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代卷 米騷動 文 / 佚名
1918年8月初,在日本本州島中部傍海的富山縣,到處是荒涼的景象,沒有牲畜和家禽的鳴叫,沒有人們的笑語歡聲,各個村子一片死氣沉沉。偶爾能見到一些老人和孩子,都是面有菜色,沒精打采。女人們頂著烈日辛勞了一天,精疲力竭,還得挎上菜籃子去摘野菜回來充飢。但是,野菜也越來越少,都快摘光了。
男人們為了養家餬口,早早地就去了北海道漁場打魚。但打到的魚越來越少,有時出海一整天,竟然一無所獲。一個月下來,賣魚所得的錢還抵不上自己的伙食費,哪裡還能往家裡寄錢?
更為要命的是,米價卻一直在暴漲,本來去年年底每升米只賣一角二分,進入今年8月份,已經是三角八分了。事實上,許多人家都已斷炊。
日本是個到處都產米的國家,怎麼會突然缺米呢?原來,進入本世紀以來,日本正迅速向工業社會轉變。落後的仍然處於小農生產方式的農業已跟不上工業的發展。城市的擴大,非農業人口的增加,使得大米供應開始出現緊張。而這時,日本政府不但不想法調整和加強農業生產,反而不斷徵調大米以供它對外進行武裝干涉和侵略。當軍隊用米量大增時,一些米商和地主又趁機囤積居奇,哄抬米價。
不斷暴漲的米價使得人們怨聲載道。8月3日,淤積已久的怨憤終於爆發了,騷亂首先由西水橋村的漁婦們發起。這天傍晚,村裡那口古老的大鐘「當當」地敲響了,沉滯凝澀的鐘聲似乎在訴說和發洩無米下鍋的漁婦們心中的哀怨和憤怒。她們300多人不約而同地奔出家門,湧向米店,要求降價出售大米。老闆一看這麼多人,嚇得緊閉大門,並偷偷派人去叫警察。憤怒的漁婦們見老闆不理她們,便開始砸門。厚厚的木板門在婦女們的撞擊中開始搖晃。可就在這時,警察趕來了,他們拚命地吹著哨子,用槍托和皮靴驅趕著人群。漁婦們更加怒不可遏,她們似乎已忘了為什麼到這兒來,多日來的憤怒與委屈像山洪一樣爆發了。她們轉身與警察對打起來。已被餓得面黃肌瘦,奄奄一息的她們也不知哪來那麼大力氣,竟然打倒了數名警察。
然而,警察的援兵源源不絕地趕來,皮鞭在人群裡呼嘯,槍托在漁婦們頭上飛舞。她們已有多人受傷,仍不肯罷休,似乎已經豁出去了,什麼都不顧了。最後,一名警察朝天空開了槍,才把這次騷亂平息了下去。
西水橋村的搶米消息第二天傳到了對岸的漁村東水橋。那裡的婦女們彷彿是受到了某種啟示似的,800多人當即來到當地一家大米店,這個米店已囤積了1000多袋大米,正準備運往外地高價出售。漁婦們起先是和平地與老闆交涉,要求他不要運走大米,就在當地賣。也許是西水橋村搶米的失敗使老闆有恃無恐,他態度強橫,瞪著眼說:「米是我的,我愛賣給誰就賣給誰!你們有什麼權力管我?!」他的老婆、那個一身肥肉胖得像豬似的女人更惡毒,只聽她扯著公鴨似的嗓子吼道:「去死吧,你們!嫌米貴就別活了!」聽到這話,婦女們壓抑著的怒火再也控制不住,不知是誰高聲了一聲:「跟他們廢什麼話,搶啊!」這一下像是在油鍋裡扔了一個炸彈似的,漁婦們一擁而上,老闆、老闆娘和店夥計被她們推到一邊,1000多袋大米很快被一搶而空。等夥計帶著警察趕到後,只看見坐在地上嚎哭的老闆夫婦。
富山縣的搶米風潮很快波及全國。此時的日本,民眾的不滿情緒早已猶如澆滿了油的乾柴。富山縣的漁婦們的行動,無疑等於在上面點著了火。8月11日,大阪市民和工人暴功,搗毀或搶光了250多家米店;次日,米商最集中的神戶幾萬市民發生暴動,幾家最大的米店被搗毀。有個大奸商叫鈴木,不但被燒掉了大米總店,連住宅也被憤怒的市民們一把火燒掉。名古屋的市民喊出了「打倒寺內內閣」的口號。在首都東京,雖然警察當局加強了戒備,在各米店、工廠和富人住宅前加了崗哨,仍然有幾萬市民進行遊行示威,並試圖搗毀米店,8月中旬。「米騷動」達到高潮。隨後,各大城市的暴動相繼被鎮壓下去,但在廣大農村地區,「米騷動」繼續持續著。
1918年日本這場「米騷動」波及了全國四分之三的地區,參加的人數在1000萬人以上。一部分海軍水兵也參加了暴動。這次風潮沉重地打擊了日本政府,使他們看到了人民的力量。當時的寺內內閣在這場騷亂中倒了台,新上台的原敬內閣不得不採取一些措施,降低米價,懲治奸商。人民的鬥爭終於取得了部分勝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