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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六回 抬棺決生死 文 / 臥龍生

    二更時分,浮雲掩月,黃幫主帶著陳長青、任奇到了湘江岸邊點點漁火,點綴了湘江之夜,陳長青舉手輕輕擊三掌,一艘輕舟,突然間衝了過來,衝近江岸。一個輕裝漢子,忽然間飛躍登岸,一抱拳道:「排教總壇藍翎香主胡天瀾,恭迎丐幫幫主。」

    黃幫主揮揮手,道:「怎麼?貴教主已經到了?」

    胡天瀾道:「是的,貴幫通知敝教之後,我們立刻發出了信號,敝教主乘了百里飛舟趕來。」

    黃幫主道:「那真是有勞了。」

    胡天瀾道:「請幫主登舟。」

    黃幫主點點頭,舉步一跨,登上輕舟,陳長青、任奇,緊隨身後,三個人上船之後,輕舟立時箭一般的向前馳去。大約有半柱香的工夫,才停了下來,船行太快,陳長青等也無法知曉這陣工夫,走了多少路,兩艘雙桅船並排停泊在江心,輕舟就靠在兩艘巨船之中。

    胡天瀾口中發出了兩聲低嘯,一艘大船的桅上突然亮起了一盞孔明燈,強烈燈光,照在輕舟上。

    一個冷冷的聲音,傳了過來,「什麼人?」

    胡天瀾道:「藍翎香主,快請通報教主,就說丐幫幫主駕到。」

    片刻之後,一道軟梯,由巨船上放了下來,緊接著響起了一陣輕微的樂聲,兩個白衣童子,引導著一個四旬左右的中年人下來。

    胡天瀾低聲道:「幫主,那就是敝教的教主。」

    黃老幫主舉步迎了上去。

    青衫人目睹一個銀髯如雪的老者迎了上來,急急一抱拳道:「排教教主雲飛揚,迎見幫主。」

    黃幫主道:「不敢當,不敢當,雲教主大安。」

    雲飛揚帶著黃幫主,登上了軟梯,行近了艙門口處,雲飛揚右手一抬,揪起了一個厚厚的簾子,立時間大放光明,船艙中高燃四隻兒臂粗的巨燭,方桌上面,早已擺好了香茗細點。

    進入船艙,分賓主落座,雲飛揚親手取一杯香茗,奉了過去。

    黃幫主接過喝了一口,道:「好茶。」

    雲飛揚笑一笑,道:「飛揚未學晚進,應該趨訪領教,怎敢勞老幫主的大駕下訪。」

    黃幫主道:「雲教主言重了。」

    艙中只有六個人,任奇、陳長青,站在黃幫主的身後,兩個白衣童子,分左右守在雲飛揚的身側。

    雲飛揚道:「老幫主為了無極門,不惜降尊纖貴,親自坐鎮襄陽,長者仁德,風範可欽。」

    黃幫主道:「火爆萬花園的事,雲教主聽過了?」

    雲飛揚道:「飛揚聽過了。」

    黃幫主道:「他們寧願埋身園中,都不肯離開,這個組合的嚴厲,實在可怕。」

    雲飛揚道:「對那個組合的事,飛揚知曉不多,老幫主可否多指教一二?」

    雲飛揚道:「老幫主,如若貴教和本幫聯手,我相信天下沒有對付不了的強敵。」

    黃幫主沉吟了一陣,道:「這個組合,和江湖上一般門戶,有些不同,他們突然而來,飄然而去,不知道他們來自何處?

    雲飛揚點點頭,道:「這倒也是。」

    黃幫主道:「他們可以隨時隨地向咱們突襲,咱們卻無法找到他們。」

    雲飛揚道:「對!這要好好的設計一下,誘他們現身。」

    黃幫主道:「這就是我來拜訪的最大原因。」

    雲飛揚道:「老幫主只管吩咐。」

    兩人開始了一番密談,直到了四更過後,黃幫主才率人告辭,雲飛揚親自送黃幫主登上輕舟而去。

    送走了黃老幫主之後,雲飛揚回顧一兩個童子一眼,道:「黃老幫主德望具尊,當今第一位高人,只是年紀大大了一些,對事情的看法,有些太稍沉一些。」

    兩個童子既不便表示贊成,更不敢反對,只好唯唯諾諾。

    雲飛揚笑一笑,道:「你們準備一下,咱們改扮登岸,我要親自去查看一下。」

    他少年得志,三十幾歲的人,接掌了排教的掌門。排教不但是長江下游的水面霸主,在江南,亦有著龐大的實力。在江湖上各大門戶中,排教也是個充滿神秘的組合,傳言中,排教有著很多奇術,那是屬於武功之外的東西。

    中午時分,楚小楓帶著鬼沒王平。到了約定的地點。

    一身寶藍色勁裝,寶藍色武生中,白色盤腰絲帶,身佩著長劍,使得楚小楓有如臨風玉樹,英俊中,別有一股瀟灑的味道。

    王平也換了一身勁裝,身佩短刀,靴筒中,暗藏了手叉子。兩個人也不過剛剛站好,一輛篷車,已快速的馳了過來,車在兩人的面前停下。

    垂簇啟動,行出一個年輕女婢,道:楚公子,咱們姑娘已經在候駕了,兩位請上來吧!」

    楚小楓打量那少女一眼,只見她眉清目秀,穿著一身粉紅衣裙,大約有十六七歲的模樣,笑一笑,道:「姑娘是找我們的?」紅衣少女微微一怔,道:「你可是楚公子?」

    楚小楓道:「嗯!我姓楚。」

    紅衣少女微微一笑,道:「你是不是叫楚小楓?」

    楚小楓道:「不錯。」

    紅衣少女道:「那就不會錯了,請上來吧!」

    楚小楓點點頭,和王平一起登上篷車,紅衣少女也上了車,放下垂簾。

    王平道:「姑娘,什麼人趕車啊?」

    紅衣少女道:「不用人趕,這匹馬,自己會走。」

    車廂內,佈置的很豪華,有一股淡淡的襲人幽香,篷車由慢而快,行約半個時辰之久,篷車突然停了下來。

    工衣少女打了車簾,當先跳下,道:「兩位請下來吧!」

    楚小楓緩緩行下篷車,四顧一眼,道:「就在這裡嗎?」

    紅衣少女道,「穿過那片樹林。」

    當先舉步行去,這是個荒涼的地方,四處不見行人。

    王平緊行一步,追在楚小楓的身側,道:「公子,這地方荒涼隱蔽,他們如若設下了埋伏,咱們連傳訊出去,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楚小楓道:「咱們根本也不需要傳訊出去啊!」

    王平道:「如若他們不守信約,設下了埋伏呢?」

    楚小楓道:「就算他們設下了埋伏,咱們也一樣不用幫手。」

    王平哦了一聲,未再多言,但他卻發覺了一件事,這位表面溫和的楚小楓,骨子裡卻是一位極端高做的人,只是外表的斯文柔和,掩去了他內在的那股傲氣,平常時刻,瞧不出來。

    紅衣少女步履加速,在林中一片草地上停了下來,那是一片很廣大的草地,四周都被濃密的林木包圍著,草地一側,放著一口棺材,木蓋啟動,緩緩站起了那綠衣少女。

    楚小楓道:「姑娘早已經到了。」

    綠衣少女一躍而出,笑一笑,道:「我也剛到不久。」

    楚小楓望望那一口棺材,道:「姑娘連棺材也準備好了?」

    綠衣少女道:「表示一種決心,你和我,必須要有一個人死在這裡。」

    楚小楓淡淡一笑;道:「好!姑娘只有一個人在這裡嗎?」

    綠衣少女道:「兩個,我和紅菱……」

    語聲一頓,接道:「今日你我一決生死,我如死於你的劍下,希望你能答應我一件事?」

    楚小楓道:「你說吧?」

    綠衣少女道:「別傷害紅菱,讓她把我的屍體運走。」

    楚小楓道:「對在下,也是一樣的了。」

    綠衣少女道:「公平兩個字很重要,對你對我,都是一樣。」

    楚小楓道:「好!一言為定。」

    綠衣少女輕輕吁一口氣道:「楚小楓,今日之戰,咱們是以命相搏,所以,不管什麼手段,都可以施用,包括暗器在內。」

    楚小楓點點頭,道:「當然了,姑娘的暗器,不帶金鐵破空之聲……」

    綠衣少女接道:「其實,我的劍法也不錯。」

    楚小楓道:「哦!」

    綠衣少女道:「我的話,都說完了,你有什麼說,可以說了。」

    楚小楓道:「只有一句話說,」

    綠衣少女道:「請說。」

    楚小楓道:「姑娘叫什麼名字,是否可以見告?」

    綠衣少女道:「我的名字?」

    楚小楓道:「對!咱們動上手,必有一人死亡,在下如是死了,也該明白死於何人之手啊!」

    綠衣少女道:「如若死的是我呢?」

    楚小楓道:「姑娘充滿著信心,你不會」。

    綠衣少女道:「唉!我本來充滿著信心,但咱們動手時間愈近,我的信心愈是消退,現在,似乎是完全沒有信疏了。」

    楚小楓道:「姑娘是不肯說了?」

    綠衣少女搖搖頭,道:「不!我說,只不過,我希望你殺死我之後,不要再把我的姓名告訴別人。」

    楚小楓道:「哦!」

    綠衣少女道:「說出去,對我倒是沒有什麼!但我的師長、親友們,一定受不了,他們會找上你……」。

    楚小楓接道。「我如殺了你,他們豈不是會找我報仇。」

    綠衣少女低聲道:「有很大的不同,他們雖然有些恨你,但他們決不會為此而找上你報仇,除非我們老公公決定了殺你的時間。」

    楚小楓心中一動,忖道:「老公公是什麼人?」

    心中念轉,口中說道:「老公公,那是不是你的爺爺?」

    綠衣少女道:「不是!不知道怎麼解說,老公公,在我們那裡代表著一種權威,一種很高的稱呼……」。

    楚小楓接道:「一種很高的稱呼,那是說,是很多人了。」

    綠衣少女道:「對!老公公是權威的代表,但不是唯一的權威代表。」

    楚小楓道:「哦!」

    綠衣少女笑一笑,道:「楚小楓,夠啦!我已經告訴你的大多啦!」

    楚小楓道:「多謝姑娘。」

    綠衣少女道:「我叫於慕蘭。」

    楚小楓道:「哦!於姑娘。」

    於慕蘭右手緩緩搭在軟劍柄上,道,「你拔劍吧!」

    楚小楓道:「於姑娘,難道咱們之向,非要動手一戰不可?」

    於慕蘭道:「我想不出還有別的更好的辦法,能解決我們之間的恩怨。」

    她已抽出了腰中的軟劍,其薄如紙的利刃,本是軟軟的垂著,現在,卻緩緩的伸直起來。

    楚小楓也拔出了長劍,平橫在胸前。

    於慕蘭接道:「我很後悔,沒有聽從小仙子的警告……」

    楚小楓心中又是一動,暗道:「怎麼又出來了一個小仙子。

    他希望多知道對方一些隱秘。

    立時接道:「小仙子又是誰?」

    於慕蘭忽然微微一笑,道:「小仙子,是我們那裡一個很特殊的人物,不知道你是否有機會見到她?」

    楚小楓道:「哦!」

    於慕蘭道:「可是,我已經來了。」

    楚小楓道:「就算你來,咱們也不一定非要拼一個你死我活不可啊!」

    於慕蘭道:「太晚了,大家都知道我來是為他報仇的,小仙子勸告我,我也不肯聽從,唉!沒有一個結果,我如何回去見人。」

    楚小楓道:「所謂結果,就是你我之間,要有一個人死亡。」

    於慕蘭道:「是!不是你死,就是我死。」

    楚小楓點點頭,道:「姑娘如此決心,在下就算是不同意也不行了。」

    於慕蘭右腕連連震動,長劍有如活蛇一般,不停的攻向楚小楓前胸與小腹之間。

    這是一個很奇怪的打法,只用劍尖的震動力量,攻向一點。

    楚小楓長劍,也被對方的劍勢,逼纏在一點,雙方劍與劍的距離,只不過限制於半尺之內,劍尖與劍頭,不停的接觸,發出了短促的金鐵交鳴之聲。

    劍與劍的快速交觸,使得金鐵交鳴聲,也連成了一片,聽起來,有如一個聲音連續下去。

    鬼沒王平常年在江湖上走動,看到的搏殺,何止數百陣,可算得閱歷豐富,但卻從沒有見過這樣的打鬥,簡直看得呆了。

    這打法看上去,並不驚險,但卻劍劍不離要害,一盞熱茶工夫下來,楚小楓的頭上見了汗水。但那綠衣少女的攻勢,卻是愈來愈快。自從兩人動上手後,楚小楓沒有攻出過一招,全是採取的守勢。因為,兩個動手的速度太快,快得王平根本就沒有瞧出來是誰攻准守。

    現在,王平看出來,同時也看出了楚小楓處境之險,楚小楓也感覺到了自己處境之危,似這樣打下去,不是辦法,開始向後退避。

    他為人細心。動手之前,已看清楚了場中的形勢,退向一棵大樹之後,忽然間,楚小楓全力封出一劍,擋開了於慕蘭的劍勢,身子一閃,躲入了大樹之後。

    於慕蘭的劍勢,迅快的刺了過來。只聽一陣卜卜之聲,於慕蘭手中之劍,刺中了大樹身上,一眨眼的工夫,樹身被刺一十二劍。

    於慕蘭收住了劍勢,冷笑一聲,道:「楚小楓,你為什麼不打了?」

    楚小楓道:「於姑娘,你這是什麼劍法,真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他必須盡量的爭取時間,以求恢復體能。

    於慕蘭道:「劍之為用,是用以殺人的利器,只要能殺人,不論什麼劍法,都是一樣。」

    楚小楓道:「我記得姑娘說過,不論用什麼方法,都可以。」

    於慕蘭道:「不錯,暗器兵刃,各憑手段,難道躲在樹後,也是方法嗎?」

    楚小楓道:「不錯啊!」

    於慕蘭道:「你這算什麼武功,方法?」

    楚小楓道:「不是武功,是方法。」

    於慕蘭道:「哦!」

    楚小楓道:「在下必須借這棵大樹,調劑一下我的體能,我很累,必須要有一刻休息,同時,我在想一件事,如何用我自己的辦法,和你動手搏殺。」

    於慕蘭冷笑一聲,道:「不論你用什麼辦法,都要憑仗本身的成就才行,我是個不太容易被唬退的人,因為,我已存有了必死的決心。」

    楚小楓道:「我知道,同時,也領教了你姑娘的武功,那是在下生平所遇最奇怪的劍法,不知姑娘如何練成的。」

    於慕蘭道:「你能殺了景二,再加上,我們昨天動手的情形,使我覺著,你是一個不簡單的人,你一定有你自己很特殊的成就,因為,就一般劍法上的成就而言,你絕對殺不了他,但你畢竟殺了他,這中間,我想一定有很多的原因,所以,我不得不用心一些。」

    楚小楓道:「這麼說來,姑娘對在下倒是很重視了。」

    於慕蘭道:「我從來沒有輕視過你,昨天一戰之後,使我更多了一些小心。」

    楚小楓哈哈一笑,道:「能得姑娘如此相許,在下實在是榮幸。」

    於慕蘭道:「楚小楓,我離開時小仙子告訴過我一句話,……」

    楚小楓接道:「什麼話?」

    於慕蘭道:「別相信敵人的話,別低估了敵人武功。」

    楚小楓道:「小仙子告訴你的話,實在不錯。」

    於慕蘭道:「所以,我一直很相信她的話,我昨夜一直在想殺你的辦法。」

    楚小楓道:「就是剛才,你對我用出來的劍招?」

    於慕蘭道:「那不算什麼奇異的劍法,但卻有一個優點,那就是使你沒有辦法變出很多的花招出來,也必須憑仗真功實學,來和我動手。」

    楚小楓道:「可惜,你還是沒有殺了我。」

    於慕蘭道:「但我一點也不急,因為,剛才那劍法,只是我想出來殺你的方法之一。」

    楚小楓道:「看來,對殺我這件事,姑娘實在是用了不少的心機,但不知姑娘一共想了幾種方法?

    於慕蘭道:「三種,一種比一種利害,至少,我想第三種辦法,可以殺了你。」

    楚小楓道:「姑娘,這麼說來,我是更需要用自己的辦法對付你了。」

    於慕蘭道:「希望你的辦法會很有效。」

    楚小楓道:「姑娘,我的辦法如若很有效,豈不是要取了你的性命嗎?」

    於慕蘭道:「我只在盡本分,替夫報仇,至於是不是一定會成功,那就顧不得了,我死了,也算是成功的方法之一,我聽說夫與妻生同羅幃,死同穴,我們生不同羅篩,死了同穴,也是一樣。」

    楚小楓呆住了,半晌說不出一句話來。

    於慕蘭笑一笑道:「你怎麼不說話了?」

    楚小楓道:「我說不出來。」

    於慕蘭道:「為什麼?」

    楚小楓道:「因為,我聽到了你說的話,有些太過感動。」

    於慕蘭道:「你很感動?」

    楚小楓道:「對!姑娘這等生死不渝的深情,放眼當今之世,實在不多。」

    於慕蘭道:「女人家三從四德,像我這樣的人,比比皆是。」

    楚小楓歎息一聲,道:「姑娘,你有些不同。」

    於慕蘭道:「為什麼,難道我不是女人?」

    楚小楓道:「你有一身武功,絕世容色,而且,你還沒有正式的結為夫婦,姑娘,你知道景二公子的為人?」

    於慕蘭道:「我聽人家說過。」

    兩人本是敵對相處,以命相搏,但此刻談了起來,竟是綿綿不絕。

    於慕蘭輕輕吁一口氣,接道:「楚小楓,是不是他的名譽不太好?」

    楚小楓道:「這一個,我不便說。」

    他不便說,於慕蘭就越是好奇了,眨動了一下大眼睛,道:「唉!你這人也是,既然說了,為什麼不說個明白呢?」

    楚小楓道:「因為我不便欺騙姑娘,但又不好實話實說。」

    於慕蘭道:「其實,你不說我也知道,他在外面有很多的女人,唉!我也覺著很奇怪,為什麼有那麼多的女人喜歡他呢?」

    楚小楓道:「因為他生性風流,人又長的很英俊,所以,有很多的女孩子喜歡他。」

    於慕蘭道:「你長的也很英俊,為什麼沒有很多女人呢?」

    這話問的很大膽,但也很純真。

    楚小楓道:「於姑娘,你不覺這話問的很奇怪嗎?」

    於慕蘭道:「很奇怪,為什麼?」

    楚小楓心中忖道:原來她真是一位很純情的姑娘。

    心中念轉,口中卻道:「姑娘,你又怎麼知道我沒有很多的女人呢?」

    於慕蘭笑一笑,道:「原來你也有女人?你們英俊的男人,都靠不住。」

    這簡直不像是搏命拚殺,有如良友剪燭,西窗共話,談起家常了。

    楚小楓歎息一聲道:「姑娘,我好奇怪,你師父怎麼會忍心放你出來?」

    於慕蘭道:「你是說我的武功,不以自保,是嗎?」

    楚小楓道:「那倒不是,你的武功很高明,但你的江湖經驗太少了。」

    於慕蘭道:「你講這話,顯然是自以為江湖經驗豐富。」

    楚小楓道:「在下言出至誠,姑娘要怎麼想,是你自己的事。」

    於慕蘭道:「我先謝謝你的指點,不過,我們還是言歸正傳,先領教領教你的高招。」

    楚小楓苦笑一下,道:「姑娘一定要如此,在下只好捨命奉陪了。」

    於慕蘭道:「好!你準備吧!由現在開始,我隨時可以出手。」

    說完活,緩緩舉起長劍,隨著那舉起的長劍,於慕蘭神情也變得冷肅起來,就逢是不懂劍術的人,也會瞧出這一劍,一旦出手,必將有石破天驚的威力。

    楚小楓凝神注視,發覺於慕蘭整個人,似乎都溶到那一股劍勢之中,不禁心頭一震。

    王平快步行了過來,道:「楚小楓,不能接她這一劍。」

    楚小楓高聲說道:「於姑娘,請稍候片刻出於,在下有幾句話,要告訴這位同伴。」

    於慕蘭道:「你說吧!我等你,但不要太久。」

    楚小楓點點頭,回顧王平,道:「我若死于于姑娘劍下後,請把我屍體運交給無極門,交給掌門師兄,埋在迎月山莊,不用運回原籍……」告訴我師娘,這個仇我們報不了,要她解散無極門,帶著一志師弟,遠走天涯,埋名林泉,別在做報仇之想了。見著老幫主時告訴他兩件事情,第一件,就說我有負所托。」

    王平忍不住滾下淚水,道:「第二件說什麼?」

    楚小楓道:「要他聯合各大門派,山野高人,合力對付這個組合,單是貴幫和排教,只怕沒有這個能力。」玉平一躬身,道:「小的都記下了。」

    楚小楓笑一笑,道:「好!記住,就要辦到。」

    轉過身子,緩緩舉起長劍,道:「姑娘,在下已說完了遺言,希望你姑娘能夠言而有信,不要殺了這個傳達在下遺言的人。」

    於慕蘭道:「你放心的死吧!我答應你的事,一定辦到。」

    楚小楓道:「好!姑娘請出劍吧!」

    於慕蘭道:「你只有這幾句話嗎?」

    於慕蘭道:「就是這幾句。」

    於慕蘭道:「聽說你父母健在,你就不留幾句遺言給他們嗎?」

    楚小楓道:「我父母不是江湖中人,他們不懂這些事。」

    於慕蘭道:「那就留幾句給你的妻子吧!」

    楚小楓道:「有負盛情,在下還沒有娶妻。」

    於慕蘭道:「總該有一兩個紅粉知己吧!」

    楚小楓道:「也沒有,不過,我倒有幾個妖媚的丫頭。」

    於慕蘭道:「丫頭?」

    楚小楓道:「對!照顧我飲食起居的人,在下死後,也許她們會來見見姑娘,姑娘最好和她們多談談。」

    於慕蘭點點頭,道:「我一定成全你的心願。」

    楚小楓道:「好!那就請姑娘出手吧!」

    於慕蘭道:「其實,我真的不願殺你,能不能告訴我,你不是殺死景二的兇手?」

    楚小楓道:「不能,景二公子真真確確死在我的手中,我為什麼不承認?」

    於慕蘭幽幽說道:「你要不殺他,他一定會殺死你了?」

    楚小楓笑一笑道:「姑娘,鐵案如山,在下不論如何推托,都不是辦法,姑娘也不要打算替我脫罪,咱們之間,非得拼一個勝敗不可了。」

    於慕蘭道:「你好固執。」

    重新舉起了手中的長劍。

    楚小楓也擺出了一個拒敵的姿勢,吸氣凝神,抱元守一,聚起全身功力,準備接下於慕蘭排山倒海一擊。

    王平神情肅然,凝視著兩人。

    他和楚小楓相處的時間不久,但他內心之中,卻對楚小楓非常崇敬。

    他雖然是假扮常隨,但這兩天下來,他內心之中,卻覺得跟著楚小楓這樣灑脫的人,就算真的做一個從人,也是一件很愉快的事。

    可是,這愉快的相處,很快就要結束了,片刻之後,於慕蘭那全力一擊之下,楚小楓就要濺血當場。

    事實還未發生,王平的腦際中已經泛起了那一擊之後的慘樣,楚小楓滿身浴血,躺在地上。

    忽然間,王平大喝一聲,道:「不行。」

    於慕蘭劍勢正要發出,聽得王平這一聲大叫,不禁二呆。

    收住了劍勢,於慕蘭緩緩說道:「你叫什麼?」

    王平輕輕歎息一聲,道:「好悲慘的景像。」

    於慕蘭道:「什麼景像。」

    王平歎息一聲,道:「那是一種幻覺,姑娘,咱們不談了。」

    於慕蘭笑一笑道:「我知道,你一定想到了我們的搏殺中分出了勝負?」

    王平道:「不論我想到了什麼?也沒有辦法使你們這一場搏殺停下來。」

    於慕蘭道:「這不能怪我,我已經給了他機會。」

    楚小楓笑一笑,道:「避開了今日,避不開明日,你出手吧!」

    於慕蘭望著王平,道:「你聽到了,這是他逼我的,怎能怪我。」

    楚小楓笑一笑,道:「於姑娘,你現在或許真有罷手之意,但你會很痛苦,而且,心中總覺不安,以後,你會永遠記著這件事……」

    於慕蘭呆了一呆,道:「真的麼?」

    楚小楓道:「真的,你會永遠自責,覺得自己沒有盡力。」

    於慕蘭道:「楚小楓,我心中好矛盾,唉!我也許是不該來的。」

    楚小楓道:「姑娘,出劍吧……這一劍,不論你是否能殺了我,你才會心安。」

    於慕蘭又緩緩舉起了劍,這一次,她沒再猶豫,騰身而起,劍如長虹,直刺而至,王平忽然閉上了眼睛,楚小楓長劍掄出,化作了一道白虹,只聽一陣金鐵交鳴之聲,傳出了耳際,白芒飲收,劍氣消滅,於慕蘭臉色一片慘白,輕皺著秀眉,橫劍而立。

    楚小楓長劍支地,支撐著身子,前胸處的傷口,肌肉翻出,鮮血浸了前面一半衣衫,這時,於慕蘭只要再出一劍,立刻可以制楚小楓於死地。

    王平呆了一陣,道:「公子!」快步奔了過去。

    楚小楓笑一笑,道:「王平,我很好,我接下了一劍。」

    王平道:「但你受了傷。」

    楚小楓道:「受點傷算什麼,比我想像的好多了。」

    於慕蘭緩緩收了長劍,道:「楚小楓,我已經盡了力,但不能殺你了。」

    楚小楓道:「嗯……」

    於慕蘭道:「你說的對!我的心,現在平靜了,我已經對得起未婚的丈夫,我誠心要殺死你的,替他報仇,但我做不到。」

    楚小楓道:「姑娘可還有別的打算?」

    於慕蘭道:「沒有,我要走了,我要離開這個地方,你如記恨我,可以找我報今日傷你之仇。」

    楚小楓搖搖頭,道:「姑娘,你為景二公子盡了力,私願已償,在下想和姑娘談談江湖大事。」

    於慕蘭道:「我從未在江湖上走動過,認人不多,對江湖中的事物,也知道的有限。」

    楚小楓道:「你知道的江湖事情不多,但是非之分,卻是出自一個人的良知,和江湖經驗無關。」

    於慕蘭沉吟了一陣,道:「我只是一個未經大多事故的小女孩,不要對我寄望什麼。

    也別想由我口中得到什麼,我要去了,你我保重……」

    淒然一笑,接道:「山不轉路轉,也許咱們日後還有見面的機會。」

    轉過身子,帶著女婢而去,楚小楓呆呆的望著於慕蘭的背影,直到她消失於視線之外。

    王平輕輕吁了一口氣,道:「公子,包起傷勢吧!」

    楚小楓點點頭,道:「王兄,她知道很多隱秘,只是她不肯說出來。」

    王平道:「公子,你忘了,她本來就是咱們的敵人?」

    取出金創藥,包紮起他前胸的傷勢,劍傷人肉三分,長過半尺,再要深入一些,就可能傷到內臟、筋骨,上平一面敷藥,一面替楚小楓直念佛號。

    但楚小風卻未理會自身的傷勢,凝目沉思,似是正在思索著一件困難之事。

    王平包紮好楚小楓身上傷勢,低聲說道:「公子,該回去了,你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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