時的老樣子。他甚至欣賞那被許多人攻擊為一座恐怖的哥特式建築的19世紀增建的新四方院,其雕樑畫棟和九曲迴廊因年代久遠而顯得古色古香,而大草坪的壯觀景象更使這座古老的大學城平添了一種近於永恆的魅力。
直到吃午飯時他們仍隻字未提塔恩夫婦的事情。他們是在國王學院裡他們最喜歡的一家餐館吃的午飯。吃完午飯後,他們又出去作長途散步,一直走到格蘭徹斯特花園。因為天氣已暖,他們便在花園草地上坐下來歇息、喝茶、吃三明治和奶油蛋糕,將近黃昏方折回飯店。這時他們都興高采烈,精神抖擻,因為活動了筋骨,而且又是兩人在一起,所以顯得格外快樂。一回到飯店,他們便乘電梯回到自己的房間,在房門上掛出「請勿打擾」的牌子。兩個小時後,當他們得到滿足之後舒心地躺在床上時,邦德才開口談起正題。
「你發現他們了嗎?」他問。
「誰?」
「我們的朋友,那些跟蹤監視的安全人員,我們的保護神,塔恩的催命鬼。」
「哦,你說的是他們。我想我是看到了些特別的汽車,還有些強盜似的人在路上逛蕩。」
「那些強盜似的人也許是塔恩的人。我還看見了我們昨晚結識的那位討厭的小朋友,穿著便服,手上纏著膠布。」
「唔,你的確將他傷得挺重的。」
「還不夠重,不過,對了,我看見約有六七輛監視人員的轎車和篷車。如果塔恩的手下也注意到這些車子,我不會覺得奇怪。尤其那些篷車,兩面的反射玻璃和那該死的天線太露痕跡了,他們還弄來一輛英國電信工程車裝作巡查線路。你注意到被分配在飯店裡面的兩個人了嗎?」
「那一對年輕戀人?」
「他們看來還不到可以單獨出行的年齡,而且他們做出的樣子也很讓人噁心。真正的戀人不會老呆在門前休息廳裡,而應該回到自己房間……」
「就像我們這樣,親愛的。」
「對,就像我們這樣,甚至超出一點也不壞。」
她還沒聽完後一句話便從他懷抱中掙脫出來,問他打算如何對付塔恩。
「我對安全局那種過分暴露的監視行動很擔憂,但正面接觸實際上已是唯一的辦法。也許明天一早就該丟個字條給他,然後靜候回音。假如他的人嗅出了安全局的監視行動,他定將做出積極的反應。不過,我認為他還是有可能保持鎮定,像什麼事情也沒發生似的,照常驅車返回倫敦。我一直認為預先報信驚動他完全有可能產生適得其反的結果。」
「如果那樣的話,委員會那幫可憐的傢伙該怎麼行動呢?」所有00行動組的人都習慣地稱「小太陽1號」為「委員會」。
「他們如果有頭腦的話,就應該沒有任何行動,但我並不認為他們有頭腦。所以,他們很可能會回到最初的方案,派一大群警察一窩蜂似的衝進去,搜查逮捕,結果使自己大出洋相。我實在想給倫敦方面打個電話探探情況,他們說過要我用老方法保持聯繫的。」
「什麼意思?」
「就是說我撥通部長的專用電話,請求派給我一個稍微有點常識的助手。」他輕手輕腳地下了床。
「你準備從這兒打電話?」
他朝浴室方向走去。「說什麼也不會。那樣一來,電話交換台,甚至自動撥號台都會忙得水洩不通。我們通話時,可能就會有某一台裝滿電信設備的大篷車和十幾台錄音機監聽著塔恩夫婦房間和我們房間裡裡外外的一切動靜。」
20分鐘之後,他走出飯店大門,來到停車廣場上那片雜木叢生的草地,那兒有三部公用電話,其中兩部被穿著學生服的大學生佔著,正在高聲通話。
他拿起空著的那部電話,塞入電話卡,然後撥通了「小太陽1號」的聯絡號碼,馬上就有一個女性的聲音問道:「哪裡?」
「詹姆斯修士。」邦德轉動著眼珠望向天空。聯繫密碼是由部長確定的,他們雖覺沒有必要,還是得按規矩行事。儘管情況有很大變化,機構也經過調整,但一些老規矩卻很難改變。
「哦,是詹姆斯修土,你的姊妹情況如何?」
「我打電話是為了說明我將於明天上午發出信件,可能在將近吃午飯的時候。不知無上神父是否還有什麼訓示?」
「沒有。一切似乎都很順利。」
「好。你最好轉告他,我認為他們已經找到了樂譜。」
「你是說瓦奇曼先生已找到了樂譜?」
「差不多可以肯定。我想是在業餘歌劇協會。」
「哦。」
「如果能將音調降低一點,可能會好些。」
一陣長時間的沉默之後——「沒有什麼別的要求嗎?」
「沒有。我將於明天晚上或星期一早晨報告。」
「我認為最好是明天晚上。」
「隨便你怎麼認為。」他掛斷電話返回飯店,不早不晚,正巧看見打扮得十分體面的麥克斯爵士和夫人被人簇擁著上了勞斯萊斯。邦德心想:塔恩無疑是要去發表演講了,但願晚宴讓人滿意,塔恩的演講中不要含有太多的陳腔濫調,諸如「經濟衰退的漫長冬季已經過去,經濟復甦的春天正在到來,這就需要我們的金融機構有積極投入的勇氣。」
他們走到一家小印度餐館,大嚼了一頓洋蔥巴吉斯、孟買羊肉燒土豆,印度薄煎餅,還吃了一些芒果醬、黃瓜片一類的開胃食品,最後又喝了一碗甜湯。吃畢回飯店,邦德打電話給客房服務處要求送一大壺咖啡來,特別說明要現煮的滾燙的咖啡,並暗示如果口味不對便要退回咖啡。在英國外省飯後——哪怕是大學城裡的飯店——星期六晚上的客房服務是最差的。可這次送來的咖啡卻很不錯。他們圍著房間裡僅有的一張寫字檯坐下來,一邊喝著咖啡,一邊草擬著給塔恩的便條。
花了一個小時推敲文字後兩人才算基本滿意,但弗莉克對末尾的一句是否恰當仍有懷疑。便條文字是這樣的:
親愛的麥克斯爵士:
我叫詹姆斯-巴士比,年初你的遊船「加勒比親王」號發生所謂爆炸事故時,我與內人正在船上。你想必早已聽說過我們的名字,因為在遊船遭海匪搶劫時是我們挺身而出救助了其他的乘客。我們倆對於你的游輪的船長和船員們在我們被迫離船時的傑出表現有著很深的印象。他們有很高的職業道德,先安排乘客下船。我對他們滿懷敬意,自然對你的公司也滿懷敬意。
我是國家機關公務員,在內政部和外務部都擔任著相當重要的職務,我掌握著一些涉及你個人以及你眾多的公司企業的非常機密的情報。
我們正在飯店度週末,你若能抽出幾分鐘時間同我見面,我將非常感激,並將向你透露對你來說至關重要的情報。
便條的署名是詹-巴士比。弗莉克覺得末尾一句聽起來像是隱含著敲詐意味的威脅之辭。
「我正是有意讓它給人這種感覺。」邦德顯得很嚴肅。
「促使他採取警戒防禦姿態?」
「不。你別忘了,他認為自己勝券在握,無所畏懼。我們早就一致認定他這人自以為是刀槍不入的。如果細讀這張字條,你會看出它有些詭詐——既有討好邀寵的味道,而末尾又隱含著一點威脅的味道。我想讓它聽起來像是一個中級官員所寫,隱隱暗示出有一點敲詐錢財的意思。」
這天晚上,擬好字條後,他們開始看電視,看的是一個介紹鯨魚移棲習性的很有教育意義的節目。若在平時,這類節目是很能激起他們倆的興趣的,但在戶外運動了一整天,又吃了一頓豐盛的晚餐,「詹姆斯-巴士比先生和夫人」很快就互相摟抱著進入了夢鄉。
次日上午,劍橋校園陽光燦爛,但他們在屋裡直呆到將近11點鐘才下樓吃早中合餐。飯店的客房住滿了三分之二,幾乎所有的住客都和他們一樣的心理,有意改為這時用餐,因此,他們等了好久才吃上一份奶油鯡魚蛋炒飯。他們快吃完時見塔恩夫婦走進餐廳,看起來十足的一副騎士伴妻子輕鬆度週末的神態。
星期五晚上他們看見跟著塔恩夫婦走進飯店的那兩個男人此時仍然跟在他們的主子身邊。長得高大威猛的那個穿著一套淺灰色的西服,那件雙排扣的上衣做工非常精細考究,很難看出左邊翻領下有一塊鼓起的地方。身材矮胖的那一位則穿得和麥克斯-塔恩一樣隨便:一條灰色休閒褲配上一件灰色翻領套衫。
那天晚上還沒有打量清楚,此刻在白天的亮光下,他們已經看出,個頭較矮的那人不單是矮胖,而且還挺著個福肚子,年紀大約50來歲,開始禿頂了,但身上隱隱透出一種軍人的英氣,他那雙亮晶晶的藍眼睛機警敏銳,目光一掃便將周圍的一切收入眼底。年紀較輕的那位也在觀察周圍的動靜,但用的卻是一個訓練有素的警衛人員的方式,頭微微轉動一下,目光不停地進行快速掃瞄。邦德心中暗忖:這傢伙進屋只需幾秒鐘就能準確掌握屋內每個人所坐的位置。
「我想已到了該我去送喜報的時候了,失陪一會兒。」就在一名侍者端著咖啡走過來時,他起身向門外走去。
沒過幾分鐘他便將字條交到飯店接待處。他看到安全局派來的那一對戀人仍留在門前休息廳裡,一邊嚼著咖啡,一邊注視著門外。他們是嚴格遵照上司的命令在執行任務,只是這樣做太不明智。一個小學童都會覺出他們可疑,更不用說塔恩手下那些訓練有素、身手不凡的私人保鏢了。
他和弗莉克在餐廳裡待了半小時光景。塔恩那幫人卻一邊吃飯一邊談笑風生,似乎興致正高。
回到房間後,他們無事可做,唯有靜候回音。
到下午3點還沒有任何反應,兩人都有點坐不住了。又過了半個小時,電話鈴終於響了。
「巴士比先生嗎?」說話人的聲音低沉威嚴,就像一個受過怠慢心中有氣的軍官說話的那種語氣。
「是我。」
「太好了。我是莫裡斯-古德溫,麥克斯-塔恩爵士的日常事務總管……」
「噢。」
「他已收到你好意送來的便條,想同你談談,不知你能否抽出時間。」
「沒問題。」
「你如果覺得方便的話,現在就可以上來。我知道,麥克斯爵士對於此前未能同你聯繫深覺不安。畢竟,你在船上制服了那些企圖搶劫乘客的小丑,而且在爆炸事件發生後也表現出極大的勇氣。」
「是的,我想我們是幫了點小忙。請告訴我到哪兒……」
「理事會套房,飯店的最高一層。你先到10樓,那兒有通向頂樓的專用電梯,我們派一個人在那兒等候,陪你上樓,你看這樣行嗎?」
「當然行。我能帶內人同來嗎?」
對方停頓了片刻。「最好不要帶。麥克斯爵士想同你單獨談話,不想讓任何人聽到。過一會再見?」
他放下電話聽筒,聳了聳肩。「聽起來似乎是他準備授予我一枚英勇勳章似的。談話還不能讓我的妻子聽到。」
「顯然不對……」
「弗莉,我看你最好下樓去。發出信號——盡量做到不動聲色——說我已去會他。這只是以防萬一的措施。」
「呵,天哪,詹姆斯,安全局老喜歡把事情弄得一團糟,這事該不會又要砸在他們手上吧?」
「我也不知道。打電話來的那個人——莫裡斯-古德溫——可能屬於那種大腹便便的軍人類型,可能只是有點保守,也可能是他們覺得我同他單獨見面時更無顧忌一些。甚至還有可能是因為塔恩夫人不想看到一個競爭對手。」
「我是她的競爭對手?別說蠢話了,詹姆斯。」
「在我看來,你算得上是她的競爭對手。」
她仰頭吻了吻他的面頰。「你到那兒要多加小心。」她模仿電視節目中警察角色最動聽的聲音說。
等在10樓的那個穿著淺灰色套服的高個子保鏢。為了驗明邦德的身份,他簡單地問了一句:「巴士比先生?」
邦德點頭答應之後他便開始自我介紹:「康納德。」他苦笑了一下。「麥克斯爵士總稱我康妮,這是他有意開玩笑。」他抬起手臂指向那座標有「理事會套房」字樣的電梯。「我負責為麥克斯爵士和塔恩夫人處理安全事務。」他慇勤地引導邦德走進電梯室,還沒等邦德明白是怎麼回事,便以乾淨利落的動作搜了他的身。「對不起,先生,但你也許能理解,我們不得不謹慎一些,尤其是對於像你這樣的人。我們大家都很欽佩你和你夫人在遊船上——我說的是『加勒比親王』號上制服那幫劫匪時所展露的身手。」
「是呀,是呀,理當如此。」
電梯將他們帶到一個寬敞的門廳,那兒有一副雙開大門,左邊那扇門上貼著一塊黑色標牌,上面的燙金字母表明是「理事會套房」。康妮開門讓邦德進屋,自己緊跟在後面大聲通報:「巴士比先生到了,麥克斯爵士。」
從近處看,塔恩也是一樣迷人:臉上的鬍子剃得乾乾淨淨,健康的皮膚幾乎透出一層粉紅的顏色。塔恩本人比他的照片還要好看一些,深褐色的眼睛顯得沉穩安詳,鼻子略顯長了一點,油光發亮的鐵灰色頭髮向後梳攏著,耳鬢兩側略微向外鼓出一點,遮住耳朵。他動作輕鬆自在,舉止文雅有禮,足令任何人消除戒心。
「請進,巴士比先生,快請進來。謝謝你的便條,太感謝了。我本來早就有心和你聯繫,至少我也該為你在前不久『加勒比親王』號發生事故時所做的一切親自向你表示謝意。」同他握手就像是用手去摸一條蛇:冷冰冰、光溜溜,令人心驚肉跳,連邦德都不禁毛骨悚然。
「要不要來杯飲料,或者來杯茶什麼的?哦,順便介紹一下。」他右手微微動了動,指向靠近窗邊站著的那個大腹便便的矮個子男人,「這位是莫裡斯-古德溫。他是我的左膀右臂,總管一切日常事務。」
「我們已經交談過了,巴士比先生。」古德溫態度有些冷漠,懶得走過來握一握手,只是立在原地點了點頭,而他的主子卻將邦德的手緊緊握住,緊得就像劊子手用的絞索。
「來點茶,如果沒什麼不……」
「那就茶吧,很明智的選擇。康妮,給巴士比先生上茶。你喜歡什麼茶,中國茶,印度茶……」
「隨便,最好是印度茶。」
「跟我一樣。我太太喜歡喝正山小種,但我本人卻寧願喝大吉嶺。」他說出這兩種茶名時把尾音都拖得很長。
「好了,請坐吧,別拘禮。你對我的手下有恩,在可怕的『加勒比親王』號事件上又有功。那件事真是可怕,目前尚未查清楚,但我們會查個水落石出的。」
「我相信你們會的,麥克斯爵士。」
「被你略施薄懲後仍然活著的那幫持械搶劫者,你想必已知悉他們的下場了吧?」
「不知道。」
「噢,我還以為你已經聽說過了。遊船爆炸事件發生後,我們十分謹慎地把他們弄下船,移交給邁阿密警方。不幸的是,他們在獄中與另外一些萬惡不赦的犯人發生摩擦,不知怎麼搞的,在一次混戰中全部喪命了。警方查不出兇手是誰,但他們死了卻是事實。」
「我要說這種結局是令人愉快的。」邦德感覺自己後頸上的毛髮又一次豎了起來。
「不錯。」他眼睛直直地盯著邦德,兩人互相對視了一會兒。「不錯。對了,你有些事情要告訴我?你的便條上暗示說……喔,我不知道你的便條上暗示了什麼。內政部,外務部,還有涉及我的一些情況,巴士比先生。究竟是什麼意思?」從外表看起來,塔恩是那樣風度翩翩,文質彬彬,可邦德覺得只要剝開那薄薄的一層表皮,就會發現他的骨子裡充滿著邪惡,一種混雜著無可置疑的領袖人物特有魅力的冷酷而毫無理性的邪惡。他屬於那種能夠顛倒黑白、擾亂社會、毀滅國家的人。邦德心中暗忖:麥克斯-塔恩爵士可是個十分危險的敵人,不僅對於他個人,而且對於整個人類都是十分危險的——如果他決定要走威脅人類的道路的話。他身上具有的魅力是屬於聚眾鬧事的煽動家所應有的那種吸引力。假如這傢伙選擇政治為職業的話,他一定能夠將社會的某些部分完全置於自己股掌之上。
「麥克斯爵士,我覺得我們的談話最好完全沒有旁人在場。」
「哦,是嗎?」仍然站在窗邊俯視著飯店大門口的古德溫開口了。「你喜歡保密,是嗎?那些該死的英國電信部門工作人員還在那兒忙著哩。從我們到這兒的時候起他們就一直在那兒忙碌著。你和他們有什麼關係嗎,巴士比先生?同那些圍著個破電台偷聽別人談話的人有什麼關係嗎?」
邦德以探詢的目光望了塔恩一眼。
「古德溫不是外人,什麼話都可以放心地講,巴士比先生。噢,康妮送茶來了。」
康納德倒茶時大家都沒說話,他倒茶的動作極其斯文,倒完之後,塔恩和顏悅色地吩咐他外邊候著,說完又有點淘氣地加了幾句:「巴士比先生要密談。別見怪,康妮,我不認為這是什麼令人難堪的事。」
這位保鏢退出去之後,接著說話的是古德溫。「哎,巴先生,你能回答我的問題了嗎?」
「古先生,我還沒聽明白你的問題……」
「我們周圍佈滿了監視的人。他們注視著我們的一舉一動,並企圖竊聽我們的電話談話——不過,他們辦不到,因為我們喜歡繞過電話交換台。」
邦德正要開口,古德溫又接著說:「我們對那一群群對我們進行跟蹤盯梢的天仙似的人很感興趣,你和這事有什麼關係嗎?巴先生?」
「我可以對你講。」
「噢,」麥克斯-塔恩開口了。「那麼,在你開口講出之前請先說說,你為什麼要講?」他的聲音裡已沒有一絲討人喜歡的成分,問出的這個問題更是有點令人反感。
終於,邦德答話了——
「因為我想為你盡點力。我一向很欽佩你,經過『加勒比親王』號事件之後,對你更是倍加欽佩……」
「欽佩。就這麼簡單?沒有一點個人的利益?完全出於一種義務感?」
「差不多可以這麼說,麥克斯爵士。其實,我也無權知道此事,只不過在辦公室裡偶然看到一些自己本不該看到的東西而已。」
「所以你便巴巴地趕到這兒來報信。」
「這可說錯了,閣下,我們6個星期前就訂好了這個週末的度假計劃,這一點你在本飯店裡就可以查出來。」
塔恩點了點頭。「不錯,我們已經查過,或者說我的老戰友古德溫先生去查過。現在就請把話都講出來吧。想講什麼就痛痛快快地講,詹姆斯——這是你的名字,對嗎?」
「對的,麥克斯爵士。」
「好了,詹姆斯,快講吧。」
「已發出一道針對你的逮捕令。你和塔恩夫人,他們計劃於星期一早上收押你們;另外還有一張搜查令是要搜查位於路德門廣場的塔恩跨國公司辦公大樓以及你的私人住宅。安全局已派人監視你,而且……」
「我對你講過,麥克斯,」古德溫說,「這樣胡鬧的還會有誰呢?」
「是的,你這樣說過。」麥克斯-塔恩那健康紅潤的面色微微有些發白。「他們究竟為什麼要逮捕我,巴士……呵,真見鬼,我們幹嘛都不說實話呢,邦德先生?你該叫邦德,而不是叫巴士比,對不對?為什麼?怎麼回事?我要你把實話全吐出來,不然,你就會看到你的妻子被裝進一個精緻小巧的裹屍袋裡。我還沒告訴你吧,就在我們談話的時候,康妮派的人已在陪伴著你的妻子,其中有一位就是星期五晚上差點被你折斷手腕的那個小伙子。他說你妻子秀色可餐——他的原話,不是我說的。我不會魯莽行事,但假如你不老老實實地答話,我會斗膽下令讓你們兩人永遠不得相見。現在,我們來玩個小遊戲吧,邦德先生。我們來玩玩識別真假的遊戲,我在幼兒園時常玩這種遊戲,陪我玩的是我親愛的老保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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