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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文 / 露意絲·費·戴兒

    一個星期平安無事地過去,沒有電話打來。莎娜開始放輕鬆,睡得也較熟,可是崔斯和傑西沒有放鬆警戒。他們瞞著莎娜告訴凱文,並和狄馬克見面,四個男人二十四小時地輪流監視莎娜,馬克並派一名警察在半夜裡巡邏她定附近地區。

    星期四下午,莎娜坐在辦公室裡,重看老闊的內部記事。每月對未解決的賠償都有份統計報告,名單上的排名,用紅筆在旁邊做個記號的就是藍鳥酒店。

    「我不能再拖延了,」她喃喃自語,在安靜的辦公室裡聽起來很大聲。「我雖然很不願意,可是必須要結束這案子,批准付清賠償。」

    她茫然地蹙眉注視著記事,強烈地感覺到付錢給費亞特是個錯誤。很大的錯誤!可是她又沒辦法證明是他自己放的火。

    她突然下定決心地推開椅子,拿起皮包。

    我要做最後的一絲努力,去從他那裡得到一些消息,她想,固執地挺起下巴。如果我再想不出辦法,明天早上我就要結束這案子!

    她考慮了一下去找費亞特出來,可是決定這麼做有點危險。不過在大白天下午人多的酒館裡,他不可能威脅她。

    她戴上太陽眼鏡,離開有冷氣、舒服的保險公司,走到夏季炙熱的戶外。她車子的敞篷早已收起,太陽把皮椅子的座位烤得很熱,她穿絲襪的腿去踩油門時,被灼熱的皮墊碰到,不禁畏縮了一下。在大太陽下,她的下唇冒汗,散落的髮絲濕答答地貼在額角上。幸好她到達紅公雞時,因走動時激起的風使她涼快多了。

    她從沒有進去過紅公雞裡面。她進入門口停住,讓眼睛適應昏暗的光線,她立即知道原因。這裡並不像她夜晚通常去的地方。數名相貌下流的男人色迷迷打量地的眼光,使她想打退堂鼓,不過她挺起肩走近長形的吧抬。

    「你要喝什麼,甜心?」叫安妮的紅髮女人,以訝異睜大的淺藍眸子打量穿著淺粉色兩件式洋裝的年輕女人。「你確定你來對了地方嗎?」她懷疑地問。

    「我希望是!」她微笑地答,很高興看到女人濃妝艷抹的臉上有著友善的關切。「我要找費亞特。他在這裡嗎?」

    「是的。」安妮揮手指向吧檯末端,掛著「辦公室」牌子的門。「他在他的辦公室裡。」

    安妮困惑地目送莎娜走開。戴米爾肩上抬著一箱啤酒離開貯藏室。當他看到莎娜時,當下愣住了。

    「她來這裡做什麼?」他把鑰匙砰地放在吧檯後面,粗聲地咆哮道。

    「嘿,」安妮叫道。「小心一點!我不想要打開的啤酒沒有泡沫!」

    「是呀,是呀,」他不耐煩、狡黠地說。「回答我的問題。那金髮女人來這裡做什麼?」

    安妮聳聳肩,轉身洗杯子。她不喜歡戴米爾。依她看,他天生是個壞蛋。

    「我怎麼知道?她在找亞特。」

    米爾瞇著眼,茫然地摸摸長著灰鬍髭的方形下巴。

    或許她是親自來把保險金的支票交給亞特?他樂觀地想,眼睛一亮。

    他倒杯啤酒,在可以清楚看見辦公室的位置坐下。

    裁米爾一心注意著長形吧檯末端的門,沒看到一個臉較長的男人離開後面的撞球桌,閒晃到公共電話那邊去。

    查理看到莎娜走進紅公雞,他太驚訝了根本忘了低頭以免被她認出來。一等到亞特的門在她背後關上,他就趕緊去打電話。他不耐煩地等待對方接聽。

    「孟氏古典汽車店。」一個低沉的聲音說。

    「喬治!」查理趕緊說,並放低聲音以免被人聽到。「崔斯在嗎?」

    「是呀,他在。是你嗎,查理?你為什麼說話這麼小聲?」

    「別管了,」查理咬牙道。「快點去叫崔斯!」

    「好,好!別緊張!」對方咕噥道,而後查理聽見他大叫。「崔斯,電話!是查理打來的!」

    數秒之後,崔斯跑來接。「查理?什麼事?」

    「是莎娜,」查理輕聲說。「她剛走進亞特的辦公室——一個人!」

    「什麼?你在說什麼?」

    崔斯驚訝的聲音太大聲,使查理迅速回頭看一眼,確定酒吧裡沒人聽到。他鬆口氣,把注意力轉回到電話上。

    「我說莎娜在大約十分鐘前,大搖大擺地走進紅公雞,現在人在亞特辦公室裡!」

    崔斯咒罵一聲,查理聽到他在對某人重複他的話。

    「待在那裡,查理,我們馬上就來!」

    話筒變得死寂,查理掛上電話,小心地瞥視四周後,才返回原處,假裝打彈子,並監視著辦公室的門。

    金髮女人在亞特的辦公室沒有多久即出來了。戴米爾看到她以冷靜、高雅的步伐走過酒店,不過一等確定她背對他,他即匆匆進入亞特的辦公室。

    「你有什麼事?」米爾關上門靠著它時,他的姊夫激怒地咆哮問。

    「你知道我想要什麼,」他邪惡的一笑道。「她給你錢了嗎?」

    「沒有,她沒給我錢,」亞特說,模仿戴米爾的措辭。「如口你問我,她在調查我們。我想她知道那場火是我們放的,她在能證明之前不會放棄!」

    「那是不可能的!」米爾瘦長的臉忿怒的扭曲。「沒有一點證據可證明那場火是人為的!若警方發現了任何東西,他們早就採取行動了!我們哪會這麼自由!」

    「是呀,或許是吧,」亞特厭惡地說。「不過她不付.對我們沒有任何好處。」

    戴米爾的臉變為猙獰,淺藍的眸子發出邪惡的光。

    「她會付,」他咆哮道。「我會要她付!」

    「算了吧,米爾,」亞特說。「我告訴過你別惹那女孩。她只是個麻煩。如果她出了任何事,她的家人會來把這地方拆了!」

    「首先他們必須證明和我們有關。可是就像那場火一樣,他們無法證明。」

    他轉身離開辦公室。

    「米爾!」亞特在他身後吼道。「我叫你別惹那女孩!」可是米爾沒有回答,亞特倒坐在椅子上。「該死的笨蛋!」他對著無人的辦公室喃喃咒罵。

    不到十分鐘之後,那辦公室的門被衝開,驚訝的費亞特抬頭看到傑西和崔斯走進他的辦公室。

    「她在哪裡?」傑西貿問,他迅速掃過房間即知道莎娜不在。

    「如果你說的是孟小姐,她走了。」亞特回答。

    「她來這裡做什麼?」崔斯追問。「是你要她來的嗎?」

    「不,」亞特立即否認。「她說她在附近,因為有點細節要澄清,所以順便進來。

    她問了我一些問題就走了。」

    傑西瞇眼打量費亞特紅潤的臉。他似乎很緊張,褐眸由看傑西轉向崔斯,再看回來,卻不敢直視兩人。傑西對這有不好的預感。他的直覺告訴他,莎娜有麻煩了。

    「聽著,費亞特……」他握著雙拳打在桌邊上,側身向前。「我想知道她離開這裡後去哪裡,我現在就想知道!我還要你告訴我你對她半夜接到的恐嚇電話知道些什麼。

    如果你不馬上告訴我,」他咬牙切齒地說。「我就拆掉這地方,先從你開始!」

    「不要威脅我!」費亞特咆哮道,要從椅中站起來。

    傑西一手按住他的胸用力一推,費亞特猛然倒坐在有輪子的椅中,椅子向後衝撞到牆壁。

    「說!」傑西繞過桌子,抓起費亞特的襯衫領子使勁一扭。

    「好!好!」亞特徒然想扯開襯衫卻掙不掉。「我叫米爾不要惹她!我就知道會發生這種事!」

    「誰是米爾?」傑西的碧眸變為冷酷,崔斯上前走近幾步。

    「我的小舅子。」亞特承認道。

    「他和莎娜有什麼關係?」崔斯吼道。

    「我欠他一些錢,可是沒有拿到藍鳥的保險金,我無法還給他。他怪她不快點解決此案。」

    「他現在在哪裡?」

    亞特不安地移動,怕告訴了傑西,這傢伙會發火而失去理智。

    「快點說,費亞特!」傑西更使勁揪住他。

    「好,」亞特喘息道。「我想她離開時,他跟蹤她去了。」

    「該死!」崔斯在傑西後面咒罵道。

    「她要去哪裡?」傑西質問,因為害怕莎娜有危險而全身冰冷。

    「去酒店——被火燒掉的那個酒店。」

    「她去那裡做什麼?」

    「我怎麼知道?」亞特抗議道,額角已冒汗。「我只知道她說要去藍鳥!」

    「傑西……」崔斯緊急地說。「那燒掉的酒店在鎮的邊界上,現在這個時間幾乎沒有人。如果戴米爾跟著她,她可能真的有麻煩了。」

    「是的。」傑西放開費亞特,轉身離開他,但在門口時,回過頭。「戴米爾可能會傷害地嗎?」

    費亞特生平第一次沒有說謊。

    「他離開時氣瘋了。是的,恐怕他會傷害她。」他不情願地承認。

    「查理!」他和傑西跑過酒店長形的房間時,崔斯叫道。「去打電話給狄馬克,要他快點趕到藍鳥去!」他們衝出前門時,他加了一句。

    傑西匆匆開車駛離停車場,輪胎在柏油地上留下輪胎印。

    莎娜把車子停在藍鳥廢墟對面的街邊上。附近很安靜,她低頭鑽過「不准進入」的布條,走過曾是酒店的地板。燒焦的木頭散落一地,只剩下幾根樑柱。

    她不知道自己想從廢墟中找到什麼。或許是一點縱火的蛛絲馬跡,跟費亞特談話,並沒有套出任何新的消息。

    她的目光搜索著發黑的木屑,空洞、安靜夷平的建築裡,沒有一點新發現。

    莎娜歎口氣轉身準備離去。她別無選擇,明天必須解決賠償,結束此案。

    「我告訴過你簽下那張支票,小姐。」

    她背後刺耳、低沉的聲音,使莎娜倏地轉身,她看見背後的男人時,眼睛大睜。她沒有聽到他走近,可是他卻只離她幾。一綹灰髮散落在他的眉上,淺藍的眸子發出怪異、瘋狂的光。方形下巴留著灰鬍髭,穿著牛仔褲和格子襯衫。莎娜認得他,他就是在高速公路休息站裡,跟費亞特在一起以敵意的眼光看她的男人。

    「你……你是誰?」她費力地說,無法控制聲音不發抖。

    「我是誰不關你的事,」他咆哮道。「我警告過你如果你不付藍鳥的保險金,會發生什麼事。」

    莎娜退後一步,瞥向街上,沒有人或車子經過,就算她叫也沒有用。

    「你為什麼關心?」她問,拖延著時間。她又退一步,緩緩靠向「不准進入」的牌子。「這不是你的酒店,你從保險金可能得到什麼好處?」

    「那不關你的事,小姐,不過費亞特欠我錢。你拖延那賠償,他就無法還我錢!我已厭倦等待!」

    「你就是打電話給我的人,」莎娜恍然大悟說。「先是辦公室,後來打到家來。」

    「不錯,是我打的電話。可是你就是不聽,是嗎?你非要刺探你不該去的地方!」

    他一邊說,一邊雙手握拳逼近她。他看起來彷彿就要氣炸,莎娜無法再浪費時間,她轉身逃跑。可是他比她更快,他使勁抓住她的肩。

    「不,放開我!」莎娜在他的手下扭動,感覺到衣服扯破了。

    「不要動!我告訴過你如果你不付賠償,我會對你採取行動!」他抓住她的兩肩搖晃,莎娜尖叫又踢他,可是對他穿著牛仔褲的腿沒多大傷害。

    「該死!」米爾咆哮道,反手給她一耳光。「閉嘴!」

    莎娜頭昏眼花,兩眼直冒金星,眼前逐漸變得一片黑暗。她的身體癱倒在他手中時,她聽到戴米爾的咒罵。

    正當世界在莎娜四周穩定下來,停止旋轉時,一輛黑色跑車怒吼般地停在廢墟的面,輪胎在緊急煞車下發出尖叫。

    「搞什麼鬼……」戴米爾喃喃地說。他抓著莎娜癱軟的身體,一時手足無措,她乘機扭開身體,奔向街上。

    「傑西。」她尖聲大叫。

    傑西跳過警戒的布條,奔向莎娜,他抱住她,因她活著而大大地鬆了口氣。可是他瞥見她被撕破的衣服和恐懼的眼睛,令他火冒三丈。

    「傑西……」崔斯低頭鑽過阻礙叫道。「戴米爾逃走了!」

    傑西把莎娜交給崔斯保護,以殺人的眼光開始去追灰髮的男人。

    戴米爾一看苗頭不對,即轉身奔向通至後面的巷子。可是才跑到一半就被傑西抓住。在忿怒之下,傑西一拳就把他打昏在廢墟裡。

    「該死,傑西!」見傑西叫戴米爾起來沒響應,崔斯抱怨道。「你把他打昏幹麼?我還想有機會給他幾拳!」

    傑西轉身離開米爾,沒有回答崔斯,因為莎娜正睜大眼瞪著他,全身在發抖。對莎娜的關心取代了對懲罰戴米爾的忿怒衝動。

    「你沒事吧,甜心?」他溫柔地問,安慰地撫摸她的臉頰。

    「是的,我沒事。」她顫抖地回答,而後眼淚奪眶而出,她離開崔斯的懷裡,撲倒在傑西的胸上。她緊緊地抱著他閉上眼,在他襯衫的前襟上啜泣。

    崔斯和傑西交換迷惑的眼神,傑西托起她的臉,擔心地搜索她的臉孔和潸潸流淚的藍眸。

    「我以為你說沒事?」他詢問道。一隻手摸過她被戴米爾打得略微紅腫的臉頰。

    「我沒事。」莎娜吃力地回答。

    兩個男人都無法再問她,一輛警車在街邊停住。

    「你也該到了,馬克。」崔斯對鑽過警戒布條的警員叫道。

    「這裡是怎麼回事?」狄警官問,看著昏迷的戴米爾和在傑西懷中一身狼狽的莎娜。「地上的人是誰?」

    「費亞特的小舅子。」傑西回答。「他就是打電話威脅莎娜的人。」

    「費亞特的小舅子?」馬克緩緩地說。「他在藍鳥的案中可得到什麼好處?」

    「他說費亞特欠他錢,」莎娜自動離開傑西安全的懷裡。「要拿到藍鳥的保險金才能還給他。」

    狄警官、傑西和崔斯交換意味深長的一眼。

    「我想我們可能找到縱火的人了,」他緩緩地說,注視著正開始動的戴米爾。他轉身對後面的警員說:「已逮到戴米爾,通知局裡逮捕費亞特問話。」

    傑西看著莎娜和她紅潤的臉頰。

    「我送莎娜回家,馬克。她今天已受夠了。如果你要她或我的供詞,我們明天再去局裡。」

    「當然,傑西,」馬克回答,注意到莎娜被撕破的衣服和黑眼圈。「明天很好。」

    傑西一把抱起莎娜,小心地走過廢墟上的碎玻璃和半焦的木屑。

    「你來開車,崔斯。」

    崔斯替傑西打開乘客座的車門,傑西坐進車裡,手中依然抱著莎娜。傑西顯然不想放開她,她也不想讓傑西那麼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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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傑西保證不離開屋子,莎娜才讓他走開,由珍妮照顧她,替她放熱水洗個澡,扶她上床蓋好被子。醫生檢查後,說不會造成永久的傷害,開給她兩顆紅色藥丸時,莎娜固執地搖頭。

    「你需要休息,莎娜……」他開始說,可是珍妮打斷他。

    「她會吃的,莫醫生,我保證。」她冷靜地說,接過醫生手中的藥。

    「好吧,珍妮。」他一副不相信的樣子,可是卻關上他的醫藥箱,嚴厲地看莎娜一眼。「如果你不吞下那些藥,小姐,晚上會很不舒服。你懂嗎?」

    「是的,醫生。」莎娜溫馴地回答,露出感激的一笑,目送他離開房間。

    莎娜的目光和她母親的相交時,她的微笑顫抖,藍眸含著淚水。

    「有時候我以為你能看穿我的心事。」她說。

    「我當然能,這是做母親的必要條件,」珍妮開玩笑地說,拍拍莎娜抓著被單的手。「好了,莎娜,快說有什麼事?」

    「是傑西,」莎娜說。「我愛上他了。」

    「是的,我知道,」珍妮回答。莎娜只是驚訝地瞪著她。「那是個問題嗎?」她立即追問。

    「我不知道。或許是吧,我不知道。」她擔心地蹙眉承認道。

    「他也愛你嗎?」珍妮問,心中卻早已知道答案。

    「他說是。」

    「可是你不相信他?」

    「我現在相信他愛我,」莎娜回答。「只是我不知道明天或下個星期、下個月或者明年他是否還會愛我?我是說,你知道他曾和多少女人約會,媽。我怎麼知道他是否會永遠愛我?」

    珍妮終於明白,溫和地對莎娜微笑,她擔心的樣子就像個小孩。

    「愛是沒有任何保證的,莎娜。你不會得到直到很多年後——或者永遠的保證。」

    她從莎娜的表情可以看出她仍然不相信,所以她試著用別的方法。「他又怎麼知道你會永遠愛他?」

    「那不一樣……」

    「有什麼不一樣?」

    「嗯……就是不一樣!」莎娜抗議道。

    「怎麼會呢?」

    「他過去和那麼多女人約會……」莎娜停止,蹙眉看著母親。

    「我懂了。」珍妮平靜地說。「他訂過很多次婚卻拋下她們嗎?或是有結過幾次婚或離過幾次婚?」

    「沒有,當然沒有。」

    「那麼,我想他是背著你和其它女人調情,約過別的女人?或是對你說過謊,忽視你?」

    「你知道沒有,媽,他很體貼,很注意我,而且令我感到安全。」莎娜注視著母親,深藍的眸中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

    「你到底認為他該做什麼才能使你相信他會永遠愛你?你又要為他做什麼才能證明你會永遠愛他呢?」珍妮裝作困惑地兩手一攤。「一定有什麼事可證明!」

    「你知道沒有。」莎娜回答,不禁咧嘴而笑。

    「哈!」珍妮點頭道。「那麼他應該盲目的相信你會永遠愛他,甚至在他把濕毛巾留在浴室地板上,或從中間而不是底部擠牙膏時,你都不會改變心意。」她注視著藍眸。「不是那樣的,莎娜。當你愛一個人時,我是說真正的愛上他時,你會閉上眼往懸崖

    下跳,相信你愛的人永遠會在底下接住你。記得小時候我推你蕩鞦韆嗎?你爸在前面接住你,你在空中高興的尖叫——一點也不懷疑你爸會接住你,不讓你掉下去。」莎娜默默地點點頭,看著母親的眼睛專心地聽她說。「結婚就像那樣。你走過紅毯,放心地走

    過去,相信你的丈夫會遵守諾言,永遠不讓你傷心。一個婚姻需要那樣的信任和約束——否則你們之一永遠會懷疑對方——並永遠恐懼對方不忠。婚姻不是件容易的事,我不是說你和傑西不會爭吵,可是只要你們珍惜並滋養對彼此的那份愛,你們就不會愛上別人。下星期不會,下個月不會,五十年後也不會。」

    聽過母親一席話,莎娜覺得所有的疑慮全消,因為她的確相信傑西會接住她。她打從心底信任他,就像她本能地信賴她父母和哥哥們。當戴米爾在藍鳥威脅她時,她第一個想到的人就是傑西,他一出現,她首先的反應是奔向他的懷裡,並知道她在那兒會很安全。

    珍妮注意到莎娜唇上緩緩綻開的笑容和如釋重負的眼神。她心愛的女兒有時候過分小心反而危害了自己的幸福。珍妮毫不懷疑她女兒的幸福要靠傑西。她從女兒注視他的眼神,看出她對他誠摯的感情,就和她自己對凱文的感情一樣。

    她伸手摸摸莎娜的臉頰,把她的金髮撫向耳朵後。

    「相信我,你會成功的,莎娜,」她輕聲說。「也相信他。」

    「傑西也是這麼說,」莎娜顫抖地回答,緊緊抱住母親。「沒有你和爸我要怎麼辦?」

    「嗯,我希望你一直都不必去發現。」珍妮笑道,也抱著她。「現在我想你最好服下這些藥,我去叫傑西來跟你道晚安。他可能已來回踱步,把我們家客廳的地毯踩出一個洞!」

    傑西輕輕敲門,等莎娜說「進來」,才推開門,走進她的臥房。

    「嗨。」他輕聲說,掬飲她蒼白的臉頰和欲閉的眼睛。

    「嗨。」她回答,掙扎著睜開眼。藥已開始發揮作用。她伸開雙臂,他立即走過房間,在床邊坐下。

    「你永遠別再那麼做,」他嗄啞地說,聲音悶在她的頸窩裡。「你把我嚇死了!」

    「對不起,傑西,」莎娜喃喃地說。「我保證絕不再那麼做!」

    「你最好不要!」他抬起頭用肘撐著,手指穿過她的頭髮。她打了個大呵欠,他不禁莞爾。「我令你厭煩嗎?」他開玩笑地說。

    「醫生非要我吃鎮靜劑,使我好想睡,幾乎睜不開眼。」她抗議道,眼睛已半閉。

    「好吧!甜心,」他溫柔地說,親了下她的眼瞼。「你睡覺。」

    他開始起身要離開她,她的眼睛立即警覺地張開,她的雙臂緊緊抱住他。

    「不,不要走!我有事要告訴你……」她蹙起眉。「可是我不記得是什麼事了。陪著我直到我記起來。」

    「你需要睡覺。等你醒來我再來。」

    「不行,」她固執地說,語音開始模糊不清。「留下來抱著我,求你,傑西。」

    「好,莎娜,」他輕哄道。「我留下來。不過我們把門開著,我睡在被單上。我不希望你父母認為我會佔你的便宜。」

    「嗯哼。」莎娜才不管他怎麼做,只要他抱著她就好。她靠在他胸上,不再掙扎要睜開眼。

    傑西滿足地抱著她。當他知道她單獨跟戴米爾在一起時,他真的擔心死了;他也需要時間讓自己放心地安全無恙。

    煮咖啡的香味飄進房間裡,傑西的鼻子抽動了一下。他歎口氣欲翻身起來,可是躺在胸上的重量阻止了他。莎娜趴在他身上,他雙手抱著她。他唇角掀起滿足的微笑,任由眼睛再閉上。

    「哼!」有人大聲地清清喉嚨,傑西倏地睜開眼。

    凱文和珍妮站在床尾,她端著一壺咖啡和杯子,他手臂中則夾著一枝雙管獵槍。珍妮在微笑,凱文則威脅地蹙著眉。

    傑西半醒地注視兩人,想弄清珍妮微笑和凱文蹙眉的意思。

    「莎娜,」他說,在一大早醒來,他的聲音有點刺耳。「我想你最好醒來。」

    莎娜動一動,發出滿足的聲音,更舒服地靠著他。

    凱文大皺其眉,傑西輕搖著莎娜。

    「莎娜,醒來!我們有麻煩了!」

    「嗯?」她睜開眼看他,如夢般微笑,親一下他的下巴。「早安。」她甜蜜地說。

    傑西暗自呻吟。現在她主動要親熱了!在她父親注視之下,叫得那麼大聲!他的臉脹紅,他清清喉嚨。

    「呃,莎娜,」他說。「你爸媽在這裡。」

    「他們在嗎?」她毫不在意地說。「媽早,爸早。」她抬起頭,可愛地微笑。「噢,好極了,你們帶來了咖啡。」

    她起身坐直,拉起歪向一邊露出肩膀的T恤,把被單蓋住腰。

    「對了,我有件事你應該知道,傑西!」她信賴地說。「我在早上喝完咖啡前是個餓死鬼。而且我要喝下半壺咖啡才算真正清醒。」

    傑西困惑地注視珍妮把盤子放在床邊的小几上,倒滿一杯咖啡,遞給莎娜。她也倒了一杯給傑西,不過見他沒接過去,她把它放在口上。他大忙著注意凱文,思忖他拿槍要做什麼?

    「凱文……」他開始說。「這不像表面看到的那樣,我們……」

    凱文的蹙眉加深。

    「不是嗎,嗯?」他懷疑地咆哮。「你是說你不想要我的女兒?」

    「我當然想,」傑西立即回答。「只要她答應!」

    「他當然要娶我。」莎娜同時回答。

    傑西瞪著她,不確定他真的聽見她那麼說。

    「我要娶你?我是說,你願意?」

    「當然願意,」她說,平靜地喝著咖啡。「那正是我昨晚想告訴你的。我的回答是好。」

    「回答?」傑西更模糊了。「問題是什麼?」

    「問題是,你願意嫁給我嗎?答案是好。」

    傑西太震驚以致說不出話來。

    凱文卻沒那麼猶豫。「你可以慢點回答,傑西,」他說,揮槍指著床上的兩人。如果傑西可以從莎娜身上移開目光,就能看到凱文眼中的笑意。「我必須用這個嗎?」

    「我當然希望不要,親愛的,」珍妮挖苦道。「因為裡面沒有子彈。」

    「珍妮,」凱文抱怨道。「你破壞了玩笑!再一分鐘我會逼他說出來!」

    「是的,你會,」珍妮高興地說,堅定地拉住他的手臂,領他走向門口。「可是你沒看到,現在就算你把天花板打個洞,他們也不會在意!」

    她拉他進入走廊,關上他身後的門。想了一下又推開門。

    「給你們兩個十分鐘,然後我會帶你父親回到這裡,帶著真槍實彈!」

    傑西和莎娜都沒聽見門關上。傑西一直看著莎娜,直到她羞赧地低下頭。

    「你是說真的?」他問。

    「你不想要我說真的?」她支吾其詞,突然怕他改變心意。

    「當然要,」他拿開她手中的杯子,放在旁邊的桌上。「別管答案只要告訴我你什麼時候決定的?」

    「我早知道自己愛著你,傑西,可是我很害怕——害怕信任你,害怕我會受到傷害。可是當戴米爾抓住我時,我突然瞭解自己或許永遠沒有機會告訴你我愛你,」她凝視他的藍眸十分認真,她撫摸著他心愛的臉頰時,手指顫抖。「有些事值得冒險,就像從懸崖跳下去,傑西。我想嫁給你——而且每天告訴你我愛你,直到我們九十歲以後。」

    傑西親了一下她的手掌,閉上眼,內心充滿感謝。

    「過來這裡,」他沙啞地說,把她拉人懷裡。她自動靠著他,任由他抱著,他如釋重負地歎了口氣。「我固執的莎娜,」他說,抬起她的下巴,望著她姣美的臉。「我會永遠愛你!」

    他吻住她的唇,莎娜幸福地歎息。跳下懸崖的感覺真棒,尤其知道傑西會接住她。

    ——全書完————

    掃瞄&OCR:JoJo||排校:dream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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