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名著佳作 > 毀滅

·作品賞析· 文 / 法捷耶夫

    《毀滅》不僅描述了游擊隊的戰鬥事跡,而且著重描繪了游擊隊員精神上的成長和性格的形成。法捷耶夫曾這樣概括了小說的主題思想:「在國內戰爭中進行著人材的精選,一切敵對分子都被革命掃除掉,一切不能從事真正革命鬥爭的人和偶然落到革命陣營裡來的人,都要被淘汰,而一切從真正的革命根基裡、從千百萬人民群眾裡生長起來的人,都要在這個鬥爭中得到鍛煉、成長和發展」,在革命中進行著「人的最巨大的改造」1。作者對小說的人物形象體系和情節結構的安排,都為揭示這一主題思想服務。

    1法捷耶夫:《和初學寫作者談談我的文學經驗》,見《三十年間》第90頁,蘇聯作家出版社。偵察時落入敵人手中,始終保持著大無畏的精神。他受盡折磨,但隻字未吐,犧牲前還赤手空拳地同敵人作拚死的搏鬥。這些形象表明:正是革命人民在黨的領導下創造著歷史,他們不惜流血犧牲以保證革命取得勝利,同時他們也在鬥爭中受到鍛煉,獲得新生。

    《毀滅》描寫了為革命所喚醒的人民大眾——礦工和農民出身的游擊隊員,塑造了許多感人的藝術形象。他們是革命的根基,為革命出生入死,對革命一片忠心。礦工杜鮑夫、岡恰連柯、萊奮生的助手巴克拉諾夫、牧人麥傑裡察都給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礦工排排長杜鮑夫體現了工人階級的本色——自覺的紀律性、集體主義精神和階級自豪感。他所率領的礦工排成為萊奮生游擊隊的核心。在戰鬥中,哪裡的任務最艱巨,他們排就出現在哪裡。這個排的成員、爆破手岡恰連柯機智勇敢,有高度的覺悟,曾用地雷炸毀敵人的軍用列車,並幫助莫羅茲卡走上正確的道路。工人階級的優秀品質在他身上表現得極為充分。菜奮生的助手巴克拉諾夫是革命青年的代表,他天真、勇敢,充滿著青春的活力,到小說結尾時已經成熟起來。萊奮生就是受到他的啟發才率領隊伍衝出敵人包圍的。牧人麥傑裡察是一個有著濃郁浪漫主義氣息的形象。他在

    游擊隊隊長萊奮生是小說的中心人物。他體現了共產黨員的優秀品質和在游擊運動及人的改造過程中的領導作用。作者沒有把他寫成理想的英雄,而寫成平凡的人。論外表,他沒有魁梧的身軀,他也沒有完成驚天動地的偉業,但他是優秀的指揮員和教育者。為了戰勝敵人,他在戰鬥環境中對隊員們進行艱苦細緻的思想教育工作,努力提高他們的覺悟。他通過對莫羅茲卡偷瓜事件的處理,培養了游擊隊員的紀律性,同時,也密切了軍民關係。

    萊奮生對革命事業無限忠誠。自從他接到戰略轉移的命令之後,就堅決執行上級指示,及時做出轉移的決定,進行有準備、有秩序的轉移。在游擊隊陷入沼澤地的緊急關頭,他表現出鋼鐵般的意志和出色的組織才能,手持火把出現在人群中,隊員們被他組織起來,在沼澤地上奇跡般地鋪出了一條路,終於把隊伍從毀滅中救了出來。小說末尾,隊伍只剩下19人,萊奮生覺得他們是自己最親近的人。他雖因失去助手巴克拉諾夫和其他同志而傷心落淚,但看到遠處打麥場上的人們,就想到要很快使他們成為自己人,吸引他們參加革命。

    在小說中,菜奮生是一位威嚴、冷靜的隊長,又是一個內心充滿階級友愛的人。書中動人地描繪了萊奮生夜間查崗的場面。他「悄悄地在篝火中間穿過」,發現值班人在出神,「眼睛睜得大大的,好像在沉思,臉上露出善良的、孩子般的笑意」。於是,他把「腳步放得更輕」、「走起來更小心」,為的「是怕把值班人臉上的微笑掠走」。蘇聯作家在20年代刻畫先進人物時,誰也沒有像法捷耶夫那樣把嚴峻與溫柔巧妙地結合在一個人物身上,誰也不曾像他那樣細膩地表現共產黨員豐富的精神世界。

    萊奮生是早期蘇聯文學中最成功的共產黨員形象之一。法捷耶夫克服了20年代許多作家對群眾自發性的歌頌以及他們在描寫黨員形象時表現的公式化、概念化等缺點。他描寫了萊奮生作為領導者、教育者的作用,同時也充分揭示了萊奮生的精神面貌和內心世界,使這一形象顯得生動而豐滿。

    莫羅茲卡的形象鮮明地表現了人民群眾在革命鬥爭中鍛煉、成長為新人的過程。他最初是具有濃厚農民意識的礦工,在他身上存在著不守紀律、偷東西、酗酒、胡鬧等許多缺點。他每前進一步都要付出痛苦的代價。小說最後,他擔任前哨偵察,遇到了敵人的伏兵。在面臨生死考驗的關頭,他絲毫沒有考慮個人的安危,只想到應該向同志們報警。為了使同志們得救,他毫不猶豫地獻出了生命。

    與萊奮生和莫羅茲卡的形象相對立的,是最終叛變革命的資產階級個人主義者密契克的形象。這個小資產階級知識分子懷著浪漫主義的幻想參加了游擊隊。他雖然置身於火熱的革命中,內心嚮往的卻是安逸、舒適的生活,後來為了保全自己的性命,不惜斷送曾搭救過他的莫羅茲卡和其他游擊隊員。之後,他還打算扮演一個受難者的英雄角色,想自殺。不過,密契克最愛的畢竟「還是他自己」,於是他「趕快把手槍藏進衣袋」。在這裡,作者徹底撕下了這個叛徒的假面具。

    小說末尾,作者描繪了一幅寓意性的畫面。萊奮生的部隊在又一次擺脫敵人的追擊後走出森林,在他們眼前「呈現出大片高高的青天和陽光照耀著、四面都是一望無際的、收割過的、鮮明的棕黃色的田野」。遠處打麥場上,勞動的人群在快樂、熱鬧地忙碌著。這個畫面象徵著革命的光明遠景。打麥場上的人們將是革命的生力軍。因此,小說沒有給人留下淒慘的形象,卻使人對革命的前途充滿信心。

    《毀滅》是早期蘇聯文學中最優秀的作品之一。它同富爾曼諾夫的《恰巴耶夫》、綏拉菲莫維奇的《鐵流》一起被稱為蘇聯20年代文學中3部「里程碑式」的作品。

    (譚得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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