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王妃與李世民的孽緣 文 / 佚名
齊王妃是齊王李元吉的妻子楊-媚,她原本是長安市內一個紅得發紫的歌舞妓,容貌嫵媚,性情妖嬈,又通曉詩文,能歌擅舞,曾令長安無數公子哥兒追逐傾倒,最終嫁給了李元吉,成了齊王妃。
唐高祖李淵有三個兒子,分別是長子李建成、次子李世民和三子李元吉,這三兄弟中最有才能的要算李世民。當初李淵任太原留守時,李世民就深觀遠察,立下建業之心,不但自己文武雙備,而且折節下士,手下招集了一大批能人志士、武將謀臣。李淵在太原揭旗起兵,起用李世民為統兵大將,進軍長安之前,李淵對他許下承諾:「事若有成,一定立你為太子。」攻陷隋都長安後,李淵即位成為唐高祖,封李世民為秦王,拜尚書令。由於當時群雄四起,天下未定,必須有李世民率兵南征北討,成就統一天下之大業;若這時立他為太子,按朝規就必須謹言守身,留在東宮韜養資望,所以形勢讓李淵無法當即履行他的諾言。而李世民自己也深以統一大業為重,並不十分追究名分,反而一再推讓,建議立哥哥李建成為太子。
長子繼位,這原本是既成定例的,既然李世民辭讓再三,李淵也就順水推舟立了長子為太子,並封三子李元吉為齊王。
分工既定,李世民緊接著就統帥大軍南北征戰,幾年之中,先後平定了李密、塞建德、王世充、劉武同、劉黑蘭、蕭銑、薛仁杲等割據一方的梟雄。當李世民在外面備嘗艱苦,浴血奮戰的時候,他的兄弟建成和元吉卻盤居在京城中花天酒地。聲色犬馬,過著逍遙奢華的日子。也就是在這段時間裡,李元吉娶下了大美人楊-媚為妻。
與李世民偉岸的外貌、寬厚穩重的性格恰好相反,齊王李元吉是個相貌粗陋、性格陰險狡詐的人,成婚前,他利用自己的家世地位,再加上花言巧語,千方百計地把楊-媚騙上手,婚後不久他對妻子司空見慣的美貌開始膩味,又開始在外面獵艷調情,把一個花兒一般的嬌妻冷落在空房中。生性多情的楊-媚心裡感到十分委屈,她百般逢迎,想重新討回丈夫的柔情,也規勸李元吉少在外面沾花惹草,多花點時間陪自己。李元吉這時完全撕開了過去那層溫情的面紗,毫不掩飾地露出他冷酷粗魯的本性,常對嬌妻橫加呵叱,或不理不睬。柔情款款的齊王妃傷心至極,常獨對春花秋月,悲歎自己的命運,婉惜虛度的芳華。
每當李世民趁戰爭的短暫空隙返回京城晉見父王時,他的兄弟太子建成和齊王元吉,基於一種補償的心理,三天兩頭地巧立名目,請他一同吃喝玩樂,享受一番,算是對他的慰勞。畢竟是兄弟盛情,又難得見上一次面,無暇於聲色之樂的李世民這時不忍拂去兄弟的一片好意,也就常常欣然應邀前往。於是,在這一短暫時期內,兄弟之間和樂親密,盡享天倫之樂。
一個暖陽融融的春日,三兄弟各自攜帶家小一同到京城近郊的山坡上嬉游賞春。春風拂面,清爽宜人,蘭天白雲下,大家馳馬原野,追逐論戲,每個人都感到特別舒暢。秦王李世民平日裡戎馬倥傯,廝殺疆場,難得有今天這種悠閒寧靜,因而心情特別爽朗,他揚鞭策馬向遠方的山腳飛馳而去。開始尚有幾騎人馬追隨著他,漸漸地都落後散開了,待到了山地的樹林裡,他回頭一看,遠遠地只有一騎跟了上來,他感到十分快活。等那匹馬跑近一看,馬上居然是他的弟媳——齊王妃楊-媚,他甚覺驚訝。馬上的人兒因為追得太緊,顯然體力已透支,只見得嬌喘噓噓,臉色緋紅,髮髻和衣衫都有幾分散亂。李世民趕緊扶她下馬,齊王妃腳下一軟,趁勢倒在了李世民懷中。李世民一時不知所措,實際上,他對這位嬌柔嫵媚的弟媳早就有幾分留心,尤其是每次歡宴中,獨有她淺笑中總微露著一絲憂鬱,李世民見了不免產生些憐香惜玉的念頭,他也知道一些他們夫妻不睦的情況。齊王妃斜倚在李世民懷中,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迷濛地盯住李世民有些慌亂的雙眼,幾顆晶瑩的淚珠無聲地從她眼中泌出,掛在長長的睫毛上和桃花般的腮邊。這個齊王妃,早已對英武絕倫的夫兄李世民產生了傾慕之情,再加上李元吉對她的冷落,使她一顆芳心暗為李世民而動。一個是千般憐愛,一個是萬種柔情,兩個人終於緊緊擁抱在一起,齊王妃與李世民的孽情緣就在這片春天的綠樹林中萌生了。從這以後,只要李世民回朝,總是想辦法接近齊王妃。正好李元吉整日縱情灑色,夜不歸宿,給李世民與齊王妃的份情提供了不少機會,這種婚外之情,充滿新奇與刺激,令李世民與齊王妃都沉醉不已。
由於太子李建成貪酒好色,無所作為,唐高祖時常加以訓斥,並流露出改立秦王李世民為太子的意圖。於是李建成開始惶惶不安,為了保住自己的地位,他聯絡了三弟李元吉,陰謀策劃除掉李世民;在手下謀臣的極力慫恿下,李世民迫不得已策劃了「玄武門之變」,一舉殺死了李建成與李元吉。一場骨肉相殘的鬥爭,令他們的父親唐高祖痛心疾首,他迅速面對現實,立李世民為太子。
為了防止冤仇相報,永無絕止,高祖被迫忍痛下詔,誅殺建成及元吉諸子,斬斷復仇的根源,以換取朝國的安定。齊王妃此年方二十三歲,連連目睹了丈夫和自己的一子一女慘死親人刀下,鮮血淋漓的慘狀深深印進了她的記憶,她已欲哭無淚。
按舊制,已成寡婦的齊王妃將被收入宮中,因太子李世民與她有一段不解之情,因此決定把她賜給李世民。當齊王妃被帶到李世民面前,她彷彿看到眼前是一個青面獠牙的殺人魔王,無論如何,她已無法接受這個昔日的情人,於是聲嘶力竭地要求賜她一死,並拚命地以頭撞地,彷彿已成了一個瘋婦。李世民把她安置在太子府中,百般好言勸慰,並命妻子長孫太子妃也耐心地予以開導。楊-媚激憤的情緒慢慢平復下來,最後也只好無可奈何地接受了命運的擺佈,成了秦王李世民的側妃。
齊王妃雖然接受了作李世民側妃的事實,她心中的熱情卻再也難以喚回,昔日令她心往神信的大英雄,如今就陪伴在身邊,但卻變成了兩手沾滿自己親人鮮血的劊子手,叫她如何不寒心,她甚至有幻滅的痛切之感。齊王妃入東宮後,一直對李世民抱著極度冷淡的態度,就像一座冰雕美人冷冷地位在那裡;秦王李世民此時卻熱度極高,昔日偷會夢索的情人,如今近在眼前,真應好好地溫存纏綿一番,齊王妃的冷淡,竟然更加刺激他的胃口,他一心想撲上去,用自己的熱情把這個冰美人溶化。愈是得不到的東西就愈覺得珍貴,李世民千方百計地討好她、籠絡她,希望能重續昔日那段紅杏出牆的情緣;齊王妃無論如何也沒有了那份心情,李世民越對她百般慇勤,他就越覺得他的虛偽和貪婪,整日衣妝不理,以一副情懶無神的姿態面對著「悅已者,」這樣卻又更引起李世民的心痛和憐愛。
李世民做了幾個月太子後,唐高祖因年事已高,將王位禪讓給他,李世民即成了唐太宗。為了博取齊王妃楊-媚的歡心,貴為大唐天子的李世民,不惜打破自己勤儉治國的原則,悉心搜羅天下的奇珍異寶,源源不斷地賞賜給她,楊-媚居然連正眼也不瞅一下。不可一世、威鎮天下的唐太宗,不惜屈降尊貴,低聲下氣地向楊-媚陪不是,也絲毫不能得到她的反應。
有一天,楊-媚忽然向唐太宗提了個要求,要求恢復她前夫李元吉的爵位和太子李建成的封號,對唐太宗而言,這樣做無疑相當於否定自己過去的行為,等於自己打上自己一巴掌;但他竟一口答應下來,並立即付之於行動,這一半是為了取悅於楊-媚,一半也是為了追念兄弟骨肉之情。從此,楊-媚一改舊態,逐漸回復到以前的模樣,對唐太宗施以柔情和嬌媚,有時甚至於如自我麻醉一般地放浪形骸,整日整夜陪著唐太宗歌舞宴飲,輕歌曼舞,媚態勾人,或吟誦著南朝的艷曲,撩撥得唐太宗心搖神迷。唐太宗的結髮妻子長孫皇后是一個十分質樸正直的女性,對唐太宗也多是以禮相待,夫妻之間保持著淡雅如水的互敬互尊關係;如今身邊有了這個千嬌百媚,動人心魄的楊-媚,英武一世的李世民竟給她迷住了,常大呼過癮。
貞觀十年,楊-媚為唐太宗生下一子,取名李明,唐太宗立楊-媚為貴妃,並為他們母子建了一座豪華的宮殿,自己一有時間就膩在那裡,與楊-媚母子一同取樂。賢淑溫婉的長孫皇后見皇夫似乎淡忘了興業大志,整日迷戀於酒色之中,便出面勸阻唐太宗稍事收斂;被楊-媚迷惑住了的唐太宗一時哪裡聽得進這些,他一怒之下,甚至準備廢掉長孫皇后和太子李承乾,改立楊-媚與李明。
唐太宗把他的打算向諫議大夫魏征提起,耿直中正的魏征極力反對,他功諫道:「長孫皇后賢德可風,不可無過廢立;況且長孫家族為大唐之興立下了汗馬功勞,怎能無故遭受打擊?楊氏曾為齊王妃,人盡皆知,立為貴妃尚且不妥,豈可立為皇后!倘若陛下一意孤行,必受天下之人非議。」眾大臣也都隨魏征而堅決反對,唐太宗仔細思量,畢竟不便肆意而為,於是這事便作罷了。
這時有人向唐太宗進言,說楊-媚之所以極力取悅陛下,是因為她思念丈夫,將伺機殺害陛下,好為死去的王夫及子女報仇。唐太宗對此絲毫沒有顧慮,他認為楊-媚原本就不是忠於齊王的妻子,早在她做齊王妃時,就已將戀情轉移到自己身上,豈有殺害情郎為怨夫報仇的道理!
明智的唐太宗果然沒有猜錯,楊-媚最早的確如癡如狂地愛著充滿英雄色彩的李世民;及至「玄武門之變」,由於丈夫和孩子的慘死,她對於自己先前與這位劊子手私通的事,一度感到無比的悔恨和恥辱;到了這個冤家貴為天子,卻仍百般地討好她,於是又產生了一種又愛又恨的複雜心理;在為丈夫李元吉、太子李建成討得一點名份作為補償後,她索性放縱自己,盡情倒在唐太宗懷裡享受愛憐,並借助狂歡酒醉,來麻痺自己矛盾的心。如此,她根本無心謀害唐太宗了。
唐太宗與楊-媚的糾纏,引起了長孫皇后的極度不滿;楊-媚深知這位德高望重的皇后不可輕易得罪,於是信誓旦旦地向皇后訴說,自己壓根沒有當皇后的念頭,並要求將自己與唐太宗所生的兒子,過繼到前夫李元古名下,以斷絕李明太子的機緣,這樣自然穩定了長孫皇后的思想,從而她對楊-媚也就採取了寬容的態度,到了這田地,楊-媚其實已根本無心於名份和地位了,她只要求守著唐太宗這冤家了此一生。
殺孽太重的唐太宗,為了補償心理上欠兄弟的情債,在長孫皇后的支持下,同意了將李明過繼到齊王李元吉名下,而且還另立一子為已故太子李建成的繼承人,使兩位兄弟有了名不符實的後代,這樣既安撫了人心,又不至於引來仇殺,實為兩全之策。
貞觀二十三年夏月,唐太宗患痢疾久治不愈,崩逝於長安。失去了唐太宗,齊王妃楊-媚也就失去了生活的重心,又因她在宮中名聲不佳,於是被放出宮中,出家為尼,就這樣結束了她與唐太宗李世民的一段充滿愛恨恩怨的孽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