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八大高手 第一回 鐵騎銀瓶東一劍西一劍 文 / 溫瑞安
李沉舟歎道:「你爭我奪,到頭來便是這樣的結果。」
蕭秋水驀然反問:「若果你不知這些丹藥是假的,是不是也投身於爭奪之中?」
李沉舟沉思良久,終於道:「是的。」
蕭秋水點點頭道,「我吃了三顆『無極先丹』,一顆是給邵流淚逼服的,還有兩顆,是宋姑娘顧全我……」
李沉舟頷首笑道:「這些藥明珠都有跟師容說起,師容轉告了我……她也服了一粒,一粒留給了我。」李沉舟笑意裡有說不出的狡猾,又有說不盡的好看:「她還說你是個真君子。」
蕭秋水正想說話,忽然山下遠處,傳來猶近在耳邊的叱喝:「呔!權力幫的小子!快滾下來!」
蕭秋水一聽這語音好熟,李沉舟卻微笑道:「赫!你們何不自己爬上來!」
他隨便漫聲一說,聲音卻是開揚悠悠地傳了開去,這時山巔「颶颶」射入了兩道人影,又急又快,所帶起的衣袂勁風,令在場中群豪眼都睜不開來。
眾人只覺眼前一花,場中多出現了兩人,都身著白袍,一個銀髮金冠,一個白髮銀冠,都是道人,在場中年輕,中年甚至老年一輩,大都不識得,但有數名高齡高手,卻臉色大變,有一名還「咕哆」一聲跪了下去,顫聲叫:「祖師爺饒命。」
眾人不知所以。這兩名老人也不去理會他,銀髮金冠的溫然呼道:「誰是李沉舟?」
卻見李沉舟也站了起來,態度甚是恭謹有禮,眾人正奇怪這兩人來頭好大之際,忽聽蕭秋水上前行禮,畢恭畢敬地招呼道:「晚輩拜見兩位前輩。」
原來這兩人不是誰,正是在丹霞嶺上,巧救蕭秋水與宋明珠的武當名宿:鐵騎道長,銀瓶真人!
鐵騎,銀瓶兩人,著名的是劍,掌,內功三絕,尤其是內功,已經到了爐火純青,至高無上的階段,但他們當日,因不知蕭秋水己服「無極仙丹」,幾喪命在蕭秋水手裡,一直到如今,他們兩人,心裡還暗暗感激蕭秋水的手下留情。
二老一見蕭秋水,想起丹霞之敗,也有些不好意思起來,鐵騎笑道:「小子,你也來了,姑娘呢?」
蕭秋水臉上一紅,想起當日在丹霞谷中的荒唐事,旖旎情景,銀瓶端詳了他一下,即道:「唉呀,怎麼還是內功好,武功不濟呀!」敢情他一眼就看出了蕭秋水的功力與武藝不調。
蕭秋水一時也不知說些什麼是好,鐵騎又嚷道:「這裡有沒有李沉舟在?」
李沉舟沉冷的站了出來,道:「我就是。」
鐵騎打量了他兒眼,喃喃道:「很好,很好,」銀瓶也歎了一聲,向鐵騎道。
「英雄出少年,這句話真是沒錯,看來我們早該退休啦。」
鐵騎苦笑道:「不過還得辦完此事才走。」
艱瓶也苦澀的道:「這事兒不好辦吧?」
鐵騎道:「就算辦好,也要覓個好徒兒,單靠觀裡的庸才,怎能繼承你我的衣缽?」
李沉舟從中截斷道:「兩位找我,有什麼事?」
鐵騎道,「你有無一個手下,叫做柳隨風?」
李沉舟點點頭。鐵騎軒眉道:「那就是了。他在浣花蕭家,殺了我派掌門太禪以及總觀主持守闕;我要替我的徒孫們雪這個恥,報這個仇。」
銀瓶道:「少林聽說也喪了掌門天正。還有七大高手中排第四的木蟬。排第五的木蝶。
以及排第七的龍虎,據悉武功排第三的木葉和排第六的地極兩人,也要前來金頂找柳五報仇雪恨……」
鐵騎道:「又聽說你在此地奪得《忘情天書》,你武功應已不錯,加上《忘情天書》,那怎可以!……所以我們先趕過來,要先木葉和地極之前會會你……」
銀瓶道:「你快叫柳五一齊出來。」
李沉舟笑了。他的笑恰似春山般悠遠,又似狐狸般狡猾,可是非常好看:「是誰告訴你們我在這裡拿到『忘情天書』的?」
銀瓶道:「一封信。」
李沉舟問:「一封信?」
鐵騎肯定地道:「是一封信。」
李沉舟忽然揚眉問:「你們之所以得知我在這裡,還有《忘情天書》的事,都是因為收到一封信?」
大多數人點頭或應是,少數人因戒備而緘默。李沉舟笑意裡有說不盡的揶揄:「為了一封神秘的信,我們莫名其妙的在峨嵋金頂,大殺一番……」
蕭秋水忍不住問,「那麼以前『戰獅』古下巴被殺的傳聞,又是怎麼一回事呢?」
李沉舟答:「古下巴那一行人,確是柳五和刀王等所殺的。我本來就把蛇王包圍在峨嵋,古下巴等人假借遊覽之名,想救走他倆,而古下巴原來是武林四大世家『慕容,墨,南宮,唐』家中之慕容家門人,來意不善,似有意收攬蛇王,故我下令殺之。」李沉舟目中第一次有一絲毫,一些微的憤然:「所以,也因此暴露了行蹤。」
銀瓶奇道:「那末說,這裡並沒有《忘情天書》這一回事了?」
李沉舟笑道:「《忘情天書》卻沒有,『無極仙丹』卻是先鬧了十幾條人命。」
銀瓶道:「不管有沒有,我們還是武當派的人,武當那一宗血案,還是要血債血償的。」
李沉舟笑道:「武林中以牙還牙,以血還血,本就是常事……兩位劍,掌,功力三大絕,在下早如雷貫耳,但兩位也知不知道。在我幫內,本有四大護法……「銀瓶變色道:
「九手神鷹」孫金猿和『翻天蚊』沈潛龍早已死了……
李沉舟卻緊接著說:「還有藍放晴,白丹書二人……」
只聽鐵騎,銀瓶二人一齊叫了出來:「東一劍,西一劍?!」
李沉舟笑道,「正是。」
鐵騎、銀瓶有他們的當年。他們年輕的時候,更好勇鬥恨,所向無敵。但也有一對難兄難弟,像他倆一樣,在江湖上大大有名。
那便是著名的「東一劍,西一劍」。
東劍藍放晴,西劍白丹書,他們兩人,在江湖上曾製造了不少血腥風暴,當然這一步步逼使東一劍,西一劍終於與鐵騎,銀瓶對決的到來。
他們就在天山一戰。
這一戰下來,真是驚天動地。四人都還活著,但從此以後,鐵騎、銀瓶束髮為道,東一劍,西一劍也歸屬權力幫,不再似昔時之連袂闖蕩江湖,肆無禁忌。
這一戰對這四個人,影響都極大,使得他們都一度萌生退志。
但這兩對人,卻始終誰也沒服過誰,他們知道彼此還活著,就不斷地苦練下去,也許就是為了日後免不了的一戰。
而今這必屆的一戰,居然來了,而且就在今日。
這時忽聽「空當」一聲,置在金頂崖邊的鐘,突然飛起,裡面出現兩道電一般的閃光,飛奪鐵騎、銀瓶之脊樑!
藍放晴,白丹書,幾乎可以算是近百年武林中兩個絕異的人。
他們劍法走詭奇,倏忽,快急一路,迄今邪派劍術之中,尚無人能超越過他們的。
鐵騎、銀瓶二人,出名的掌,劍,內功三絕,劍法乃得武當陰柔之正宗,掌法以得武當綿實的顛峰,至於功力,造詣之高,恐怕未必在當年武當派開山祖師張三豐之下。
鐵騎、銀瓶二人,素知東一劍,西一劍犀利,如單打獨鬥,正面相搏,其結果未可預知。
可是這一剎,大變驟然來。
那口巨鐘內,竟然就是東一劍,西一劍藏身之處。
兩道劍光,微若螢火,但迅若急電,已刺入了鐵騎。銀瓶的脊樑內。
東一劍,西一劍兩劍皆命中。
就在這瞬間,鐵騎,銀瓶內力的深厚,才完全顯露出來。
他們一齊轉身。
東一劍、西一劍「啪啪」兩聲,兩劍齊折。
劍尖仍留在鐵騎。銀瓶背內。
鐵騎,銀瓶回身,出劍。
東一劍,西一劍運用斷劍一格。鐵騎,銀瓶出掌。掌勁「砰」地打在東一劍、西一劍胸口上。
然後東一劍,西一劍的身軀就飛了出去,飛過之處,濺灑了鮮血。
但二人身子尚未到地,突然一扭,又向山下掠去。
鐵騎怒喝:「別逃——」聲音忽啞。
鐵瓶斷喝:「追——」聲音已噎。
兩人蹌蹌踉踉,但身法依然十分迅快,直追而去。
場中只不過一下子,又沒了這四人的蹤影,就似一場來得快又去無痕的噩夢一般。
地上仍是留有觸目驚心的鮮血。
有的是東一劍,西一劍兩大高手的身上淌出來的,有的是鐵騎,銀瓶兩老前輩身上淌出來的,更有的是武林群豪在捨死忘生的爭鬥時所流下的。
在場中眼光銳利的高手都看得出來——東一劍,西一劍雖施暗襲,但武功與銀瓶,鐵騎,絕不致相差太遠。
現下東一劍,西一劍身負重傷,權力幫僅剩的兩大護法,只怕難存了,但武當派的兩個名宿,只怕也是一樣。
對付這兩名武功絕世的道人,李沉舟由始到終,都沒有出過手。
蕭秋水忍不住道:「不公平。這不公平!」
李沉舟偏首問:「怎樣不公平?」
蕭秋水跺足道:「這就是你的部下,偷襲鐵騎,銀瓶,算什麼英雄好漢!」
李沉舟側臉道:「東一劍,西一劍與鐵騎、銀瓶武功相仿,但稍遜半籌,這我是知道的,他們同時也是宿敵,白丹書,藍放晴二人要殺兩個老道,那絕對是力有未逮的,難道我硬要規定他們面對面一對一的交手嗎?那豈不是置這二個替權力幫立過不少汗馬功勞的人於死地?如果是你的兄弟朋友,你又忍心這麼做嗎?所以我既不鼓勵,也不阻止;我不出手,已經是很好的了。如果是你的弟兄,眼看要死了,姑不論他們出手得光明不光明,但你能忍得住不插手嗎?嗯?」
蕭秋水一時無言。李沉舟笑笑又道:「其實要作為一個武林高手,首先要耳聽八方,眼觀六路,而且隨時防患於未然,更常先置自己於絕地……鐵騎、銀瓶,武功雖高,但未免太天真,還不適合於這險詐江湖。」
蕭秋水沉默良久,終於抬頭,目中閃耀著精厲的光芒:「我不知道你說得對不對,但貴幫之所以腐敗,子弟之所以聲名極惡,也就是為了這個,隨時可以為目的而不擇手段,甚至改變了原則來遷就手段,並不惜棄信背義。」
李沉舟長笑道:「一門一派,是非曲直,豈有如此簡單?聞少林一脈,門戶森嚴,門規更是天下聞名,但也出了木蟬,木蝶這等賣友求榮的人……」李沉舟緩聲道:「木葉、豹像兩位大師,可為然否?」
他的聲音雖平和,但悠悠地傳了開去,只聽山間傳來了極深厚,端靜的聲音:「阿彌陀佛,人誰無惡,惟佛是善。」
只見山上不知何時,已多了兩名僧人。一名僧人,滿臉皺紋,形同朽木,但雙目湛然,背負長形布包。另一名僧人,十分精悍,黑鬚滿絡,但目光甚是慈和,腰掛戒刀。
李沉舟笑道:「這次峨嵋金頂,真是熱鬧,衝著我李沉舟的面子,竟來了這麼多前輩高人。」
在場中的武林高手,聽說是木葉、豹像兩位大師前來,都紛紛為之動容。
原來少林寺除了行蹤詭秘、不知尚在人間否的抱殘長老外,還有七大名僧:他們師兄弟七人,在少林寺中各掌要職,名滿江湖,天正便是大師兄,也是武功最高者,卻已在蕭家劍廬中,為權力幫徒所伏殺。
其他二師兄木葉,掌少林達摩堂、藏經樓要職,嚴然少林派副掌門人之勢,三師兄木蟬,掌羅漢,懺悔二堂要務。四師兄木蝶、則掌誦經堂。後來這木蟬,木蝶二人,皆是柳隨風之手下大將、終為武當太禪真人所殺。
五師兄地極,掌理少林寺監。六師兄龍虎。為少林掌刑。卻為叛逆殺於川中。七師弟豹象,掌任普渡堂。現下天正,木蟬,木蝶、龍虎紛紛己逝,剩下的只有木葉和地極,豹像三人。
而今豹象與木葉,已經上了峨嵋金頂。
蕭秋水忽然想到很多事情。
他想到幾場他所經歷過的大戰役。
一蕭家劍廬與權力幫之對峙,一公亭中:「四絕一君」,十九神魔和自己一組人之對抗。五龍亭裡:兩廣十虎,權力幫和自己的一夥人廝鬥,別傳寺內:權力幫「八大天王」中的高手和朱大天王的手下之廝殺……——
還有重返浣花蕭家時,古深,齊公子、八大門派高手、大俠粱斗等與權力幫「八大天王」中的四大天王之一役,到了後來,連少林關正,龍虎,武當太撣,守闕都出動了,還引出了柳隨風,和他的「一殺、雙翅,一鳳凰……」
但今天的情況,更加劇烈。
峨嵋金頂上,聚集了四大門派掌門,以及各路豪傑,還來了少林高僧木葉與豹象,武當名宿鐵騎與銀瓶,朱大天王的長老章殘餘,萬碎玉,甚至還有權力幫的兩大護法:東一劍和西一劍——
好像有什麼大氣象,正在迫近……
蕭秋水不禁挑上了雙眉。
他發現李沉舟正在怪有趣地望著他。
大敵當前,李沉舟不去注意木葉與豹象,反而在注意他。
李沉舟問了一句更令他費解的話。
「你知道我最喜歡用的是什麼武器?」
蕭秋水搖頭。
李沉舟微笑著,舉起他一雙拳頭。
他的手秀氣,他的手指有力,他的掌色紅潤:他的手指長而膚色白。
他那既像寫詩,更像畫畫者的手,可是他握緊了拳頭。
「我不相信武器。」他說:「我只相信我的拳頭。」
「拳就是權。」
「握拳就是握權。」
「出拳有力就是權力!」
「小人物不可一日無錢,惟大丈夫不可一日無權!——所以我們比昔年的金錢幫更鼎盛,更強大更人才濟濟!」
「所以我只相信我的拳頭!」
李沉舟握著拳轉過身去,遙對豹象和木葉。
「少林寺對天正被殺之事,一直耿耿於懷,最主要是因為貴派方丈,武功可說已臻超凡入聖之境界,若不是死於暗算,是不可能敗北的。」
木葉細聆到這裡,低說了一聲:「善哉。」
李沉舟笑道,「少林數百年來名震天下,獨樹一格,尚未見什麼門派能把少林的實力消滅,這次天正既亡,但仍有木葉大師在,確是少林之福。」
木葉道:「施主過獎。」
李沉舟道:「大師未出家時,是著名的『心明活殺派』的才子,劍術已到了能御劍,駁劍、心劍合一的地步,而且也是一代暗器名家,『滿天星』『雨灑長街』這幾位暗器前輩,都曾在大師手下吃過大虧。」
木葉淡淡一笑,「可惜後來遇上唐老太太,沒一個照面就敗下陣來。」
李沉舟笑道:「唐老太太絕足江湖,武功神秘莫測,大師能在她手下活命,己實屬難得」李沉舟定定地道:「所以在下要與大師過招交手,定必要非常小心,非常的小心。」
木葉大師臉上緊皺的紋似乎鬆弛了一些,精悍的目色略帶一絲藹意,道:「李幫主儘管出手無妨,貧僧能不開殺戒、就盡可不造殺孽。」
李沉舟一揖,微笑道:「謝了……」
木葉大師雙目仍如電光,盯住李沉舟,道:「今日我不找你,幫主也定找上少林,所以請恕貧僧放肆。」
李沉舟微笑,信步行入場內。
眾人紛紛讓出一大片空地來。
李沉舟衣袂飄飄,白衣悠然,微笑候於場中。
木葉大師長念:「阿彌陀佛。」向豹象大師深深一揖,豹象道:「方丈保重。」
木葉道:「如果不測,主持之職,還要師弟勞心。」
豹象惶然搖首。「師兄不可說這不吉利的話。」
木葉道:「無所謂吉或不吉,我有劍,乃慧劍,劍斬一切妄幻。少林基業,尚要師弟垂顧。」
豹象淒然道:「是。」
木葉緩步而入場中,沉靜堅忍得就如一塊木石。
風來。木葉的僧袍飄,李沉舟的衣袂飄。眾人圍觀的心,也猶似被風吹送出了口腔。
木葉猶如朽木,朽木不動,任風吹過。
李沉舟卻如不存在的事物一般,只存在於空無之中。
蕭秋水看得手心發汗,他想,要是柳五柳隨風在場,雖猶如一縷清風,但衣快,木葉,輕塵見處,尚可覺察人存身在;李沉舟的存在則如那青衣江上的一葉扁舟,已融入了天地之間。
他不明白李沉舟如何能達到這種高深的修為。
這是武林中極重要的一戰。
白道中僅存的實力:少林寺代任掌門,佛法高深。武功淵博的木葉大師,要與名震天下,且執武林牛耳的第一大幫幫主李沉舟決戰。
這一場戰役,局面是如何,真不堪設想,但圍觀之人,無一不想目睹此場戰役,無一願意離開。
李沉舟微笑道:「大師,你的慧劍呢?」
木葉緩緩解上背肩的長包,一層又一層地,解開那極沉重的包裹。
他一面解開,一面說話。
「這劍是一流的劍,是從一位武林朋友處借來殺你的。」
「我以前練劍,後來能御劍,御劍時已鮮逢敵手。」
李沉舟虛心的應:「是。」
木葉又道:「未出家前,我己練得駁劍之術,創『心明活殺』劍法,當時可謂劍術之翹楚,而當之無愧。」
李沉舟似乎毫不驚訝木葉大師的自讚自誇,反而唯唯稱是。
木葉接道:「但我劍術的真正開始,乃在少林。在少林我練得慧劍,慧劍乃斬一切牽絆。即劍就是佛。」
這時他的包裹己解至最後一層。那長形的物體必定是極端珍貴的劍。這未出家前已是一流的劍客仰天喟然道:「後來我再得天正方丈大師兄的指點,又突破了『慧劍』的階段。成了『無劍』。」
「無劍」兩個字一出口,他的手突然伸出!
他的手發出了香火一般的光彩。
他的手融於火,調於水,溶透天地。
他的手就是劍!
甚至不是劍!
而是無劍!
那包裹有沒有劍,已不重要。
木葉的手才是劍。
木葉一出劍,李沉舟就倒飛出去。
眾人讓出那一大片空地,空地上空有串串茅花飛過,煞是好看!
李沉舟的身形就如茅花,不像他自身捲起的,而是被風吹起的。
他突然倒後而飛,白衣遮住了太陽,成了黑的物體。
太陽被遮,木葉臉上籠罩了陰影。
他一面疾退,一面發出暗器。六七十種暗器。
但李沉舟沒有追擊。
太陽又是一亮,李沉舟己落了下來。
他落到人群的第一欄去,突然揮拳,打倒了一人。
倒下的人赫然就是豹象大師。
豹象大師踏地吐血,他手上已握著一柄閃亮寒芒的戒刀。
李沉舟在他出手之前擊倒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