搖擺狂舞 文 / 大藪春彥
一
二見澤一沿著「雷神之魂」搖擺舞俱樂部的階梯往下走去。俱樂部設在地下,是東光會經營的推開厚厚的大門,裡面是帳房和衣帽間。衣帽間內站著三個男人,一望而知是店裡的保鏢。
他們用審查的眼光打量著二見澤一。
帳房裡售票的是個漂亮姑娘。
她向二見澤一說:
「入場費一千元,包括免費飲料一懷,再需要甚麼,請在店內當場購買。」
「明白了。」
二見澤一遞去一張一千元的鈔票,並接過那張免費飲料票。
推開裡面的門,香煙和大麻煙的煙味撲鼻而來,同時,搖擺舞曲的強節奏震耳欲聾。
迷綵燈的五顏六色的燈光,忽明忽暗。門的左邊有十幾張小圓桌,坐在那裡的客人都成雙成對地擁抱著,親著嘴,蠕動著身子。
右邊是舞池和酒巴。
酒巴的櫃檯面上,鋪了鏡子,那上面有五個搖擺舞女,正在瘋狂地扭動身子,她們袒露著上半身,只在大腿間遮了一個所謂的游泳褲。
不論座位上的,還是舞池裡的客人,大多很年輕,舞池周圍有不少單身男女客人,正在物色自己的舞伴。
坐在酒巴櫃檯前的高凳上的客人,大多是中年以上的男人,他們抬頭仰望著搖擺舞女的晃動的乳房,或者俯視著鏡子中反射的舞女們的大腿……,忘平所以。
二見澤一在一張靠角落的桌子邊坐下,桌邊還坐著幾個先到的客人。有的陶醉在大麻煙痛之中;有的正抱著女人在狂吻亂摸,沉緬於肉體的刺激。
男招待走進來,撿起放在桌上的飲料票,並問。
「要可口可樂,還是要果汁飲料?」
二見澤一答:
「要桔子飲料。」
他觀察著周圍,不到二十分鐘就聽出客人同招待之間買大麻時的暗語,叫做「強力香煙」,而且發現這裡一支大麻煙竟要敲客人七百元的竹槓。
二見澤一叫來男招待,模出一張五千元的鈔票,並說:
「給我買幾支『強力香煙』……」
年輕的男招待凝視著二見澤一說:
「知道了。」
說罷,拿起桌上的鈔票,走進酒巴側門裡去了。
隔了一會兒,男招待拿來一個高級錫紙口袋。二見譯一撕開封口一看,裡面有七支大麻煙,他把煙上招待找零的一處一百元硬幣推了一下,對招待說:
「找錢不要了,給你。」
招待不太高興的把硬幣放在衣兜裡,走了。
二見澤一取出一支捲得很鬆的大麻煙,將煙絲抖一點在左掌上,一看就知道是粗劣品,甚至摻有艾蒿葉絲。而總部批發下來的東南亞產的大麻葉絲,只有很少一點,大部份好像是日本產的大麻。
二見澤一想,這種大麻煙,要過一次癮,不抽它好幾支是不行的。
於是,他把那支大麻煙的前端擰開,用打火機點上,深深地往肺部吸入一大口,喉嚨感到火燒火辣的,的確是等外品。
二見澤一盡量往肺部深吸,幾乎不往外吐煙,對於偶爾也抽點大麻的二見澤一,這種大麻煙簡直無效。
一支煙抽完了,他背靠牆,閉上眼睛,靜等了二十分鐘,也仍然感覺不到大麻煙的煙勁。
二見澤一叫來了剛才的男招待。
招待板著臉問道。
「甚麼事?」
二見澤一說:
「這傢伙沒勁,退給你,你給我換真的來。」
說罷,就把錫紙口袋遞給他。
「客人,說些不講道理的話,就麻煩了。你是想說,這個煙不是真的嗎,你想故意找茬嗎?」
二見澤一平靜地回答說:
「這傢伙本來就不是真東西,是假貨,混的雜物大多了」招待惡狠狠地盯著二見澤一,用右手向同夥做了個手勢。
混在客人中靠牆站的四個保鏢走了過來。
「出甚麼事啦?」
其中看上去年齡最大的一個以威嚇的口吻問招待
二
招待提起二見澤一退回來的那個錫紙口袋回答說:
「這個混蛋,他說我們的貨不是真東西,故意搗亂。
保鏢頭子嘮嘮叨叨說:
「客人,你可說得太怪了,我們店可是憑良心作買賣的,是信譽不錯的店,你的說法有什麼根據?」
二見澤一回答:
「剛才抽了一支試試,一點沒煙勁。」
保鏢堆著笑臉說:
「是呀,是呀……看來話要長一點,是不是請你到辦公室去一下,在那裡再抽一支試試,要是還沒勁,我們就把錢道給你。」
「可以,你帶路吧!」
說著二見澤一就站起來了。
保鏢們盡量壓住自己生氣的表情,說:
「請,請!」
一齊走到酒巴側門前。
保鏢頭推開門說:
「你先請……」
他想讓二見澤一先進走廊。
二見澤一故意向他們做個苦笑,並說:
「不,讓我最後進去,我不想讓人從背後襲擊我。」
「你說哪裡去啦……」
「反正我走在最後。」
「那麼,就照你的意見辦。」
保鏢頭第一個走進走廊,其餘三個也跟著進去,二見澤一最後進去,招待從外面關上門。
走廊有十多米長,左右兩排都是門,盡頭的門最大。
他們通過走廊盡頭的門,進入辦公室。那是一問寬敞的房間,由於是地下室,當然沒有窗戶。房間的盡頭是一個大金庫,那前面有一張辦公桌,一個大腹便便的男子,坐在轉椅裡,一雙腳蹺在桌子上。
有一個保鏢關上門並鎖上,頃刻之間,保鏢們收起笑容,露出凶相。
保鏢頭將二見澤一一把推到右邊的沙發上,並吼道:
「給我坐下,你這個王八蛋!」
本來對二見澤一來說,這一推根本不在話下,但他卻故意裝成搖搖晃晃,跌坐在沙發裡。同時,他用上衣的下擺,遮住插在褲子皮帶上的D型自動手槍,免得讓他們看到,還故意膽怯他說:
「不要動手嘛!」
「這混蛋敢跟我們開玩笑,……你這小子,跟我們店有甚麼過不去,敢對我們賣的大麻煙挑漏眼,這回給你全身放鬆放鬆,你設想到吧?」
保鏢頭就像連珠炮一樣罵著。
這時,坐在大辦公桌邊的男人,撐起身子問道:
「是嗎?這傢伙竟然對我們賣的東西挑起漏眼來了嗎?」
另一個保鏢回答說:
「是的,經理。」
被保鏢叫做經理的那個男人冷冷他說。
那好哇,這間屋是完全隔音的。狠狠地揍他一頓,那傢伙肯定要大聲慘叫,反正聲音傳不出去,你們想怎麼幹就怎麼幹……不過,等一下,這個混蛋是否故意到我們地區來搗亂的,真是那樣,我們要讓他供出來,是受哪一派的支使。
保鏢頭恭恭敬敬的向經理點頭。
「按您的吩咐辦。」
當保鏢頭轉身向二見澤一時,突然發現二見澤一的腿上已經放好一支D型自動手槍,臉上立刻露出一副迷惑不解的神情。
當保鏢頭和另外二個保鏢背向二見澤一時,他就閃電般地抽出了手槍,而監視著他的保鏢要想摸槍都來不及了。
三
二見澤一朝著一群嚇得呆立不動的傢伙說。
「怎麼不說話呢?」
那五個男人,當然包括那個叫經理的大漢,都像魚缸裡缺氧的金魚那樣,喘著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二見澤一微著笑說:
「你們說這間屋完全隔音,是否當真,我來試一下。」
說罷,接連扣了兩次扳機。
二十二口徑的手槍的發出火光,帶著清脆的槍聲吐出了空彈殼。
保鏢頭的下身連中兩槍,發出慘叫,一屁股坐在地上,雙手隔著褲襠摀住傷口,由於極度的恐怖,發瘋似的瞪著眼睛。
經理,好像剛剛從惡夢中醒來,把右手伸問辦公桌的一角,想按警鈴電鈕。
二見澤一對著經理連扣三發,右手腕中兩發,正手腕中一發——這些都發生在一瞬間。
經理翻著白眼,昏了過去。
二見澤一敏捷地轉向站著的三個保鏢。
有一個保鏢已從腋下的槍套裡,把手槍抽到外面,甚至槍口都對準了二見澤一。當二見澤一轉過身來,他又目瞪口呆,一動不動了。
二見澤一用毫無感情的聲音向他說:
「你打呀!」我願奉陪。」
那男人全身發抖。
二見澤一又挑釁他說:
「喂!你該擺出架勢未,讓你的同夥見識見識吧。」
「混蛋!」
那男人終於吼出聲音,舉起右手,想把槍口瞄準二見澤一。
可是,由於極度的驚嚇,手腕就像鉛一樣重,動作失去協調。
二見澤一卻穩穩的,不慌不忙地,只用一發子彈就貫穿了那男人的眉心。
那男人眉心穿了一個小孔,拋開手槍,仰面倒下。
另外兩個保鏢,雙手抱頭,哭哭啼啼哀求道:
「饒命……求您啦!」
「您別開槍……」
二見澤一站起來,走到那兩個人的背後,用腳狠踢兩人的後腦、頭蓋骨都幾乎被踢碎了的保鏢,立即昏過去了,那樣子一兩天是甦醒不過來的。
保鏢頭喪魂落魄盯著自己叉開的、兩腿之間被血染紅的褲襠和淌在腿問的鮮血,口中不停地流著唾涎。
二見澤一取走了保鏢頭的手槍,同其他保鏢的槍一起,丟進了垃圾箱。
二見澤一把大個子經理拖到保鏢頭旁邊放下,搜了他的全身,取走了匕首和錢包。
那把匕首,是德國「索裡根-亨克爾」廠出品,刀刃有四英吋長,折疊成獵刀。
二見澤一拉開獵刀,雖說獵刀材料是用的可鍛鑄鐵,但是刀刃很鋒利。他用刀尖把經理的腹部的厚脂肪層,連同襯衫一起,割開了一條深約五公分,長約十公分的口子。
鮮紅的血,從切口中噗哧噗哧往外湧。
二見澤一收起獵刀,放進自己的衣兜,又回到辦公桌邊,拉出抽屜,翻看裡面的東西。
他找到了一串看來是開金庫的鑰匙,他把鑰匙插入金庫的鎖孔,旋轉了一下,鑰匙能轉動,還傳來了鎖被打開了的聲音,可是,由於還有號碼轉鎖,金庫的門沒有被打開。
二見澤一從抽屜中找到了一瓶食鹽和一瓶胡椒,拿著兩個瓶子回到了倒臥在地的經理身邊。
他用手掰開經理腹部的切口,把鹽和胡椒全部撒在傷口上,然後,又用腳去踐踏傷口。
經理發出淒厲的慘叫,醒了過來。
經理的一雙眼睛,朝外突出,像一個甲亢病的嚴重患者,長著兩片厚厚嘴唇的嘴巴,不斷發出慘叫聲。
二見澤一邊往D型手槍的彈匣裡裝填子彈,邊問道。
「感覺怎麼樣?」
經理斷斷續續、竭盡全力才說出了勉強能聽懂意思的話。
「救救我……劊子手……你……是誰雇的……刺客………」
二見澤一平靜地命令道:
「你願意給我打開金庫嗎?打開號碼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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