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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二章 死就一起死 文 / 溫瑞安

    蘇沐暖聽到柯子墨的問話後,滿臉驚恐的尖叫道:「九尾妖狐正是我們妖狐的老祖宗,你快放了我,我會替你求情饒你不死。」

    蘇沐暖緊張的盯著柯子墨那張面無表情的臉龐,期望能夠憑借老祖宗的威名來嚇住他,從而放過自己。只是這一次注定讓她失望的是,柯子墨的表情自始而終都是那種平淡無奇的樣子,而接下來的話更是讓她心中充滿了絕望。

    「嘿,我就怕九尾妖狐不來呢。既然她是你們狐族的老祖宗,你就一定有通知她的方法。若想活命,就傳訊給她,讓她親自來救你。」柯子墨冰冷的望著手上的蘇沐暖,面無表情的道。

    蘇沐暖看著柯子墨無喜無悲的表情,心中悚然一驚,她已經聽出來柯子墨的話並不是開玩笑,不由暗自吃驚,不知道自己的老祖宗九尾妖狐與柯子墨之間到底有什麼樣的過節,同時她也明白當初柯子墨救她的原因,不外乎就是為了九尾妖狐的下落。

    只是看到柯子墨如今有恃無恐的樣子,她心中不禁暗暗疑惑,柯子墨如今表現出來的實力也就是星芒巔峰的道行,九尾妖狐可是散仙業位,難道他還有隱藏的殺手鑭不成?

    想到此處,蘇沐暖突然放棄了雖有的掙扎,嫵媚的對著柯子墨笑了笑,掩嘴笑道:「柯公子說笑了,我家老祖大忙人一個,況且此地乃是虛仙大能的小天地,我家老祖才不會為了我這只默默無聞的小狐狸冒險前來此地呢。不知柯公子與我家老祖有何仇恨?冤家宜解不宜結,說不定本姑娘還能化解這段仇恨也不一定呢。」

    柯子墨冷笑一聲,盯著蘇沐暖語氣森然道:「滅族之恨,怎能輕易化解?」柯子墨的雙眼綻放出無邊的冷光,語氣中透露著森然的寒氣。蘇沐暖原本嫵媚的笑容一僵,心底不由自主的升起一股惡寒。

    柯子墨左手在蘇沐暖的身上連續拍打數下,每次拍打時都有一道黑光順著柯子墨的手掌鑽入蘇沐暖的體內,直到拍了七七四十九下之後,柯子墨才長舒口氣,鬆開了一直緊握的右手,將蘇沐暖放了下來。

    「將你手中的傳送符拿來,我可以饒你一命。」柯子墨一臉平淡的道。蘇沐暖暗自運轉體內真元,卻發現每次真元運轉時都被柯子墨拍入體內的黑色勁氣所阻礙,無法運轉分毫。

    連續試了幾次無功之後,蘇沐暖便放棄了抵抗,看著柯子墨水火不侵的樣子,臉露無辜的低聲道:「傳送神符我只有一張,必須由我狐族的秘法催使才能夠運用。即使給了你也沒有辦法使用。」

    柯子墨冷哼一聲,盯著一臉怯怯的蘇沐暖無情的道:「即使我無法使用,也不會讓你獨自逃離。采夢姑娘,還請你將她身上的傳送神符搜出來。」柯子墨扭過頭,對著一臉呆洩的采夢道。

    采夢聽到了柯子墨的話才猛然驚醒,似乎失去了真元之後她的反應分外遲鈍,她怔神良久,才諾諾答應一聲。等她走到蘇沐暖身前,才悚然一驚,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這麼做,似乎才剛剛從柯子墨閃電般制住蘇沐暖這件震驚的事情中反應過來。

    她吃驚的盯著一臉微笑的蘇沐暖,心中暗暗思付這頭小狐狸一定不是安生的主,她會心甘情願將保命的傳送神符交出來才怪。柯子墨看到采夢躊躇的模樣,淡然的道:「你放心吧,我已經封印了她全身的真元。」

    聽到了柯子墨的話後,采夢知道這是他在催促自己,便不再多想,動手開始搜身。蘇沐暖坦然的伸開雙手,放棄了所有的抵抗,笑盈盈的接受采夢的搜身。還有閒暇對柯子墨打趣道:「我這人窮習慣了,身上只有一枚傳送神符,沒有其他的家當。不像你們這些大派子弟,富得流油。」

    果不其然,采夢搜遍全身上下,也只從蘇沐暖的身上搜出一張暗黃色的紙符,別無他物。柯子墨記得這隻小狐狸的功法別無長處,隱匿功能卻十分了得,當日在鎮妖塔中連溫子然一時都沒有察覺,險些被這頭狡猾的狐狸將崑崙鏡奪走。

    所以當采夢從她的身上只搜出一張神符時,柯子墨也並未在意。在他看來,不拘是什麼樣的法寶也難以打動他的道心,而且不論蘇沐暖還是采夢都與他沒有什麼關係,只要得到這張傳送神符,自己便可以回到九州神土。至於蘇沐暖與采夢的生死,則與他毫無關聯。

    采夢看到蘇沐暖鎮定自如的微笑,眼睛一轉,不由淺笑道:「據我所知,妖狐一族乃是妖族出了名的神偷。妖狐視寶貝如命,總是將偷來的東西藏在最隱秘的地方。也就是說…」說著,采夢溫和的一笑,伸手向著蘇沐暖的胸口抓去。

    蘇沐暖面色微變,驚叫一聲,雙手連忙護在胸前。她楚楚可憐的望著采夢,一臉嬌柔的說:「采夢姐姐,這是女人身體的秘密,你怎麼能夠隨便亂摸呢?而且…」說道這裡,蘇沐暖臉色嬌紅,偷偷瞄了一眼一臉冷淡的柯子墨,低頭細聲道:「這裡也就這麼大,怎麼能夠藏得下東西呢?」

    采夢對於蘇沐暖的所作所為絲毫不為所動,仍然淺笑道:「蘇妹妹,要知道天下儲存物品的東西,並非只有乾坤戒而已,還有一種東西叫做乾坤袋呢。」采夢不理蘇沐暖憤怒的目光,逕自伸手向著她的胸前探去。

    蘇沐暖驚叫一聲,便要轉身逃去。柯子墨伸手一指,一道黑芒跨過層層虛空,直接出現在蘇沐暖的身前。蘇沐暖被黑芒侵襲,不由渾身一震,原本輕巧靈活的身體忽然變得沉重如山,連抬一下腳步都要用出莫大的力氣才行。

    采夢在蘇沐暖殺人的眼光中,笑吟吟的從她胸中取出一塊半個巴掌小的口袋。采夢也不打卡,逕自將這只乾坤袋放到柯子墨的面前,便靜靜退到一旁,等待柯子墨的處置。采夢見到大勢已去,氣鼓鼓的扭過頭去,暗恨自己當初太過得意忘形,一時不察著了柯子墨的道,不然也不會有今日如此落魄的下場。

    柯子墨輕吸口氣,望著站在自己眼前的采夢與蘇沐暖,眼中閃過迷茫之色。按照柯子墨過往的性格,就憑著采夢當初追殺自己,蘇沐暖剛才忘恩負義的行動,一定會將采夢與蘇沐暖殺掉洩恨,再憑借傳送神符獨自回到九州神土之中。

    只是他此刻望著采夢與蘇沐暖兩位絕色佳人,不知為何心中忽然顯得猶豫不決,一時間下不了狠心。蘇沐暖絕色傾城,一顰一笑中夾雜著無邊的媚態,令人情不自禁的生出無邊好感來。采夢與蘇沐暖乃是截然不同的風格,清秀脫俗的臉龐加上拒人千里之外的冰冷氣質,顯現出一種高不可攀的高貴感。

    只是不拘兩女多麼出色,柯子墨也絕對不會喜歡只見過一兩面並且對自己有殺心的女人。況且如今他的內心已經有了古靈精怪的蝶兒,柔順如水的譚雨薇仍然在未央宮苦苦守候,他的內心已經再也容不下其他的女人。

    「為何我不忍心將這兩人殺了?」柯子墨輕歎口氣,他擔心蘇沐暖與采夢從他的眼中看到醞釀的殺氣,便閉上了雙眼。當初太昊一族滅族之後,柯子墨憤世嫉俗,對於任何看不順眼的事物都追求以力破局。

    只是隨著時間的推移,特別在蝶兒的潛移默化之下,柯子墨的心境已經發生了悄然的變化。並且隨著異火的不斷轉換,柯子墨的道心也體現出截然不同的表現來。他第一次吸收隕落星炎時,境界甚低,對於他的性格影響並不是太明顯。

    當柯子墨吸收了煉獄焦炎之後,性格便有一些殺伐果斷之感,不拘是陷害朱陽的二弟子段陽,還是下山遇到假冒的洛河,亦或者鎮妖塔中的爭雄鬥狠,都體現出一股當斷則斷的狠勁來。若不是憑著做事小心與手段狠辣,柯子墨這麼低的修為也不會在眾位天驕的摩擦中存活下來。

    只是當柯子墨吸收了太陽精火之後,他的性格便開始變得有些優柔寡斷起來,在廣寒仙子的小天地之中,即使顧及著過往深厚的感情,柯子墨當日也定然不會輕易放白黎軒離去。只是他就是這麼做了,便足以說明他的性格已經有所轉變。

    只是此時心中拿捏不定的柯子墨並不知道自己心境轉變的原因,他閉目沉思許久也沒有想出個所以然,便放棄了繼續思考的想法。他將地上的乾坤袋拾起,裡面亂七八糟的堆放著不少天材地寶,五花八門的法寶更是成堆。

    雖然對於小狐狸豐厚的私藏有所驚訝,但是柯子墨眼高於頂,並不將這些物品放到心上。他只是輕巧的將乾坤袋中幾枚黃色紙符挑出,冷眼望著一臉憤恨的蘇沐暖淡然道:「蘇姑娘…」

    柯子墨才剛剛說話,蘇沐暖的口中忽然噴出一口白色的火焰,將他手中所有的傳送神符一併燒燬。蘇沐暖噴出這口白色的火焰之中,神色頓時變得萎靡不振,她微微抬眼,望著一臉震驚的柯子墨淡淡笑道:「嘿,就是死,也要拉個伴不是?」

    第一百三十三章絕情落雨訣

    柯子墨吃驚的望著一臉萎靡的蘇沐暖,驚訝的張了張嘴巴,想要說些什麼,卻不知該怎麼開口。他苦笑一聲,對著蘇沐暖道:「本想我與采夢姑娘一人取走一張傳送神符,我們三人正好一同趕回九州神土,不想你這一口本命真火將我們三人的道路斷絕了。」

    柯子墨知道蘇沐暖如今全身的真元被他的勁力所封印,吐出的一定是妖族積攢百年苦苦修煉的本命真火。要知道妖族的本命真火異常重要,與本命元氣息息相關。若是妖族的本命真火熄滅,則代表著這名妖族已經死亡。

    本命真火與其他真火不同,本命真火所燃燒的具是妖族的生命力,有起死回生之效。僅憑蘇沐暖這一口真火,她就需要靜心修煉百年才能夠恢復過來。所以當柯子墨看到蘇沐暖一臉萎靡不振的神色時,卻不知道該怎樣埋怨。

    蘇沐暖滿臉鄙夷的望著眼前的柯子墨,呸的一聲吐出一口濃痰,她有些神經質的大聲笑道:「鬼才相信你們人類的花言巧語,你若是這麼好心,何必還要搜出我的貼身乾坤袋?當初我的老祖宗就是因為妄自相信人類,才被騙入鎮妖塔之中鎮壓了兩千年之久,我蘇沐暖也是久經世事,怎麼會上你的當?你還是死了這條心吧。」

    柯子墨怔怔的看著狂笑的蘇沐暖,一時之間說不出話來。人類總是認為妖族狡猾多詐,不可以輕信,以防被妖族迷亂了心智,吸走了苦苦修來的真元。然而在妖族,何嘗沒有發生過相信了人類虛假的誓言,被騙的白白出力還是好的,有許多妖族都被人類騙去,糾集同夥將其殺之取走內丹,其殘忍的程度令人髮指。

    人與人之間都不可信任,何況人與妖?

    妖族不同人族,天生便開啟了神智。妖族除了聖地萬妖峰之外,並無系統的修煉法門,需要自己苦苦摸索修行,從而導致許多修行了數百年的大妖竟然與人類修煉了十幾年的道人修為相仿。而且妖族天生駑鈍,又要經歷塵世間的爾欺我詐,所以道行通天的大妖實在是少的可憐。

    想到此處,柯子墨不禁對蘇沐暖生出些許憐惜之情。他幽幽輕歎口氣,伸手在蘇沐暖的身上連拍數下,又將手中的乾坤袋扔到了她的面前,背負著雙手轉過身去,遙望著逐漸升空的驕陽,輕聲道:「雖然一同淪落到此,但是我們之間沒有信任感,你走吧。」

    蘇沐暖微微一怔,她嘗試著運轉體內被封印的真元,果然隨著柯子墨的輕拍已經流淌無阻,她靜靜的撿起地上的乾坤袋,一臉茫然的望著柯子墨,不可置信的道:「你真的肯放我走?」她似乎還未從如此快的轉變之中明白過來一般。

    柯子墨抬頭望著刺眼的陽光,默然不語。蘇沐暖反覆檢查自己的身體,終於沒有發現任何異常之後,衝著柯子墨的背影盈盈一拜,沖天而去。

    等到蘇沐暖離開之後,柯子墨扭頭望著一臉呆滯的采夢道:「采夢姑娘,不如我們就在此分別如何?」

    采夢本來以為可以從柯子墨的手中分享到一枚傳送神符,到時回到師門通過秘法,三日便可以修為盡復。只是蘇沐暖的那口本命真火燒掉了她的一切希望,此時見到柯子墨想問,她幽幽歎了口氣道:「柯公子這是要趕奴家走麼?奴家如今沒有一絲真元,如果沒有柯公子的庇護,采夢定然葬身此地。柯公子忍心將采夢一人丟下麼?」

    說著,采夢伸手衝著柯子墨遙遙一指,一道眼不可察的白光一閃即逝,閃電一般衝入了柯子墨的雙眼之中。柯子墨雖然勁力仍在,但是真元全失,那道白光又迅捷無比,轉瞬即逝,所以他也並未發現任何異常之處。只是隨著那道白光侵入了柯子墨的雙眼之後,柯子墨心中忽然一陣悸動,覺得自己不該將這名柔弱的女子仍在這片荒漠之中。

    柯子墨冰冷的臉龐悄然融化,對著采夢溫柔的笑道:「既然如此,我便與采夢姑娘搭個伴,一同看看這塊小天地的風景如何?」

    直到聽到了柯子墨的話後,采夢才長舒口氣。當日她與柯子墨爭鬥時,柯子墨對於她的功法幾乎免疫。此時她施展出絕情道的絕學『絕情落雨訣』來也是抱著試一試的心態,並未想著會成功。

    絕情落雨訣乃是絕情道的曠世絕學,發動起來並不需要運用真元,而是以絕情駕馭柔情,憑借靈識與感情直接作用與對方的道心。它不僅是一門殺伐利器,同樣是一門歹毒的法門。若是中了絕情落雨訣,那麼被施術者便會對施術者生出無邊的好感,在施術者的誘惑下逐漸愛上施術者並無法自拔,最後在愛意最濃烈時,便會被施術者吸走全身真元從而喪生。

    只是絕情落雨訣有一個不大不小的缺陷,施術者與被施術者之間,比拚的也就是道心。若是被施術者道心圓潤無瑕,比施術者更為絕情,那麼施術者便會遭到法術反噬,死心塌地的愛上被施術者,從而無法自拔。

    仙魔聖地的弟子大都有防護手段,所修的功法大都重視道心,所以絕情落雨訣作用於仙魔聖地的弟子身上成功率很低,風險也很大,采夢也很少用這門法術來控制人心。如今她真元全失,也是被逼不得已,才下決心試試,卻沒有想到竟然意外的成功。

    柯子墨此時雖然勁力仍在,但是真元全無,道心更是彷彿一塊敞開的大門,沒有任何防護。所以當采夢發動絕情落雨訣時,便輕易中招。既然絕情落雨訣已經成功,采夢也不去想原因,當下便欣然答應,與柯子墨一同前行,向著遠方行去。

    莫干峰,九魔宗內,太陰真君面無表情的坐在大殿首席,手中把玩著一隻精湛的茶杯。麻九峰則坐在他的下左側,瞇著雙眼望著大殿的屋頂,似乎神遊外物一般。良久之後,麻九峰首先打破沉默道:「掌門,你確定柯子墨身上帶有東皇鍾?」

    太陰真君端起茶杯,輕輕抿了一口答道;「不錯,如今仙魔聖地都在流傳,當初溫子然手持崑崙鏡照出了柯子墨身上的東皇鐘,並且將其敲響,不少門派的弟子都是死傷慘重,只有寥寥幾人逃了回來。

    廣寒仙子本是虛仙大能,她所造的小天地被東皇鍾一聲完全摧毀,跌落至遊仙的境界。如今東皇鍾就在廣寒仙子的手上,她揚言要糾集同道上我九魔宗來討個說法。」

    麻九峰雙眼綻放出一道寒光,低著頭顯得恭敬的道:「我並不知柯子墨身具東皇鐘,若是知道的話,我定然不會放他下山。只是關於廣寒仙子的事情,不知掌門有何見解?」

    太陰真君將茶杯放在放在桌上,閉著眼睛尋思一番,輕歎一聲道:「當日我遣天魔真君前去保護柯子墨安全,我現在就將他召回細細盤問,之後再給你答覆吧。」說罷,太陰真君伸出右手衝著虛空輕輕一點,虛空蕩起一層若隱若現的波紋來。

    涼州城內,天魔真君正趴在一名赤身**的少女身上縱橫馳聘,不時發出一陣陣恍如野獸般的嘶吼。恰在關鍵時刻,天魔真君似有所感,他忽然抬頭衝著虛空大聲怒吼道:「老賊,等我一分鐘…」話還未說話,他便渾身一緊,消失在房中。本來躺在床上的少女嬌吟一聲,茫然的從床上坐了起來,似乎還未明白天魔真君為何突然消失。

    少女環視周圍,慵懶的伸了個懶腰,窗簾後面露出一張美艷絕倫的臉來。她打了個哈欠,嗤聲笑道:「死沒良心的,連說也不說便這麼急著走了。難不成就憑那幾個廢物就能殺了麻九峰不成?管他呢,反正我的任務就是拖住天魔真君,至於麻九峰的死活與我何干。」說罷,少女便再次躺倒床上,悄然入睡。

    九魔宗大殿,太陰真君與麻九峰皆是神色淡然的望著赤身**的天魔真君,彷彿司空見慣一般沒有任何意外的神色。天魔真君也不覺得害臊,伸手一招,**的身上便浮現出一套黑白相間的九魔宗道服,套在了他的身上。

    天魔真君大大咧咧的隨便挑了把椅子坐下,一臉埋怨的道:「正是關鍵時刻,這麼急著把握找回來難道是誰要攻打九魔宗不成?」

    太陰真君端起那只精緻的茶杯,緩緩吹了口氣道:「讓你照顧好柯子墨,如今出了這麼大的事情都不知道嗎?」說罷,太陰真君屈指一彈,一道白光閃電一般竄入天魔真君的腦海之中。

    不過轉瞬間,天魔真君便解讀了這道白光的內容,已經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他不由詫異的道:「我可是親眼看到柯子墨走入了鎮妖塔之中,為何會出現在廣寒天地之中呢?」

    麻九峰怒哼一聲,吹鬍子瞪眼道:「這你問誰,讓你照顧個人都照顧不全,妄自還是遊仙大能。」

    天魔真君雖然礙於『九魔陷仙陣』的緣故對於太陰真君懼怕有加,但是卻不怕麻九峰。所以對於麻九峰的呵斥,他便冷笑一聲回駁道:「鎮妖塔內危機重重,我等仙人進入其中乃是自尋死路,況且屍陰宗那些小鬼都埋伏在鎮妖塔之中,等著你這老不死的前去自投羅網,難不成你想我當你的替死鬼不成?」

    看到兩人間的戰火不斷升級,太陰真君不由咳嗽一聲,打斷了兩人的爭吵,徐徐的道:「如今的重點是,柯子墨已經失蹤,我們當下最要緊的是要將柯子墨尋回才是。」

    麻九峰微微皺眉,心中忐忑的問道:「掌門,那廣寒仙子的事情…」

    「當然是不能示弱,她從哪裡來,就讓她滾回哪裡去。」太陰真君雙眼綻放出一道懾人的寒光,森然的語氣中透露著無邊的冰寒。

    第一百三十四章譚雨薇下山

    未央宮,朱玉峰。

    朱玉峰海拔兩千餘丈,雖然峰頂風雪交加,卻在陣法的保護下顯得四季如春,綠意盎然,將所有的風霜都阻擋在外。在這片綠意叢生的峰頂,一片幽靜古典的宮殿坐落其中,正是十大仙門中的未央宮。

    此時,在未央宮的正殿中,一老一少兩人靜靜的盤坐在地。純陽子緊閉著雙眼,身上氣機全無,明顯神遊物外去了。譚雨薇文靜的端坐在純陽子的身旁,低垂著眼簾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約有盞茶片刻,大殿中忽然刮起一陣狂風,將牆上的燭火吹得搖曳不定,兩人的身影也隨著燭火不斷扭曲起來。純陽子緩緩睜開雙眼,一道有若實質的刺目神光從他的雙眼之中噴出三尺有餘,神光中閃現出無數神兵天將,各自統領一隻軍隊相互廝殺。

    神光噴出一炷香的時間之後才慢慢散去,餘暉中仍然殘留著淡淡的殺伐之氣。譚雨薇微微躬身,對著純陽子淺笑道:「恭喜師傅晉陞遊仙大能,日後徒弟出門在外也不怕誰欺負了。」

    純陽子瞪了譚雨薇一眼,略有責怪的道:「當初你師父就是散仙境界時,也沒有人敢欺負你。如今即使晉陞了遊仙,也晚了麻九峰那老頭一步,有什麼好高興的。」

    譚雨薇不以為意的笑了笑,站起身,遙望著殿外四季如春的綠意,背對著純陽子低垂著眼簾道:「師父,弟子想要下山一趟。」

    純陽子微微抬眼,那雙神光乍現的眼睛似乎穿透了無窮虛空,直接作用於時間長河之中,將世間所有的事情都收入眼底之下。他輕歎口氣,低聲道:「當日溫子然敲響東皇鐘,廣寒天地中一切生機全部毀滅,柯子墨恐怕已經隕落了。」

    譚雨薇背負雙手,仍然低垂著眼簾,不知在想些什麼,堅定的語氣中透露出不可置疑的味道來:「他只是失蹤了,沒有證據能夠證明他已經身隕。再說,若是柯子墨身隕,麻九峰定會下山將整個仙魔聖地攪得天翻地覆,如今九魔宗內卻風平浪靜,一切都說明柯子墨留在宗內的本命真火並未熄滅,只是流落到了一個不為人知的地方而已。」

    聽到譚雨薇堅定的話語,純陽子不再勸阻,伸手一揮,一道白光靈動的飛到譚雨薇的面前,化作一道純白色的長鞭。純陽子望著譚雨薇的背影平和的道:「如今塵世間不是很太平,你也沒有趁手的兵器。這支混沌鞭,你便拿著防身吧。你下山磨礪一下道心,對於也有好處。只是切記,不要攙和其他任何勢力扯上關係。」

    譚雨薇扭頭接過混沌鞭,神色詫異的道:「為什麼不要和其他的勢力有來往呢?難不成惹了禍我們未央宮還會怕它不成?」

    純陽子微微沉吟,撫鬚長歎道:「血月出現,乃是大凶之兆,天下大亂不久矣。塵世間仍有不少勢力,雖然並不如仙魔聖地中的十大仙門與七大魔宗,但是又許多組織乃是許多門派聯盟,這種勢力就是我們這些仙魔聖地的門派也不願招惹。

    廣寒仙子揚言要糾集同道上莫干峰尋九魔宗一個說法,她的背後就有一個龐大無比的勢力做支撐,不然就是給她三個膽子也不敢踏入仙魔聖地的地盤。如今世道混亂,不少勢力都蠢蠢欲動,就是大楚王朝的皇室也不安穩起來,你就不要捲入這場紛爭之中了。」

    譚雨薇點了點頭,躊躇的望著純陽子,輕聲問道:「師父,不知道這一次仙魔聖地諸位大能一同出手,撕裂廣寒仙子的屏障,難道就是為了搶奪廣寒宮嗎?徒兒不明白,那廣寒宮並非什麼上榜的神兵魔兵,諸位大能為何耗費這麼大的力氣要得到它呢?

    如今廣寒宮被一個名叫輔凌天的人奪走,諸位大能白白耗費力氣卻給別人徒增嫁衣,豈不是損失慘重?」

    純陽子高深莫測的笑了笑,對著譚雨薇笑道:「其實這是仙魔聖地內的一宗隱秘,不過這件事情告訴你也無妨。若是在你心中徒留疑惑,你的道心便會有了阻礙,進境緩慢。

    廣寒宮乃是廣寒仙子與其丈夫『射日真君』一同祭練千年的法寶。『射日真君』乃是曾經一個大勢力『野王宗』的宗主,與仙魔聖地的爭鬥中隕落與邢陽山。這件法寶如今乃是廣寒仙子紀念前夫的唯一信物,所以它的紀念意義更甚於它的實用性。

    廣寒仙子將廣寒宮視若珍寶,很少示人,總是藏在自己的小天地之中。野王宗雖然覆滅,但是仍有不少大能存活與世間。所以這一次不拘廣寒宮落在誰的手中,只要能夠激起廣寒仙子的怒火,目的便已經達到了。」

    譚雨薇聽到純陽子的解釋,不由恍然大悟的道:「原來如此,若是廣寒仙子獨自前來尋九魔宗,那麼便是九死無生的下場。若是糾集野王宗的舊部,便會遭到仙魔聖地所有大能的埋伏,將野王宗的舊部一網打盡。只是仙魔聖地多位大能出手撕裂廣寒仙子所設下的屏障,恐怕如今能夠出戰的大能也不多了吧?」

    純陽子撫鬚長笑道:「你分析的不錯,這一次的目的便是要將野王宗的舊部一網打盡。但是,誰告訴你是諸位大能出手撕裂的屏障呢?」

    譚雨薇微微一怔,一臉吃驚的道:「這麼說,難道是『河洛天書』或者『北冥玉璽』出手了不成?」河洛天書與北冥玉璽都是先天至寶,乃是河洛派與北冥宮的鎮派之寶,他們與崑崙鏡東皇鍾不同,它們都具有自身的元靈,乃是完整的先天神器,不僅有自身的靈魂,同樣有著等同地仙的驚人修為。

    純陽子撫鬚一笑,對著譚雨薇道:「這件事情不是你我可以揣度,世間如今亂想紛生,你下山之後,切記小心,去吧。」說完,純陽子便閉上了雙眼,繼續神遊去了。

    譚雨薇驚訝的張著小嘴,至今都未從剛才那番震驚的話語中醒悟過來。盞茶之後,譚雨薇才幽幽長歎一聲,望著殿外鳥語花香的環境,忽然覺得一切都顯得那麼不真實。朱玉峰千丈高峰之上本是冰雪覆蓋,若非陣法籠罩,何來這些溫室中的花朵?

    而他們修道者,就像是這些花朵一般,將陣法撤去之後,便會香消玉殞,不存與世間之中。忽然,譚雨薇在這片碧綠的仙境邊緣,看到一抹孤獨傲然的雪白,這抹白色並未在陣法之中,反而生長在陣法外的懸崖邊上。

    譚雨薇輕呼一聲,足下一頓,便輕靈的飛到了那抹白色身前。這是一朵雪梅,這朵雪梅在冰寒的狂風之中搖曳生姿,好像風再大一點便能夠將其吹折,但是它卻始終傲立不倒,不管多大的狂風也不能使他低下驕傲的頭顱。

    譚雨薇懸浮在懸崖邊上,靜靜的欣賞著這朵傲然的雪梅,在這冰寒的狂風之中與不過三尺遠的那一簇簇綠意盎然的花草有著天差地別的味道。

    「雨薇,這裡的風這樣大,你站在這裡做什麼?」一名才貌如畫的少年驀然出現在譚雨薇的身邊,溫柔的問道。

    譚雨薇微微側臉,看到這名少年之後,臉上溫暖的表情忽然消失不見,面無表情的道:「原來是劉斌師侄,我只是在此地感歎這朵雪梅而已。不拘這天上的罡風如何強烈,我好歹也是霧隱境界的修士,怎麼會被區區罡風吹走,師侄多心了。」

    譚雨薇因為是未央宮大長老純陽子的閉門弟子,所以輩分在未央宮中比尋常弟子高上不少。劉斌雖然道行也不低,在未央宮中也是出類拔萃的少年弟子,但是與霧隱境界的譚雨薇比起來,自然遜色不少。

    劉斌看譚雨薇對這朵雪梅甚是喜愛,便輕輕巧巧的將這朵雪梅摘下,笑意盎然的對著譚雨薇道:「既然雨薇喜歡這朵雪梅,那我就借花獻佛,將這朵雪梅送給你,留在你身邊如何?我也希望你能夠像這朵雪梅一般純潔無暇,永遠都是這樣美麗。」劉斌右手一抖,這朵雪梅迅速升起一層冰霜,將這抹雪白冰封起來。

    譚雨薇微微怔神,她還未反應過來時,劉斌已經將這朵雪梅摘下,所以也沒來得及出言阻止。此時她看著這朵被冰封的雪梅,心中忽然升起一股莫名的煩躁,劉斌那張鮮明動人的笑臉顯得分外噁心。

    她雖然欣賞雪梅的傲骨,也欣賞雪梅久經風霜的品性,但是被折下的雪梅就彷彿死去的人一般,只有一副軀殼,沒有了靈魂一般。譚雨薇此時心情不佳,自然懶得同劉斌解釋,只是冷聲道:「我只是欣賞它的傲骨,並非是喜歡這朵雪梅,劉斌師侄有心了。」說罷,譚雨薇頭也不回衝天而去。

    劉斌望著譚雨薇逐漸遠去的身影,右手猛然一握,那朵被冰封的雪梅被他一把握碎,他冷冷一笑,對著虛空輕聲笑道:「譚雨薇啊譚雨薇,若不是為了掌門大位,你即使道行再高,我能夠相中你不成?聽說你還與九魔宗風雲人物柯子墨有所關聯,真是師門之恥。總有一天,我會在你面前將柯子墨那臭小子千刀萬剮,你也休想逃出我的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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