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九回 古廟旁突降青松林 文 / 臥龍生
最近這些時日來,吟雪、吟霜兩姐妹自從練了「傳真記」上所載武功,性情大變,殺性愈來愈重,與過去相比,簡直判若兩人。
如此,使得大家都在心中為她們耽心,唯恐兩姐妹愈陷愈深,難以自拔,終必變成兩個殺人女魔。
張四姑甚至已私下徵得歐陽昭夫婦同意,萬不得已時,只有忍痛殺了這對姐妹,別無選擇餘地。
他們的決定,雖未向江楓明說,但江楓已隱約察覺出這種可怕的訊息。也許,這是一種感應或直覺吧。
實際上,到了必要的情況下,他自己也會被迫作出這個痛苦的決定,更可能出手的就是他!
因為,除了他之外,別人根本動不了這時姐妹。
江楓自然不願真有這一天,所以他極力想挽救這對姐妹,使她們懸崖勒馬,不致墜入萬劫不復的罪惡深淵。
怎樣拯救呢?
唯一的方法,便是促使她們放棄「傳真記」上所學,那些歪門邪道的武功。
這事說來輕鬆,真要做到談何容易。因為一旦練成「傳真記」上所載武功,便已根深蒂固存在心中,如同吸毒上癮,很難把它戒掉,毒瘤只會愈來愈大,愈陷愈深。
尤其是,江楓不能直截了當明說,非得拐彎抹角,繞著圈子誘使她們自願放棄不可。
而且,必須找到最適當的機會。
想不到剛才臨時編出的一番說詞,竟使雪、霜兩姐妹信以為真。
其實呢,說穿了還是一個「貪」字!
凡是練武的人,尤其是精於劍術的人,誰能對「馭劍之術」無動於衷?
畢竟,它的誘惑力實在太大了啊!
江楓心中暗喜,出房去交待了張四姑幾句後,便匆匆回到了客房。
他已不用耽心,心知張四姑必會親自在房外護法,嚴禁任何人闖入。
但他耽心一點,那就是雪、霜兩姐妹已得天狐夫人「惑心術」的真傳,萬一不知不覺施展出來,對抗江楓的「惑心術」,稍一不慎,便可能造成不可收拾,甚至兩敗俱傷的局面。
當他們以「品」字形,面對面席地坐下後,江楓不得不提出警告,道:「你們心情要放鬆,千萬不可用『惑術術』中來對抗哦?」
雪、霜兩姐妹微微點頭一笑,嬌媚之態畢露。
江楓不由地心神一震,驚忖道:「她們『惑心術』的功力,恐怕已不在羅蘭之下,萬一我制不住她們,反而弄巧成拙,那可就糟了!」
可是,此刻已是騎虎難下,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了。
無可奈何,江楓只得施展出「惑心術」來。
三人凝神屏息,目光流轉……
「戒心術」的至高境界,不是搔首弄姿,賣弄風情,或是擠眉弄眼,盡情挑逗對方。而且藉潛在的魅力,配合深厚功力自然散發出來。
江楓得天獨厚、具有瀟灑的儀表,足以令任何懷春的為之動心。更何況,他一旦施展出「惑心術」,誰能抗拒這種天狐奇術的魅力?
連青鳳,藍鳳都無法抗拒,一般女子就更無法自制了。
但雪、霜兩姐妹不是一般女子。
尤其她們已盡得「惑心術」真傳,再加上兩女麗質天生,配合過人的領悟力,更能將天狐奇術的魅力發揮得淋漓盡致。
面對這樣的「強敵」,江楓哪敢掉以輕心。
幸而兩姐妹一心想練「馭劍之術」,自甘受「惑」,不敢以「惑心術」對抗,以便將「傳真記」上所學邪門工夫連根拔除。
否則,江楓就更吃力了。
這時江楓已將「惑心術」,逐漸增強威力,藉眼波傳向兩姐妹,使她們感受到了一波波強大磁力襲來,引起內心深處一陣陣震撼。
吟雪有些把持不住了,臉頰上泛起紅暈,看來益增嫵媚嬌艷。
只見她妖軀開始轉動,同時口中不自覺地發出輕微呻吟。
再看吟霜,竟情不自禁地,以雙手在自己胸前輕撫著,彷彿是在藉此聊以自慰。
江楓看在眼裡,心如「惑心術」已奏效,控制了這對姐妹的心志,趁機洒然一笑道:
「來吧!」
兩姐妹早已「蠢蠢欲動」,只因不知江楓打算如何為她們解除心中魔障,唯恐誤犯禁忌,全功盡棄,所以不敢輕舉妄動。
現在聽江楓一聲「來吧」,頓時情慾奔放,迫不及待地,向他撲去。
江楓險些被她們撲倒,急將雙臂一張,把兩姐妹擁入懷裡。
雪、霜兩姐妹春心蕩漾,慾火上升,全向江楓送上熱情如火的狂吻。
江楓只有一張嘴,無法兼顧兩個少女的熱吻,又不能厚此薄彼,只得兩邊應付,吻了這個又吻那個,來個雨露均沾,平分秋色。
這一來,兩姐妹竟互不相讓,居然爭風吃醋起來。
吟雪猛將吟霜推開,喝斥道:「你不能等一下嗎?」
「為什麼你不能等?」
吟霜也不甘示弱。
江楓暗自一驚,想不到中毒已深,性情大變,與過去相比,簡直判若兩人。
過去她們姐妹情深,彼此互敬互愛,如今為了爭獻熱吻,竟然說翻臉就翻臉。
其實,這已不足為奇,最近她們性情變得極端乖戾,動輒發火,連父母都時時起衝突,何況是姐妹。
尤其是為了爭江楓!
江楓唯恐弄巧成拙,引起她們兩姐妹反目,急迫:「喂喂喂,你們兩個小狐女爭什麼,是不是想把我生吞活吃了呀?」
吟雪瞪了吟霜一眼,道:「我倒情願被你生吞。」
吟霜也回瞪吟雪一眼,用同樣語氣道:「我願讓你活吃!」
江楓哪會聽不出,她們所說的「生吞」「活吃」是指什麼。
強自一笑,故意問:「你們要我怎樣吞,怎樣吃?」
吟雪風情萬種地笑問:「你敢嗎?」
這話充滿挑逗意味,也問的非常露骨。
原因是這些時日相處,他們三人在一起時,無論怎樣糾纏胡鬧,始終未曾真個銷魂,突破最後防線。
兩姐妹早有獻身心意,偏偏江楓每次部能「臨危不亂」,及時懸崖勒馬。所以,吟雪才會冒出「你敢嗎」這一間。
其實他們早已知道,江楓並非不解風情,頑冥不化,他與張四姑,梅花,青鳳藍鳳都曾上過床,有過肌膚之親,為什麼對她們「不屑一顧」。
這使她們很不能接受,也難以理解的。
雖然江楓也曾解釋,為了要讓歐陽昭夫婦對他另眼相看,不得不極力克制自己的情慾,以保持兩姐妹的完壁。
但是,兩姐妹對這個解釋並不滿意,甚至懷疑!
江楓不敢直接回答吟雪的問題,笑了笑,反間一句:「你認為呢?」
吟雪也笑而不答,霍地站了起來,面對著江楓,毫無顧忌地動手寬衣解帶,將全身衣衫盡褪,脫了個精光。
江楓看在眼裡,不禁讚道:「美!好美!」
吟霜一聽,她哪甘示弱,也忙不迭起身脫了個精光赤棵,問道:「我呢?」
江楓不能厚此薄彼,笑道:「你也一樣美!」
兩姐妹滿意地相視一笑。
「我要你生吞!」
「我讓你活吃!」
兩姐妹幾乎同時發動,撲向了盤坐地上的江楓。
江楓被撲倒,上身向後一仰,躺在了地上。
兩姐妹又互不相讓,爭向江楓身上撲去。
這回吟霜搶了個先,撲住江楓就湊上香唇,來了個火辣辣的熱吻。
吟雪落了空,推不開緊緊抱住江楓的吟霜,只好轉移目標,另辟戰場,改向江楓的身體進攻。
江楓強忍住的傷的痛背,任由她們為所欲為。
他身上僅穿一條短內褲,張四姑為他披上的長衫,被兩姐妹一陣拉扯,這時早已滑落下去,落在了地上。
兩姐妹放浪形骸,形同瘋狂,一個摟住江楓狂吻不已,另一個則在他遍身撫弄。存心要挑逗起他的慾火。
而這時在客房外,羅蘭已悄然來到親自擔任護法的張四姑身邊,憂掛於色地輕聲道:
「四姑,這樣下去,恐怕……」
張四姑轉過臉道:「不用耽心,江楓會把握分寸的。」
羅蘭輕歎一聲,道:「可是,他畢竟是個血氣方剛的小伙子,兩個丫頭如此糾纏,教他如何能忍受。」
張四姑正色道:「她們自習『傳真記』武功,己中毒太深,除了用這以毒攻毒之法一試,或能奏效之外,只怕兩個丫頭是真的無救了。」
羅蘭愛女心切,急問道:「四姑,今夜你打算讓江楓為兩個丫頭破身?」
張四姑鄭重道:「但願江楓能自制,否則不但枉費他一番苦心,全功盡棄,連他本身都會發生意想不到的危險呢!」
羅蘭習過「惑心術」,自然深知天狐武功的厲害,尤其雪、霜兩姐妹也已盡得「惑心術」真傳,萬一雙方各盡全力施展出來,慾火一發不可收拾,後果將不堪設想。
試想,一方施展「惑心術」,另一方已難抗拒。若是雙方互攻,猶如火上加油,即將形成怎麼一個局面。
最可能的結果,便是雙方均被慾火焚身,同歸於盡!
想到這種可能,羅蘭不由地發出聲輕呼:「啊!……」
張四姑勸慰道:「非常的情況,只有用非常手段,除此之外,我實在想不出什麼更好的方法,能拯救兩個丫頭了。何況,縱使死馬當做活馬醫,也總有一絲希望,總比被迫非得你們親手殺了兩個丫頭強些吧。」
羅蘭淚光閃動,歎息一聲,黯然傷神地轉身離去,似乎不敢也不忍留下,目睹隨時有可能發生的不幸。
張四姑很能瞭解羅蘭此刻的心情,沒有攔阻她。
在這種情形之下,她也無能為力,幫不上江楓任何忙。唯一的希望,就是江楓能保持清醒,不要忘了三聖當年所交付的重任。
同時她更暗自祈禱,但願今夜能平安度過。
萬一神秘教主方面大舉來犯,雪、霜兩姐妹想必爭相殺敵,她們一殺紅了眼,那就真的無救了。
客房裡,傳出了陣陣的嬌吟。
張四姑暗自一驚,忍不住將右眼湊迎窗縫,向內一探望,只見三條肉蟲在地上疊成了一堆。
吟雪被江楓撲住,在她遍體狂吻。
而吟霜又伏在江楓背上,雙手緊緊將地摟住。
兩女一男,構成一副春色無邊的畫面,加上吟雪的輕嚶嬌吟,及吟霜放浪形骸的笑聲。
使窗外的張四姑看在眼裡,聽入耳中,也不禁感到臉上發起燙來。
她倒並非貪看房內鐐人心弦的一幕,而是耽心江楓經不起兩姐妹的糾纏,萬一情況危急,也只得不顧一切,甘冒雪、霜兩姐妹被撞破了好事,慾火高漲下失去理性向她出手之險,闖進去來個緊急應變了。
幸好這一看,看出江楓始終控制全局,雖將兩姐妹挑逗得慾火難禁,自己卻能極力自制,總算如釋重負地鬆了口氣。
實際上,江楓比跟兩位絕世高手拚鬥更吃力,他現在已不能仗「惑心術」控制兩姐妹,全靠自己的定力支持。
要知「惑心術」的施展,主要是當雙方四目相交,眼光接觸的片刻之間,以眼波惑住對方心神。
譬如說,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或是彼此以背相對,「惑心術」便無法施展。
此刻的情形,正是如此。
不過,兩姐妹已受到「惑心術」征服,觸發了她們強烈的情慾,如同被催眠術控制一樣,潛意識中完全依照催眠者的指示,絕對服從,無法更改,而且是有進無退。
而這股狂熾的慾火,必須使它發洩出來。
在過去相處的日子裡,像此刻這種糾纏在一起的場面,他們三人早已習以為常,不足為奇。每次一了緊要關頭,彼此都能懸崖勒馬,守住了最後防線。
不同的是,江楓從來對她們施展過「惑心術」。
但是,此刻完全不是那麼回事了,兩姐妹心神已亂,慾火不斷上升,放浪形骸之情,比水性楊花的蕩婦更有過之,而無不及。
形容她們像蕩婦,一點也不為過,只見兩姐妹全身赤裸,上下夾攻連短內褲都被她們扒掉的江楓,好一副若癡若狂的情態。看在窗外的張四姑眼時,不禁為之咋舌,自歎望塵莫及。
畢竟,她們只是十幾歲的青春少女,從未經過人道,尚屬完璧處子呀!
兩姐妹形同瘋狂,愈來愈衝動了。
看情形,她們繼續再鬧下去,江楓也將情不自禁。……
張四姑情急之下,正待不顧一切後果,闖進房去加以阻止,忽聽大悲梵音響起,似從四面八方傳來。
原來,羅蘭黯然傷神離去時,遇上了負責各處巡視的大和尚。
大和尚察言觀色,看出羅蘭心有千千結,追問之下,得知情由,便雙手合十,口誦佛號道:「阿彌陀佛,善哉善哉。羅女俠不用耽心,此事交給貧僧好了,必要時,只好由貧僧來化解凶險了。」
羅蘭謝了一聲,逕自回到丈夫身邊去。
大和尚則走向後禪院,一直守候在暗處。
當地驚見窗外的張四姑在將要採取行動時,情知事不宜遲,急忙以深厚內力發出大悲梵音。
客房內,千鈞一髮之際,梵音傳入,頓使糾纏一起的赤裸兩女一男,如同從渾渾噩噩中被喚醒。
但他們都已心力交瘁,隨即又昏昏入睡……
一夜平安無事地度過。
出乎意料,神秘教主方面並未大舉來犯。
甚至古廟方圓一里之內,沒有發現任何風吹草動。
難道他們已知難而退,撤離了山東境內?
這似乎不太可能吧!
昨夜,可說是有驚無險,要不是大和尚及時發出大悲梵音,萬一張四姑情急之下,不顧一切闖進客房去,正際慾火狂熾的雪、霜兩姐妹,極可能失去理性,遷怒撞破她們好事的這位張姨。
如果兩姐妹同時出手,張四姑絕對抵擋不住。
在那種情勢下,江楓若要搶救張四姑,只有出手殺了這形同瘋狂的兩姐妹!
張四姑想起當時的情況,不禁猶有餘悸,一早就來向大和尚致謝。
大和尚哈哈一笑,道:「謝我倒不必,待會兒要是有人向貧僧興師問罪,怪我昨夜壞了他們的好事,還得張姑娘多多替我擔待一些才是呢。」
張四姑道:「江楓不會的。」
「我說的不是他。」大和尚道:「是那兩個小狐女……」
話猶未了,已見雪、霜兩姐妹站在大殿門口。
只見吟雪面罩寒霜,向吟霜冷冷地問:「好像有人在背後說我們壞話,你聽見了嗎?」
吟霜不屑道:「有種就當面說,背後說當他放屁!」
嘿!年紀輕輕的大姑娘,連這種話都出口了。
張四姑心知她們要找大和尚麻煩,大概是為了昨夜的事,不由地臉色一沉,正待出言相責,大和尚卻搶先開了口。
「兩位姑娘,早啊。」
兩姐妹跨進了大殿,吟雪眼皮一翻道:「誰是姑娘?我們是小狐女!」
其實「小狐女」只是個暱稱,她們從未介意,今晨顯然是存心耍找大和尚的碴兒,反正他說什麼都不對。
大和尚仍然笑容滿面道:「對對對,你們已盡得天狐夫人武功真傳,小狐女自是當之無愧。」
吟霜出言譏道:「這以說,大和尚念了這麼多佛經,應該是小佛祖羅?」
大和尚又雙手合十,道:「阿彌陀佛,罪過,罪過,貧僧只不過是個酒肉和尚,哪敢玷辱佛祖聖名。」
「哼!」吟霸道:「出家人不沾葷腥,你這和尚卻是大碗喝酒,大塊吃肉,外加殺人不眨眼,簡直是佛門中的敗類!」
張四姑忍無可忍,怒斥道:「吟霜,不得對大和尚無禮!」
吟霜連正眼都不看張四姑一下,冷冷說:「我們在跟這酒肉和尚說話,不干你的事!」
「哼!」
張四姑正待發作,大和尚已呵呵笑了起來。
「張姑娘,年輕人不拘小節,喜歡跟我這六根不淨的出家人打成一片,你又何必跟我們湊熱鬧。」大和尚唯恐雙方發生衝突,一施眼色:「你不是要接老叫化的班去嗎?」
張四姑哪會不明白大和尚的心意,但她此刻卻不能走開,讓大和尚一人應對兩個小狐女。
「我還要在這裡等江楓。」她擺明了不走的態勢。
她故意抬出江楓,用意是使兩個小狐女有所顧忌,至少態度上會收斂些。
想不到提到曹操曹操就到。
「大家早啊!」
江楓右側拱門走了出來,臉上掛著輕鬆的笑容。
雪、霜兩姐妹竟未加理會,逞向左側拱門走了進去。
大殿兩側的拱門都通後面禪院,顯然她們是準備回院內的客房。
這座廢棄已久的古廟佔地甚廣,雖已是到處殘垣斷壁,破舊不堪,不復當年的雄偉舊貌。
但依稀仍可看出,昔日香火鼎盛時,必是信徒絡繹不絕的名剎。
不說別的,僅僅後禪院供善男信女休息的兩排客房,就多達十二間。
如今,正好被他們這批人加以利用。
剛才雪、霜兩姐妹是從前院進入大殿,她們一早外出去了哪裡?
張四姑、大和尚被她們一進來就出言找碴,以致沒有想到這問題。
江楓卻提了出來:「她們剛回來?」
張四姑被他一語提醒,詫異道:「咦?昨夜她們不是安安穩穩睡在客房裡,沒見她們出動呀!」
江楓笑迸:「大姐,她們已深得你的遁法技藝真傳,要溜出去太容易了,誰也不會發覺,不然就怪你授藝不力啦。」
張四姑瞪他一眼,正色道:「我在跟你說正經的!」
如果大利尚不在場,江楓必一會回一句:「我沒有不正經呀!」
旦他沒有把這句話說出來口,只是微微一笑。
張四姑接下去道:「遁法不遁法並不重要,存心要溜出去,利用夜色掩護,我們之中的任何人都能辦到,並非難事。問題是,昨夜她們溜到哪裡去了?去做了什麼?」
江楓道:「大姐剛才怎麼不間她們?你是統帥,必須掌握情況及所有人的行動,她們怎可未經大姐同意,擅自行動呢!」
張四姑苦笑道:「剛才她們一進來,就故意找大和尚麻煩,差點引起中突。我排解都來不及,哪想到這些。」
「找大和尚麻煩?」江楓的目光轉向了大和尚。
大和尚呵呵笑道:「大慨是怪我昨夜多事,或者對大悲梵音不太欣賞。」
江楓當然明白大和尚指的是什麼,不禁有些尷尬。
偏偏張四姑又毫不保留道:「你的『以毒攻毒』妙方,對她們恐怕無效哦。」
江楓更窘迫了。
忽聽大和尚歎道:「唉!如今她們兩姐妹的魔功進境,已然步入坦途,大有一日千里之勢。
尤其是吟霜,只要一殺人見血,這時魔性大發,不自克制。和尚原打算以七日七夜不停息的方法,念誦出大悲梵唱,助她們使成長的魔心消退。
可是,經過昨夜的事,和尚發現她們不但對梵音有所排斥,且對和尚心存芥蒂,再要她們心甘情願接受梵音,恐怕相當困難了。」
「我們總不能坐觀不管,任由她們沉淪下去吧?」江楓真的急了,語氣不免激動起來。
張四姑深深一歎,神情凝重道:「如今強敵當前,又發生她們的問題,我們真是內憂外患!」
三人面面相覷,一時之間,誰也拿不出更好的主意。
大殿上,氣氛突然沉悶起來。
就在這時,突見歐陽昭夫婦奔入。
羅蘭氣急敗壞,一進來就問:「看見兩丫頭嗎?」
張四姑點了點頭,道:「她們剛回來,回後禪客房去了。」
「噢。」羅蘭如釋重負地鬆了口氣。
張四姑察覺出倆口子神色有異,忙問:「你們跟兩個丫頭一起出去的?」
羅蘭點了下頭,道:「昨夜兩個丫頭入睡後,我們仍不放心,一直守在暗中,注意她們房裡的動靜。果不其然,過了沒多久,她們就溜出房,飛身越院牆而去。
當時我們沒有出聲阻止,決心跟去看看她們要去哪裡,要做什麼,所以一路悄悄跟蹤。
結果她們並沒有目標,只是到處尋找敵蹤,看情形是殺性大發,想找些倒媚的人殺個痛快。
偏偏搜尋了好幾十里,竟然不見敵蹤,不知那批人躲到了那裡去,害我們疲於奔命,跟著兩個丫頭到處亂轉,一直將到天亮,看她們殺了不少的山豬和野狼。」
歐陽昭鐵青著臉,憤聲道:「我看兩個丫頭已無可救藥,與其任由她們愈陷愈深,將來變成危害天下武林的兩大女魔,倒不如由我親手……」
「殺」字剛要出口,已被羅蘭以眼色制止。
歐陽昭深深歎口氣,不再說下去了。
「阿彌陀佛!」大和尚喧了聲怫號,走上前道:「歐陽施主,事情演變到今日地步,實非始料所及。就連少林掌門百明方丈也未想到,否則他哪會讓江老弟去找了『傳真記』?
兩位令嬡本性純淨,天質聰慧,實為不可多得的練武奇才。她們之所以陷入魔境,完全是誤練『傳真記』上邪術魔功而起,以致愈陷愈深,難以自拔。
如今之計,必須先息上她們的殺念,再設法從魔境中拯救出她們。所以得請張姑娘配合,近日之內,神秘教主方面著大舉來犯,千萬不可派她們殺敵。」
張四姑點點頭道:「我會盡量不使她們殺人見血的,不過。……」
突然欲言又上起來。
羅蘭慫恿道:「四姑,事到如今,不必有任何顧忌,有話儘管直說吧!」
張四姑遲疑了一下,始鄭重道:「萬一她們不聽命,迫不得已的情況之下,我只好出手殺了她們!」
此言一出,其他幾人不由地一怔,神情大變。
只見大和尚雙手合什,口喧佛號:「阿彌陀佛!」
江楓俊眉一皺,茫然不知所措。
羅蘭眼圈一紅,淚水奪眶而出。
歐陽昭則是義無反顧道:「四姑看著辦吧?此事由你全權作主!」
「不!」羅蘭叫道:「四姑,你可以廢了兩個丫頭的武功,但不能殺她們!」
歐陽昭喝斥道:「蘭妹,你……」
「她們是我們的女兒啊!」羅蘭突向張四姑雙膝跪下,泣聲哀求道:「四姑,答應我不要殺她們……」
張四姑慌忙蹲下,雙手要扶起她:「別,別這樣……」
羅蘭淚如雨下道:「不!四姑,你不答應我,我就長跪不起!」
歐陽昭氣得頓足道:「蘭妹,你怎可如此,真令我大失望了!」
張四姑道:「有話站起來說,這樣我實在擔當不起啊。」
羅蘭已泣不成聲,連她說什麼都無法聽清。
江楓站在一旁傻了眼,一時不知如何勸慰這位未來的岳母。
當然,萬一情勢所逼,非殺害雪、霜兩姐妹不可,連他這個歐陽家的乘龍快婿也當不成了。
張四姑只好委婉道:「羅蘭,你是知道的,我對兩個丫頭的疼愛,以及對她們的感情,絕不亞於你這做母親的。
除非萬不得已,只要有一線拯救她們的希望,我絕不會輕易放棄。
剛才你們尚未回來之前,我們正在商量,決心要盡一切可能。
把兩個丫頭從魔境中拯救出來。
真要到了絕望的一天,為了她們,也為了天下武林著想,如果被迫非下手不可。我可以向你保證,殺了她們,我絕不會偷生,必定陪著兩個丫頭同赴九泉!」
說到這裡,張四姑也情不自禁哭了起來。
「四姑……」
羅蘭抱住了張四姑,兩人把頭痛哭。
一旁的江楓,大和尚及歐陽昭也為之動容。
不知什麼時候,青鳳已悄然進了大殿,在場的人竟渾然未覺。
她把江楓拖開一旁,輕聲說了幾句。
只見江帆把頭微微一點,走去拍拍張四姑的肩頭,道:「大姐,青鳳有話要單獨跟你說。」
張四姑抬眼一看,青鳳仍站在右側拱門旁。
這會兒青鳳突然來到,想必是極其重要的事,否則她豈非大不識時務了。
張四站便向羅蘭勸慰道:「羅蘭,不要難過,天無絕人之路,我們一定會想出辦法來的。」
扶起了羅蘭,她才走向青鳳,兩人一起走進拱門。
到了禪房,青鳳放下形同虛設,又破又舊的布門簾,才鄭重其事道:「張姨,其實你用不著殺雪、霜兩姐妹的……」
「你都聽見了?」張四姑暗自一怔。
青鳳點了點頭。
張四姑即問:「哪你有什麼更好的主意?」
青鳳獻計道:「我會配製一種藥,服下之後功力全失。一旦廢了武功,她們就無法殺人了。」
「不行啊!」張四姑搖頭苦笑道:「現在不是功力的問題,而是她們的本性已經迷失,完全情不由已。即使廢了武功,她們仍然陷入魔境,可能會想出更殘酷,更極端的殺人手段。
況且『傳真記』上的武功,均屬歪門邪道,一旦練成,在體內就形成了一種自然抗力。
如果服下你的藥,想必水火不容,她們如何能承受得了?萬一不慎,當場就可能送命,這個萬萬使不得,使不得!」
青鳳沉吟一下,又道:「另外還有一個方法,只不過……」好似乎說不出口,欲言又止起來。
張四姑笑道:「青鳳,在張姨面前,幹嘛吞吞吐吐的,有什麼話不能說?況且,這是為了救雪、霜兩姐妹,就算你說的方法不能用,張姨也不會怪你呀。」
青鳳微微點了點頭,問道:「張姨可知道『素女經』這部奇書?」
張四姑坦然道:「不但知道,而且看過,你問這個幹嘛?」
青鳳道:「素女經有兩卷,一為素女秘道經,一為素女方。我們天三門的女弟子,從小就把它列為練功習武之外必修的課業,以瞭解男歡女愛之事。
但三位宮主卻根據素女經,深入研究,創出了另一部秘經,並且身體力行。她們之所以如此,為的是要藉由彼此的愛撫,不須男人亦可達到發洩慾火的目的。
久而久之,一旦深迷此道,就如同吸毒上癌似的,對其他任何事都不感興趣。三位宮主此番親自出馬,功力不大如前,很可能就是終日玩這『磨鏡之戲』,以致武功荒廢。否則的話,她們絕不可能如此不濟。
所以,我在想,如果能所雪、霜兩位妹妹導人此途,不知是否能沖淡她們的殺氣?」
「這個嘛……」張四姑沉思了片刻,問道:「三位宮主把她們的心得傳授了你?」
青鳳臉上一紅,嬌羞萬狀道:「天王門的眾弟子中,只有我和藍鳳習過。」
張四姑神情凝重道:「我懂你的意思,是想藉此轉移她們的『興趣』,逐漸淡化嗜殺的魔性。這個方法,與江楓昨夜用的可說是不謀而合,異曲同工。
可是,江楓昨夜險些弄巧成拙,當時我也幾乎沉不住氣,若不是大和尚及時傳出大悲梵音,我差一點不顧一切闖進去阻止。
如果我真闖了進去,觸怒兩個喪失理性的丫頭,首當其衝的可能就是我這張姨。現在回想起來,我仍有餘悸,險肇大禍呢!」
青鳳不以為然道:「張姨,你不知道三位宮主那套功夫的厲害,那比『媚術』強過何止十倍。內宮的女弟子,包括我和藍鳳在內,當初就是被她們用這方法控制,心甘情願受驅使,甚至為她們賣命。
剛才在大殿裡,我見了張姨和羅蘭前輩抱頭痛哭的情形,知道你們誰也不忍向雪、霜兩位妹妹下手。所以才想到,不妨廢了她們武功,或用這方法一試,也許能奏效,那就不必非殺她們不可了。」
張四姑未置可否,沉吟了一下,問道:「你有把握嗎?」
青鳳肯定把頭一點。
張四姑不由地笑斥道:「想不到你這丫頭還藏了私呢!」
青鳳窘道:「這種見不得人的技藝,難登大雅,那敢在張姨面前炫耀哪。」
「說的也是……」張四姑鄭重道:「這事關重大,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絕不能讓任何第三者知道,萬一不成,也免得落人笑柄。」
青鳳連連應道:「我知道,我知道,張姨請放心,我會不露痕跡,見機行事的。萬一情況不對,我會立刻懸崖勒馬,絕不讓她們看出破綻。」
張四姑微微點頭:「她們回房不久,不知睡了沒有,你去看看吧。」
目送青鳳出了禪房,張四姑非但沒有感到鬆了口氣,反而心情更沉重起來。
因為,她對青鳳的方法,實在不敢抱太大希望。
但除此之外,又有什麼更好的有效方法呢?
張四姑茫然了。
換班了,擔任夜間警戒的一批人去休息,輪到了另一批人來接替。
這批接班的人,包括江楓,張四姑,歐陽昭夫婦,大和尚,青鳳,及雪、霜兩姐妹等人。
從人手的調派可以看出,張四姑仍以原來的組合為主力,夜間讓大家盡量休息,養精蓄銳,以備敵人大舉來犯右歷力一戰。
至於棄暗投明的申雪君,夏天同等那批人,張四姑對他們仍然懷有戒心,所以分派他們擔任夜間警戒,並且指派老叫化負責巡視,以防萬一有變。
藍鳳則是留下的一步暗棋,如今她雖巳投誠,但神秘教主尚不知情。
她是被神秘教主利用,奉命來傳話,旨在誘江楓中計的。
所以,神秘教主可能以為她被抓,必要時可以將計就計,讓她裝成從這裡逃出,逃回神秘教主那邊,說不定能派上大用場呢。
由此可見,張四姑不愧是女中豪傑,確實具有運籌帷幄的大將之風。
此刻她正與江楓兩人一組,在距古剎一里外方圓之內巡視。
但所經之處,並未發現敵蹤。
江楓忽問:「大姐,他們會不會知難而退,昨夜早已遠道了。」
張四姑搖搖頭道:「不太可能!試想,你是那神秘教主的心腹之患,眼中之釘,一旦未能置你於死地,他就一日寢食難安。昨夜費盡心機,仍未把你炸死,他怎會甘心就此罷手呢。」
「可是……」江楓眉頭一皺,困惑道:「他們為什麼毫無動靜?
至少應該有人在附近一帶監視我們呀!」
張四姑聳聳肩道:「這位神秘教主,實在令人莫測高深……」
「曝了光……」
江楓接道:「連藍鳳也不能算上了。」
「不!」張四姑道:「到目前為止,神秘教主可能還搞不清,藍鳳究竟是被抓,還是被我們殺了,才由你喬扮她回去覆命。不過,有一點是可以確定的,你既能找到那座密林,他一定以為藍鳳是受了酷刑,被逼供說出了他們的藏身之處。」
江楓卻持不同的看法:「難道他想不到,可能是被藍鳳出賣了?」
張四姑判斷道:「不太可能,藍鳳跟青鳳不同,她一向居於幕後,不像青鳳拋頭露面以歌女姿態出現,所以神秘教主想不到她會與你發生接觸。
否則的話,昨夜他哪會派出藍鳳來傳話。」
江楓點點頭道:「大姐說的很有道理,關於這點,昨夜我也想到。神秘教主派藍鳳來見我們,大概算定我們必然會跟蹤她,而且跟蹤的人很可能就是我。所以布下陷阱,等我去自投羅網。
想不到我們不是跟蹤,而是喬扮成藍風,這點似乎出乎他意料之外。
當時他自作聰明以為喬扮藍鳳的是你,結果更出乎意料,那個藍鳳竟然是我!」
忍不住哈哈一笑,江楓接下去又說:「由此可見,他對藍風尚未懷疑,否則就不會派她出馬了。
但我有一點想不通,當時我已露出本來真面目,尚未跟那冒充神秘教主的侏儒衝突,如果他混在那批黑衣刀手中,為什麼不等親眼看到我被炸死,就率眾匆匆撤走?」
張四姑笑斥道:「小情郎,你真是聰明一世,糊塗一時哦!」
「怎麼說?」江楓怔了怔。
張四姑分析道:「你想看,在那麼強烈爆炸的威力範圍之內,誰能活命?所以他不必親眼見到,已認定了你必死無疑,沒想到你命大,竟然能死裡逃生。
另一個原因,是他估計你絕不會隻身涉險,林外必定有人跟來接應,既然認為你已死定了,其他人已不足為懼,為了保存實力,以免造成重大傷亡,損了他的元氣,又何必急於一時跟我們硬拚呢?
也許除你之外,神秘教主對雪、霜兩姐妹也有所忌憚,下一次的目標就是她們了。」
一聽提到雪霜兩姐妹,江楓的眉頭又皺起來。
張四姑勸慰道:「吉人自有天相,不用太為她們耽心。」
江楓忽問:「大姐,萬不得已時,你真忍心向她們下手嗎?」
張四姑強自一笑道:「我也不想把命賠上啊!」
江楓不願自尋煩惱,趕緊轉移話題:「大姐,你咋夜不是說,對方很可能採用自殺式的攻擊,指派一批死士每人身上綁上炸藥,跟我們一個拼一個嗎?」
「但是不能不防。」張四姑道:「昨夜老叫化出了個主意,我認為倒不妨一試……」
江楓迫不及待地問:「什麼主意?」
張四姑道:「他主張由我用速成法,教會所有人幾種簡易遁法技藝,埋伏在古廟四周,一見敵人出現,就以遠距離暗器射殺,根本不讓他們任何人有機會接近我們。
這樣一來,他們的敢死隊就失去作用,吟雪、霜兩姐妹也不必上陣出手殺敵,不是兩全其美嗎?」
江楓點點頭,道:「這倒確實是個可行之計,不過,要阻止雪霜兩姐妹出手殺敵,恐怕她們不會聽……」
張四姑笑了笑,胸有成竹道:「這個心由我來操吧。」
江楓忙問:「大姐有什麼妙方?」
張四姑不便洩露青鳳的獻計,故意賣起關子來,笑道:「時機未到,天機不可洩露。」
這時們已不知不覺走了很遠,距離古廟至少三里之外,到了一片竹林前。
江楓突然止步,伸手拉了張四姑一把,輕聲道:「大姐,這片竹林可曾派人搜索過?」
張四姑沒有答話,向竹林注視了片刻;忽道:「怪事,這一帶我巡視過不止兩三遍,好像不記得有這一片竹林呀!」
江楓笑道:「難道它是突然冒出來的?『二十四孝』中,孝子只能哭出竹筍,哭不出一大片竹林哦。」
張四姑正色道:「我跟你說正經的!」
此刻沒有第三者在場,江楓已不必顧忌,俏皮地笑道:「我不正經了嗎?」
張四姑沒有心情跟他打情罵俏,瞪了他一眼,逞向竹林走去。
江楓討了個沒趣,只好尷尬地笑笑,跟著走至林前。
張四姑一向謹慎小心,不敢冒然進入林內,蹲下仔細觀察了片刻,輕聲驚道:「你看,這些青竹是不久前才植入土中的!」
「哦?……」
江楓不禁一怔,急忙蹲了下去。
仔細一看,竹根周圍雖然埋得極平整,仍可從翻出的新土色澤,看出青竹剛植入土壤中不久。
甚至可能是昨夜才植入!
這一片竹林,高遠兩三丈的青竹,為數至少在千株以上。一夜之間要從別處移植過來,簡直不可思議。
更令人不解的,是什麼人這樣做,目的何在?
江楓連看了十幾株,情形完全一樣,不禁驚詫道:「大姐,你看這是怎麼回事?」
張四始沒有回答,站起來觀察了一陣,又沉思片刻始道:「唔……看來很像是一座奇門陣!」
江楓笑道:「大姐,我對佈陣雖不精通,但我義父金丹書生對此頗有研究,也曾教我奇門易數之學,可惜我志不在此,同時又要跟姨娘天狐夫人,師父無相大師學藝,以致對奇門易數、佈陣之學僅學得點皮毛。
不過,至少我憑這點皮毛,也知道住何一種奇陣,都是按九宮,八卦,五行演變布設而成。
尤其是奇門五行陣,僅須一些石塊及竹枝就可布成,確實玄奇無比,令人不可思議。
但無論何門何派,任何一種奇陣都有個共同之處,那就是表面絕對讓人看不出異狀,看不透玄機,更看不出凶險。一進入陣內,立時與陣外所見情景就有天壤之別,說穿了完全是一種錯覺所造成。
原來的幾堆石塊,幾枝竹枝,突然之間變成了崇山峻嶺,懸崖絕壁,以及不見天日的原始森林,使人被困在其中,無法找到出路。
縱然身懷絕世武功,困在陣中也施展不出。十天八日下來,即使不被飢渴而死,恐怕也會發狂了。
而眼前這座竹林卻不同,青竹何止千株,已然成林,天下哪有這種佈陣之法的?」
張四姑沒有打岔,一直聽他一口氣說完,才笑道:「小情郎,謝謝你替我上了一課,使我茅塞頓開。就算金丹書生親自授業,大概也不過如此,可是,扮豬吃老虎這句話,不知你聽過沒有?」
江楓怔了怔,茫然道:「我不懂你的意思。」
張四姑道:「我這個比喻不算很恰當,但卻是一針見血。就拿你來說吧!認定這片竹林不可能是個奇陣,否則就是天下第一大笨蛋布設的。其實,對方不但是佈陣行家,而且更是深諸兵法『攻心為上』之學的高人。
誠如你所說,奇門竹石陣僅須一些石塊和竹枝即能布成,不必大費周折,所以你一見這片竹林,絕不認為它是個奇陣,豈不等於被扮豬的吃了你這隻老虎。」
「唔,好像有點道理……」江楓道:「但你又根據什麼,認定這是個奇陣呢?」
張四姑指著竹林道:「你仔細看,這片竹林看似又密又亂,參差不齊,但其中暗藏九宮八卦玄機,利用附近其他青竹加以掩飾,使人不易察覺出來。
如果我沒看走限,不信的話,我們只要一進入林內,眼前的一切立時會生變化,完全不是我們現在所看到的情景了。」
江楓眼光一掃,頷首道:「沒錯,尤其這片竹林的位置,正擋住了通往山谷的谷口,實在有悖常情。
照這樣看來,顯然是讓想要進入山谷的人,勢必非通過這片竹林不可。換句話說,這是個陷阱。也無異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很可能他們的人就藏在谷內!」
張四姑笑了笑,道:「你總算明白了。」
江楓想了想,問道:「大現現在我們是回去,還是人陣一探究竟?」
張四姑道:「那就得看你的了,如果你有自信,不怕被困在陣中出不來……」
不等她說完,江楓已毅然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既然他們為了佈陣,不惜勞師動眾,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大老遠移來上干株青竹,衝著這份心意,我們也不能辜負人家的盛情哪!」
兩人相視一笑,小心翼翼地向竹林內走去。
他們如履薄冰,絲毫不敢掉以輕心,結果進入林內竟毫無異狀,大出兩人意料之外。
林內的情景,與他們在林外所見完全一樣。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江楓不禁感到十分困惑,張四姑也莫名其妙。
「大姐,我們好像又估計錯了。」江楓轉身看著張四姑。
張四姑強自一笑道:「不是『我們』,是我估計錯了,你說對了,這根本不是個奇陣。」
「但他們為什麼呢?」江楓道:「至少有個合理的解釋呀!」
張四姑沉思一下,當機立斷道:「走!我們既然進來了,就進山谷去找答案!」
「對!」江楓義無反顧。
兩人交換一下眼色,互示關懷與警惕,隨即向谷口一直走去。
儘管林內毫無異狀,他們仍不敢掉以輕心,一面向前走,一面目光流轉,注意任何風吹草動。
因為,這實在令人費解,也太不可思議,移植千株青竹,一夜之間布成一座竹林,可稱得上工程浩大。
若是毫無目的,那他們為的是什麼?
絕不會是為了美化景觀,或者改變風水。
唯一的解釋,就是那些人吃得太飽沒事幹!
兩人一路通行無阻,一直走到竹林盡頭,仍未發現任何異狀。
出了竹林,眼前便是谷口。
放眼看去,谷在兩座山間,婉蚓向前伸展,由於谷口被山石擋住視線,不知山谷通往何處,也看不到盡頭。
張四姑突覺一陣輕微眩暈,不由地以手按額,足下也有些不穩起來。
江楓急問:「大姐,你怎麼了?」
張四姑強自振作一下,道:「大概整夜未睡,精神有些恍惚吧。」
江楓關切道:「那我們還是回去……」
「不!」張四姑堅決上:「既然來了,好歹也得進山谷去……」
話未說完,她已搖搖欲墜起來。
江楓暗自一驚,急忙把她扶住,同時伸手一攬她的纖腰:「大姐,不要逞強了,快回去吧。」
張四姑卻搖搖頭道:「不礙事的,扶我到前面石頭那裡,坐下歇一會兒就沒事了。」
江楓拗不過她,只好扶她向前走去。
走近擋在谷口的山石,已看清谷內的情況了。
兩個乍見之下,不由一驚,大聲輕呼:「啊!……」
原來,他們所見到的,竟是八對赤裸裸的男女,正在谷內做著翻雲覆雨之戲!
但他們的失聲驚呼,並未驚動這十六名男女。
更妙的是,八對男女如同泥塑木雕,保持著原來的姿勢,連動都不動一下。
這是怎麼回事?
難道是被人點穴所制……
定神一看,終於恍然大悟。原來八對男女是近似肉色的大理石雕成。且粘上毛髮,乍看栩栩如生,幾可亂真!
山谷裡,哪來的這批男女的石雕?
江楓正感莫名其妙,忽覺張四姑緊緊摟住了他身體。
莫非觸景生情,引起了她的慾念?
「大姐,我們走近些去看看。」江楓似對石雕發生了好奇。
張四姑未置可否,任由江楓擁著走近石雕。
十六名赤裸男女石雕,分為八組排成一圈,每一對男女,均各自作出不同的交合姿勢。
不但維妙維肖,而且栩栩如生,甚至連臉上那種亢奮緊張的表情,也十分逼真傳神,表露得淋漓盡致。
這不知出自什麼名匠的傑作,真可稱得上是「春宮圖」中的珍品!
江楓突然間想到了什麼,轉過臉急道:「大姐……」
不料卻見張四姑兩頰飛起紅暈,雙目流露無限柔情,一副春心蕩漾之態。
江楓不由地暗自一驚,驚問:「大姐,你怎麼了?」
張四姑雙臂齊張,摟緊了江楓的脖子,仰起臉來,渴求地道:「小情郎,快抱緊大姐,吻我……」
江楓心中大駭,他與這位大姐春風已不止一度,但從未見過她如此放蕩,簡直如同不甘寂寞的年輕寡婦。
但他無法拒絕,也不願拒絕張四姑的要求。
他低下頭,吻上了她的朱唇。
張四姑迫不及待,摟緊了江楓就狂吻不已,同時將那條滑膩膩的妙舌攻入對方口中,恣意翻騰捲動起來。
江楓覺得出,張四姑的全身發熱,也意識出她內心的一股慾火正在燃燒。
怎會如此呢?
江楓猛然間若有所悟,想到了問題出在那片竹林!
對方不惜勞師動眾,一夜之間布成這片竹林,絕不可能是故佈疑陣。
尤其是,谷內又佈置了這八座男女交合石雕。
顯然,竹林看似毫無異狀,其實林內很可能瀰漫著無色無臭的氣體,吸入後足以使人意亂情迷,慾火難禁。
剛才張四姑一走出林外,便覺一陣輕微眩暈,足見受到吸入林中氣體影響。
如果不出所料,那種氣體應該是催情劑,或是春藥之類。不同的是不必服下,吸入即可發生作用,大概可與江湖上最霸道的迷藥「六里香」媲美吧!
加之目睹谷內八座男女交合石雕,便使藥注加速發作,一齊不可收拾。
江楓仗著功力深厚,加上天狐夫人所傳「惑心術」,更重要的是得力於無相大師,及金丹書生的通力合作,早為他打通任、瞥二脈,衝破生死玄關。
如今他已異於常人,連天後宮秘傳的媚法都失效,更何況是區區迷藥。
按理說,張四姑也盡得天狐夫人真傳,不應如此不濟才是。但她受到發自內心深愛江楓的影響,身心對這小情郎從不設防,如同門戶大開,以致被那迷魂氣體趁虛而入,全然喪失了自制之力。
江楓這時明知她是意亂情迷,身不由己,但卻不忍拒絕她的如火熱情。
狂熾的慾火,使張四姑愈來愈衝動……
江楓對這位大姐,不似對雪、霜兩姐妹,不必耽心情不自禁時,慾火一發不可收拾。
可是,此時此地,使他更耽心的是惟恐谷內早有理伏,伺機而動。極可能趁他們意亂情迷,甚至翻雲覆雨時,冷不防湧出發動突襲。
他雖暗自提高警覺,隨時可以應變,但卻無法兼顧神志不清的張四姑。
尤其想到,敵人萬一攻來的是敢死隊,身上綁了強烈炸藥,決心同歸於盡……
江楓不敢再往下想了。
「大姐……」
他掙脫了張四姑的狂吻,剛要向她提出警告,只見這位春情蕩漾的大姐,極其嫵媚的嫣然一笑,竟然不自覺地施展出「惑心術」
來。
江楓心神猛然一震,情知不妙,急叫道:「大姐!不可以……」
張四姑笑得更妖媚了,有如百花吐蕊,群芳爭艷。
江楓心中大駭。
憑他的定力,即使不以「惑心術」,也足以抵制天後宮的「媚法」
侵襲。
更何況,他若施展「惑心術」對抗,必佔上風。
以前屬試不爽,譬如梅花,青鳳,藍鳳等幾位精習「媚法」的女子,便盡被他征服,獲得芳心,不惜背叛神秘教主,甘為他驅使賣命。
如今的對手卻是張四姑,這時又使出了「戒心術」。
江楓不敢以「惑心術」對抗,那無異火上加油,慾火更加一發不可收拾。萬一失控,難以自制,勢必被慾火吞噬,落個兩敗俱傷,同歸於盡。
情勢已急,萬般無奈之下,江楓唯一能做的,就是什麼都不做,任憑這位大姐為所欲為。
這好有一比,如同狂洪決堤,既然無法阻擋,不如疏流,將氾濫的洪水導入大海,讓它自然化於無形。
張四姑毫無顧忌,寬衣解帶,褪盡了全身衣衫。
光天化日之下,這位大姐豐滿成熟的胴體,赤裸裸地呈現在江楓眼前。
以往幾度春風,幾番雲雨,江楓與張四姑都是在昏暗的燭光下進行,未能盡情欣賞她的體態。
此刻一覽無遺,才發現這位大姐的胴體,竟然曲線玲攏,婀娜多姿。尤其一身細皮白肉,肌質晶瑩,是如此的誘惑,令人一見猶憐。
張四姑裸身面對江楓,雙手齊動。迫不及待地為他脫光了全身衣衫。
兩人赤身相對,彷彿谷中多了一座男女交合的石雕。
但他們是有血有肉的,而且在活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