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文 / 亞歷山大·別利亞耶夫
亞歷山大-別利亞耶夫1884年出生於俄國的斯摩稜斯克,當時它只是一個偏僻閉塞、死氣沉沉的小城。生活在這樣一個窮鄉僻壤,使人心靈能有生氣的只有幻想。
別利亞耶夫從小就喜歡幻想。
他想飛,他相信人能飛上天去。
於是,他有一天爬上了草棚頂,縱身躍入空中。這一躍反映出他的幻想、嚮往和勇氣。
但他沒能飛上天空,而是狠狠地跌到地上,摔壞了,落下了隱患。
他仍然喜歡幻想,他不相信世界上有什麼不可能的事,一切對於他來說都是尚未實現而已。
別利亞耶夫在大學學的是法律,他對此並不滿足,又進了音樂學院。他變換過許多工作,在劇院畫過佈景,當過圖書管理員,寫過文章,終日為餬口而奔忙。十月革命後,他做過一段兒童工作,先是在人民教育委員會,後是在民警局,還在幼兒園做過教育工作。做孩子的工作喚醒了他的想像力,童話又回到了他的頭腦之中,別利亞耶夫開始成為一個狂熱的幻想家。
就在這時,一場災難降臨了,他兒時不成功的飛行在脊椎落下的隱患發作了。
整整3年他被禁錮在床,除了思想,他什麼也不能做。
有一天,一隻甲蟲落到了臥病在床的別利亞耶夫臉上,在那裡爬來爬去,而他竟然連舉手趕開它的能力都沒有(這一件事後來被寫入他的第一部科幻小說裡)。
成了這樣一個廢人,他也許想到過自殺,但他從未對人說過,人們看到的是他在尋求出路。他讀了很多醫學和生物學的書籍,看了許多雜誌。他在書中看到了復活死人器官的試驗。他希望有人能做到這一點。這三年之中別利亞耶夫都想過什麼呢?我們只知道他想得很多很多……
3年後,他的疾病竟然好了,他開始了創作。
於是,俄國的讀者在一本名叫《全世界追蹤者》的雜誌上讀到一部題材新穎、內容驚心動魄的科幻小說:《道爾教授的頭顱》。這是1925年。
書中的主人公是一位進行幻想性發明的教授,他致力於復活死人的器官,乃至起死回生的試驗,他的試驗成功了,而他的助手竊取了他的成果,教授成了助手的試驗品,當他從死亡中又回到人世時,他只剩下了頭顱,只有思想還在活著,繼續著殘缺不全的生活,繼續進行科學探索。這和別利亞耶夫臥病在床時的情況幾乎沒什麼區別,所以他的這部小說對頭顱才有驚人逼真的描寫。
科幻小說的價值之一,就是它的科學預見性。和凡爾納的許多幻想一樣,器官移植在今天也已經成為現實。對於今天的讀者來講,這些科學事實可能不像對當時的讀者那樣具有無比巨大的吸引力,但它的奇妙構思依然引人入勝。我們在看到嬰兒蹣跚學步時誰也不會感到乏味,反而要為他的成長感到激動和喜悅。通過從幼稚的幻想到現實這一過程,我們可以體會到人的潛力,人類進步和科學的巨大威力,而這一切都離不開幻想。
別利亞耶夫在繼續幻想。《道爾教授的頭顱》大獲成功後,他發表了許多短篇,他幻想的領域在逐漸擴大,從「閱讀機器」到「雪人」,從「野馬」到「大熊星座」。從這一時期起,他創造了一個科學奇人的詼諧形象,於是一系列冠以《瓦格納教授的發明》的短篇在10年間陸續問世了。
可以說,別利亞耶夫的大膽幻想在這一系列創作中發揮得淋漓盡致。瓦格納教授發明了不睡覺的方法,用大腦的兩個半球同時進行兩件工作,利用催眠術加快人學習知識的速度,利用地球引力製造無動力飛行的飛毯,把死人的大腦移植給大象……別利亞耶夫利用他一系列看起來十分荒唐的發明為素材向讀者介紹了許多生動有趣的科學知識。
1928年起,別利亞耶夫又開始了大創作,他的思想已經不能局限在短篇小說的框子裡了。
這一時期的最優秀作品是《水陸兩棲人》。這一部作品的主題是「改善人類」,使人具有更多、更強的能力,從而獲得更廣闊的活動空間。故事發生在一個資本主義國家,天才的醫生薩裡瓦多使一個印第安嬰兒獲得了水陸兩棲的生活能力,但是這種「改善」卻給主人公帶來了災難,他受到了宗教和世俗的迫害,儘管他具有非凡的能力,他卻不得不遠離人類,一個人孤獨地在茫茫大海之中了此殘生。
1929年完成的《世界主宰》一書是一部社會內容極為深刻的作品。這部書的主人公施蒂納是一個妄圖獨霸世界的科學狂人,他想借助自己的「思想發射機」奴役人的靈魂、感情和意志,使科學成為達到個人目的的手段。作者在本書中對「善與惡」、「黑暗和進步」等一系列問題進行了帶有哲學色彩的思考。施蒂納這個狂人和日後的希特勒之流頗有相似之處,這不能不說作者在社會問題方面同樣有他的預見性。
30年代,作者創作了許多火箭和宇航題材的作品,其中篇幅最長的一部是《躍入虛空》,同別利亞耶夫的大多作品一樣,故事的背景仍是資本主義國家。一批銀行家、神父、花花公子、游手好閒的太太小姐為了躲避即將來臨的革命,乘一艘飛船逃離地球,妄圖在金星上找到一個新「世外桃源」。書中詳細地介紹了蘇聯宇航之父齊奧爾科夫斯基的宇航學說,對火箭、宇航生活和天文現象進行了詳盡而科學的描寫。我們現在已經知道,金星上並沒有生命,但別利亞耶夫根據生命的規律,利用他的奇異想像力給我們描寫了一個神奇的外星世界,一切都是那樣荒誕不經,可一切彷彿又都在情理之中。而發生在這奇妙背景之中的是一個個扣人心弦的緊張故事。
《沉船島》是別利亞耶夫對「百慕大三角」之謎所做出的解釋,千百年來在大西洋神秘失蹤的船隻都到了一個洋中之海。《最後一個大西洲人》的背景則是幾萬年前神秘失蹤的「大陸」,作者介紹了一個遠古時代的燦爛文明和它的毀滅。
別利亞耶夫的最後一部作品《飛人阿里埃爾》與其說是科幻作品,倒不如說是一部最有詩意的童話。這是他兒時夢想的昇華,也是他臥病在床時的渴望,也是他一生中最大的追求:人能自由自在地在空中飛翔,不用機器,也無須長出翅膀。最有趣的是,在這部作品中,作者在賦予主人公奇妙的「飛天」能力的同時,對種種弄虛作假的「特異功能」進行了辛辣的諷刺和揭穿,幾十年前外國的鬧劇在我國今天上演不能不令人深思。作為幻想,人可以盡情發揮,並從中汲取閃光的精華;但是,如果把一些魔術當成科學奇跡大肆宣揚,那只能是笑話。
1941年冬,也就是在完成《飛人阿里埃爾》後不久,別利亞耶夫與世長辭了,他給後人留下了50餘部作品。
別利亞耶夫的作品題材廣泛,內容生動,除了對未來進行大膽的幻想外,還形象地傳播了大量的科學知識,在原蘇聯和許多國家享有盛譽,他是原蘇聯科幻小說的奠基人,也是和凡爾納、威爾斯比肩的科幻大師。早在50年代,他的一些作品就被陸續譯介到我國,受到幾代讀者的歡迎。我們今天選譯的作品均根據原蘇聯「青年近衛軍」出版杜1963—1964年出版的《別利亞耶夫八卷集》譯出。這些作品包括了他的處女作、成名作和各個時期的代表作,儘管作者的許多幻想如今已成為現實,甚至落後於科技進步,但它們科學、進步和大膽幻想的「真、善、美」主題永遠不會過時,其文學魅力永存。這也是別利亞耶夫的作品長盛不衰,受到一代代青少年讀者喜愛的根本原因。
由於別利亞耶夫作品涉及的科技和社會題材極為廣泛,尤其是一些人名、地名和科技詞彙涉及了許多國家和學科,為準確起見,分別請有關專家核定。為了保留時代特色,一些術語採用了舊稱,如「爬行動物」稱「爬蟲」等等。
書中註釋,一些是作者所加,一併譯出,註明「作者原注」,未註明者均為譯者所加。
張鳳洪
1995.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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