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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回 重親情打傷人命 為義上大鬧公堂 文 / 佚名

    話說鮑龍正在議論,天子見蘇小小墳上,地勢風景十分美雅,與鮑龍談論一番,就在墳前席地坐下。忽見對面來了兩人,低低地在前面說話,見那神色,卻非正道。天子因不知是何人,自然不甚留心。椎有鮑龍一見,趕忙靜靜的,不動聲色地躲到那二人背後竊聽,只聽那人道:「你為何今日到這裡?」又一人道:「我因你那張犯詞,雖然告准,不料以假成真,現在雖想他幾百兩銀子了事,也不可能,這位官實在古板,若說一句反悔話,他又翻過面來,我們又吃不消。本是想他些錢文,「現在錢想不到手。他雖吃了苦,我卻把那二十兩銀子貼用完了,今日在家實在沒法,因來此地,看有什麼遊玩客人,如有認識的,想向他告幫,湊幾文度日。」那一個道:「你這人好糊塗,做事也不打聽打聽,現在我們這裡的縣太爺調首縣去了,難道換個新官來,也像他麼?只要在門稿上放個風,說郭家的財產極多,現在這官雖不要錢,誰走上了這條路,還怕郭禮文不肯用錢麼?那時我們也好想辦法了!」

    話未說完,早把鮑龍氣得忍耐不住,跳上前去罵道:「你這兩個死回,已經害得人家下獄,現在又想這惡念,郭禮文究竟與你們何仇,如此害他?」說著走上前去,早把一個四五十歲老者揪住望地下一放,舉起拳頭,在背上就打,不過幾拳,早把那人打得口吐鮮血。那一個見鮑龍如此兇猛,一溜煙早跑開去了。

    天子見鮑龍如此毒手,深怕將老者打死,又是一件重案,連忙上來勸解,見那人睡在地下,已是不能開口。鮑龍道:「這就是我對你老述說的那個王懷,他將我表弟害到這般地位,他還亂想心思,等新縣官來復行翻案,這種人不將他打死,留他何用?」說著又幾腳,早把那人打得嗚呼哀哉。天子道:「這人已經打死,他家豈無家屬,定然前來理論,報官相驗,你是兇手,怎麼逃得過去?」鮑龍道:「大丈夫一人做事一人當,豈有逃走之理?我此刻就去自行投到。」說著就把王懷兩腳提起,倒拖著就走。天子與日清說道:「此人倒是個有膽量的漢子,孤家若不救他,甚是可惜。」正要喊他站住,前面早來了八九個人,手中執著兵器,蜂擁而來,喊道:「兇手往哪裡走,你打死人不算,還將屍首倒拖,這是何故?」說著來了三四個人,將鮑龍捆住,望前面抬去。

    天子大喝一聲道:「你們這班狗才,這人明明是他自己身死,為何將這好人認做兇手?難道聽你們胡鬧的麼,若早將他放下,免得眼前吃虧,若有半個不字,叫爾等死在目前。」那一班人聽了他說這話,皆說道:「必是同謀之人,我們也將他帶去,好輕我們的身子,如不然,他何以代鮑龍掩飾?」說著又上來幾個,就想動手。早被天子兩腳一起,踢倒幾個,後面日清接著又是一陣亂打,早就打倒幾個。眾人見勢不佳,只得將鮑龍放下,又不敢將他放走,只得跟著他三人而行,到了城內,鮑龍果然是英雄,絕不躲避,一直向衙門而來,到了門首大堂上喊道:「今日是誰值日,蘇小小墳前那個王懷是我鮑龍打死的,你們快來代我報官,了結此事。」那值日差聽說,趕忙上來問明緣故。那班捉他的人正是當方的地保,因客店的店主見王懷已死,趕著到地保那裡送信,所以眾人將鮑龍拿住。此時見差人來問,他們就將打死情由說了一遍,差人只得先將鮑龍收入班房,等候縣官勘驗。正鬧之際,已有一人騎著一匹馬,跳到面前,在大堂下騎,匆匆的進了裡面,不多一會工夫,裡面傳出話來說:「老太爺已抵碼頭,快快預備侍候,不可怠慢!」值日差一聽,就把鮑龍帶入班房,喊齊職事到碼頭去接。

    此時天已正午,天子怕鮑龍肚饑,就在身邊取出一錠銀兩,叫日清買了些點心、大餅送到班房與鮑龍充飢,就與日清回轉客寓。吃了午飯,復行到了縣衙,見大眾紛紛,皆說縣太爺回來了,頃刻就要升堂。二人走到面前,果見公案已在大堂上設下,兩邊站了許多差役。天子與日清站在階下,專待縣官出來,聽他審問,如不公正,再上去與他理論。主意想定,只聽一聲鼓響,暖閣門開,嘉興縣早走出來。天子望上一看,這人有五十多歲,中等身材,黑漆漆的面,一雙烏靈眼,兩道長眉,是個能吏的樣子。升座已畢,先傳地保上前問道:「你既為地方上公人,他兩人鬥毆,你就該上前分解,為何坐視不救,以致鬧成人命?兇手現在何處,姓甚名誰?」地保稟道:「大老爺明見,這兇手非是別人,即是郭禮文的表兄,因他表弟被王懷唆人控告,收入監禁,路見王懷,挾恨尋仇,打中致命身死。兇手現在班房,求老爺提他到案,便可得知底細了。」縣官聽說,隨即吩咐:「帶兇手!」下面差役答應,當由值日差到班房內,將鮑龍帶至堂上跪下。縣官問道:「你姓什麼?你表弟因放火害人,本縣已問明口供,收監治罪。汝是何人,膽敢挾仇打死人命,快快從實招來,免致吃苦。」

    鮑龍也全不抵賴,就將對天子說過的話,一五一十,在嘉興縣堂上說了一遍。縣官道:「這明是你挾仇傷害,若說郭禮文冤枉,本縣連刑都不用,他就自認不諱,可冕顯系實情,爾之所供,顯見不實,本縣先將你收禁,等相驗之後,再用刑訊。」說著,叫人釘鐐,將鮑龍收監,一面打轎起身。到蘇小小的墳前相驗。件作上前細驗已畢,只聽報道:一確是鬥毆致命,三處俱是拳傷,下面二處亦是致命。」縣官聽報,復行離坐,觀視一周,當命填了屍格,標封收驗已畢,打道回衙。

    此時郭禮文的母親,已聽見鮑龍將王懷打死,自己首告,收禁起來,趕忙到衙門打聽,果然不差,更加痛哭不止。天子見了這樣,忍耐不住,見縣官才進內堂,他就將大堂的鼓亂敲起來,那些差人嚇了一跳,說道:「不好了,這件案子未消,又有人來喊冤了。」趕忙跑過去問道:「你是何人?在此地胡鬧。有何冤枉?快快說明,大老爺立即升堂。」天子道:「你就進去稟知你家本官,說我高天賜代朋友伸冤,快些令他出來見我。」那差人聽他如此大語,已是可惡之極,說道:「我們就進去代他回一聲,若是沒有冤枉,官是必定動怒,免不得有個擾亂公堂的罪名,重則治罪,輕的也要打幾十板。」說著,到了裡面回道:「外面有一姓高的,不知何故擊鼓,問他也不肯說,只請老爺坐堂,請老爺示下。」嘉興縣聽有人喊冤,怕他真有冤情,隨道:「通知他不必再擊鼓,我立即升堂便了。」差人走出,縣官果又具了衣冠,坐了大堂,傳擊鼓人問話。天子聽說,走到前面,立而不跪,向著縣官拱手道:「請了,請了!高某因郭禮文、鮑龍皆遭無妄之災,為人陷害收入監牢,望你看高某之面,將他放出。」縣官說道:「胡說,還不代我下去,此乃人命重案,你是何人,前來作保?豈不是自投羅網。本縣始不深究,好好下去具結,以後不得再行擊鼓。」天子聽說,笑道:「莫說你這小小知縣不能阻我,就是督撫,也不能奈高某怎樣,王懷實死有餘辜,若再不將鮑龍放出,高某一時性起,也不問你何人,將你亂打一陣,看你可認得高某手段。」

    知縣聽他這一番話,不禁大怒,喝道:「你這人好不知利害,莫非瘋了麼,若再在此亂說,這公堂之上,也不問你何人,可就要治罪行刑的。」天子道:「我高天賜也不知見過多少大小官員,豈畏你這小小知縣,若以勢力壓我,先送樣厲害與你。」說著,舉起右腿,在暖閣上打去,早把屏門打倒。知縣此時也顧不得什麼,忙把驚堂木一拍:「左右給我拿下!」差人一聲吆喝,擁上前來動手,早被天子一連幾腿,打倒幾個。眾人因在蘇小小墳前吃過他的苦頭,曉得他的厲害,哪敢再上前來。知縣見此情形,又將驚堂木大拍起來,喚道:「快拿人!」天子豈容他威武,打得性起,搶到堂上,伸手就想打他,縣官見勢不妙,趕著入後堂去了。畢竟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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