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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文 / 維琴尼亞·荷莉

    瑪樂司就要命令黛比回坦特龍之時,黛比提出唯一的條件是要史帝芬陪她回坦特龍堡以繼續她的課程。

    瑪樂司私底下要求瑪格麗特盡可能別露臉,另一方面,他不死心的仍想說服他女兒早點找個丈夫。由於父女倆的觀點不同,所以他們事先達成協議:未來的「乘龍快婿」必須是經過父女兩人同意的才行。

    「你心中可有理想人選?」瑪樂司已有懷疑。

    「我不確定。你看史帝芬這個人怎樣?」

    「一個辦事的人?你要一個辦事員?你母親一定會在天上哭泣的!天,我對她是做錯了,所以我對我們的女兒絕不能再做錯!我的心臟有病,但無論如何我要親眼看到你安定下來。」

    「我每次找你談你就非發火不可嗎?我又沒有愛上史帝芬,你冷靜下來吧。我跟他只是處得來,以後也許可以昇華為喜愛。」

    「愛?喜愛?這些跟婚姻有什麼關係呢?安全、財富、權力——這些才是你擇偶的條件。」

    「父親,那你給我一個人選讓我考慮看看。」

    他精神一亮,這是她初次叫他父親。「事實上,已經有一個人向你提親了。」

    「誰?」她詫異的問。

    「我只能告訴你這些——他來自古老家族史都華皇室,擁有兩個伯爵身份,他只要手一揮便可召來千人大軍。」

    「他長得什麼樣子?」

    「你可以自己看看。他明天晚上會來吃飯。」

    「你想告訴我的重點就在這裡。」她說:「還有沒有什麼要讓我知道的?」

    「嗯,除了雙伯爵身份之外,他另有男爵及官員的身份。」

    「別吊我胃口了,」她高舉雙手,「看來我只好明天自己見見這位人中之龍了。」

    黛比自坦特龍的高塔往下看,果然有百人左右的大隊伍來訪,她磨菇了一個鐘頭才下樓去用餐。她身穿黑絲絨晚禮服,上身部位是顯目的綠絲絨及低胸造型,外加誇張又時髦的蓬篷袖。

    瑪樂司在大廳摟梯底等她,「黛比,這位是詹姆斯-道格拉斯伯爵。」

    她注視著高大的道格拉斯,她的眼光是尖銳的,但她的口氣很平淡,「哈囉,豬的朋友。」

    他渴慕的說:「老天,你的頭髮跟火一樣,個性也是。」

    瑪樂司似乎有點擔心,「你們兩個人認識?」

    黛比竟然還笑得出來,「我只知道他是全蘇格蘭最厚臉皮的人。」

    道格拉斯深深的一鞠躬,在那個時候,黛比才發現自己根本不可能愛上別人。她跟巴黎的那種愛一輩子只能有一次。如果她與巴黎無法相愛一生,那麼,愛對她而言就不再有任何意義了。這個道格拉斯是巴黎的好友,所以她更不能挑選他,否則巴黎的陰影永遠存在。

    她雖不能嫁給這位人中之龍,但若他中意紅髮,她倒是可幫他介紹一個。她挽起他的手說:「走了,我們去用餐。等你吃飽了我才告訴你我何以不能接受你的求婚。」

    年輕的雙方似乎都無所謂,只有瑪樂司一個人在生悶氣。黛比為了轉移他的注意力於是提出新話題,「父親與我決定在官廷過耶誕。」

    道格拉斯立刻說:「太聰明了。耶誕的時候,所有蘇格蘭的貴族都會到英格蘭的官廷去,你去最好,去把英格蘭貴族比下去!」

    於是,瑪樂司就談了一整晚到英格蘭宮廷去的事。

    當夜,黛比躺在床上想巴黎想得更厲害。她很想去找他,想心甘情願的去當他的情婦。但,她母親的命運是她最好的警惕。她需要婚姻的保障,她的孩子必須是名正言順的而不是私生子。但是以目前的情況來說,她最好是到英格蘭去,離他愈遠愈好。淚水不由自主的落下,她必須想想辦法把他……忘了。

    瑪格麗特被瑪樂司打入冷宮心有不甘,她立下了誓言要報復這一對父女。當初,她並不在意他有個私生女,但是,他竟然把黛比捧在手掌心,而且還要帶到宮廷去「秀」。所以,她要報復,她要報復!

    霍爾太太一想到黛比要帶她同行,她就高興得要命。她日以繼夜的清理黛比要帶的華服,每一套都被她細心的洗過、燙過。

    黛比被霍爾太太所收拾的行李嚇了一大跳,她不只把所有的衣飾都整理好,而且連被子、枕頭也都要帶走。

    瑪樂司帶了自己的一匹馬,也給黛比準備了馬匹,他打算在首都租一棟小房子,如此一來玩起來也方便多了。

    黛比發現自己愈來愈喜歡這個父親了,他不只對她慷慨而且事事都為她著想。就在她準備入睡之時,她的父親來敲門了。

    「我來道晚安的,還有,這些是給你的。」他把一個小木盒交給他。

    黛比拿起盒中的水晶,「哦,太美了。這種紫色是我最愛的。」

    「那就是你眼睛的顏色,也是她的顏色。」他悲哀的說。

    她看得出他正想著她的母親,「說說有關她的事好嗎?」

    「我愛你母親,我崇拜她、仰慕她。當我為你做一些事情的時候,我的心中充滿喜悅,因為你是丹妮兒的孩子。我是在宮廷跟她認識的,當時我已娶妻,而她是皇后身邊淑女的小女兒。我一見到她就愛上了她。我說她可以成為某位伯爵夫人身邊的淑女,於是她毫不猶豫的就離開宮廷到坦特龍來。她太純真了。」

    他搖頭歎道:「我記得有個春日的午後,我們騎馬走了很遠。突然有個暴風雨來了,我是不怕什麼風雨,但是我為她擔心,她很脆弱。所以我帶她到一個牧羊人休息的小木屋去避一避。木屋裡只有我們兩個,我生了火及拿出酒與食物,天一黑是很有情調的。但是她卻聽到一頭母羊快要生產的叫聲,她為那頭羊擔心,我跟她說羊自己會照顧自己的。但她每隔十分鐘就叫我出去看一次。那頭羊偏偏一連生了三胎,我一點辦法也沒。天氣實在太冷了,我們合力把那三頭小羊抱到屋子裡。我把它們擦乾淨了還不夠,她還煮了一些雪來幫它們洗澡。後來我想把那三隻漂亮的小羊抱出去還給它們的娘,但她卻要我把那頭母羊也帶到木屋裡。她是個專制的好女人,我永遠珍惜這段回憶。」

    黛比的喉頭一緊,「謝謝你告訴我。」

    「她很溫柔,」他沙啞的低語:「從不考慮到錢,永遠為別人著想。這世界是現實的,人有的時候必須為自己考慮,你得記住才好。好好睡一覺,我們明天就出發了。」

    翌日,也就是十一月的最後一天,瑪樂司的船啟程了。黛比一上船就到艙房裡去吐。雪也開始下了。

    他們航行了整整二十天才到英格蘭首都,這種季節在蘇格蘭早就是嚴寒的冬日了,但在英格蘭卻依然像秋天一樣還有綠葉可看。一到站,史帝芬一個人先到宮廷去,而瑪樂司則花了四天才租到一間合意的房子。

    這個聖誕是蘇格蘭皇后第一次在英格蘭度過的聖誕佳節,各路人馬全湧向倫敦這個首都。蘇格蘭國王繼任英格蘭的王位造成了大半蘇格蘭貴族的浪費,有許多貴族為了到英格蘭來,只好向亞伯拉漢那樣的人借錢了。

    黛比在耶誕前兩天才初次到宮廷去,她挑了一襲白色天鵝絨鑲水晶珠的禮服。瑪樂司在她脖子上放了一條雪狐皮做成的圍巾,同時,他也挑了一個信得過的男人做為黛比的護花使者。

    詹姆斯國王住在白廳裡,而他的耶誕慶典也在此舉行。這一天晚上舉行的是化妝舞會,明日是大舞會,耶誕之後兩天,國王的小兒子即將受封為約克公爵。

    黛比他們走入白廳官時,大廳裡點滿了蠟燭,很是漂亮。人也很多,根本沒什麼地方可以跳舞,也沒地方坐,大家只能站在一起說悄悄話、喝酒、打情罵俏。

    瑪樂司帶領著女兒邊談邊走,花了兩個小時才走到國王面前。瑪樂司很瞭解他們的國王,國王喜歡年輕男子而且他很公開,這會兒國王旁邊的兩個都是他最親密的友人。

    黛比被這一屋子華麗的穿著嚇到了,男人不只穿著醒目的金、紫、紅的衣服,身上的背心也加了襯底,用來表現更威武的體格,連褲管的顏色都是一腳一個顏色。這一大群五顏六色的男人使她父親看起來很樸素。

    瑪樂司帶黛比去拜會過國王之後,便帶她到宮廷後頭去找史帝芬的母親凱瑟琳了。

    「瑪樂司,很高興又見面了。謝謝你帶史帝芬到倫敦來。」

    「凱瑟琳,我也很高興跟你見面。我帶我女兒到宮廷來,這麼多人我怕她會迷路了。」

    凱瑟琳對黛比微微一笑,「明天到桑瑪塞官去,那是皇后的宮殿。像這種大節日,皇后過來這邊都只是露一下臉,然後就回她自己的宮殿了,她那邊比較精緻也比較女性化,我們現在就要離開這裡了,我勸你們也先離開了吧。」

    這一夜對黛比而言已是相當難忘了,而對第二天晚上皇后那邊的宴會她更是充滿了期待。

    為了晉見安妮皇后,黛比特別挑了一件淡黃色的低胸晚禮服,在胸部之下更有別出心裁的白色蝴蝶結裝飾。

    凱瑟琳特地來迎接他們父女,並帶他們到那間到處都是鏡子的接見室。皇后在英格蘭很受歡迎,就為這個理由,國王給予她充裕的津貼;他們這一對夫妻是彼此憎惡,所以分開住可說是皆大歡喜。

    皇后的住處果真優雅而充滿女性的味道,室內的氣氛使瑪樂司安心不少,他在凱瑟琳的保證下索性放黛比跟凱瑟琳自由走動去了。沒有老爸盯在後頭,對她有意思的單身漢也就比較敢付諸行動。

    黛比發現安妮皇后的皮膚白得像臘一樣,皇后是午前不起床、晚上不睡覺的夜貓族,而她的淑女們也個個高雅秀氣。在場的女子就她一個是紅頭髮,很快的,她就成為注目焦點了。

    有一名年輕的英格蘭紳士過來稱讚她的禮服,她不曉得此人是真心或是在嘲諷她穿得像個小女孩一樣。

    於是,她甜甜的微笑,「有這麼多成熟的淑女在場,我覺得自己像個小孩。」

    「你有成熟的女性體態,」他莞爾一笑,「也有成熟的嘴。」他迅速的偷了一個吻。

    她一驚,「先生,我連你的名字都還不知道呢!」

    「在下潘洛克,親愛的。」

    就在這個時候門突然開了,詹姆斯國王進來指著皇后說:「你,安妮,我有話跟你說。你對小紹太沒意思了,你羞辱了那個少爺,我無法忍受。」小紹是國王身邊的紅人——南漢普頓伯爵。

    安妮皇后憤怒的加以反擊,「他是一個到處惹麻煩的人,也是一個酒鬼,還是眾所皆知的……的……」她嚥下一口氣,「陛下,他使我的一個淑女懷孕了。我再也不許他到我這裡。」

    黛比沒想到這就是國王與皇后的對話。潘洛克微笑的對黛比俯首耳語道:「這就是蘇格蘭民族火辣辣的特性。」

    黛比不敢笑出來,她以扇子敲了他一下再以扇子遮口竊笑。

    皇后召見她時,凱瑟琳陪同前往,「你將是宮廷中的一朵花。我將指派你為特別女伴,因為我這兒有些淑女似乎……身體不適。」這是她天大的榮幸。

    凱瑟琳帶她離開的時候對她說:「還好你接受了。她這裡的淑女、女伴都不少,你一個星期只需陪她一、兩天。皇后在這裡很受歡迎,我相信你停留在宮中的這段時間一定很有趣。來,小東西,我給你找個臥房好讓你在宮中時使用。」

    瑪樂司似乎很滿意,他甚至把她一部分的衣服直接送到官中的房間。

    皇后在耶誕當天款侍她的兄弟,她指示官中所有的淑女做好準備以恭迎國舅艾力克公爵。黛比一進入皇后的寢官就發現皇后的服飾、皮毛扔得到處都是。除了穿著考究,更令黛比震驚的是皇后的化妝;她目瞪口呆的看著一名淑女為皇后的胸部上彩妝,先把胸部打粉底,再把乳暈部分塗為金色。皇后的胸部塗完,淑女們也互相為對方的胸部化妝,但黛比就不敢趕這流行了。

    歡迎國舅的慶祝活動從白天到深夜,活動內容與國王的白廳官差不多,都是為了取悅男性的表演節目。因此,黛比才發現皇后與國王其實也有相同的特質,並非截然不同的兩個人。

    約克公爵賜封大典在西敏寺舉行,西敏寺離國王的白廳宮很近,但照規矩來依然得安排陣容龐大的皇家馬車、騎兵隊、紅衫侍衛隊、唱詩班等等。

    賜封大典當夜在白廳官有晚宴款待,賓客約有三千多名,中央廳是皇室專用的席位,皇后的女伴也都有專用桌。但黛比認為跟她父親同桌是最安全的,後來史帝芬也來坐在她身邊。因此,她夾在很安全的兩名男士中央,放寬心的享受豐盛的佳餚與眼前趣味十足的皇家景觀。

    年輕的王子從頭到腳一身的白,伴他就坐的有六個年輕紳士,穿著都差不多。皇后的六名侍女則是一系列的紫袍。皇后本身穿著金色織錦緞禮服,頭上戴著寶石后冠,她每一根手指上差不多都有三枚戒指,她手上的鐲子則是從手腕堆到手肘。

    再下來是艾力克公爵入席,公爵本人穿著銀底紅線的服裝,而伴著他的人則完全相反是紅底銀線的衣服。

    國王則穿著有酒垢的背心與一雙舊鞋子入場,他很明顯的已經醉了,但他那銳利的眼光依然掌控全局。

    凱瑟琳有說不完的皇家故事,就像皇后初至英格蘭時,「已故女王伊莉莎白留下兩千套禮服,所以詹姆斯挑了最好的幾件迭去給剛從蘇格蘭要到英格蘭的皇后。但皇后拒絕見詹姆斯派去的英格蘭女伯爵,她說她不要別人穿過的衣服。哦,剛到這裡的時候故事實在大多了。」

    「那些舊禮服後來怎麼處理?」黛比著迷的問。

    「啊,後來安妮發現那些禮服上都鑲有珍貴的珠寶,所以她全收起來了。」

    所準備的食物簡直是用來看的而不是給人吃的。就例如果子凍,漂漂亮亮的佈置成一道彩虹的顏色上桌,好看是好看但早已冷冰冰不好吃了。話說回來,大家酒喝得多菜吃得少,所以自然也不太在乎好不好吃了。國王那一桌的年輕男子全都醉了,鬧得很,幾個大男孩竟然玩起騎馬打仗,也有拿麵包、拿蛋糕來玩的,搞得亂七八糟。

    瑪樂司很想找個機會帶他寶貝女兒離席,但就在這個時候大門又開了,有人來通報有一位重要人士來了。然後一名年約三十的男士走入,大廳裡頓時鴉雀無聲,這位黑髮的俊男有著灰色而銳利的雙眼,看起來很有男子氣概。在他背後有七名兄弟,從十二歲到三十歲不等,每一個人的身旁都跟著一頭猛犬。他從容自在的走入,有如走入他自己的宮殿。

    「那是誰?」史帝芬私底下問。

    「是派屈克-史都華,柴特蘭與奧克尼的伯爵。我曾在愛丁堡見過他一次。」瑪樂司說。

    黛比輕歎道:「當國王就要像他這個樣子。」

    瑪樂司輕聲笑道:「小姑娘,差一點就讓你猜對了。派屈克是詹姆斯五世的兒子,若非他為非婚生子的話,他早就當了我們的國王了。不過,他的日子過得倒也像個國王。奧克尼與柴特蘭是他的王國,受他統治。」

    派屈克-史都華走到國王那一桌時,原本又玩又鬧的人全都瞠目結舌的看著這位權威人士。派屈克對那一群喧鬧的年輕人說:「你們是在你們的國君駕前,是蘇格蘭、英格蘭、愛爾蘭與法蘭西之君。別忘了!全坐下,有點規矩!」

    詹姆斯的那幾名小男人全乖乖的坐下來看著他們的詹姆斯陛下,希望陛下能為他們出口氣。

    「派屈克說得對。你們這些少爺玩瘋了。」國王與派屈克之間很明顯的並沒什麼友情的成分,但國王也找不到任何借口來得罪派屈克。

    派屈克深深的對皇后一鞠躬,然後便握起皇后的手一吻。安妮快樂的微笑,她非常欣賞這位高大黝黑的男人。

    雖然忙了一天,但安妮仍帶著她的淑女們回她的官廷去跳舞、談天玩了一整個晚上。黛比在官廷的一個室友叫法蘭絲-霍華,她對黛比說:「我們霍華家族是一個偉大的家族,我的婚事已經決定了,我的婚姻將可以結合兩大家族。我只是一個政治上的棋子,任人安排。但是當我還能玩的時候,我是絕對不猶豫的!今朝有酒今朝醉!」

    第二天晚上,潘洛克一到宮中就直接去找黛比,她不只受寵若驚而且也很開心。

    「黛比,陪我走走。我們一直沒機會獨處。」

    「大人,人多有人多的好處。」她微微一笑。

    「我帶你在這宮中走一走,有很多地方相信連你都還沒見過。比如說,你們居住的那棟丹麥廳地下樓有間教堂你知不知道?」

    她一笑,「沒想到你是個虔誠的人!」

    「別開玩笑了。我是過著僧侶般的生活,但你知道嗎?那是因為你遲遲不肯出現的關係。」

    「你是說……我是一種變化一種比較特別的?」

    「你是完美的,親愛的,我要你。」

    「啊,你想娶我?」她逗著他。

    「我不要娶妻,我要的是情人。明天要娶妻的人是我的兄弟。」

    她有點困惑,「明天是菲力浦-赫伯特娶妻。他是你的兄弟?。那你們的姓氏為何不同,」

    「親愛的,我是潘洛克伯爵,潘洛克是繼承的頭銜,赫伯特是家族的姓氏。」

    「對不起,大人,我真的全搞混了。」她紅著臉。

    「你的臉紅得真迷人。如果你今夜無法與我獨處,那麼明日在婚禮上如何?」

    「如果你那個兄弟是國王最寵愛的人,那麼他為什麼還准他結婚呢?」

    潘洛克將她拉在懷中,「小傻瓜,國王對他的女人是不會嫉妒的,但男人可就不行了。」

    「我明白了。」她說。

    菲力浦-赫伯特男爵與蘇珊-威力的婚禮也是當季大事,所以,皇后再一次的帶著她的淑女到白廳宮來共襄盛舉。婚禮在皇家教堂舉行,喜筵則在宴席大廳擺設。

    安妮皇后一行人似乎擺明了要搶新娘的光彩。皇后穿著一襲高貴華麗、寶藍色的晚禮服,頭上有個金黃色扇形的頭紗飄逸的垂到地。光是那頭紗就需要兩位淑女幫她扶持著。

    皇家的色彩依然是金黃、紅、紫的交集。黛比自己穿著一套淡綠色鑲銀緞邊的禮服,滿頭的紅髮往上梳理為一朵朵嬌艷欲滴的紅玫瑰。也許她是比較不謙虛,但她真的認為自己是宮中最美的女侍。

    之前,黛比也沒參加過什麼婚禮。雖然詹姆斯國王的話太多,但這充滿喜慶的音樂與氣氛依然使她深受感動。神聖的誓言、莊嚴的場面使她不由自主的泛出淚光。

    喜筵之後,收拾了桌子,原場地變為舞池。雖然黛比沒有跳舞的經驗,但是舞伴她可不缺,即使是國王所偏好的那幾個少爺也會過來找她跳舞。她私底下也有所發現,那些個少爺其實也挺喜歡女人的,他們只是不敢對國王坦白罷了。潘洛克盡可能的抽出時間跟她在一起,不過由於他身為伴郎所以特別忙碌。

    新婚之夜的「登床」乃重頭戲,一大票的人簇擁而上。黛比目瞪口呆的在新房之內眼看著菲力浦被人剝得一絲不掛,新娘子蘇珊也一樣全身赤裸毫無遮掩。國王的兩名少爺扛著菲力浦上床,詹姆斯陛下興匆匆的叫喊:「別忘了我們的賭注——你說過的——兩次,別忘了。」他一笑,又嚷道:「事實勝於雄辯,開始吧!」

    黛比紅著臉轉身就往外逃,一個高大的人才進門正好扶了她一把,穩住她不平衡的重心。那人關切的問:「怎麼了,小姑娘?」

    她抬起頭注視著派屈克-史都華那對灰色的眼睛。「他們……他們真的要……」她漲紅了臉不知該如何啟齒。

    他緩緩的注視她的美貌,「難得見到宮中也有羞澀的女孩。」

    「我……我在宮廷中的時間還不是很久的,大人。」她低著頭懇求,「請讓我通過。」

    「不,還是由我護送你一程。你想到哪裡去?」

    「我想回丹麥廳,大人。謝謝你,但是我已知道在此地不宜與男子獨處。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

    「我用我的馬車送你。放心好了,跟我在一起很安全的。」

    他那權威的聲調有令人可以信賴的特質。

    史都華大人一走出大門就有一輛黑色大馬車過來,他輕輕鬆鬆的把她扶上車,然後才坐到她身邊。昏黃的車燈照在她姣美的臉龐上,他一路欣賞著她出色的美。她才打了個寒顫,他就傾身將她裹在厚厚的毛毯中。他那直接的眼光看得她頗為羞澀。馬車一到丹麥廳,她立刻就想逃。

    「謝謝你,大人。」

    「小姑娘,我將護送你到你房門口。」

    她無奈的讓他過來扶她下馬車,此時她才發現他的嘴角上有道細細的疤,所以他一直給人帶著自信微笑的感覺。

    她發現她喜歡這個男人,不管他的態度有多權威,她依然可以感受到他的本質是敏感甚至有些猶豫的。他們默默的走在一起,到了她的房間門口,他才握起她的手親吻。

    她屏息的說:「謝謝你,大人,你太周到了。」

    他注視著那對紫色的眼眸,「我可以更周到。」就這樣,他甚至不問她的名字。

    翌日,黛比到她父親那邊去,發現他日子過得還不錯,除了打獵之外,他也獲悉已有多人在注意她這個富有的女繼承人了。

    「我希望你能留下來幾天,我這裡有不少人要向你提親,我們應該坐下來談談。也就是汰菁去蕪嘛!」

    她暗地一驚,「有誰動作那麼快?」

    「哈,怕被別人搶先了動作當然得快。」他笑著說:「嗯,有山鷹大人,查爾斯-波西,這兩個都是英格蘭人,還有哈力-林賽男爵,他是一個富有的蘇格蘭人了。」

    她很失望潘洛克竟然不在這張名單上,但他已聲明在先,他並不想娶妻。「這些人我都沒見過,根本不認識。」

    「是的,得等我准許了,他們才能來見你、追求你。」

    「那我又怎麼能考慮呢?」

    「也許,可以讓你先見見這些人再考慮。其實,只要你肯讓我引導你,大概就不會出什麼錯了。」

    她莞爾一笑,「山鷹大人又是何許人也?」

    「一個富有的地主,唯一的缺點是——他是天主教徒。不過,他依然是值得你考慮的。至於查爾斯-波西,他是來自英格蘭最古老的家族。還有哈力-林賽,他的優點在於他是個英格蘭人,日後他在此地可能很有發展。」

    「哦,這個查爾斯-波西我倒聽過,我的室友法蘭絲與他的兄弟已訂親。嗯,可以跟法蘭絲結為妯娌,這倒可以考慮。」

    「如此說來,我們可以邀請查爾斯-波西來了?」

    「好吧,見見面也無妨。但是——我不必急於做決定吧?」

    「當然了。咱們可以用半年的時間,如果這半年你還是挑不到合適的對象,那我們就打這回府了。」

    接下來那幾天,黛比連微笑都覺得累了。那幾名追求者她都一一見過了。原則上她比較喜歡哈力-林賽,因為他是一名幽默的蘇格蘭人。

    有一天瑪樂司又有新消息,「下午派屈克-史都華來過了。你還記得他吧?」

    「怎麼忘得了?」她感到有些興奮。

    「過來舒服的坐著,我來說給你聽。派屈克是到宮廷來為他四名適婚年齡的弟弟挑選妻子的。他雖然沒繼承王位,但在他的轄區柴特蘭、奧克尼,他其實就是個小國之王。他希望為他弟弟挑選到富有的女繼承人,他看上了你,希望你能嫁給他的大弟弟。」

    她微微一笑,「我的答案是「不」,不過我想親口對他說。希望你明天能請他來。」

    「你以為史都華大人會聽我的差遣?叫他來,他就肯嗎?」

    「如果他真的需要錢,他就會來。」她笑道:「霍爾太太,你在哪裡?我上個星期穿去參加婚禮的那一件禮服能不能先整理一下,就是那件淡綠色有銀色蝴蝶結那一件。」

    「哦!孩子,那件早就洗好燙好掛在你的衣櫃裡了。但是下午茶之類的訪問適合穿那件嗎?」

    「你又偷聽我們父女談話了。」她大笑。

    「你不認為我有權利偷聽嗎?畢竟,你就像我的女兒一樣。」

    黛比親了她一下,「我怎麼能沒有你哦!」

    翌日下午,黛比在她臥房的窗日看著派屈克跟他的弟弟帶著他們的狗前來。

    她立刻衝到鏡子前讓白己顯得更漂亮,然後就匆匆忙忙的跑下樓來為他們開門。

    派屈克一見到是她就震驚得張著大眼說:「是你?你在這裡做什麼?」

    她態度認真的說:「我父親已經對我提起過令弟的提親之事了。大人。」很明顯的,他根本不知道她的身份。

    「你是歐敏士登伯爵的女兒?」他微微一笑。

    在那個時候她有種想要逗逗他的意思,於是她說:「我決定要接受令弟的求婚。」

    派屈克臉上的笑容頓失,他直盯著她,好一會兒他才說:「叫你父親來。」他很威嚴的下令。

    她欠身行禮準備退下,他的眼光一直盯在她身上,他的弟弟也一直被遺忘在一旁。

    她很快的讓她父親單獨去見派屈克了。派屈克開門見山的說:「我撤回昨日的提親。」他阻止了他弟弟的抗議接著又說:「現在我正式向你請求,請你將你女兒嫁給我,歐敏士登伯爵。」

    瑪樂司喜出望外,「我十分榮幸,也非常滿意這門親事,但我女兒是個頑固又愛講獨立的女人。恐怕,閣下得先花一段時間哄哄她才行。」

    派屈克正式的一鞠躬,「我將在今晚登門拜訪。」

    他們離開之後瑪樂司就去找黛比,「我不曉得你是怎麼辦到的,但是你真的成功了。他正式向你求婚了。」

    「你沒答應吧?」

    「你都還沒點頭呢,我怎麼答應?不過,你得放聰明一點,再也沒有比他更好的了。嫁給他,你可以活得像個王后一樣。」他輕笑的又說:「但他身邊那個小伙子可失望透了。」

    「這恐怕是我的錯,我對派屈克說我接受他弟弟的求婚。」

    「老天,你果真是個寇克本!他今天晚上還會來,等他甩了他弟弟之後就會來了。」

    「你怎麼不早說?趕快讓廚子準備晚餐。霍爾太太,我需要你了!今天晚上我要做最戲劇化、最誇張的打扮!」

    當夜,她以黑色蕾絲、鑽石做為穿著重點,她的長髮則編成一頂以珠寶點綴成的髮冠。

    派屈克一見了她就知道她會答應的,困為她的穿著打扮只是為了向他證明:她也可以像個王后一樣。

    晚餐之後,瑪樂司外出讓小倆口獨處。

    黛比帶了一瓶白蘭地給他,他們舒適的窩在壁爐之前。

    「你對我有何瞭解?」他悄悄的問。

    她坦白的說:「你需要錢建設你的王國。國王討厭你而皇后喜歡你。」

    他點點頭,「沒錯。不過還有一事,」他有點猶豫,「我有兩個小孩,一個男的一個女的。」

    「哦,太可愛了。我喜歡孩子。」她溫和的說。

    他沒想到她會有此反應,「你不瞭解。如果我們生了個男孩,他也無法當我的繼承人。我現在這個兒子將繼承我的頭銜、我的土地、我的城堡。」

    「我明白了,」她緩緩的說:「但,你有那麼大的王國,難道你就不能給他再蓋一棟城堡,再給他一個頭銜?」

    他走到她的身邊,「如果你給我生個兒子,我答應我會為他做這事情。」他微微一笑,「我認為你跟我一樣,是個野心勃勃的人。」

    她聳聳肩,「我早就學會一件事了,權力是至高無上的。」

    他好奇的問:「不是愛情嗎?」

    「我對愛情一無所知。」她說。

    「你結過婚了。」

    「我對愛情一無所知。」她重複。

    「那我可以教你。」他沙啞的說。

    他溫和的吻她,他溫暖的胸懷使她能放輕鬆。她有所反應之後,他的吻就更深入了,當他鬆開她之時,她有若夢囈般的低喚:「巴黎。」

    他站起身時她自己嚇了一大跳,但他似乎沒聽到她叫另一個男人的名字。為了驅逐在她心上的那個名字,她決定的說:「我們今天晚上就把事情確定了。」

    「已經決定了,不是嗎?」他反問。

    她站起來面對他,「那得先看你是否願意接受我的條件。」

    「什麼條件呢?」

    「我半數的金錢在我名下。從現在開始算,一年後,如果我們在一起不快樂,你就得允許我另築住所。」

    「我完全同意。我也有個奇怪的條件,不可讓皇后知道我們訂親之事,我在此地之所以能安全乃仰仗皇后對我的喜愛。」

    「她愛上你?」黛比追問。

    他深深的注視著她,「嫉妒是你我所負擔不起的情緒。」她不禁紅了臉,原來剛才那一聲「巴黎」他還是聽到了。

    「我在此地停留的時間不會很長,全看國王的情緒而定。如果他要找我麻煩,我立刻就走。所以,你得準備接受最簡短的儀式。你的行李也得打包,好放到我的船上去。」

    「悉聽尊命,大人。」

    他準備離開了,他摟著她,說道:「黛比,我無法在公開場合對你有所表示,但請別忘了,你佔據了我所有的思緒、我的心。」

    她踮起腳尖輕輕的吻他,「派屈克,你知道我最喜歡你哪一點嗎?你不虛偽!」

    「我不需要。我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史都華。」——

    掃瞄&OCR:JoJo||排版&校對:毛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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