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七章 令牌的秘密（四） 文 / 古龍
遺風和胖子又閒聊了一陣，他發現胖子雖然總是嘻嘻哈哈的，不笑不說話，但性格精細，城府很深，是個軍師的材料。同時從他的言談中遺風感覺到他們對那個歡樂俠都極其敬重。
遺風從胖子的房間告辭出來，已經是深夜了。夜涼如水，院子裡靜悄悄的，只有柳樹上的知了還在有氣無力地哼唱著，鐵手和追命也已經休息了，想來無情傷勢大礙了。遺風在院子裡站了良久，才到房間休息。
一覺醒來，天色已經大亮了。遺風惦念著無情的傷勢，簡單地漱洗後，直奔無情的書房。
「遺風，你來了……」無情斜倚在榻上，看樣子還沒有完全復原，說話時有些氣力不足。
「無情大人，您昨天到底是怎麼受的傷啊？」遺風見無情醒著，湊到近前惴惴地問道，他雖然不知道無情受傷的詳情，但隱約感覺到與「震旦」匕首有關係。
「呵呵，沒什麼，那只匕首內藏毒針，我不小心激發了它，射中了我的左腿。不過現在已無大礙了。一來針上的毒藥時日已舊，藥性已經大減；二來我的雙腿早已廢了。否則，嘿嘿……」無情自床頭取過「震旦」匕首，輕輕地摩挲著。
「是誰設計的這柄匕首啊，太陰毒了。」遺風對暗器一向沒有什麼好印象，自認為那是雞鳴狗盜之輩才用的東西。
「呵呵，遺風，你可不要小看這柄匕首，它可是件罕有的寶貝啊……」無情話說到一半，截口不說了。
「無情大人，我看您很是喜愛它，我就送給您吧。」遺風對無情受傷很是歉疚，見無情愛不釋手，索性大方一回。
「呵呵，君子不奪人所愛，況且這還是你結義兄弟送給你的紀念品呢，還是你好好收藏吧。」無情側過頭望了遺風一眼，眼神中頗有讚許之意。
「遺風，怎麼一大早就來煩擾無情大哥呢？」遺風正想再推讓幾句，鐵手和追命邁步進來了。追命雖然嘴裡責怪著遺風，臉上卻滿是欣喜。
「哦，兩位大哥，我是來看看無情大人的傷勢如何了。」遺風急忙解釋道。
「呵呵，我的傷勢已經無礙了，正想要找遺風聊聊。」無情也替遺風打著圓場。
「呵呵，遺風，你一定是猜到了無情大哥要傳授你暗器功夫，所以早早的就跑過來了……」追命哈哈一笑，給遺風透露了一個天大的喜訊。
「什、什麼？無情大人，您、您要收我做徒弟麼？遺風拜見師父。」遺風聽到追命的話，又驚又喜，連忙要行拜師大禮。
「哦，不，遺風小兄弟，你先起來。」無情抬手阻住了遺風，「這把匕首中內藏的小刀，是我門飛刀功夫所用的絕佳利器，你既得之，說明我們的緣分不淺啊。你和追命是兄弟，我不能收你為徒，只是和你一起切磋幾招暗器功夫，就算是給你的見面禮吧。」
「啊，那……」遺風有些失望，他對暗器功夫並不是很熱心，倒是對昨天無情露的那一手「空手入白刃」的功夫頗感興趣。
「哈哈，遺風小兄弟是貪心不足啊，好吧，空閒時候我也和你切磋切磋，給你點見面禮。」鐵手看出了遺風的心思，也豪爽地笑道。
「我，我……」遺風大喜過望，訥訥了半天不知說什麼好，只好深施一禮算是表達了心意。
……
整整一天，遺風泡在了無情的書房裡沒有出來，無情將自己的暗器功夫悉心傳給了他，並教給了他練習指力和準頭的決竅。
日前在京城東郊為了給追命幫忙，遺風自悟了「菜刀」的技能，經過無情一點撥，領悟的很快。幾個時辰下來，飛刀功夫已經練得有模有樣了，無情在一旁頻頻點頭，頗為嘉許。
「呵呵，遺風，今天就練到這裡吧。你要記住，功夫不是一朝一夕可以練就的，只有持之以恆才能精益求精。還有，要用心去領悟，時時刻刻。」陪著遺風練習了一整天，無情略顯疲憊，叮囑了遺風幾句，示意他回去休息。
遺風走出無情的書房，站在院中伸了個懶腰，揉了揉發酸的眼睛，飛刀的功夫看似簡單，要想練的精純卻極其不易，不光要有腕力、指力，眼神也要好，練了整整的一天，遺風已經精疲力竭了。
「遺風，遺風兄弟。」遺風正在活動著身體，忽然聽到胖子在屋簷下低聲喊他。
「哦，雷神兄，今日你們去順天府指證魏公子，結果如何？」遺風知道鐵手帶他們去順天府了，他有些急於知道順天府是如何處置魏公子的。
「嗨，還能有什麼結果？官官相護唄。順天府尹既不敢得罪魏忠賢，見是四大名捕擒獲的又不敢不處置，左右為難，只好罰了魏公子一些銀子，又自責管轄不力，罰了自己三個月的官俸。嘿嘿，你若是看見順天府尹的那付模樣，只怕也要笑破了肚子。」胖子似乎早已料到了結果，沒有過多的感慨，簡單說了經過，轉移了話題。「遺風兄弟，關於我們的那件事……」
「哦，對了，我忘了和無情大人說了，明日，明日我一定去和他們說。」遺風一拍大腿，有些不好意思了。
「遺風兄弟，我們惹上了魏府，不想在京城多耽擱了，今夜就想離開，不知現在是否方便和無情大人提說一下。」胖子心思縝密，知道惹上了魏府很是麻煩，急著想趕回邙山。
「呃，這個……」遺風知道無情剛剛歇息，正在猶豫，恰好追命陪著一個布衣老者穿廊而進。
「遺風，你們在嘀咕什麼呢？快過來參見諸葛大人。」追命看見了遺風，招呼道。
「諸葛大人？」遺風和胖子都是心頭一凜，連忙趕過去施禮，心裡卻都暗自納悶，這個普普通通的老人就是名聞朝野的諸葛大人。
……
回到房間時又是深夜了，遺風躺在床上卻輾轉反側，一點兒睡意也沒有，腦袋裡全是關於那個玉珮的事情。
適才在無情的書房裡，諸葛大人聽了胖子的講述，手捻長髯，雙眉緊蹙，陷入了沉思。
半晌，諸葛大人才睜開眼睛，眼望著虛空，似乎是在自語一般。
「故老相傳，江湖上曾經有一夥奇人異士，他們居無定所，四處遊蕩，最喜舞文弄墨,搬弄江湖是非。其中尤以金梁姓、古姓三位為首，而古姓異人更和四大名捕大有淵源。他們雖然手無縛雞之力，卻各以一隻生花妙筆。攪擾的江湖永無寧日，令各方豪傑俯首。
終於，三位異人聯袂絕塵，雲遊天下去了。臨行前卻惟恐江湖豪傑各霸一方，從此天下大亂。金姓異人留下了一十四塊玉珮，分別題字為『飛雪連天神白鹿，笑書神俠倚碧鴛』，梁、古兩位異人也分別留下了自己的信物。據傳，無論是誰，如果得到了哪一位異人的信物，便令一方豪傑惟命是從。」
「異人已去，天下已亂，卻恰逢此時異人信物現世，這些信物如落入俠義道的手裡，自然會造福天下百姓。若是落到奸人之手，只是怕天下黎民又會流離失所，倍遭磨難了……」說到後來，諸葛老人已經淚眼婆娑，悲天憫人之態盡現。
遺風輾轉反側，長夜無眠，及至凌晨，方才勉強入睡。
次日，遺風起床時方才得知，胖子等三人已經連夜啟程趕回邙山去了。
遺風雖然心中悵悵，卻也無可奈何，只得耐住性子，每日裡隨無情練習暗器功夫，鐵手和追命閒暇時也分別將自己得意的功夫傳授給了遺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