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章 南宮離火 文 / 溫瑞安
異火之靈在地精之王的蹂躪下苦苦哀嚎,他本身在九轉回曲陣之中併除去道心不穩受到了一些內傷之外,並沒有其他的傷勢。舒殘顎副至於冰寒、疼痛等等都是陣法中的幻覺,直到他出於對雷劫的恐懼,自損道行,全身無力才失手被擒。
所以說,異火之靈如今的下場,都是他自作自受。若是他在堅持一些時間,或許就能夠發現其中的端倪也不一定。畢竟柯子墨雖然經過虎豹雷音的啟發,能夠模擬出雷劫的天象,卻無法真正將其模擬而出。
畢竟柯子墨才是星芒巔峰的境界,更沒有見過所謂的雷劫,若是他將雷劫降下,定然無法將雷劫表演的盡善盡美,從而會被異火之靈發現其中的端倪。
只是異火之靈對於雷劫的恐懼更是出乎柯子墨的預料,他本擬製造出雷劫天象,令異火之靈道心失守,受些輕傷足以,他並不打算真正的將雷劫降下,如今卻取得了意想不到的收穫,不得不說,雷劫果然是聲名在外。
只是異火之靈此時雖然被地精之王擒拿,卻始終無法徹底將其消滅。地精之王雖然比異火之靈高兩個境界,趁著異火之靈虛弱又將其牢牢困住,只是土與火並不相生相剋,他又不精通精神類道法,對於消滅異火之靈一時只能一籌莫展。
柯子墨對著異火之靈森冷一笑,經過剛才虎豹雷音的鍛煉,柯子墨已經逐漸明白,太上萬化訣之中對於身體九個境界的描述,與九黎蚩尤訣中的境界截然不同。虎豹雷音是一種鍛煉身體,祛除雜質的無上法門,他經過這些時間的鍛煉,體內已經清理出許多肉眼無法看到的雜質,但是距離完美無瑕,還欠缺一些火候。
只要他再堅持一段時間,便可以運用虎豹雷音將體內的雜質全部清除,到時他的身體便會自然而然的進入第五個境界。等到他身體正是跨入第五境界時,便可以安心徹底吸收異火,永遠除去異火之靈這個後患。
異火之靈看到柯子墨對他冷冷一笑,不由渾身冰寒,彷彿被十餘個雪人王同時擊中一般。他在景空世界生活了良久,自然知道地精之王與他誰也奈何不了誰。只是地精之王久居孤煙沙漠,他也從未出過烈陽谷,兩人也沒有什麼深仇大恨,所以兩人從未捉摸過消滅對方的法門。
只是異火之靈親自見過柯子墨操縱異火的情形,更是著了柯子墨的道,被困在九轉回曲陣之中害的他自損道行。他已經被柯子墨古怪的道法整的心有餘孽,所以當柯子墨對他冷笑時,心中更是一顫,不由哀聲求饒道:
「少俠,饒了我吧。我初生靈識,頗為不易,有眼不識泰山,衝撞了少俠,還請少俠大人不計小人過,放過我這一次吧。我願意為少俠做牛做馬,效犬馬之勞,只求少俠能夠不吸收我,饒了我這條小命。」
柯子墨心中冷笑,他知道異火之靈此時說的是實話,精怪開啟靈識往往要經過長年日久的時間積累,冥冥中得到一剎那的機緣,才能夠甦醒。即使甦醒之後,仍然要孤單的度過漫長的歲月,才逐漸對這個陌生的世界有所瞭解。
在靈識初寐,瞭解世界的過程中,還要防止被心存歹念的修士發現,將其收購或消滅。若是運氣好的,說不準會碰到心地善良的修士,從此結下一段仙緣。但是卻有更多的精怪,被利yu熏心的修士捕殺。
即使經過了瞭解世界的過程之後,精怪並不像人類有系統的修煉方式,他們只能孤單的在蒼茫大道獨自摸索,所以像異火之靈與地精之王這等存在便更加珍惜自己得來不易的生命。若不是地精之王感到自己的實力開始走入下滑階段,距離終死的時間已經不遠,他也不會如此輕易為柯子墨賣命,爭取那一絲大千世界的希望。
異火之靈靈識開啟頗晚,壽元更是悠久,他更加嚮往修煉界之中的各種精彩生活,所以也更加愛惜自己的生命。雖然對於他來說,低聲下氣的對著一名比自己修為地下的修士求情是一件十分丟人的事情,但是他卻更加珍惜自己的生命,只要他能夠活下去,就是真像他說的做牛做馬,他也願意。
只是柯子墨心中已經打定主意,若是心中憐惜便無法吸收異火。這異火乃是異火之靈的根本,力量的源泉,失去了異火就好比失去了心臟的人類,所以不拘異火之靈如何求饒,柯子墨卻始終充耳不聞,一心凝練自身的身體,爭取達到第五境界。
地精之王見到柯子墨平淡的神色,心中便早已知道結果。雖然他與異火之靈同樣乃是精怪出身,但是人不為己天誅地滅,一邊是無窮大道,長生不老。另一邊則是心中那微不足道的憐惜,地精之王生存了如此長時間,自然知道如何判斷。
柯子墨在原地端坐了三日,終於將體內所有的雜質清除,虎豹雷音更是齊齊震響,簡直如天際雷音一般震耳yu聾,竟然有蓋過天地之威。異火之靈聽到之後,彷彿一張畫卷彰顯在他的眼前,裡面有無數虎豹仰天長吼,天際不斷閃現出夾雜天地之威的陣陣雷鳴,令他心中驚駭不已,渾身提不起一點力氣來。
地精之王已經見識過虎豹雷音中雷音的厲害,此時卻比異火之靈要好上許多,至少能夠保證自己的姿勢沒有什麼變化。儘管如此,地精之王卻仍然覺得渾身提不起一點力氣,甚至他有一種錯覺,彷彿覺得柯子墨就彷彿是一尊攜帶天地之威的雷神,在冷冷的俯視著他。
在滾滾雷音鳴響到最激烈時,柯子墨的身體忽然連振三下,一股難以言明的舒暢感突兀的浮上心頭,令他十分清爽。彷彿是拂去了他眼前的塵埃,令他終日沉悶的心情開朗了許多,更加清晰的認清了這個世界。
他原本始終處於劣勢的神識,忽然暴增起來。此時此刻,柯子墨即使閉上雙眼,他也能夠感受到方圓百里內的所有動靜,纖細毫微,甚至比他的眼睛看的更加細緻。柯子墨默默的感悟著這一奇妙的瞬間,一股明悟突然浮上心頭,令他的道心彷彿明鏡一般照亮了他的自身。
原來柯子墨在這種感悟的狀態下,竟然不知不覺的開啟了玲瓏道心。日後所有的事情都將倒映在他的玲瓏心之中,再也無所遁形。他自身的優劣之處,也都將自然而然的出現在玲瓏道心中,就彷彿心中有一面鏡子,為他真實的反映著世界中的一切。
他將玲瓏心運轉,對準了異火之靈,呈現在他心中的倒影,不過是一朵風雨飄搖的鮮紅色火焰,彷彿隨時隨地都會熄滅一般。火焰不時會跳躍一番,卻顯得十分無力,更有許多火元力從火焰中流溢出來,消散與天地之間。
柯子墨知道這是異火之靈自損道心的副作用。異火之靈不僅被地精之王牢牢束縛,又經過虎豹雷音的不斷磨合,此時他就像是掉落在岸邊的魚一樣,渾身無力,甚至連體內的火元力都沒有力氣束縛。此時他已經到了一生中的最低谷。
柯子墨經過這段時日虎豹雷音的磨礪,身體有如圓潤無瑕的寶玉一般,突飛猛進一般終於進入了身體的第五層『了無遺漏』的階段。覺醒了玲瓏道心之後更是讓他對於自身的真元控制的纖細毫微,世間上一切真實的映像都無法逃過他心中那面玲瓏剔透的鏡子。
他知道此時乃是煉化異火之靈的最佳時刻,異火之靈乃是天地異種,稟天地而生,自然而然的吸取天地精華,壯大己身。他並非像人類或者地精之王一般需要刻意的去吸取天地元氣來修煉,異火則更加像柯子墨體內的太上萬化訣一般,無物不焚,幾乎本能一般將他週身所有的真元都消滅一空。
此時的異火之靈雖然看似連控制體內火元力的力氣都沒有,但是柯子墨再拖延些許時日,異火之靈說不定便會恢復元氣,若是他不顧一切想要逃出牢籠,柯子墨與地精之王誰都不願意面對抱著必死之心的瘋子。
不過柯子墨心中早有定計,他也不急於一時將異火之靈吸收,反而面無表情的問道:「既然你稟天地而生,又經過千年萬載修煉出靈識,我若是將你毀去,實在是於心不忍。只是你可知道,天地之間共存有九十九朵異火,分散與各個世界之中。我既然無法在你這裡得到好處,你可否告訴我其他異火的下落?」
聽到柯子墨的話後,異火之靈的臉上顯露出一絲意外的驚喜,他自認為這是他如今活下去的唯一希望,趕忙一臉激動的解釋道:「我們異火之間都有一種冥冥的聯繫,在我剛剛覺醒靈智時,便已知道天地之間一共有九十九個像我一般的兄弟。只是修道者不乏天資橫溢,法力通車天地之人,異想天開創作出些許吸納異火的功法。如今天下異火只餘三十一朵,開啟靈智的算上我在內,更是只有四人。
雖然我乃是排名第四十九的南宮離火,但是我除去比其他異火更加陽剛之外,別無他處。上仙有好生之德,南宮從此願意追隨上仙,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異火之靈的話還未說完,便驚異的看著一直插入他胸膛的手臂,一臉憤怒的吼道:「你竟然騙我。」
柯子墨冷笑一聲,對於異火之靈的吼叫聲無動於衷,右手五指虛虛用力,便將他體內的南宮離火捏碎。異火之靈渾身一顫,憤怒的表情就此凝固在臉上,緊接著化作無數星火,消散與天地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