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節 文 / 肯·福萊特
沃爾夫又走到十字路口上來了,不知該如何辦好。他知道他所需要的機密在何處,但卻沒辦法弄到手。
他如果採用先前那種手段完全可以再搞個公文包來,但那會引起英國人的警覺,使他們確認這是有預謀的。他曾想過採用其它手段偷個公文包來,可是那會導致英軍加強保密措施。再說,一隻公文包也滿足不了他的需要,他必須要有個情報來源,能夠不斷地搞到一些機密。
索吉婭躺在床上,背部墊著枕頭,用不信任的目光望著沃爾夫。她並不喜歡這樣,對沃爾夫最近所幹的事也不滿意。
沃爾夫心裡更清楚。
他知道她在想些什麼,他對她的身體比她自己更瞭解一些,他要從她那裡撈到點好處。
他用最溫柔的方式愛撫著她,對她說:「我想了個辦法,用這個辦法可以把那些公文包裡的東西搞到手。」
「什麼?」
他說:「我準備與一位英國軍官交朋友。一旦和他交上朋友,我就帶他來這裡。」
索吉婭說:「噢,別那麼幹。」
「不管怎麼說,我要讓那位軍官提著公文包來。當那位軍官和你在床上玩時,我就翻他的公文包。」
他脫了睡衣,赤條條地站在那裡。他拿起裝有皮膚潤滑油的瓶子往右手心裡倒了些,然後在索吉婭身邊跪下……
「不,我不要。」她的身子在床上蠕動著。
他又往手裡倒了些潤滑油,用左手將她按住,使她不能亂動。
「你得聽我的。」
「不,」她說。
她的頭在那裡擺過來擺過去,身子在他的壓迫下不住地抽動,渾身發抖,最後不住地叫道,」我聽你的……哎喲,哎喲……!」
事情幹完了,她卻打退堂鼓。
「那種時候作的許諾不能算數。」索吉婭說。
沃爾夫從洗澡間走出來,腰間圍了條浴巾。他看了看她,見她還光著身子躺在床上,正在從盒子裡拿巧克力吃。這時,他覺得她很可愛。
「諾言就是諾言,別想反悔。」
「你還許諾過,再給我找個法瓦茲呢!找到了嗎?」她看上去很生氣,事實上她與他每次作愛後都是這副表情。
「我從法赫米妓院裡給你找了個姑娘。」他說。
「她不是法瓦茲。法瓦茲不會一次就要10鎊錢,也不能一大清早就回家。」
「你說的對,我正在給你找哪。」
說完,沃爾夫就進了另一間屋子,從冰箱裡拿出一瓶香檳,又拿了兩個杯子回到這間屋。
「想喝嗎?」
「不喝。」她馬上又改了口,「喝。」
他遞給她一懷香檳,她喝了幾口後又吃開了巧克力。
沃爾夫說:「對那位不知名的英國軍官來說,這可是他生活戶的大喜事。」
「我不願和英國人睡覺,」她說,「他們身上有一股怪味,皮膚粗糙得很,我恨死他們了。」
「正因為如此才讓你這麼千,你確實是恨他們。你可以想像一下,當他爬在你身上時,他會感到很幸運,那時我卻在看他帶的那些秘密文件。」
沃爾夫開始穿衣服,他先穿上在老城一家服裝店定做的上衣,這件上衣像英軍陸軍服,肩上有上尉肩章。
索吉婭問:「你穿的是什麼衣服?」
「英國軍官服。他們不願與外國人說話,這你是知道的。」
「你要裝扮成英國人?」
「我想是南非人。」
「如果出了差錯怎麼得了?」
他看了她一眼說:「作為一名間諜,我可能被斃了。」
她把臉轉到一邊去。
沃爾夫說:「如果我遇到我要獵取的一位英國軍官,就把他帶到三拍舞廳去。」
說完,他就把手伸進上衣裡面,從腋下的刀鞘裡把匕首抽出來,走到她跟前,用刀尖頂著她那光滑的肩頭說:「如果你拆我的台,我就把你的上下嘴唇全割去。」
她望著他那張凶狠狠的面孔,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心裡充滿了恐懼。
希費爾德旅館人來人往,平常一直這樣。
沃爾夫給出租汽車司機付了費,穿過旅館外面叫賣的小販和導遊人員所組成的人群,走上台階進入門廳。門廳裡的人很多,來自地中海南岸許多國家的商人正在談生意,一些歐洲人在旁邊的電話廳裡打長途電話或在裡面的銀行櫃檯前兌換貨幣,許多穿淡色長裙的埃及姑娘在人群中穿來穿去,有幾個英國軍官坐在沙發上聊天。沃爾夫從兩個高大的持燈銅女像中間往裡走,進了休息廳。這裡的人也不少,大都是歐洲人,他們不停地呼喚著招待人員。這裡還有、一支小樂隊在演奏一個不知名的曲子。沃爾夫從一排長沙發和大理石面的桌子中間穿過,大步走到盡頭的酒吧間裡。
這裡比較靜,而且禁止女性來到這裡。到這裡喝酒要提前訂好座,所以它是英國單身軍官經常出入的場所。
沃爾夫坐下來,正想要訂香檳酒時,一下想起自己是偽裝到此的,所以要了威士忌和礦泉水。
他又仔細地察看了一下自己的穿戴。棕色的英國軍官常用的標準型皮鞋油光發亮,黃褐色的襪子反捲得恰到好處,褐色的短袖衫和帶有上尉軍銜的外衣很相配,平頂軍帽稍微有點歪。
他對自己的口音放心不下。他曾想像在阿斯烏德向紐曼上尉那樣解釋的方法向這裡將要碰到的那人解釋自己為何有這樣的口音,就說自己是在南非長大的,說話帶有荷蘭口音。可是,如果遇到一位南非來的軍官該怎麼辦?沃爾夫根本就區分不開英國口音和南非口音。
一位滿頭大汗的陸軍上校走進酒吧坐在沃爾夫身旁的凳子上,叫了聲,「聽著。」對英國人來說這個字眼就是「招待員」的代名詞。上校看了看沃爾夫。
沃爾夫很有禮貌地點點頭,說:「長官。」。
「上尉,在酒吧裡不應戴著帽子。」上校說,「你在想什麼?」
沃爾夫摘下帽子,心裡在罵自己,「怎麼犯這樣不應該犯的錯誤呢?!」他把臉轉到另一邊。
酒吧裡有15—20名英國軍官,可沃爾夫一個也不認識。他要找的是每天中午提著公文包從英軍司令部裡走出來的8位參謀中的任何一個。他把那8個人的臉面都深深地印在腦海裡,如果見到他們會馬上就認出來。他已去過幾個旅館和俱樂部,均未碰到。在這裡等上半小時若還不成功,他就動身去軍官俱樂部。吉薩拉體育俱樂部甚至英埃聯合會去找。如果今天晚上失敗了,明天再這樣幹,他確信遲早會碰上其中的一位。
一切都要看他的手段如何了。
他的計劃是很明智的。他穿上一身英軍軍眼就成了他們中的一員,是可以信賴的夥伴和同志。對絕大多數英國官兵來說,他們都是獨身在異國,都渴望和異性接觸以滿足他們的住欲。索吉婭是個迷人而又放蕩的女人,普通的英國軍官無論如何也抵抗不住她的引誘。
另外,如果他不幸遇到一位機警的軍官,而這位軍官又不中美人計,沃爾夫就可以甩掉他另尋覓一位。
他不希望時間拖得太長。
事實上,他在這裡等了快10分鐘了。
這時又進來一位少校。這人身材不高,身上的肉不多,看上去比沃爾夫大十來歲。他的兩個面頰上的血管明顯可見,讓人一看就知道是個酒鬼。他的雙眼又圓又大,頭髮散亂。
每天中牛,他都手提公文包從英軍司令部出來到夏爾蘇萊曼那幢沒有標記的樓裡去。
沃爾夫心情一陣激動,心跳加速。
少校一進酒吧就脫去帽子,對著招待人員說:「威士忌,不要冰。快點。」他看著沃爾夫說:「天氣真糟糕。」
「不總是這樣吧,先生?」沃爾夫說。
「你說的對。我是史密斯,在英軍司令部工作。」
「你好,」沃爾夫說。沃爾夫心裡明白,既然史密斯每天從司令部出來到另外一個地方的辦公室去,他工作的真正地點不是英軍司令部。可沃爾夫不明白他為何說假話。他沒再繼續往下想,停了一下說:「我叫斯萊文博格,在駐埃英軍部隊工作。」
「太好了!再喝點怎麼樣?」
與他要找的人這樣容易就搭上話真出乎沃爾夫的預料。
「長官,你真是個好心人。」沃爾夫說。
「省去『長官』二字吧。在酒吧裡沒那麼多講究,是不是?」
「當然,當然。」沃爾夫又犯了一個錯誤。
「喝點什麼?」
「威士忌加水。」
「如果我是你的話就不加水,聽說這裡的水是直接從尼羅河裡提取的。」
沃爾夫笑著說:「我對此已經習慣了。」
「沒拉肚子嗎?你也許是在埃及的白人中喝了尼羅河水後唯一不拉肚子的人。」
「我生在非洲,在埃及生活了10年。」沃爾夫像史密斯那樣用簡潔的語言說。他心想,我應該成為一名演員。
史密斯說:「非洲?怪不得你說話有口音呢。」
「我父親是荷蘭人,母親是英國人。我們在南非有一個很大的農場。」
史密斯以焦慮的表情說:「你爸爸可要受苦了,荷蘭到處是德國大兵。」
沃爾夫沒想到這一點。「他在我還是個孩子的時候就去世了。」
「真不幸。」說完,史密斯就把杯子裡的酒喝光了。
「再來點怎麼樣?」沃爾夫說。
「謝謝。」
沃爾夫又要了一些酒來。史密斯遞給他一支香煙,他謝絕了。
史密斯開始發牢騷,抱怨這裡的飯菜不好,嫌酒吧裡經常沒酒,說這地方的服務員態度蠻橫,又埋怨他那套房子的租金太貴。沃爾夫解釋說,飯菜不好是因為史密斯吃慣了英國飯而對埃及的飯菜不習慣;酒供應不足是因為在打仗;房租高的原因是湧到埃及的外國人太多了。服務員態度不好是因為外國人來這裡後不學上幾句阿拉伯語與他們對話,而且太驕橫。史密斯沒有爭辯,而是在不住地點頭,好像是同意沃爾夫的解釋。
正當他們倆越談越熱乎的時候,沃爾夫越過史密斯的肩頭看到有6名軍事警察走進酒吧間來。
史密斯看到沃爾夫臉上的表情起了變化,問:「你怎麼了?是看見鬼了嗎?」
進來的6個人中有一名陸軍警察,一名打著白色綁腿的海軍警察,一名澳大利亞人,一名新西蘭人,一名南非人和一名廓爾喀人。沃爾夫真想拔腿跑掉。他們會問他些什麼問題呢?他該怎麼回答呢?
史密斯回頭看了看那幾位軍警,對沃爾夫說:「噢,這是例行的夜間巡邏,主要是查一查有沒有喝醉酒的軍官和德國特務。這個酒吧是專為軍官們開的,他們不敢惹我們。怎麼了?你的臉色很難看。」
「不,不。」沃爾夫急忙解釋說:「那位海軍警察看上去像我的一個熟人,那人在哈費亞被人殺害了。」他目不轉睛地盯著這幾個巡夜的。他們頭戴鋼盔,腰間掛著手槍,擺出一副鄭重其事的樣子。他們如果要查證件的話該怎麼辦?
史密斯已把那幾個人忘在腦後,繼續扯剛才的話題。「至於這些服務員嗎,……沒一個好東西。」
巡夜隊的頭兒走到要沃爾夫脫帽的那位上校跟前說:「一切都正常吧,長官?」
「沒什麼麻煩事。」上校回答說。
「你怎麼了?」史密斯問沃爾夫,「我說你老是盯著那幾個警察幹什麼?」
「沒什麼,沒什麼。」一滴汗珠從前額上往下滾,沃爾夫揮手把它擦掉了。
「他們不會故意找事的,」史密斯說。「不過,你應該知道,這家旅館不讓軍銜很低的人到這裡,像中尉、少尉一般都不來。
沃爾夫把注意力收回來,說:「長官,你看我……」
「不,不,不。」史密斯趕忙說。
「人長得相似有時就會出麻煩。
「當然,當然,我完全能理解。再喝點怎樣?」
剛才與上校搭話的那位軍警用眼掃視了一下整個屋子,從他胳膊上的袖標可以看出他是一位憲兵主任助理。他的眼睛轉到沃爾夫身上。沃爾夫心想,他是不是看我像阿斯烏德兇殺案兇手的素描像呢?不會的,肯定不會。不管怎麼說,他不會在這種場合向別的軍官詢問那位兇手的素描是什麼樣子。沃爾夫現在已把鬍子留起來了,與當時的樣子不大一樣。沃爾夫強迫自己的目光與那人相遇,那人不好再盯著他,只有把目光移開。沃爾夫端起酒杯繼續喝酒,但他覺得那人仍在盯著他。
一陣皮鞋碰地板的響聲過去,巡夜隊消失了。沃爾夫鬆了一口氣,端著懷子很愉快地對史密斯說:「乾杯!」
他們倆都一飲而盡。史密斯說:「你知道這地方,可是除了到這裡喝酒外,晚上你還幹點什麼消遣消遣?」
沃爾夫假裝在思索這個問題。「你有沒有看過扭屁股舞?」
史密斯輕蔑地哼了一聲,「看過一回,不就是幾個娘們兒轉動臀部嗎?」
「唉——你應該看看真正的演員是怎麼表演的。」
「我應該看嗎?」
「真正的扭屁股舞真夠味,你恐怕從來也沒見過。」
史密斯眼裡閃出好奇的神色,「是真的嗎?」
沃爾夫心想,史密斯少校,你正是我所需要的。他說:「索吉婭跳得最棒,你一定要親眼看看。」
史密斯點了點頭說:「也許我該看看。」
「事實上,我正想去三拍舞廳。我一人去太沒意思,和我一起去好嗎?」
「先再喝點。」史密斯說。
看到史密斯把酒推到一邊,沃爾夫認為這位少校表面上很正經,實際上也是個好色之徒。他內心很煩惱,意志脆弱,所以他以酒澆愁。像他這樣的人,索吉婭不用吹灰之力就能勾引上。到那時,他們也許從他的公文包裡發現點什麼,而不是一本伙食單;他們也許用某種辦法從他身上搞到很多機密。「也許」的事太多了,可時間太緊。
他只有走一步算一步,第一步是先讓史密斯就範。
他們把酒喝完,走出旅館,朝三拍舞廳走去。他們找不到出租車,只好雇了輛馬車。車伕心大狠,不時地將重重的鞭子抽在馬的身上。
史密斯說:「這傢伙對牲畜太狠了。」
「不算狠。」沃爾夫說過後心想,你應該看看我們是怎樣對待駱駝的。
舞廳裡被擠得水洩不通,裡面熱得要命。沃爾夫塞給招待幾個錢,招待才領他在一張桌前坐下。
他們剛坐下不一會兒,索吉婭就出場了。史密斯兩眼緊緊地盯著索吉婭的每一個動作,沃爾夫則一直注視著史密斯的表情。只見史密斯完全陶醉了,口水順著嘴角流了出來。
沃爾夫問:「她跳得不錯吧?」
「太迷人了!」史密斯說話時眼睛沒捨得離開索吉婭。
「實際上我和她只有一面之交,」沃爾夫說,「她退場後讓她和我們呆一會兒好嗎?」
史密斯這下總算把頭轉了過來。「太好了!你叫她來?」
節奏在不斷加快,索吉婭不時地向舞廳裡的人群中拋出溫和的目光。看到數百名男人在台下貪婪地望著她那半裸的身子,她合上了眼睛。
這時,她的動作不再需要由大腦來指揮,而是自動進行。她閉著眼在想,想像著無數只貪婪的眼睛望著她,覺得自己的乳房、下腹部和臀部在同一個節奏上搖動,感到有一個男人在擺弄她。不是一個人,而是在場的所有男人都在擺弄她的身子,使她覺得很輕鬆愉快。她的動作越來越快,好像她不是在為人表演,而是自我陶醉,每一個動作部很完美誘人。她不是跟隨音樂跳,而是音樂跟著她的動作。場上的人群沸騰了,一個個激動萬分,而她也被台下的氣氛所感染,越跳越來勁,感到自己要飛起來。她轉到檯子邊緣,兩臂向上一伸,音樂也進到最高潮。隨著一聲鑼響,索吉婭聲嘶力竭地大叫一聲,接著就向後一倒,大腿朝觀眾叉開,後腦勺著地,燈火關閉。
每次結束時都這樣。
場內掌聲雷動,她站起來趁黑走進側廳。從側廳裡出來,她三步並作兩步地走進她的更衣室,在這段時間裡沒碰上一個人。她不需要他們的恭詞,也不需要他們報以笑臉,那些人根本不理解她。沒人能瞭解她的內心世界,沒人知道她每天跳完舞後是怎樣度過夜晚的。
她脫下舞鞋、透明褲及由小圓片組成的三角背心,生在鏡前擦洗臉上的化妝。她每次跳完舞總是立即卸妝,因為那些化妝品有損皮膚,她必須要愛護自己的身子。正因為如此,她的面部和頸部皮膚還是很細嫩。她準備不再吃那麼多的巧克力了,因為她已到了該發胖的年齡。她的歲數是個秘密,觀眾誰也不知道她有多大。她現在的年紀跟她父親死時的年紀差不多,父親……、
父親是個身材魁梧、脾氣暴躁的人,命運總是與他的希望作對。他及全家住在開羅的一間經濟公寓裡,索吉婭夜裡就和父母親一塊擠在一張不寬的床上睡覺。她依偎在爸爸那個寬大的背上,感到十分安全和溫暖。自從他去世後,這種安全和溫暖的感覺就沒有了。夜裡關燈後,爸爸和媽媽有時就摟在一起,爸爸爬在媽媽的身上,兩人一起動,把床搞得卡卡響。索吉婭當時不知這是幹什麼,也學媽媽的動作。當媽媽知道索吉婭發現他們作愛時,索吉婭被爸爸揍了一頓,第二天夜裡就被趕到床下的地板上去睡了。即使是在地板上,她仍聽到他們倆的動靜,但看不見,真是有點慘。沃爾夫來到後,索吉婭才覺得心裡不再那麼空虛,沃爾夫給了她……
在經濟公寓裡發生的那些事她從來也沒對沃爾夫說起過,但他似乎知道點。他具有一種能猜到別人想什麼的能力,他和法瓦茲使索吉婭回到童年的夢中,真有意思。
他並不是出於善心而和她同床,而是出於他利用別人達到自己目的的本能。如今,他想利用她進行間諜活動,去勾引英國軍官。幹別的什麼事都行,她就是不願和英國人睡覺。
更衣室的門被敲響了,她叫了聲:「請進來。」
一名招待進來遞給她一張紙條,她把那小伙子打發走,然後把紙條打開,上面十分簡單地寫了這麼幾個字:「41號桌,亞歷山大。」
她把紙條撕碎扔在地板上。他這麼快就找到一位,他利用別人弱點的手腕還真靈。
她喜歡他,所以她很瞭解他。她也是善於利用別人,但手腕沒他高明。他風度翩翩,落落大方,在上層社會中有不少朋友,手中有大把大把的錢,在今後的某一天他還可能帶她去柏林。在埃及當明星是一回事,到歐洲去當明星意義就大多了。她要在那裡為那些大貴族、老將軍及年輕漂亮的暴風突擊隊隊員們跳舞。她要去勾引那些有權勢的男爺們和漂亮的白人姑娘。她要在這個世界上少有的大城市中成為跳舞皇后。沃爾夫就是她的護照,不錯,她也在利用他。
這也許不是件容易的事,她想。兩個人接觸太多,互愛的成份恐怕不多。
他也許割掉她的嘴唇。
她不寒而慄,不敢再想下去,而是趕緊穿衣服。她穿上低領長袖的白長袍,對襟的上部邊緣正好壓在乳房1/3處,下部剛剛遮住胯部。她穿上一雙高跟白色便鞋,戴上金項鏈和金手鐲。英國人喜歡女人這樣打扮,這樣容易引起男人的性慾。
她在鏡子裡最後又看了看自己的一身穿戴,然後走出更衣室。
她在往前走時室內靜悄悄的。人們看著她過來時就啞然無聲,等她走過去時又竊竊私語。
她來到41號桌前,兩位男人立即站起來。
沃爾夫說:「索吉婭,親愛的,你總是這麼迷人。」
她點點頭,對這種讚美的話表示感謝。
「讓我來介紹一下,這位是史密斯少校。」
索吉婭握住他的手。他很瘦。下巴很短,下巴上長著一些很不規整的鬍鬚,兩隻手的手指都很細。他望著她,好像她是剛擺到餐桌上供他食用的一盤美味佳餚一樣。
史密斯說:「太迷人了!」
他們都坐下來,沃爾夫往幾隻杯子裡倒了些香檳。史密斯的兩隻眼始終沒離開索吉婭。
「你跳得太棒了!小姐,實在太棒了!藝術性很強,非常強……」史密斯說。
「謝謝。」
史密斯從桌面上伸過手去拍了拍索吉婭的手。「你真可愛。」
你是個傻瓜蛋,她想。這時,沃爾夫給她使了個眼色,他知道她在想什麼。
「你真好,少校,」她說。
她知道沃爾夫此時很著急,因為他還不能確定索吉婭會不會按他說的那樣去做。事實上,她這時還沒做出最後決定。
沃爾夫對史密斯說:「我認識索吉婭死去的父親。」
這完全是假話,索吉婭也明白沃爾夫這樣說的用意何在,他是想使她想起往事。
她的父親是個業餘扒手,工作的時候就去上班,不工作時就行竊。一天,他在夏裡埃卡布爾準備愉一位歐洲婦女的手提包時被警衛人員抓住,在格鬥中那位婦女被撞倒在地,手腕拆斷。這位女人是個重要人物,索吉婭的父親因為冒犯了她而被活活打死。
當然,他們也許不是故意致他於死地,或許因為他有心臟病,或許有其它什麼毛病導致他在被打時突然死去。但是,不管怎麼說,打死人是犯罪的,應當受到法律制裁。可是打人者是英國人,可以不受法律約束。在英國人眼裡,索吉婭的父親是個罪犯,應當受到懲罰,打死活該,不就是個埃及人嗎?索吉婭當時才12歲,她的心都快要碎了。自從那時起,她就對英國人恨之入骨。她認為,希特勒的想法是對的,但他的打擊目標是錯的。危害這個世界的不是猶太人,而是英國人。在埃及居住的猶太人同其他人一樣,沒多大差別。他們有的富,有的窮,有人好,有人壞。但是英國人一個個都是那麼做橫、貪婪、殘忍。每當她聽到英國在為從德國人手中將波蘭解救出來作宣傳時就覺得可笑,因為英國人自己還在繼續壓迫埃及人民。
不管怎麼說,德國人現在正與英國人作戰,這一點足以使索吉婭成為一名親德國分子。
她希望希特勒打敗英國,使英國人處在受奴役的地位並摧毀大不列顛。
她可以為實現這一目標盡力而為。
她可以去引誘一位英國軍官。
她將身子往前探了探說:「史密斯少校,您是一位討女人喜歡的男子漢。」
沃爾夫這下總算放下心來。
史密斯受寵若驚,兩隻眼瞪得大大的,像是要從眼眶裡蹦出來心的。他禁不住地說:「我的天哪!你真是這麼認為嗎?」
「是的,我是這樣想的,少校。」
「我希望你稱我為桑迪好了。」
沃爾失站起來。「我該走了,索吉婭,我送你回家好嗎?」
史密斯接過話來說:「上尉,我認為這事留給我來辦吧。」
「好吧,長官。」
「不過,如果索吉婭……」
索吉婭明白他要說什麼,趕忙眨了眨眼說:「當然可以,桑迪。」
沃爾夫說:「這樣走開實在有些不妥,但我確實有點事。只好提前走一步了。」
「沒關係,」史密斯說,「你走你的。」
沃爾夫剛一離開,招待就把晚餐端來了。這是一頓歐洲風味的飯菜、是牛排和土豆。在史密斯喋喋不休地嘮叨時,索吉婭自己夾了塊牛排先吃起來。他對她說他在中學時很喜歡打板球,而且是板球隊一位很出色的隊員。從他的話中可以瞭解到,除了打板球外他沒什麼別的特長。這個人真討厭。
索吉婭一直想著父親被打死的事。
他一個勁地喝酒,當離開那裡時他走路就不太穩當了。她把胳膊伸到他的腋下,他夾著她的胳膊並把她當成了一根拐棍。他們倆乘著夜晚的涼風來到索吉婭住的船上。
史密斯望著夜空結結巴巴地說。「你……你看,那些……那些星星……很……很好看。」他說話時舌頭似乎短了許多。
他們在船甲板上停住。史密斯說:「這船不……不錯,很漂亮。」
索吉婭說:「確實不錯,到裡面看看好嗎?」
「我巴不得進去看看。」
她領著他下到船艙的住處。
他睜大了眼睛四處看了看說:「我說,這裡面真捧,很豪華。」
「喝點酒怎樣?」
「很想再喝點。」
索吉婭對他老是用「很」字感到厭煩,因為他發這個字的音時不准。
她問:「喝香檳還是喝勁大一些的?」
「喝點威士忌。」
「坐下吧。」
她遞給他一懷酒,然後挨在他身邊坐下來。他顧不上喝酒了,而是用手撫摸著她那外露的肩頭,然後又親她的面頰,並用一隻手摸她的乳房。她渾身抖動,他認為這是她向他求愛的表示,干是摟得更緊了。
她把他拉倒,讓他壓在上面,可這傢伙手腳很笨。不知道怎樣配合動作,只知道用手在她的裙子底下亂摸。
她說:「桑迪,你真可愛。」
她從他的肩頭上方看到了沃爾夫的臉龐,他跪在甲板上透過天窗往下看。看到索吉婭已把史密斯勾引上。他無聲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