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九章 舌戰 文 / 溫瑞安
江傷陽穩下步樁,當即單掌護胸,一掌揮舞,護住全身、怕敵人趁勢來襲,但定過神來,放眼一望,容肇祖、中叔崩二人已被慕容不是攻得手忙腳亂,江傷陽躊躇當堂,不知過去幫忙好,還是趁早腳底抹油溜掉好。
慕容不是力攻四人,尚佔上風,而今江傷陽、甄厲慶一去,中叔崩、容肇租二人更不是他對手了。只因客肇祖以油傘、中叔崩以挑木心釘為武器,十分詭異,他一時也取之不下。
這時蕭七正想過來加人戰團,忽地一聲憤怒已極的虎嘯,一條剽悍的人影,候撲向唐甜,唐甜呼道:「蕭七……」
蕭七搶身一飄,截住鐵根秋,鐵恨秋被頭散發,露出白森森的牙齒嘶吼道:「你別擋我!」
蕭七雙手力抓住鐵很秋雙肩喝道:「不可如此!」
鐵恨秋狀如瘋虎,發力掙脫,但蕭七死扣不放,鐵恨秋嘶道:「我要替三千報仇!」
蕭七十指深深扣住鐵恨秋,噸道:「你報仇又有什麼用?唐三千不是已經死了,我答應過唐甜,把解藥給你,就不准你報仇!」
鐵恨秋呆了一呆,又發力掙脫:「那是我的仇,你沒有理由干涉……」他說著眼睛都紅了。
蕭七一聲大喝:「你報你的仇?你看,如今,大敵當前,你鬧這牛脾氣,不是正好為敵人所趁?我答應了人才能救你,而今你要我毀約,豈不是陷我於無信?」
鐵恨秋喉頭滾動,發出兩聲低低的嗚咽,終於停了下來,蕭七也放開雙手,鐵恨秋噗地跪倒下來,撫著唐三千的屍身放聲大哭,一面哭,一面捶自己的胸膛,嘴邊的血,卻是越流越多。」
蕭七看了於心不忍,雙手搭在鐵恨秋肩後,柔聲道:「恨秋,人死不能復生,你一生愛恨太多,大悲大喜,委實太過無常……大丈夫何患無妻,你又何必作踐自己?」
鐵恨秋一雙大眼,宛似要哭出血來,猛抬頭,恨聲道:「如果死不復生的是你的妻子……你會怎樣?」蕭七被他問得一愣,鐵恨秋忽然右手捉住自己左手無名指和尾指,用力一拔,鮮血迸將出來。染紅了雙手,蕭七吃驚道:「你幹什麼?」
鐵恨秋慘笑道:「我不幹什麼,這手指,送了給你,從今而後,我們兩人恩斷義絕」
蕭七拎若兩根血淋淋的手指、也不知如何是好,轉頭望唐甜,唐甜己趕過去跟中叔崩、容肇祖並肩斗九臉龍王,鐵恨秋見蕭七眼內對唐甜一片惶懼之色,當下長歎一聲道:「我好恨啊我好恨!」說著蹲身抱起唐三千,大步行去。
蕭七不禁問:「恨什麼?」
鐵恨秋止步,依然背向蕭七,仰天長歎道:「如果蕭秋水在,我鐵恨秋,千山萬水、刀山油鍋也會去,只惜……只惜蕭秋水已不在人間!」
蕭七也聽懂他「他跟錯了人」的意思,一時間,也不知說什麼話是好,鐵恨秋又踏步而去,道:「我今日看在你臉上,不找唐甜拚命,日後再教我通上,惟有……你死我亡!」這句話說得斬釘截鐵,毫無餘地,蕭七聽得心頭一震。
混戰中的高手見鐵恨秋半身披血,又抱著個死人,滿眼紅絲,亂髮猙獰,狀若瘋狂,也不去阻攔他。
蕭七恍惚了一下,覺得他而今所作所為,跟以前他所敬眼摹仿的蕭秋水,可相去了那麼遠的一段距離,完全走到一條岔路上去了。但多少日子以來,熱衷名利,並不感覺到這些有負初衷,而今見鐵恨秋斷指而去,這感覺才分外強烈起來。
他握著鐵恨秋的兩枚斷指,只覺那手指漸冷如冰,已遠離了它們主人的熱腔熱血。
蕭七怔仲了一陣,一直等到唐甜一聲嬌叱:「準備,瀟瀟暮雨灑江天,發!」
蕭七一聽不明所以,轉首過去,只見周天寒徹,長空銀絲千縷,直襲慕容不是。
慕容不是卻趴低身子,他肥大的身驅往地上一伏,往內一縮,竟似只烏龜一般,那些「雨絲」灑在他身上,紛紛都沾不著他身子,彈飛出去。
原來唐刮、容肇祖、中叔崩三人合攻慕容不是不下,而唐甜又始終等不到蕭六、海難遞、江傷陽、甄厲慶來相助,便將心一橫,把獨霸江湖的暗器「瀟瀟暮雨灑江天」拿出來用。
「瀟瀟暮雨灑江天」一人不能施,唐甜便喝令在場十一名唐門子弟,抽出一長形方盒,右手平托,左手抽布制打風礬,一抽一送,銀色的雨絲在寒徹濃霧裡,向九臉龍王噴去,九臉龍王知這種暗器非同小可,便施:『潛龍驚蟄神功」,以背部集運一身功力,來硬接抵擋,只是他身材未免過胖,伏在地上,不似條龍倒似足了烏龜。
這「瀟瀟暮雨灑江天」,原是唐門最犀利的一種絕門暗器,所施出來的聲勢,唐甜小時見過,那暗器只有唐老太大會用,唐甜這等功力,哪裡能使?只不過她聰穎過人,獨霸江湖之心又切,便集合唐門製造暗器方法,仿其聲勢作了一種十數人合發的武器,又因向拄昔年宋雪宜以獨創之「如今是雪散雲消花殘月缺落花流水」的暗器救了群英,便名之為「瀟瀟暮雨灑江天」發出來時也真有過人的威力!
就在這僵持不下之時,忽有人恐怖地大叫道:「天……唐老太太……蕭秋水……忘情天書……天下英雄令!你們……你們……不要傷了老太太……唐老爺子,放出來了……我……」
眾人聽得莫名其妙,只見唐門高手中的一人,衣衫檻樓,眉須皆白,狀若癡狂,骨瘦如柴,一雙眼睛,卻大如銅鈴,漆黑如墨,但又似什麼都看不見,卻一直叫嚷不休。
旁人部不知其理,唐甜叱道:「唐看,你做什麼?」
唐甜何等聰慧,這一聲喝出,立即想起一事,臉色大變,眾人只見她本來全神貫注於格鬥中,一下子如被什麼東西所吸,眼睛亮著一種很奇怪的色彩,雙頰也紅如蝸桃,只聽她試探著問一句:「他在哪裡?」
唐看茫然道:「他是誰……他……」
眾人見唐甜如此緊張,這女子雖年紀甚輕,但智謀勇詐皆常人莫及,如今居然這樣凝神,不禁詫異起來,紛紛停止了打鬥。
唐甜的一顆心,幾乎躍出口腔來,她仍小心翼翼地問道:「老太太……」
唐看雙目一片茫然,仰視適才「瀟瀟暮雨灑江天」處,臉上忽現驚喜之色:「老太大……老太太……她在……」
唐甜即問:「她在哪裡?」
唐看好像在半空中看到了些什麼,雙手急得在空中亂抓,然後惶急恐得噗地跪地,嘶聲道:「老太太……您放過我……我不說出來……阿看看不見,絕不悅……」說著竟雙指並伸,將自己雙目挖了出來!
眾人都覺慘酷無比,但見唐看雙目灑淚流出鮮血,身子搖搖欲墜,仍在嘶聲叫道:「老大……老二……老三……老五……老六……你們在哪裡……我……我沒看見,我不說出來……我沒有看見,我不會說出來……」他雖然盲了,但好像依然看到了什麼東西,無限恐懼似的。
唐甜故意學他的聲調,引入主題:「天書……神令……蕭秋水……」唐看聽了,怪嘶一聲:「別逼我……我不說,我不說,我沒看見,我沒看見!」
眾人此刻都知道裡面大有文章,而且事關重大,都屏息以待,不敢驚擾,何況以此人身體精神情形看來,已經是油盡燈枯之際。
只聽唐甜又道:「看叔叔……沒有關係……說出來……我也是唐家的人……」
唐看臉上神情,卻是一片茫然,但每憶及當時情形,便有一種十分慘痛的表情,全身劇烈地顫抖,眼看是不下去了。
原來這唐看便是昔年守護「唐老太爺子」的唐門六個最核心的神秘人物:「唐門六識」之一,排行第四的唐看,當時蕭秋水與唐老太太之一役,驚天動地,唐看是親眼目睹的,自此一役後,唐門大變,唐看也跟五位兄弟生生分離,唐看也被唐老太太弄得形同癡呆,對過去的事一無所億;所以該役只剩下唐看,但唐門子弟無論對他如何逼問,都問不出一個所以然來。唐看因而在唐門中身份也喪盡,武功更大打折扣,因他癡癡呆呆,也不懂明判是非,便亦跟著唐甜為非作歹,衝鋒陷陣,他癡愚笨拙,自立不了什麼大功,但武功未失,每到危險關頭,都能自保,發揮出部分潛力,想當年「唐門六識」中唐看老四是何等神威,敵手當然也殺不了他。
只是適才唐甜命令唐門弟子發出「瀟瀟暮雨灑江天」,唐看一見,只覺好熟,昔日一戰,風雲變色,湧上心頭,竟恢復了記憶!
這記憶在唐看來說,是怵目驚心且慘痛的,一下子全部回來了,猶如地獄中的幽靈,無限恐怖淒厲,令唐看心弦若絕。
但這一下也行藏大露,為唐甜發現。唐甜聽唐看胡言亂語,心中已明白幾分,又見唐看真元渙散,氣色黑黃,命在危殆,心裡急不可待,便要他說出昔年一戰情況。
盾看一面想說,一面又在抗拒,心裡好像有兩方面的人,在拉著他腸子往兩邊扯一般,而腦裡一面靜得像死一樣,另一面又轟然巨晌,處處都像在分裂崩潰,唐看再也受不住,悲聲哀呼道:「我……我說……天書、神令、老太太……都……都在……」說到這裡,口已吐出白沫。
容肇祖見狀,便一個箭步上去,扶住了他,低聲說:「老丈歇一下再說未遲……」一掌貼在他背心,想將內力傳過去,護住唐看心脈,使他不致一時血氣逆流而致死。
容肇祖原來心腸極好;看到一個風燭殘年的老人垂危掙扎,這樣逼問下去,只有被逼死當場一途,於心不忍,便上前想使他暫保元氣。
但此刻唐看已提到蕭秋水、忘情天書、天下英雄令,以及康門數年前的一場大秘聞……人人急欲知個分曉,哪管這老人家的死活,乍見容肇祖躍落場去,有人以為他要殺人滅口,有人以為他故意要接近唐看以圖只有他一人聽到,只聽颶、颶、颶幾聲,幾條人影,一齊勢出,不同隨武器。攻向容肇祖。
容肇祖此掠非同小可,鐵傘急旋,全力抵禦,只聞砰、砰兩聲,又呼、呼、呼數下;容肇祖臉色全白,跋路身退,要不是蕭七及時保護著他,只怕已血灑當場。
場中呼呼之風依然未止,幾條人影,擊退了容肇祖,又互相搏鬥起來,一下子,江傷陽便被踢中一腳,哎喲一聲便倒飛出去,撞在「五方太歲」身上,乒乒乓乓,師徒六人摔在一起,跌得甚是狼狽。
而場中只剩下九臉龍王龐大的身軀,迫得甄厲慶和中敘崩招架不住,節節敗退,甄厲慶和江傷陽本來就沒有膽跟九臉龍王交手,但現在聽得有關天書神令的消息,哪甘後人,都搶先出手,但仍鬥不過慕容不是。
三人拳腳之風呼呼急響,唐甜忽呼道:「你們再打,人就要死了,看你們還爭個什麼!」
三人一聽,心裡均是一慎,忙收手罷戰。
九臉龍王哼了一聲道:「天書神令蕭秋水,天下英雄盡可得,也不是你們唐門所屬,傷聽得,我也聽得,否則,我教大家一夥全沒福聽!」
唐甜知九臉龍王武功犀利,一時三刻,絕對解決不了他,又擔心唐看不住,只得說:「好吧,你先讓開。」
九臉龍王知唐甜人甜年紀輕,但狡詐若狐,不可輕信,故仍舊不讓,冷笑道:「既是如此,這位唐老人家先告訴我再告訴你們也不妨。」
眾人一聽九臉龍王得寸進尺,貪得無厭,都忍不住破口大罵了起來。
蕭七也忍不住喝道:「慕容不是,傷要臉不要,唐看是唐家的人,為什麼要說與你聽!」
慕容不是笑嘻嘻一笑道:「我有九張臉,不要一張臉又何妨!」
江傷陽那一腳正是九臉龍王踢的,這一腳使得江傷陽羞上加怒,何況天書神令,江十八爺向不讓人,便朝指罵道:「慕容不是,你獨霸天書神令,當天下英雄死干死淨了麼?」
九臉龍王的狹小眼睛,忽然射出凌厲的光芒來,江傷陽為之一窒,退了一步,又罵道:「天書神令不是你的,你憑什麼不給人聽!」不禁又退了一步,猶有不忿,罵道:「我沒有看過比你更不要臉的人!」說完再退了一步。
九臉龍王森然冷笑道:「我慕容不是不要臉是出了名,但你江十八邊罵邊走的英雄我可學不來!」江傷陽臉上一紅。一步道:「慕容不是,別人怕你,我可不怕!」
胡行雄湊上九臉龍王身邊,向蕭七罵道:「憑你也配龍王出手……」
蕭七冷笑道:「那麼由你來出手?」
胡行雄在「龍王廟」見過蕭七武功,自知不敵,當然不敢,這時「黑殺」一殺手搶前叱道:「我來代替龍王教訓你也是一樣。」
九臉龍王點點頭,心付:別中了這干小子的計,自己還是先逼唐看說出蕭秋水遺體下落再說,於是返身向唐看大步走去。
唐看這時還是呆呆愣愣,癡在一旁,自言自語,雙眼發直,也不知場中發生了什麼事,一這時上人在外面向九臉龍王喝道:「邪魔外道也敢覷武穆神令、「武林奇書!」
九臉龍王抬目一看,原來是崆峒派掌門,不知何時,已率了一班子弟,浩浩蕩蕩行來,九臉龍王冷笑道:「崆峒派消息可靈通得很!」
崆峒派掌門「飛刀神手」曾華照道:「你們在這兒的都是邪魔外道,調查蕭大俠下落。的事,應該由我崆峒派來辦。」
忽聽一個聲音道:「這裡也不只是崆峒一派是正道,我們括蒼派不算一份兒嗎?」只見又來了一群人,當先一個,袒胸露臂,虯髯滿臉,狀甚凶悍。
崆峒派掌門知道對方有備而來,冷笑道:「括蒼派麼?自然算,只是尊師在陰曹地府,恐怕也會罵你太過忘恩負義!」
括蒼派掌門人」白玉老鼠」林明材登時窒住,一時說不出話來,掌門師弟「霸王棍」吳明福及時回了一句:「令師祖如果沒有我們太師祖,恐怕也不會有你這等見利忘義、數典忘祖的徒子徒孫了。」
這一來,曾華照也無話可說,臉上青一陣,白一陣。
原來曾華照的過世師父「無情飛環」曾繁森曾救過括蒼派前
五方太歲之單眼太歲平時巴結師父慣了,口齒倒很伶俐,接任掌門!道:「我師父是怕『近朱則赤,近墨則黑』,恥與你這種人站在一起,沾著了也是髒的!」
九臉龍王部下「順風千里」胡行雄罵了回來:「你師父是什麼德性,憑他有什麼資格來對龍王談近不近的!龍王坐著,他只有跪的份兒!」
甄厲慶這時倒跟江傷陽站在同一邊,截道:「大家都是武林人,自高輩份,也不教人笑甩大牙!」
他跟江傷陽同為一方霸主,江十八被人詭毀,他自己也高不到哪裡去,自然要吸吸叫。
九臉龍王狹目發出陰冷的厲芒,跨前一步:「你說什麼?」
甄厲慶腳下響了幾聲,跺碎了見片瓷塊兒,道:「我沒說什麼。」
容肇祖哈哈、哈哈、哈哈大笑三聲。
九臉龍王反問:「你笑什麼?」
容肇祖大笑道:「我笑可惜鐵老二不在。」
九臉龍王不明所以:「嗯?」
容肇祖道:「鐵老二若在,他一定會把你痛痛快快,罵個狗血淋頭!」
九臉龍王冷然道:「小娃子你不想活了!」
容肇祖傲然道:「我活不活,關你屁事!」
九臉龍王臉色一沉,數十年來江湖上哪有人敢對他這般說話:「你說什麼?」
容肇祖仰天長笑,笑得捧腹蹲腰,九臉龍王勃然大怒,喝道:「你笑什麼!」
容肇祖道:「你叫九臉龍王,一點不錯,是聾王!聾子的聾!」
九臉龍王一步踏前,喀勒喀勒踩碎了數十片瓷塊,蕭七搶前掌門人「長生刀」何獅光一命,所以曾華照大罵林明材「忘恩負義。」但曾華照太師祖「鐵血雙槍」陳定康卻曾與林明材師父「九翎大俠」鄭福祥一場約定的生死戰中落敗,「九繃大俠」卻不取「鐵血雙槍」的性命。這一連串的混淆關係,兩方面都極不光榮,認為奇恥大辱,甚不願聽人提起。
這時曾華照的弟弟:「鐵拳頭」曾華明道:「有道是,先到先得,這唐看是我們崆峒先見到,所謂先到為君,後到為臣,當然由我們負責照顧他!」
這一句話,可引起全場不滿,甄厲慶道:「好個先到先得,不知我們算什麼!」
唐甜接道:「若論先到為君,後到為臣,唐看是我們唐家的……』話未說完,九臉龍王冷冷他說:「你們唐家跟他朝見口,晚見面,沒問清楚是活該,今兒該輪到我們來問問了!」
括蒼派林明材聽得有理,不禁點頭脫口道:「是啊!」猛覺九臉龍王是邪派,而且慕容不是說的「我們」,根本系指「龍王廟」的人。他括蒼派可沒份兒,當即改口道:「道理是不錯,可惜天書神令,是正義之物,怎可以由你們這干無恥之徒沾污!」
九臉龍王正要反唇相譏,忽聽一人道:「林掌門人說得甚是,我天山一派一定跟林掌門人站在同一條陣線上,為正義抵抗好邪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