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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集:勇將 第九章 斬牛刀 文 / 溫瑞安

    這一刀好快!

    好速!

    而且防不勝防。

    傘一脫手,蔡般若變成與鍾詩情面對面。

    而且還幾乎面貼面。

    沒有了隔礙,人與人之間的距離,竟然是恁地接近!

    接近得鍾詩情一出刀,就斫到了蔡五澤的天靈蓋上。

    刀已及額。

    蔡般若仰面。

    這一刀之勢,足以把他斬為兩爿!

    但刀並沒有斫下去。

    因為斫不下去。

    ──不是鍾詩情忽然心軟,不忍下手,而是真的斫不下。

    原因是:刀給嵌住了。

    給兩隻手指拑住了。

    拑住的方式,堪稱十分奇特:

    蔡般若用右手兩隻手指:而且還是食指和無名指,挾住了刀鋒。

    ──而且就在刀鋒僅僅及鼻端的那一剎間,夾住了。

    一旦挾住,拔釘撬巖,都抽不走。

    然後,蔡般若一彈。

    他彈出了中指。

    「璫」的一聲,一股大力湧來,鍾詩情手上的單刀,就給震飛了。

    飛。

    飛!

    飛!

    「奪」的一聲,又是釘入了那口棺材裡!

    蔡般若端的與那副棺柩有仇似的。

    在棺旁那四個額纏白巾的漢子,一齊為之震動、怒憤!

    刀柄還自晃蕩不已。

    可見力道之勁,醞釀激盪,久久未消。

    蔡般若只不過用了一招:

    鍾詩情的傘就脫手。

    他只不過再施了一招:

    她的刀也甩手。

    本來已高下立判:

    可是就在這電光火石間,又「叮」的一聲──這下可比閃電還快。

    連刀光都沒有。

    沒有光。

    只有聲。

    ──急嘯之聲,飛抹而過。

    刀飛去。

    但鍾詩情及時在刀甩手之前,自刀鍔抽出了一支劍。

    與其說是劍,不如說是刺。

    細。

    而長。

    尖。

    而銳。

    輕。

    而利。

    那麼細的一條長刺,在意想不到的變化下,無法閃躲的距離中,一刺刺向蔡般若──他的胸膛:

    心口!

    刺心!

    ──心刺!

    蔡般若原來奪去了她的傘,但她傘裡有刀;蔡五澤再打脫了她的刀,可是她刀裡有刺。

    她是鍾詩情。

    她的「隔山刺」。

    ──隔著傘和刀,她才能把她這「兜心一刺」的精華、精萃,完全、徹底的發揮出來!

    突如奇來的一刺──

    著!

    鍾詩情甚至已感覺到刺中了。

    ──刺中了他的胸口。

    她升起了一種「得心應手」的感覺。

    她甚至沒由來的掠起一個想法:

    她刺中他了!

    她刺殺他了。

    ──她竟將他刺死了。

    ──怎麼辦?

    他死了,她就快樂嗎?成功嗎?勝利了嗎?滿足了嗎?

    ──她對他的確是心中有刺,他是她的心刺,可是,她真的想他死嗎?渴望他死在她的手上嗎?

    她竟惘然了起來。

    但隨即她發現他沒有死。

    ──至少,是未曾死。

    因為她還不算「刺中」了他!

    那利刺眼看刺中──也真的刺著了蔡般若的胸膛:至少,已刺破了他的胸衣,可是,蔡般若的胸膛,卻忽然似癟了下去了。

    凹了下去一大塊。

    那一刺剛好差一點。

    差了那麼一點點。

    就刺了一個空。

    鍾詩情臨機變招。

    不,招不變。

    只變勢。

    她的手一送。

    刺依然刺出!

    仍然刺心!

    這一次,她又升起了「命中」的感覺。

    可惜還是沒有刺中。

    至少,沒有刺實。

    因為蔡般若已「升」了起來。

    他整個人,忽然浮了起來。

    這一「浮」,變成刺不著他的胸。

    他雙腳離地,斜斜貼著那一支刺,刺已劃破了他的胸襟,但依然沒刺入他的胸膛。

    鍾詩情一咬牙。

    再刺。

    既然刺不穿他的心,那就刺破他的肚子。

    ──看他再怎麼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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