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教育法令第二十四條 文 / J·K·羅琳
那個週末的剩餘時間,是哈利整個學期以來最快樂的。星期天時,他和羅恩又把大部分時間花在趕作業上。雖然這項工作不太可能被稱之為有趣,但是秋天的最後一點陽光依然燦爛,所以他們也不再窩在休息室裡用功,而是把作業拿到外面,在湖邊的一棵大白樺樹的樹蔭下,歪坐著寫起來。赫敏當然早已經按時寫完了作業,她帶出來很多毛線,給毛線針施了魔法,讓它們在她身邊的空中叮叮敲打著,光芒閃動,自動地織出更多的帽子和襪子。
知道他在為反抗安布居和魔法部做工作,而且還是反抗組織裡一個關鍵人物,哈利現在覺得特別滿足。他的腦子裡不停重複著星期六的聚會:那麼多人,都是來跟他學習黑魔法防禦術的,還有當他們聽到他做的那些事時臉上的表情,還有張楚對他在三巫師爭霸賽上成績的讚揚——知道那麼多人都認為他不光不是只會撒謊的怪人,還是一個真正值得佩服的人,令他得意得輕飄飄的。一直到星期一早上他的心情都異常得好,雖然那天的課都是他最不喜歡的。
他和羅恩從宿舍的沿著樓梯下來,一邊討論著當晚安吉莉娜打算讓他們練習的、一個叫逍遙滾翻的新快迪奇動作,他們穿過陽光明媚的休息室,走到一半了才注意到屋子裡新添了一樣東西,它旁邊已經圍了一小群人。
桂芬多告示板上貼著一張巨大的佈告,它大得蓋住了告示板上原來貼著的所有東西:出售舊魔咒課本的單子,費馳隔一段時間就會貼的校規,快迪奇訓練時間表,想交換巧克力蛙收集卡的人留的字條,弗雷德和喬治貼的徵集試驗者的廣告,去霍格梅週末的日期,和失物招領的告示等等。新佈告上印著粗黑的大字,在下面還有一個看起來相當正規的印章,旁邊是一個整潔的手寫簽字。
霍格沃茨最高監察官發佈所有學生組織、社團、團隊、小組、俱樂部自即日起全部解散。
以上提到的學生組織、社團、團隊、小組、俱樂部,是指三人或以上的學生定期舉行的聚會。
重新組建之申請可遞交與最高監察官(安布居教授)。
凡最高監察官不知悉,或不獲准成立的組織、社團、團隊、小組、俱樂部,將不能存在。
任何組建或是參與未經最高監察官獲准成立的組織、社團、團隊、小組、俱樂部的學生,將被立即開除。
以上公告依據魔法部教育法令第二十四條。
簽名:最高監察官德洛麗斯。簡。安布居哈利和羅恩越過幾個臉色憂鬱的二年級學生的頭,把公告讀了一遍。
「這是不是說他們要把魔力彈子俱樂部也關了啊?」一個人問他的朋友。
「我相信你們的魔力彈子不會有事的,」羅恩陰沉沉地說,把那個二年級學生嚇了一跳,「不過,我不認為咱們會那麼幸運,你說呢?」當那群二年級學生匆匆跑開的時候,他問哈利。
哈利正把公告再次細讀,星期六以來一直滿溢的歡樂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他心頭的怒火悸動著。
「這不是巧合,」他說,手緊緊握成拳頭,「她知道了。」
「她不可能知道,」羅恩立刻說。
「在酒吧裡有人偷聽,還有,我們得承認,我們不知道來的人裡有多少人是我們能相信的,他們裡頭的任何一個都有可能跑去告訴安布居。」
而他還以為他們相信了他,以為他們佩服他。
「哉卡瑞斯。史密斯!」羅恩立刻叫出來,拳頭打進另一隻手裡,「要不就是——我覺得那個邁克爾。考諾看起來也鬼鬼祟祟的——」
「不知道赫敏看到這個沒有?」哈利說,轉身去看通往女士宿舍的門。
「咱們去告訴她吧,」羅恩說,一躍起身拉開門,沿著螺旋樓梯往上走。
他剛走上第六級,一陣如同汽笛一般振耳欲聾的聲音響徹四周,所有的台階都溶化了,變成一條長長的、好像旋轉滑梯一樣的光滑石道。有短暫的一刻羅恩還試圖繼續上跑,兩手張舞著像個風車似的,然後他就向後摔倒了,沿著新形成的滑梯一路衝下,直到後背撞在哈利腳下才停了下來。
「呃——我想我們是不准進女生宿舍的,」哈利說著把羅恩拉起來,盡力忍住不笑出來。
兩個四年級女生開心地從石道上滑下來。
「噢噢,哪一個想上樓去來著?」她們愉快地格格笑著,跳起來,笑嘻嘻地看著哈利和羅恩。
「是我,」羅恩說,仍然衣發凌亂,「我沒想到會發生這事兒,這太不公平了!」
他對哈利說,那兩個女孩已經往肖像洞那裡走,仍瘋瘋癲癲地笑得不停。「郝敏都可以進我們的宿舍,為什麼我們不能——?」
「嗯,這是老規矩了,」赫敏說,她剛剛優雅地滑到他們面前的地毯上,現在正站起來,「不過在《霍格沃茨的歷史》裡,確實說過學校的創建人認為男生比女生更不可信一點。嗯,你們想要進來幹什麼?」
「去找你唄——看看這個!」羅恩說著把她拉到告示版那裡。
郝敏的眼睛飛快地在告示版上一行行滑下,臉上的表情越來越僵硬了。
「肯定有人跟她洩密了!」羅恩生氣地說。
「不可能的,」郝敏低聲說。
「你太天真了,」羅恩說,「你以為因為你忠誠可靠,別人——」
「不,他們不可能這麼做的,因為我在咱們簽名的羊皮紙上下了咒語,」郝敏冷冷地說,「相信我,要是任何人跑去向安布居告密,我們就會看出那是誰,他們才會真後悔呢。」
「會發生什麼事?」羅恩急著問。
「嗯,這麼說吧,」郝敏說,「和他們比起來,埃勒維茲。米基安雅的粉刺看起來會像是幾個可愛的小雀斑。來吧,咱們下去吃早飯吧,看看別人怎麼說。不知道是不是每個學院都貼了?」
一進正堂,他們就立刻明白貼了安布居佈告的不光是桂芬多學院。大家談話的聲音裡有種異樣的緊張,而正堂裡也多了許多騷動,因為學生們都在桌子旁攛來攛去跟別人討論他們剛剛讀到的佈告。哈利,羅恩和赫敏剛來得及坐下,納威,迪安,弗雷德,喬治和金妮就一下跳到他們身邊。
「你們都看到了?」
「你們說她是不是知道了?」
「咱們該怎麼辦?」
他們都看著哈利,他四下看了看,確定他們附近沒有老師。
「我們當然無論怎樣也要做的。」他悄聲說。
「我就知道你會這麼說!」喬治笑著說,大力拍哈利的胳膊。
「級長們也這麼想?」弗雷德說,挖苦地看著羅恩和赫敏。
「當然。」郝敏淡淡地說。
「厄尼。麥克米蘭和漢娜。阿伯特過來了,」羅恩往身後看著,說,「那邊的瑞文克勞的人,還有哉卡瑞斯。史密斯,臉上都沒有痘。」
郝敏似乎警覺起來。
「別管痘不痘的,那些白癡現在不應該過來的,看起來太可疑了——坐下!」
她沖厄尼和漢娜有口無聲地說,急著向他們示意讓他們坐回到海佛帕夫的桌子那去,「等會兒!等-會-兒-再-說!」
「我去告訴邁克爾,」金妮不耐煩地說著,從椅子上一晃起身,「那傢伙真是笨透了。」
她快步走去瑞文克勞的桌子那裡,哈利看著她走過去,張楚就坐在不遠的地方,正和那個跟她一起去豬頭酒吧的卷髮女生聊天。安布居的告示會不會把她也嚇得不敢跟他們見面了呢?
但是,直到他們離開正堂,準備去上魔法史課的時候,告示所引起的反應才完完全全顯露出來。
「哈利!羅恩!」
是安吉莉娜正朝他們匆匆跑過來,她的臉上充滿了絕望的表情。
「別著急,」當她近得能聽到時,哈利小聲說,「我們仍會想辦法——」
「你知道她把快迪奇也算在裡頭了嗎?」安吉莉娜壓過了他的話,「我們非得去向她申請才能重組桂芬多隊!」
「什麼?」哈利說。
「不會吧,」羅恩說,一臉驚駭。
「你們也看了告示,它也提到團隊吶!哈利,我再最後說一次,請你,求你,不要再對安布居發火了,要不然她再也不會讓我們打快迪奇了!」
「好好,」哈利說,因為安吉莉娜看起來已經快掉淚了,「別擔心,我會控制自己的。」
「我敢打賭,安布居會聽魔法史課,」當他們往賓斯的教室走時,羅恩冷冷地說,「她還沒審查賓斯呢,我打賭她會去那兒,賭什麼都行。」
但是他並沒猜對,他們進門時,教室裡唯一的老師是賓斯教授。他和往常一樣飄浮在座位上方一寸高的地方,正準備繼續講他無聊得要死的巨人戰爭。這次,哈利甚至都不打算嘗試著跟上他的講話了,他在羊皮紙上漫無目的地塗畫著,不理會赫敏頻頻的白眼和推他的手肘,直到最後一次他的肋骨給推得相當疼,他生氣地抬起頭:「怎麼啦?」
她指著窗戶,哈利扭頭,原來是海德薇正站在窄窄的窗台上,她隔著厚厚的窗子看他,腳上繫了一封信。哈利不明白了,他們剛吃過早飯,它為什麼不照老規矩,在那時候把信送到他手裡呢?現在很多同學都互相指點著看海德薇了。
「噢,我一直都喜歡那隻貓頭鷹,她可真漂亮,」哈利聽到拉文德對帕瓦緹歎息著說。
他轉回來看了一眼還在照著筆記念字的賓斯教授,他絲毫沒有發現學生們的注意力已經比往常更不專著。哈利無聲地從椅子上滑下來,貓腰沿著過道走到窗戶旁邊,他打開滑鉤,小心翼翼地把窗子打開了。
他本以為海德薇會伸出腿讓他把信解下,然後就飛回梟捨的,可是窗戶剛開得夠大她就鑽了進來,哀傷地咕咕叫著。他關窗子的時候,焦急地看了看賓斯教授,然後再貓著腰,肩上扛著海德薇,迅速回到了座位上。他坐回原位,把海德薇放到膝上,從她的腿上解下了信。
直到那時他才注意到海德薇的羽毛古怪地支愣著,亂七八糟的,有些打了折,而且她的一隻翅膀也異常地耷拉著。
「她受傷了!」哈利悄聲說,低頭仔細看她,赫敏和羅恩也靠了過來,赫敏甚至把羽毛筆都放下了,「看——她的翅膀不大對——」
海德薇一直發抖,當哈利的手碰到那只翅膀時,她輕微地跳了一下,所有的羽毛都豎了起來,好像給自己充了氣似的,她責備地望著他。
「賓斯教授,」哈利大聲說,教室裡的每一個人都轉頭看他,「我有點不舒服。」
賓斯教授把視線從筆記上抬起,看起來相當驚訝,他每次看到面前滿屋的人時都是這樣。
「不舒服?」他茫然地重複。
「一點也不舒服,」哈利說著,堅定地站起來,海德薇藏在身後,「我想我得去醫院。」
「是的,」賓斯教授說,明顯的手忙腳亂,「是,是的,醫院,好的,去吧…
…對,珀肯斯……「(這裡賓斯教授把哈利叫成了他的同學,莎麗安妮。珀肯斯。
——譯注)
一走出教室哈利就把海德薇放回肩膀上,他沿著走廊匆忙走著,直走到從賓斯教室裡看不到的地方才停了一下。他最先想到能治海德薇的人當然是海格,但是現在,既然他不知道海格在哪裡,唯一的選擇就是去找古拉普蘭教授,希望她能治海德薇。
他從窗戶看向陰沉、大風的外面,海格的小屋旁邊沒有她的影子,如果她不在上課,那很可能就在教研室。他下了樓,海德薇在他肩膀上搖晃,無力地咕咕叫著。
教研室兩旁有兩尊怪獸石像,哈利走近的時候,其中的一個啞聲說:「小傢伙,你現在應該在上課。」
「我有很要緊的事。」哈利簡單地說。
「噢噢噢,要緊事,是不是?」另一隻石獸尖聲說,「啊,就是說我們管不著了,是不是噢?」
哈利敲了敲們,他聽到腳步聲響,然後門開了,麥格教授出現在他面前。
「你不是又給留堂了吧!」她立刻說,方眼鏡警覺地反著光。
「不是的,教授!」哈利連忙說。
「那好,為什麼不去上課?」
「很顯然噢,是要緊事,」第二個石獸嘲弄地說。
「我要找古拉普蘭教授,」哈利解釋,「是我的貓頭鷹,她受傷了。」
「貓頭鷹受傷了,你剛才說?」
古拉普蘭教授在麥格教授旁邊出現了,她正叼著煙管,手裡拿了一份《先知日報》。
「是的,」哈利說,小心翼翼地把海德薇從肩膀上抱起來,「她在晨信之後才出現的,翅膀也怪怪的,你看——」
古拉普蘭教授把煙管塞進嘴裡,用牙咬住,然後從哈利手裡接過了海德薇,麥格教授緊盯著她們。
「唔,」古拉普蘭教授說,嘴裡的煙管隨著說話搖擺不停,「看來好像是被襲擊了,不過,想不出是被什麼東西襲擊的。當然,黑司獸有時候會攻擊鳥類,不過,海格訓練過霍格沃茨的黑司獸,它們不會去招惹鳥類的。」
哈利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什麼是黑司獸,他只想知道海德薇還能不能復原。可是,麥格教授凌利地盯著哈利說:「波特,你知不知道這隻貓頭鷹是從哪裡飛來的?」
「呃,」哈利說,「從倫敦吧,我想。」
他很快地看了麥格的眼睛,從她緊皺的眉頭他立刻明白,她已經知道「倫敦」
就是指「桂茂街12號」。
古拉普蘭教授從長袍裡拿出一個單片眼鏡,夾在眼睛上仔細檢查了海德薇的翅膀,「波特,要是你把她留在我這兒,我應該能治好她,」她說,「反正,她這幾天也不應該遠飛。」
「呃-行——謝謝你。」哈利說,這時下課鈴正響起來。
「沒問題,」古拉普蘭教授粗聲粗氣地說著,轉身走回教研室。
「古拉普蘭,等等!」麥格教授說,「波特的信!」
「噢,可不是!」哈利說,他已經忘了海德薇腿上系的那個紙捲了,古拉普蘭教授把它遞過來,然後就抱著海德薇走進教研室裡去了。海德薇一直望著哈利,好像不相信他這麼輕易就把她拋給別人似的。哈利感到有些愧疚,他轉身要走,但是麥格教授把他叫了回來:「波特!」
「教授,什麼事?」
她看看走廊上下,兩頭都有學生走過來。
「你記著,」她看著他手裡的紙卷,快速地低聲說,「進出霍格沃茨的通訊渠道有可能會被人監視的,知道嗎?」
「我——」哈利說,但是走廊上湧出來的學生已經快走到這裡了,麥格教授向他略點點頭,然後走回了教研室,只剩下哈利隨著人群走到院子裡。他看到羅恩和赫敏已經站在一個有遮蔽的角落裡,正豎起外衣領子抵擋寒風。哈利一邊向他們匆忙走著,一邊把信拆開,信上是瑟瑞斯的筆跡:「今天,老時間,老地方。」
「海德薇怎麼樣?」他一走近,郝敏就焦急地說。
「你把它送哪兒去了?」羅恩問。
「古拉普蘭那裡,」哈利說,「而且我還見到了麥格,聽著……」
他告訴他們麥格教授的話,令他驚訝的是,他們兩個人聽了毫不吃驚,相反地,他們交換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
「怎麼?」哈利說,從羅恩看到赫敏,再看回來。
「嗯,我剛才還和羅恩說,是不是有人想攔截海德薇?我是說,她以前從來沒在飛行的時候被襲擊,不是嗎?」
「這信到底是哪來的?」羅恩問,從哈利手裡拿過紙條。
「嗅嗅。」哈利悄聲說。
「『老時間,老地方』?他是不是指休息室的壁爐?」
「當然了,」郝敏說,也在閱讀紙條,她看來有些不安,「我只希望沒讓別人看到。」
「可是它還是密封得好好的,」哈利說,與其說是安慰她還不如說是安慰自己,「而且,要是他們不知道我們上次和他見面的事,他們也不會明白這個的,是不是?」
「不知道,」赫敏憂慮地說,把書包背上肩膀,因為這時上課鈴正響起來了,「用魔法重新密封一封信也不是什麼難事,監視壁爐網絡也一樣。可是,我實在想不出我們怎麼能不被監視地通知他,告訴他別來!」
他們走下石頭樓梯,去地下室上藥劑課,三個人都沉浸在思考裡。然而,當他們走到樓梯底下的時候,珠扣。馬爾夫的聲音讓他們重新回到現實。馬爾夫就站在石內普教室門口,四下晃著手裡的一張看來相當正式的羊皮紙,話音不必要的響亮,顯然就是想讓他們聽清他的每一個字:「是啊,安布居已經允許斯雷瑟林快迪奇隊立即繼續訓練了,今天早上我第一件事就是去她那兒,唉,其實這本來也不過是個程序罷了,我是說,她和我父親相當熟,他總是在魔法部進來出去的。現在看桂芬多的人能不能打球,可就相當有意思了,是不是?」
「不能生氣,」郝敏悄聲地哀求哈利和羅恩,他們都瞪著馬爾夫,表情堅定,拳頭緊握。「他就是在逗引你們的。」
「我是說,」馬爾夫說,聲音更響了,灰色的眼睛沖哈利和羅恩的方向不懷好意地看了一眼,「假如這事是跟魔法部的親疏關係有關,我不認為他們有半點希望。
我父親告訴我,他們想找個理由解雇亞瑟。衛斯理已經不是一年兩年了;還有波特,我父親說,把他綁到聖滿鉤醫院只是個時間問題,他們有個特別病房,專門關著腦子給魔法搞瘋的人。「
馬爾夫做了個耷拉著嘴、翻著眼睛的怪臉,克拉布和高耀和往常一樣發出豬樣的呼嚕笑聲,潘姿。帕金森快樂得尖笑起來。
有什麼東西重重地撞了哈利的肩,把他撞到一邊,一瞬之後他才明白那是納威。隆巴頓,他從他身邊衝了出去,直朝著馬爾夫。
「納威,不行!」
哈利一躍向前,抓住納威袍子的後襟,納威瘋狂地掙扎,亂揮著拳,拚命想掙脫開去打馬爾夫,而馬爾夫,有一瞬間,看來相當驚駭。
「幫我!」哈利匆匆對羅恩說,終於把一隻手抱住納威的脖子,把他向後往回拖,離開那些斯雷瑟林的人。克拉布和高耀已經擋在馬爾夫前面,炫耀著胳膊上的肌肉,一副準備打架的樣子。羅恩抓住納威的胳膊,和哈利一起,終於把納威拖回桂芬多人排隊的那邊,納威的臉漲得通紅,哈利壓在他脖子上的力量讓他的話斷斷續續,聽不明白,但是一些字還是從他嘴裡冒了出來:「不,好笑,不要,聖滿鉤,給他,顏色。」
地下室的門開了,石內普出現在門口,他黑色的眼睛掃著桂芬多人排隊的地方,最後在哈利和羅恩跟納威扭打的地方停下來。
「打架了,波特,衛斯理,隆巴頓?」石內普冷冷地、輕蔑地說,「桂芬多扣十分。波特,放開隆巴頓,要不我就罰你留堂了。你們,全都給我進來。」
哈利鬆開納威,他仍大口大口地喘氣,怒視著哈利。
「我必須阻止你,」哈利也喘著氣說,從地上撿起書包,「克拉布和高耀會把你撕成兩半的!」
納威什麼也沒有說,他只是一把奪過自己的書包,大步走進教室。
「到底,以魔靈的名義,」羅恩慢慢說,他們跟著納威,「他為什麼發那麼大的火啊?」
哈利沒有回答。他十分清楚為什麼一提到聖滿鉤醫院裡,大腦因魔法而受到損傷的人,納威會那樣異常憤怒。但是他已經對鄧布多發誓他不會把納威的秘密告訴任何人,就連納威自己,也不知道哈利知道這件事。
哈利,羅恩和郝敏坐在教室後面他們常做的座位上,拿出羊皮紙,羽毛筆,和《一千種魔法草藥及黴菌》的課本。他們旁邊的學生們都在小聲議論著納威的舉動,但是等石內普重重地、帶著回音余響地關上地下室的門,所有人立刻就沒聲音了。
「你們會注意到,」石內普說,依然用他那種低低的、輕蔑的語氣,「我們今天有一位客人。」
他向一個昏暗的角落示意,哈利看到安布居正坐在那裡,膝上放著寫字夾板。
他轉向身邊的羅恩和赫敏,揚起眉毛。石內普和安布居,兩個他最痛恨的老師,很難分辨他究竟更希望哪一個佔上風。
「今天,我們將繼續學習加強劑,你們上星期調製的混合物原封不動地留在這裡,如果製作步驟正確,經過一個週末的時間發酵應該正好。製作步驟——」他揮動魔杖,「——就在黑板上,開始吧。」
最開始的半個小時,安布居一直在角落裡記她的筆記,哈利十分想聽她審問石內普,他是如此想聽,以致於他又開始不專心地做藥劑了。
「哈利,是火蜥蜴血!」赫敏呻吟一聲,第三次抓住了他的手腕,不讓他放入錯誤的藥劑,「不是石榴汁!」
「對,」哈利心不在焉地說,放下瓶子,繼續看著角落,安布居剛剛站起身。
「哈,」他輕聲說,她已經沿著桌子之間的過道走向石內普,後者正彎腰檢查迪安。托馬斯的鐵鍋。
「嗯,這些學生似乎比平均水平要高,」她對著石內普的後背興致勃勃地說,「不過,我還是懷疑教他們像加強劑這類的藥劑是否明智。我認為魔法部會更希望你把這個東西從課程裡拿掉。」
石內普慢慢地站直,轉身看她。
「那麼,……你在霍格沃茨教書已經多久了?」她問,羽毛筆在寫字夾板上準備好了。
「十四年,」石內普回答,他的表情深不可測。哈利一邊仔細地觀察著他,一邊往藥劑裡加了幾滴溶液,藥劑立刻危險地嘶嘶響起來,從松綠色變成了橙黃。
「據我所知,你一開始申請的是黑魔法防禦課的職位?」安布居教授問石內普。
「是的,」石內普平靜地回答。
「但是沒有得到?」
石內普的嘴唇彎了彎。
「顯然。」
安布居教授在寫字夾板上寫了些東西。
「而且,據我所知,來到學校以後,你也一直申請黑魔法防禦課這一職位?」
「是的,」石內普平靜地說,幾乎不動嘴唇,他看起來已經很生氣了。
「你知不知道鄧布多為什麼一直拒絕給你這個職位呢?」安布居問。
「這個我建議你去問他,」石內普痙攣地說。
「噢,我當然會的,」安布居教授說,臉上現出甜甜的笑容。
「我想這是重要的資料了?」石內普問,黑眼鏡瞇了起來。
「噢,是的,」安布居教授說,「是的,魔法部想要徹底瞭解每個教師的——呃——背景。」
她轉過身,走到潘姿。帕金森那裡,開始問她有關課程的問題。石內普轉眼看到哈利,他們的目光相遇了一秒鐘,哈利慌忙低頭看他的藥劑,現在那藥劑已經噁心地凝結起來,散發出一股強烈的燒焦橡膠的氣味。
「波特,看來你又不能得分了,」石內普充滿敵意地說,揮動魔杖清空了他的鐵鍋,「你給我寫一篇報告,裡面要寫清這個藥劑的正確成分,還有,你為什麼——以及如何——做錯的,下堂課交,明白嗎?」
「是,」哈利憤怒地說,石內普已經給他們佈置過作業,而且今晚他還有快迪奇訓練,這就是說他又得有兩晚要熬夜了。幾乎難以想像他今早起來的時候還曾經那麼高興過,現在他能感到的只是恨不得今天趕快結束的渴望。
「也許我可以逃掉占卜課。」午飯之後,他們站在院子裡的時候,他鬱鬱不樂地說,寒風吹打著他們長袍下擺和帽沿,「我可以裝病,然後用那個時間寫完石內普的報告,這樣我就不用熬到半夜才睡了。」
「你不能逃占卜課。」郝敏嚴肅地說。
「聽聽誰在講話,你自己已經退出了占卜課,你恨徹勞妮呢!」羅恩生氣地說。
「我不恨她,」赫敏傲慢地說,「我不過是覺得她是個極糟的老師,還是個真正的老騙子,但是哈利已經錯過了魔法史課,我覺得他今天不應該再缺課了!」
這話裡的事實讓人難以忽視,所以,半個小時之後,哈利又坐在了占卜課教室裡悶熱、香氣濃烈的空氣裡,看著每個人都不順眼了。徹勞妮教授又一次在分發《夢的啟示》課本,哈利相信要是他把時間花在石內普罰他寫的報告上,一定遠比坐在這裡追尋虛構的夢的含義,要好的多。
不過,看起來,他似乎不是占卜課上唯一生氣的人,徹勞妮教授把一本《夢的啟示》摔在哈利和羅恩的桌上,緊閉著嘴轉身走開。她把另一本《夢的啟示》扔在謝默斯。斐尼甘和迪安。托馬斯的桌上,幾乎沒打到迪安頭上。她把最後一本扔在納威的胸口,力道大得讓他從大靠墊上滑了下來。
「那麼,開始吧!」徹勞妮教授大聲說,聲音尖銳,還有些歇斯底里,「你們知道該怎麼做!還是我是教學水平差得讓你們還沒學會怎麼打開課本嗎?」
全班人不知所措地看著她,然後互相面面相覷。不過,哈利想他知道原因,當徹勞妮教授被老花鏡放大的眼睛裡充滿淚水,重重坐回老師的高背椅的時候,他把頭靠近羅恩的頭,耳語說:「我想她是接到了審查報告。」
「教授?」帕瓦提。帕提悄聲說(她和拉文德。布朗一向對徹勞妮教授相當欽佩),「教授,有什麼——呃——不妥嗎?」
「不妥!」徹勞妮教授喊出來,聲音裡充滿了心潮澎湃的激動,「當然沒有!
我確實受到了侮辱、針對我的冷嘲熱諷、還有毫無根據的指責。但是不,這沒有絲毫不妥,當然沒有!「
她深深地、發抖地吸了口氣,從帕瓦提面前別過臉,憤怒的淚水從眼鏡下面流了出來。
「我從不提起,」她哽咽著說,「這十六年來我的全心服務。顯然,它完全被忽視了。但是我不能被侮辱,不,我不能!」
「但是,教授,誰侮辱了你?」帕瓦提膽戰心驚地問。
「當權者!」徹勞妮教授用顫抖的、低低的、戲劇性的聲音說,「是的,那些被世俗蒙蔽的眼睛,怎麼能看到我之慧眼所見,怎麼能明白我之靈心所悟。當然了,我們這樣的預言者總是被世人所畏懼,因而被迫害的,這也是——唉——我們的命運。」
她嚥了一下,用披肩的一角輕擦臉上的淚痕,然後她從袖子裡抽出一條繡花小手帕,大力擤了鼻涕,聽起來就像皮皮鬼吹舌頭。
羅恩偷偷地笑起來,拉文德厭惡地瞪了他一眼。
「教授,」帕瓦提說,「你是不是說……是不是安布居教授——?」
「不要對我提那個女人!」徹勞妮喊道,一躍而起,身上佩帶的珠環叮噹作響,大眼鏡閃閃發光,「你們繼續給我做你們的作業!」
這堂課剩下的時間裡,她都在他們中間走來走去,眼鏡後面仍有淚水不斷湧出來,壓著嗓嘟囔著聽來像是威脅的話:「……還不如就走得了……如此的侮辱……留校查看……咱們看吧……她居然膽敢……」
「你和安布居有一點相同,」當他們一起去上黑魔法防禦課時,哈利對赫敏說,「她顯然也認為徹勞妮是個老騙子,看來她把她留校查看了。」
他說話的時候,安布居走了進來,頭上仍戴著黑天鵝絨的蝴蝶結,一臉矯矜。
「同學們,午安。」
「午安,安布居教授,」他們遲鈍地齊聲念道。
「請把魔杖收起來。」
但是這次已經沒有匆忙行動的聲音了,因為根本沒人把魔杖拿出來。
「請翻到《防禦魔法理論》的第三十四張,開始閱讀第三章,『對魔法襲擊的非進攻防禦措施』,不要——」
「——講話。」哈利,羅恩和赫敏一起壓著嗓子接上她說。
***「今晚沒有快迪奇訓練。」那天晚飯之後,哈利,羅恩和赫敏走進休息室時,安吉莉娜沉重地說。
「可我沒發火啊!」哈利說,嚇壞了,「我什麼也沒跟她說啊,安吉莉娜,我發誓,我——」
「我知道,我知道,」安吉莉娜難過地說,「她只是說她需要再用些時間來考慮。」
「考慮什麼?」羅恩生氣地說,「斯雷瑟林球隊已經得到許可了,我們憑什麼不能?」
但是哈利的腦子裡能想像出,安布居把桂芬多快迪奇隊吊在他們頭上玩耍是如何得意,他很明白她為什麼不想這麼快就放棄這一威脅他們的武器。
「嗯,」郝敏說,「你也要看看好的一面——至少你有時間寫石內普的報告啦!」
「這是好的一面,是不是?」哈利狠狠地說,而羅恩也懷疑地瞪著赫敏,「沒有快迪奇訓練,卻有額外的藥劑學?」
哈利跌坐在椅子裡,不情願地從書包裡抽出藥劑學報告,準備開始寫。他很難集中精力,雖然他知道瑟瑞斯要等很晚才能出現,但是他仍忍不住隔一會兒就往壁爐裡看一下,以防萬一。況且,屋子裡的雜音也很多:弗雷德和喬治似乎終於完善了逃課盒的一種,他們輪流在人群前面演示,招來一陣陣歡呼和喝采。
首先,弗雷德會在一塊糖的橘黃色那頭咬一口,立刻他就對著一個事先準備在面前的桶裡大吐特吐。然後他把糖的紫色那頭硬塞進嘴裡,馬上,嘔吐就停止了。
在旁邊作助理的李。喬丹則每隔一會兒就懶洋洋地變沒桶裡的污物,他用的消失咒,和石內普用來清空哈利鐵鍋的咒語完全一樣。
持續不斷的嘔吐聲、喝采聲、還有弗雷德和喬治從人群裡接受訂單的聲音,使哈利覺得無論怎樣也不能把精力集中在加強劑的正確製作步驟上。而赫敏也不讓整個狀況有任何好轉,歡呼聲和東西落在桶底的聲音中間,再加上她不滿地大聲嗤鼻,這,讓哈利覺得更不能集中了。
「你就去讓他們停下罷!」他氣急敗壞地說,第四次把寫錯的獅身鷲首獸爪粉用量劃掉。
「我不能,理論上來說,他們的行為不能算錯,」赫敏咬著牙說,「他們自己要吃那些髒東西是他們自己的權力,而且我找不到一條規定,說那群白癡們不能買那些東西,除非有什麼證據能證明它們對人有害,而現在看起來又沒有。」
她、哈利和羅恩看著喬治衝著桶裡大吐,然後嚥下糖的另一半,站直身子,張開雙手笑著接受長時間的掌聲。
「你知道嗎,我不明白為什麼弗雷德和喬治每人只拿到三項中級巫師證書,」
哈利說,看著弗雷德、喬治和李從熱情的觀眾手裡收錢,「他們真的很厲害。」
「噢,他們只會那些沒有真正用處的花哨噱頭。」郝敏不以為然地說。
「沒有真正用處?」羅恩的聲音有些生硬,「郝敏,他們已經賺了二十四個金幣了。」
圍在衛家雙胞胎身邊的人群過了很久才散開。之後,弗雷德,李和喬治又花了更多的時間來數他們的收入,所以等到哈利,羅恩和赫敏終於能獨自佔據休息室時,已經是午夜之後了。最後,在赫敏憤怒的目光下,弗雷德誇張地搖晃著裝金幣的盒子,關上男生宿舍的門離開了。哈利的藥劑報告沒有寫多少,但是他決定今晚先告一段落。在他把書收起來的時候,本來正在扶手椅上打瞌睡的羅恩模糊地嘟囔一聲,醒了,睡眼朦朧地看著壁爐。
「瑟瑞斯!」他說。
哈利猛轉過身,瑟瑞斯那只黑髮凌亂的頭又在火裡出現了。
「嗨,」他說,咧嘴笑了。
「嗨,」哈利,羅恩和郝敏齊聲說,在壁爐前的地毯上跪了起來,羅圈腿溫柔地呼嚕呼嚕叫著湊近火苗,不顧熱焰,努力想把臉貼近瑟瑞斯的。
「過得怎麼樣?」瑟瑞斯問。
「不太好,」哈利說,赫敏把羅圈腿拉回來,不讓他燒焦自己的鬍鬚,「魔法部又強行通過了一個法令,我們現在連快迪奇隊都沒了——」
「抑或是一個秘密的黑魔法防禦學習小組?」瑟瑞斯說。
他們有一刻沉默。
「你怎麼知道的?」哈利問。
「你們選擇聚會地點的時候要更小心才行,」瑟瑞斯說,笑容更大了,「豬頭酒吧是不是。」
「嗯,總比三掃帚好吧!」郝敏辯解,「那裡的人更多——」
「也就是說,反而更不容易被人聽到,」瑟瑞斯說,「赫敏,你還有很多東西要學啊。」
「誰偷聽到我們?」哈利再問。
「當然是蒙當格啦,」瑟瑞斯說,當看到他們迷惑不解的樣子,他笑了,「他就是那個帶面紗的女巫啊。」
「那個人是蒙當格?」哈利說,吃驚不已,「他到豬頭酒吧去幹什麼?」
「你以為他到那兒幹什麼?」瑟瑞斯不耐煩地說,「當然是去盯著你的。」
「還有人跟蹤我嗎?」哈利生氣地問。
「是呀,」瑟瑞斯說,「也應該,不是嗎?既然你第一個能自由活動的週末就跑去組織了一個非法防禦小組。」
不過他看起來既不生氣也不擔憂,望著哈利的樣子反而更多的是驕傲。
「但老當為什麼藏起來?」羅恩說,聲音裡透出失望,「我們都想見他呢。」
「二十年前他就不許進豬頭酒吧的大門了,」瑟瑞斯說,「而那個酒保記性好得很。斯特吉斯。波德默給逮捕的時候,穆迪的隱身斗篷也給收走了,所以最近老當常扮成女巫。不過,首先,羅恩,——我已經跟你媽媽發誓要帶給你這個話……」
「噢,是嗎?」羅恩說,有些緊張。
「她說,你無論如何也不能參加非法的秘密黑魔法防禦學習小組,她說你肯定會給開除的,那樣一來,你的將來就全毀了。她說,以後你有的是時間學習保護自己的方法,但現在你還太小,不應該考慮這件事。她還——」(瑟瑞斯的目光轉向其他兩人,)「——勸告哈利和赫敏不要繼續這個組織,雖然她明白她對他們兩個沒有控制的權力,但是她只想肯求他們記得,她是全心全意為他們著想的。她本想給你們每個人都寫信,可要是貓頭鷹被截你們就真麻煩了,而她不能自己來,因為今晚上她得值班。」
「值什麼班?」羅恩忙問。
「這你不要管,只是鳳凰令裡的事就是了。」瑟瑞斯說,「所以,這個送信任的任務就落在我身上了,你們要記得告訴她我把話全傳給你們了,因為我不認為她相信我會這麼做。」
又一次的短暫沉默中,羅圈腿喵喵叫著,想去拍瑟瑞斯的頭,而羅恩則無意識地玩弄地毯上的一個小洞。
「所以,你想讓我說,我不會參加防禦小組?」他最後喃喃說。
「我?當然不!」瑟瑞斯說,一臉驚訝,「我覺得那是個好主意吶!」
「你真這麼想?」哈利說,心一下飛了起來。
「我當然這麼想!」瑟瑞斯說,「你以為你爸爸和我會低下頭,乖乖地聽安布居那個老巫婆的命令嗎?」
「可——上學期你一直告訴我要小心,不要冒險——」
「去年,哈利,所有的證據都說明霍格沃茨裡面有人想殺你!」瑟瑞斯不耐煩地說,「今年,我們知道霍格沃茨外面有人想殺我們所有人,所以,我認為學習正確保護自己的方法是個極好的主意!」
「要是我們真給開除了呢?」赫敏詢問。
「郝敏,整件事都是你的主意啊!」哈利瞪著她說。
「我當然知道,我只是想知道瑟瑞斯怎麼想,」她聳聳肩說。
「嗯,相比來說,能夠保護自己,即使被開除也比安全地坐在學校裡一無所知好。」瑟瑞斯說。
「聽聽,聽聽,」哈利和羅恩熱烈地說。
「那麼,」瑟瑞斯說,「你們打算怎麼組織?在哪裡聚會呢?」
「嗯,現在這還是個問題,」哈利說,「不知道我們能去哪裡。」
「恐怖屋怎麼樣?」瑟瑞斯建議。
「嘿,是個主意呢!」羅恩興奮地說,但是赫敏發出懷疑的聲音,他們都轉頭看她,火裡的瑟瑞斯也轉過頭。
「嗯,瑟瑞斯,只不過,你們在學校的時候,只是你們四個人在恐怖屋裡聚會,」
郝敏說,「而且你們都會獸幻成動物的樣子,還有,我想你們要是願意,還能擠進隱身斗篷下面。但是我們有二十八個人,沒人會獸幻,而且隱身斗篷對我們來說太小了,得有隱身帳篷才行——」
「說得對,」瑟瑞斯說,看起來有點喪氣,「嗯,我相信你們總會找到合適地方的。以前,在四樓那個大鏡子後面有一個頂大的秘密通道,也許夠你們練習咒語用的。」
「弗雷德和喬治告訴我那個已經堵死了,」哈利搖了搖頭說,「好像是塌了什麼的。」
「噢,」瑟瑞斯皺著眉說,「好吧,讓我好好想一想吧,然後我告訴——」
他停了下來,臉色忽然變得緊張而警覺,他轉向兩邊,看著壁爐兩邊結實的磚牆。
「瑟瑞斯?」哈利焦急地說。
但是他已經消失了,哈利對著火苗驚訝地張大了嘴,過了一會兒才轉頭去看羅恩和赫敏。
「為什麼他——」
郝敏驚駭地倒吸一口涼氣,一躍跳了起來,眼睛仍緊盯著壁爐。
一隻手出現在火苗裡面,摸索著好像要急著抓住什麼似的,那是一隻手指短粗、戴滿了難看的老式戒指的手。
他們三個立刻跑了出去,在男生宿舍門口,哈利回頭去看了一眼,安布居的手仍在火裡又摸又抓的,好像她清楚地知道幾秒鐘前瑟瑞斯的頭的所在,現在她下決心要抓住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