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章 文 / 臥龍生
這也是一種手段,他追蹤杜望月,又是覺著杜望月由衙門走出來,有些可疑,卻未必知曉是何許人物,這一陣快拳重擊,打了就跑。
黑衣人只能自認晦氣,碰上了高人,斷了兩根肋骨,痛徹心肺,未瞧出一點名堂,照實回報,太過丟人,還得自己編一套謊言,以作掩飾。
最重要是短期內無法再行奔走,這傷勢縱然接骨很好,但也得十天半月的養息,才能行動如常。休息半個時辰,黑衣人才由樹林中走了出來。
但他做夢也未想到,杜望月改了形貌,反行盯梢,而且非常小心,黑衣人也不含糊,幾次的突然回身探查,竟未發覺可疑的破綻。
杜望月只要探知他落腳之處,保持著目光所及的距離,那是個相當遠的長度,黑衣人就全無警覺了。
黑衣人的落腳之處,竟是吳鐵峰提到的愚公園林。
杜望月暗叫了兩聲慚愧,鐵翎布下的眼線,並非全是飯桶,愚者千失,亦有一得,最難能可貴的是他們竟有自知之明,不作探索,這就不致打草驚蛇了,也保住了自己的性命。
事實上,杜望月也無法判斷出愚公園林凶宅中,住的是何方神聖。但他能肯定是一批高手會集的組合,也可能就是賈英和天楓道長苦苦搜索而無法追出行蹤的夢幻之刀。
所以,杜望月也未作冒險探索,迅快地離去。
明天,他將去會晤惜玉,希望能對四鳳樓的實力,多一些瞭解。這幾日的探索暗訪,才發覺這個匯聚了財富冠全國的名城,也會聚了江湖上無法計數的高手,和很多神秘莫測的組合,真是蛇鼠群集,龍盤虎踞。
杜望月決心把這些探得的隱秘,暫時藏於心中,俟總捕頭和四方名捕會齊之後,再提出研商,他明白東、中、西三大捕頭,都是藝高膽大的人,一旦掌握一些線索,必將深入追查,對方又都是善於計算的江湖魔頭,警覺奇高,稍有疏失,露出破綻,必遭追殺,以求滅口。
不集中五大捕頭,很難和人對抗,吳鐵峰、於承志、岑嘯虎都是他杜望月多年的好友,實不願他們任何一個人受到傷害,那將是他終身之痛,只有強自忍下不說了。
小心翼翼地回到住處,盤坐調息,把體能調整到最佳狀況。
第二天,杜望月沒有易容,但卻戴了一頂連坡草帽,遮住大半的面目,手中也多了一根烏木桿棒,裡面藏的是順手兵刃七星寶劍,但最大的改變,是穿了一件黑色罩袍。
江湖道上,都知道江南名捕踏雪無痕杜望月一身白衣,加上一件黑色外套,就很難想到他是杜望月了。
今日天色清朗,瘦西湖景物如畫,杜望月到的很早。不過是日上三竿時分,人就於瘦西湖的觀魚亭,租了一艘小舟,先繞著觀魚亭巡行一周,看清楚四周形勢。但此刻時間還早,遊人不多,也未見惜玉形容的那艘漁舟,這裡水呈碧綠,積水甚深,也是一個景點,岸邊幾處小碼頭,排了不少出租小舟,也有幾艘由船老大操舵的小型畫肪。
觀魚亭突出水丈許左右,是一座八角型的建築,亭中約有三丈方圓的地方,設有茶座,但還空無坐客,有兩個賣茶的夥計,正在外爐煮水,準備迎接顧客。
杜望月草帽低垂,遮去了大半個臉,兩道目光由帽沿透出,卻把四周景物看得十分清楚,不禁啞然失笑,來的太早了,也許真的已被惜玉一縷柔情牽繫,竟是如此的情不自禁。
但他仍然保持了很高的警覺,來此之前,已作了最壞的打算,一旦惜玉受到懷疑,或是改變心意出賣了自己,這裡就可能布下了一個陷阱,那就免不了一場血戰。所以,帶上了很少施用的暗器,也帶來順手的兵刀,他沒約布援兵,準備單人一劍,獨拒強敵,血戰瘦西湖了。
雙手緩緩運槳,小舟在水面輕輕滑過,照著惜玉的說詞,在觀魚亭四周巡行。輕舟蕩漾,水波不起,看上去是一個閒情逸致的遊湖人,悠閒地在觀賞湖光山色,享受這一分早上的幽靜。
杜望月繞行的圈子很大,有時靠近湖岸,一大圈繞行下來,花費近一個時辰之久。遊湖的客人漸漸增多,杜望月也發現了一艘漁船,停在距離觀魚亭十丈之外,船頭的甲板上坐著一個蓑衣草履的黑衣老人,垂釣湖中。
這是遊人賞景的地方,很少有垂釣網魚的人,這個人就特別的搶眼了。杜望月輕輕吁一口氣,凝聚目光,仔細看那個垂釣老人,胸前白髯飄浮,但人卻坐的穩如磐石,給人一種感覺,他已和那艘漁船溶為一體。杜望月是行家,自然看得出來,那老人正凝聚了全身功力,在和一種力量對抗,雖然只是靜坐,沒有任何動作,但激烈的程度,卻不輸刀劍相擊的惡戰。
和什麼力量在對抗呢?對手在哪裡?
那漁船的四周,不見人舟,湖水也平靜無波,目力所到之處,看不到任何和那老漁人抗拒的人、事、物的存在。
這種潛隱不見的壓力,使得閱歷豐富的杜望月也為之緊張起來,沒有見到惜玉,也不知那蓑衣老人,是否就是惜玉的義父,那漁船上,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惜玉是否在那艘漁船上呢?
這一切答案,都需要猜測。但一直未發現任何征像。
小舟逐漸接近了漁船,杜望月鬆開雙槳,取過烏木桿棒,旋開接合之處,露出七星劍柄,連劍帶鞘,抽了出來,放置身側。這時,距離漁船隻餘下三丈多遠。
杜望月暗中運氣,一手抓起七星寶劍,準備躍登漁船了。這是必須要揭開的秘密,既然無法在外面看出原因,只好冒險登舟,一探究竟了。
正待飛躍而起時,心中突然一動,忖道:如若是為我設下的陷阱,這豈不是太過輕率了,以惜玉的智慧,必會想辦法,留下一些征像,如是人已受制,或者被四鳳樓主殺死,那漁船上設定的機關,必然十分惡毒,似這等草莽的行動,豈不是授人以可乘之機。
再說,那蓑衣老人,分明已運聚了全身功力,在和一種力量對抗,我竟然瞧不出一點內情,一定是看的不夠仔細,太大意了,如今相距三丈左右,正是目力可及細微之處,應該再行看個清楚。
一念動心,立刻打消了飛登漁舟的念頭,調整一下坐姿,把寶劍放奸,凝聚目力,仔細看去。同時,划動小舟緩緩轉動方向,準備繞行漁舟,看個明白。待小舟轉到東南方位,已和那蓑衣釣翁成了面對面的情勢。
只見那漁翁雙目似睜似閉,顯然也在暗中注意著四周的情勢。
這使杜望月作出第二個判斷,老漁翁似是在等待什麼變化,全神戒備,以便作石破天驚的一擊,不知練的什麼功夫?全力蓄勢戒備,竟然把一個人變的和木雕石刻的一般。
這不是無的放矢,老漁翁一定發現了什麼,雙方似在比賽耐性。
老漁翁身後,就是艙門,但艙門虛垂了一個布簾,擋住了視線,無法看到艙中景物,也聽不到任何聲息。
杜望月想到了窗戶,小舟轉向了漁船側面,那裡有一扇窗子,但卻被艙內拉上窗簾遮住了。
惜玉是否人在艙內?是被人制住了,或是沒來赴約?心情一陣波動,又生出了飛登漁船的衝動。
但他究竟一方名捕,辦過了不少發生在江南的大案子,和很多智謀、武功高的兇手鬥法,警惕心高人一等。長長吁兩口氣,平復下波動的心情,忖道:事不關己,關己則亂,古人誠不欺我。男女之間,一旦生情,竟是如此的迷亂人心,杜望月呀!杜望月,你如因心情迷亂,料敵不明,涉險受傷,還有何顏當江南名捕。心波一平,靈點立刻清明,目光凝注窗簾上,仔細查看。
這一細心查看,果然發現一朵小花,幾乎和窗簾相同的顏色,不但要仔細看,而且要選對角度,日光照射到的地方,它緊靠窗戶的邊緣,近一半被板壁遮住,這表示人在艙中,艙中發生了什麼事,就無法表達了。
也許是惜玉非常信任杜望月的智慧和細心,才留下如此一個隱晦不明的暗示。當然,更重要的是怕人識破,太明顯了,就不能被稱謂暗記。
杜望月非常信任自己的判斷,精神也為之一振,緩緩把小船移後丈許,估算自己輕功,能一躍而登上漁舟的距離停了下來。他已心波平靜,恢復了理性,等待著事情明朗化,再決定如何行動。
於是,蓑衣釣翁、杜望月,和一個目不能見的神秘人物,在比試耐心了。誰能選擇到最有利的時機出手,誰的勝算就大了許多,尤其是武功在伯、仲之間的高手,獲取到致命一擊的先手,必須在忍耐中找敵破綻。
如是惜玉已受傷致死,這老漁翁也用不著在此熬下去了。
這情景最壞的結果是惜玉受了傷,在艙中養息,老漁翁獨拒強敵,選擇了水域中一決生死。當然,在這裡也可能在等他杜望月趕來馳援。
此時此情,杜望月有兩個決定,一個是等下去,等到那隱匿的神秘人物出現,先擋老漁翁這全力蓄勢的一擊。再選擇出手時機。
另一個是先接近漁舟,看清楚艙內形勢,證實了惜玉確在艙中,準備先和惜玉會合,再作打算。
等下去,還不知要等候多久時間,惜玉如是受了傷,還能支撐多久呢?冒險躁進,可能引起誤會,先要抵擋老漁翁蓄勢良久的全力一擊,更可怕的是這可能給了敵人等待的出手機會,也可能因而害了惜玉的性命。
任你杜望月機智絕倫,但在心懸愛侶的情況下,竟然不知該如何下手了。但杜望月還是緩緩划動小舟,向漁船接近,一面施展「千里傳音」,說道:「漁翁前輩,我是杜望月,和惜玉有約,但船上的艙門窗戶,都被垂簾掩遮,見不到船艙內的景物,我要查看一下艙內情形,必須接近漁船,希望老前輩不要誤會,老前輩如能傳言解惑,消我疑慮,晚輩自是遵命行事,萬一不能分心他顧,只要給我一點示意,晚輩也一定遵行。」說完話,全神凝注在老漁翁的身上,希望能看出他的回應暗示。
當然,杜望月也留心著四周的情勢變化。
發覺了兩隻小舟,突然轉頭向漁舟馳來,小舟上搭了遮陽傘,但杜望月仍看出了每隻小舟上有兩個人,一人操舟,一人坐在船頭,披了一件大斗蓬,這就無法看清他的面目,也看不見他手中是否拿有兵刃。
因為,手都在斗蓬掩遮之下。
這時,那老漁翁也有反應,那微閉的雙目突然張開,一開一閉,連續兩次,才又恢復舊觀。杜望月突然划動小舟,向前馳去,準備先攔住衝向漁船的雨只小舟。
三艘小舟,都加快了速度。
但三個駕舟人的技術,都不太好,小舟速度雖快,但卻行向不穩,濺飛起極大的浪花,全憑藉強勁的腕力,摧動行舟,那是事倍功半的馳舟方法,三個人都是外行。
但真正的襲擊,卻來自水中。一道水箭,飛起兩丈多高,裹著一條人影,疾如流星般,攻向那盤坐在漁船頭上的蓑衣老翁,一道凜凜寒芒,已突出人影水箭。這是人刀合一的厲烈攻勢,泰山壓頂般一擊取命。
那盤坐船頭老漁翁,也動了,一甩魚竿,帶著鉤線,向水箭迎了上去,同時,人也騰空而起。
杜望月大喝一聲:「鼠輩敢爾!」人由小舟上飛起,七星寶劍同時出鞘,「八步登空」飛向漁舟,離舟時腳下加力,小舟疾向另外兩艘小舟上撞去。
事實上是,馳來小舟上,也各有一人,甩脫斗蓬,各執一把厚背大砍刀,飛躍而起,同時攔截杜望月。
杜望月怒火滿胸,劍勢左右搖擺,封開了兩柄大砍刀,金鐵交鳴聲中,三個人同時向湖水中落去。
這也惟是兩個出刀人的用心,他們未存奢望,能擊傷敵人,只要能在交手一招後,敵我同時落入湖水中,阻他一阻就行。所以,出刀用力很大,空中交手,不能換氣,一口真氣憋不住,就要落入湖水之中。
杜望月一擊迫使兩個出刀人落水,自己確也真氣已濁,身子向下墜去。
但他換氣極快,腳著水面,稍稍一借力,人已二次騰空而起,飛落在船頭甲板上。
可惜,仍是晚了一步,大恨已成,一把鋒利狹長的緬刀,已由老漁翁前胸洞穿而過,那是致命的一擊,老漁翁氣息已絕,屍體的臉上,滿佈黑氣,顯是早已中了奇烈之毒。他盤坐調息,不言不動,運聚了全身功力,就是要和劇毒對抗,抑制它不讓發作,也等待強敵來襲,作最後—次還擊。
杜望月很自咎,如能當機立斷,不要瞻前顧後地徘徊,早登漁船,雖未必能救了老漁翁的性命,但至少可延長他死亡時間。
但老漁翁亦未白死,手中魚鉤的絲線,纏繞在敵人的身上,魚鉤也早嵌入敵人的面頰之中,敵人也倒在了船頭之上,是個三四十歲的中年人,卻認不出是何許人物。
杜望月挑開敵人的油綢水衣上身,發覺他前胸處也中了一掌,口中滿含著紫色的血塊,似是內臟五腑,都已被掌力震碎了,也早已氣絕而逝。老漁翁實是功力深厚的高手,如非早中劇毒,這搏命的一擊,絕不會同歸於盡。
抬頭看向湖面,三艘小舟並未相撞,兩艘來舟,已早逃走,墜湖兩個刀手,似也被人救走,不見蹤跡。
杜望月吐口長氣,七星寶劍一揮,挑開了艙門垂簾,眼間就看清艙中景物,惜玉一身藍布衣服,披垂的長髮,紮成了兩個辮子,人卻靠在一張木椅上,似是早已暈了過去。
杜望月衝入艙內,目光迅速掃射船艙一周,已確定再無他人。勿怪艙中全無動靜,暈過去的人,自是無法反應。
緩步行近惜玉,伸手擁入懷中,發覺了惜玉的臉上,也布了濛濛黑氣,這是明顯的中毒之征。
杜望月很仔細地在惜玉身上查看,發覺她左肩上中了一枚毒針,靠近木椅邊的小茶几上,還放著兩枚兩寸長短的鋼針,泛起一片藍汪汪的顏色,顯是奇毒淬煉之物。
這小巧的暗器,本無傷人的能力,惡毒處全在淬毒之上,才使江湖人物聞之變色。
惜玉身上有兩處主要穴道,也已被人封住,似是要延緩劇毒攻心的時間。照情形推斷經過,是惜玉先中毒針,老漁翁封住了她兩處穴道後,也被毒針所傷,已知無法遠走求治毒傷,就把漁船馳來觀魚亭的附近,等候杜望月。然後,盤坐船頭調息,一面抑製毒性發作,一面準備拚盡最後一口元氣,和敵人同歸於盡,是何等無奈的心情。
想到此處,杜望月懊惱極了,也悔恨極了,恨不得打自己兩個耳光,一向作事果敢決斷,今日竟小心過度,來的很早,卻臨場時猶豫不決,如能早些登上漁舟,敵人還未完成佈署,先把兩人送醫,如何會鑄此大錯。
不能再猶豫了,先救惜玉要緊。
一念動心,重登甲板,乘坐而來的小舟,還在觀魚亭附近漂蕩。
剛才的搏殺景象,雖十分厲烈,但時間很短,看到的人不多,幾個看到的人,也受到驚嚇,離此而去。
杜望月也不顧驚世駭俗,飛身而起,連著兩個空中翻,飛出了七八丈遠,但已無法準確地落在小舟上了,整個墜入湖中。但距小舟,只不過四五尺遠,由水中浮起,一個向前衝,上了小舟,馳近漁船,三不管抱起惜玉,拿了寶劍,飛落小舟,運槳向岸邊衝去。
杜望月登陸地方,是處靠近山坡的所在,這裡不見遊人,正好可以放開腳程,快速奔行。繞過一個小彎,忽聞弓弦聲動,兩隻長箭,破空射來。
杜望月一個閃身轉,避入一株大樹後面。箭是避開了,但卻發覺走錯了方位,要回揚州城,還要渡一次瘦西湖。就在此刻,三個守著灰衣的大漢突然出現,也緩緩逼了過來,手中也亮出兵刃,是兩把鬼頭刀和一把吳鉤劍。
四五丈外,一處稍高土嶺上,還有四個灰衣大漢,正挽弓搭箭,待機射出。杜望月是久經大敵的人物,遇上攔擊之後,人反而鎮靜了下來,抖抖衣服上積水,選一處草叢,放好惜玉,迎了出來。
今天的表現很可笑,上午太沉著,誤了老漁翁和惜玉的救治時間,此刻又太急躁,急躁的慌不擇路,跑錯了方向。深深呼吸兩口氣,提振了一下精神,迎向三個並排而來的敵人。
杜望月沒有拔出惜玉肩上的毒針,也未解她被點的穴道,這也好,不論經歷些什麼凶險,惜玉都在暈迷中,不會受到擾亂……
急槳划波之聲,傳入耳際,兩艘小舟,靠上了岸,上來四個灰衣人,手提兵刃圍上來,兩個用的是雙面兵刃日月青銅輪,另加兩把鬼頭刀。
這群人同著灰衣,也有一大半兵刃雷同,顯然是來自一個組合的殺手。
難道是血手方輪的屬下,方輪殺人,講求佈局精密,多方配合,一向是多人合作出手。這番堵殺,還出動了四個弓箭手,完全是方輪的殺人的方法。
杜望月不畏懼敵人眾多,卻擔心一旦惡戰開始,無法保護惜玉的安全,心中又有點焦慮了,但也激動了他強烈的殺機,七星寶劍出鞘,迎了上去。
七個人反而停了下來,布了一個半月形的合圍之勢,一個個面目冷霜,橫刀待敵,但卻無人開口說話。
行近敵人三丈左右時,杜望月停了下來,七星劍一指居中而立、手執青銅輪的大漢,道:「你們是殺手方輪手下的殺手?」
七個人不點頭,也不搖頭,也無人開口答話。
「也好!」杜望月道:「就要濺血拚命了,多言何益?諸位可以車輪大戰,也可以一擁而上。」
七個人像七根木棒,仍無一人開口。
杜望月笑一笑,道:「幾位沉著的很啦,既然不肯先出手,我就佔先機了。」
話落口,劍化一道冷虹,攻向居中而立、手執雙輪的敵人。
青銅日月輪和吳鉤劍,都有鎖拿對方兵刃的作用,沒有相當的武功,也不適合用這種兵刃,先殺傷了這三個人,餘下的就好解決了。
他心中一直掛慮著惜玉的安危,出劍就冷酷無情了,劍勢如雷,居中的灰衣人揮起雙輪,迎向劍勢,想鎖住七星劍。
但劍勢太快,青銅輪迎向劍勢,還未及變化,七星劍一偏,乘虛而入,削下他左肩上一片皮肉,血雨飛濺中,左手青銅輪也蹤落在地上。
一劍傷敵,無聲奪人。
可是,敵人的反應也快,兩把鬼頭刀,分由左右砍了下來,是很熟練的合擊之術。
杜望月劍招疾變,橫裡迎去,擋開右面一刀,人也隨劍轉回,身法劍招配合絕妙,使左面砍來一刀落空,七星劍已刺入右面一人的臉胛中,幾乎在同一時間,飛起一腳,把敵人踢滾出一丈開外,也藉機收回了七星劍。
第一波的衝殺,杜望月以快速身法,配合著閃電般的劍法,在極短的時間內傷了兩人,但卻沒有擊潰敵人的戰志,七個人又迅快組成一個圓圈形的包圍陣勢,一眼即可看出展開的是一場群攻了。兩個受傷的人,只把傷處用白絹一裹,也加入了圍襲的陣勢中。
這些人武功,不是很好,但他們表現出了這個組合領袖人物的統馭才能,非比尋常,而且受傷不退,也充分地表現出他們鬥志的堅定。
杜望月多年辦案,從未遇上過這樣的黑道組合,一旦他們提高了殺手的武功、技藝,這個組合將會突出江湖,是最難對付的一個組合。
但情勢的變化,已不容許杜望月再作深思,吳鉤劍和兩柄鬼頭刀,已配合成一片光幕,罩向杜望月。
這是組合攻勢,刀和劍如一整體,合擊陣勢中,多以配合佳妙、連綿銜接的攻勢為主,想這等三人結合一體的攻勢,極為少見。
杜望月這是第一次遇上了這等打法,不禁微微一呆。
就是這微一錯愕,一團光幕,已捲到身前,已無法分清楚是劍是刀。
杜望月突然感覺到不能退讓,還有另一波攻勢,已在蓄勢等待。當下一咬牙,奮盡全力,揮劍迎向那團光幕。
但聞一陣金鐵交鳴之聲,杜望月感受到極大的壓力,似乎承受的不是一個人的力量,而是三個人結合的氣力,非常沉重的一擊。
但杜望月還是承受了下來。
如若這些人是血手方輪的手下,方輪當真是一個用人的天才,能把一些資質不是極好的人,組合成合而為一的共同體,這需要的不但是佈局和策劃的能力,而是在技藝配合上的特殊智慧了。化腐朽為神奇的技藝組合,大概就是如此了。上好資質、稟賦的練武人才,是極難尋找的人,要機緣巧合才行。
方輪放棄了碰運氣的事,找一些不太難找的中等級位,而有適合習武的,把他們羅收門下,傳以合搏奇技,把數人力量合起來,在對敵拚殺小,能合而為一。所以,方輪就不會遇上人才難求的苦惱,可以大量收羅門人,也不怕大量的犧牲。杜望月凝立不動,是藉機調息,不能讓對方看出他接下這一擊感受到的沉重壓力。
奇怪的是,對方的組合攻勢,也似是停了下來,這就給了杜望月充分的調息機會,精神也恢復健旺。
但見人影交叉走動,對方又布成原來合擊的隊形,看了對方布成的隊形之後,杜望月才恍然大悟。
目光回掃,發覺身後稍偏處,也布成了一個相同合擊架勢,由那個沒有受傷,手持青銅日月雙輪的居中,居中的人,似是三人中的首腦。
杜望月暗叫了一聲慚愧,忖道:這是一次歪打正著,這些人習練這等合擊的技藝不久,不夠熟練,又受才智所限,不能通達變化,技藝發揮之後,也預定了幾個敵人的反應,如若敵人的反應出了他們的意外,就不知如何繼續攻勢了。杜望月停下調息,也正是出敵意外的變化,後面一組人手,無法配合,前面一組人發動第二次攻勢之前,必須要再組成一定的隊形。
這就是才慧所限的最大缺失,不能隨機應變。
杜望月把握住這個機會,突然劍勢轉向,攻擊身後一組敵人。
青銅雙輪和兩柄鬼頭刀,也同時舉起,迎向七星寶劍。鬼頭刀和青銅輪,結合之密,有如同一件兵刃。三個人的力量扭成了一股,一陣金鐵交鳴聲中,七星劍生生被彈震開去,人也被震的退了一步。
杜望月並未全力出手,這一劍只用了七成功力,旨在測驗一下他們防守的組合力量,是否和攻勢一樣強大。
不錯,是一種前所未見的奇技,不但三個人的兵刃組合嚴密,也把三個人氣力彙集於一起。
另一組已完成合擊架勢,吳鉤劍領頭攻上,左右兩柄鬼頭刀,隨劍而出,鬼頭刀與吳鉤劍距離很近,只不過數寸之間,隨時可以合成一股力量。
杜望月已領教過合擊的力量強大,閃身讓避開去,只是避敵方向不是後退,而是向左邊滑開一尺,因為右後方,正是另一個三人組合的守護位置。
但見青銅輪寒芒流轉,合著兩柄鬼頭刀,再度攻上來。但聞金鐵交鳴之聲不絕,七星劍快刺疾斬,全被封架開去,刀輪合成的抗拒之力,既強大又有效用。
如是單打獨鬥,這些人都非杜望月的快劍之敵,沒有人能接下他三招快攻,以技藝功力而論,也和杜望月有著很大的一段距離,但三人組合成刀輪和刀劍陣勢,卻構成了一個堅強的攻防堡壘,扼止了杜望月的銳氣。杜望月的感覺是,三個人兵刃結合的力量,不是三個人的氣力加在一起,而是相乘效果。
這中間原因何在?卻又不是杜望月能想出來了,它是一種奇幻的佈局,把三個人的潛力,全都發揮了出來,如是有四組人把手中兵器結合起來,組成一個方陣,合圍之勢組合的再嚴密一些,攻勢再緊連一起,當世第一流高手,也無法突圍而出了。
幸好敵人只有兩組,但這兩組人手已交替展開了猛烈攻勢。杜望月奮力應戰,十幾次衝殺之中,杜望月也施展出了全身本領,劍和風輪疾轉,卻已無法破堅傷敵,反被逼的節節後退。
但這兩組人手,無法結成四面合擊的方陣,留下了兩面空隙,卻也無法圍住杜望月,他隨時可以走,但他不能留下惜玉。
杜望月困擾了,戰不能勝,走又不成,敵人還有一個身受輕傷者,雙手分執日月雙輪一側觀戰。不遠處的小山頂上,還有四個弓箭手,虎視眈眈,這就使杜望月不敢冒險繞道去帶走惜玉。
這些殺手,資質平庸,就算認識字,也只是稍通文墨,但這些人具有的特色,可能忠誠不二,只重恩義,不辨是非,只知道奉命行事,卻沒有臨機應變的能力,杜望月無法瞭解他們,也無法推測他們下一步,會有些什麼行動。
經過這一段觀察,杜望月發覺了他們兵刃組合的攻勢可能只有一招,但這一招已經夠了,杜望月盡展全身技藝,也無能阻擋這一招攻勢。這一招也有很多缺點,他們一定要排成固定的隊形,才能結合兵刃,發動攻擊,用於對敵,這也使他們殺傷的能力減至最低。
當然,這也是杜望月能存活下來的重要原因。所以,他用盡了心機觀察,卻看不出這個組合成強力攻擊的技巧所在。在這場搏殺中,杜望月最大的收穫是,發覺了江湖上這個可怕的秘密。此刻離去,正是時機,四個弓箭手,雖已箭搭弦上,但杜望月自信可以應付自如,只是為了惜玉,不能走,情字累人,使杜望月陷入戰不能勝,走不能走的困境之中。
這時,兩組殺手,已調整好攻擊的隊形,看他們站立的位置,已有所調整,準備在連續的攻勢中,能把杜望月擊殺當場。
唯一使杜望月稍感安心的,敵人把目標定在他一個人身上,對惜玉似是棄之不問了。
杜望月深深吸一口氣,壓制下紊亂的心情,緩緩舉起七星寶劍,臉上是一片滿含悲情的冷肅,模樣是已放棄了走的打算,準備奮力一拚了。
事實上,杜望月也是這種盤算,準備在這一次衝殺中,任肢體受到傷害,也要擊破這個神奇的組合,他相信只要能擊殺或重傷三個敵人中的一個,這個兵刃組合中的強力攻勢,可能會失去作用。杜望月準備犧牲了,遺憾的是沒有人,能把他流血犧牲尋找出來的經驗轉告給他的同伴,也有點後悔,沒約中州名捕吳鐵峰同來瘦西湖……。
突然間,傳過來一聲嬌呼,道:「杜大哥,不要拚命啊!」
一條人影,飛躍而起,流星趕月一般,疾射而來。
是惜玉。
杜望月微微一怔,突然拔身而起,猶如潛龍升天一般,一飛兩丈多高,人如天馬行空,由一組殺手的頭頂上飛過,不再打算拚命了。
箭風破空,守候在小山頂上的弓箭手,及時發動攻勢。他們用的是牛鐵強弓,箭法也相當的準確,連一個人飛躍的速度,也計算了進去。這四個弓箭手似是和七個殺手不同,他們有相當的智慧,四支箭分射杜望月和惜玉兩人。
杜望月心頭一震,忖道:好準的箭法,長劍揮出,幻起一團冷芒,兩支近身長箭,盡為劍光擊落,但杜望月也無法再提聚真氣,向下落去。
但他又擔心惜玉受到傷害,身子向下落,目光卻投注向惜玉的身上。
惜玉展現了出人意外的武功技藝,懸空一個觔斗,兩支長箭,全被她接住,人卻向杜望月衝了過去。兩個人雖是先後著地,相距卻只有三四尺遠。
「當心第二波利箭射來。」杜望月低聲說道:「仍在危機之中。」
轉身看去,四個弓箭手,正向山下栽去,兩個青衣人對著杜望月一揮手,隱失不見。
「是他們,」杜望月自言自語地說道:「總捕頭到揚州了?」
「他們是誰呀?」惜玉道:「我記得,你說過,總捕頭是個女的,長的似天仙畫人一樣美麗,他們是兩個大男人啊!」
「是阿橫、阿保。」杜望月笑一笑,道:「兩員勇將,技藝精絕,最擅潛蹤隱藏之術,他們是總捕頭的兩個忠實的從屬,也是江湖奇人,他們視名利如浮雲,只願追隨總捕頭一個效力賣命,卻不願接受官家的職務……」
忽然想到了還有七個殺手留在現場,轉頭看去,七人已然不見。
「不用找他們了,」惜玉道:「總捕頭說,還不是捕殺他們的時機。」
杜望月道:「你見過總捕頭了?」
「是!她救了我,解開了我的穴道,也解去了我身中的奇毒。」惜玉道:「她要我轉告你,今夜在揚州府衙見面,她已收到了你的呈文,也收到了王知府邀她下揚州的信函。」
杜望月道:「看來是她已經早到揚州了?」
惜玉道:「你說的不錯,她是小謫人間的仙子,惜玉雖自負容貌,但比起總捕頭來,我只是一個醜丫頭罷了。」
杜望月笑一笑,道:「不要妄自菲薄,你也是美女中的翹楚……」
惜玉苦笑一下,接道:「我自負才慧過人,都中了唐嬤嬤的暗算,唉!我如能小心一些,她就不會得手了,義父為了救我,出手擊退了四位嬤嬤的聯手攻勢,怕毒氣攻心,點我穴道。分心旁顧時,也為唐嬤嬤的毒針所傷。但他老人家,仍然奮起餘勇,重創了唐嬤嬤,致使本身毒性快速發作,已無法保護我入城就醫。老人家聽我說過,在觀魚亭附近和你會面,才把負船馳往湖心等你……」
「你義父是個勇者,」杜望月道:「在毒性發作之下,仍然作最後一擊,和敵人同歸於盡。」
「這些都是我的錯,」惜玉道:「我早知道唐嬤嬤精細陰險,竟未預防她暗施算計,算什麼才慧過人嗎?簡直是愚笨極了,唉!詳細告訴我事情經過,我要知道義父死在了什麼人的手中?」
杜望月點點頭,仔細地說明了經過情形。
「不像是四鳳樓中的人。」惜玉道:「四鳳樓中不可能養有這麼多的殺手,也沒有地方占訓練這樣一大批人。」
「四鳳樓上,用了大批的中年女人,」杜望月道:「這不像是男人的作風,會不會是個女人呢?」
「我也懷疑過這件事,」惜玉道:「可惜無法證明,我想接近他,也是想查明這件事情。」歎口氣,又道:「可惜,我太笨了,住在文閣一年後,忍受著迎客陪酒的痛苦,竟然還未查出樓主是男是女?」
「惜玉,不要自責太深,江湖凶險,防不勝防,有些不是靠武功、才智能夠應付的!」杜望月道:「需要江湖上的歷練經驗,有過這一番刺骨之痛,我相信你已經成熟了不少。」
「對!已徹底地清除了我心中存在的傲氣,」惜玉道:「再有人想暗算我,就不會這麼容易了,只是這次疏忽的代價太大了,害死了我的義父,他是我這些年來精神上唯一的支柱,世上最親近的人啊!此後,我將一身飄零,四顧茫茫……」兩行清淚,順腮而下,如線穿珠,綿連不絕。
杜望月看她身軀也微微抖動,傷心之深,已至極處,緩緩伸出手去,握住惜玉的左手,低聲道:「惜玉,這不是傷心的時刻,我們要冷靜下來,才能分析敵情,殺你義父的人,如非四鳳樓中的殺手,他們來自何處呢?」
這確是非常有效的安慰,惜玉立刻止住了眼淚,道:「我要找出他們替義父報仇……」
「還有我,」杜望月道:「你不會一身飄零,我會常伴在你的身側,刑部的總捕司,中、南、西、東四大分司中上百的刑捕高手,都是我們的救援,把這些殺人為業的歹徒,繩之以法,再不能讓他們消遙法外,計價取命。」
惜玉的回報是,緊緊地握了杜望月的手,盈盈含淚的目光中,傳來了萬千的情意。
「我見識了你的武功成就,能在騰空飛躍中,接下了兩支長箭,」杜望月道:「那可是硬弓利箭,力道很強,一般人不敢接,老實說,我也不會冒險接箭,而用長劍擊落它。」
「人家手中沒有劍嘛!」
杜望月笑道:「但也展現了你技藝的精湛,手法的快速,有你這樣一位年輕美麗的高手,加入江南刑捕分司,實是江南萬民之福了。」
「望月,我現在倒是願為刑捕了,和凶人作對,捉歹徒為業,為人間除害,雖然生活在刀光劍影之中,卻是活的很有意思,何況,我又能常伴隨君側,不過,我怕呀?」
「怕什麼?」
「整天和你膩在一起,出雙入對的,怕別人說閒話呀!」惜玉道:「要我每天板著臉,叫你司主或是總捕頭,我可是受不了啊!」
「不要緊,」杜望月道:「不會有人說閒話,如不安心,我們早把名份定了,夫妻倆並騎辦案,可是一樁美談,說不定還會傳誦千古呢!」
「我一旦作了刑捕,能不能中途退出呢?」惜玉道:「總不讓我一直幹下去,直到人老珠黃。」
「總捕頭,通情達理,絕不會強人所難,」杜望月道:「何況,你有兩個很好的請退時機?」
惜玉皺皺眉頭,道:「什麼樣的時機呢?」
杜望月道:「我們拜堂成親之後,你可以辭退,專心為我妻……」
「不要,」惜玉道:「你想的好美呀!娶進門,就把我關在家裡,你好藉著辦案為名,遍游江南風光,風流快活,要我獨守空幃、倚門望夫歸,那會把我活活的悶死。再說新婚時期,夫妻情意正濃,你捨得丟下我一個人在家裡忍受那寂寞的相思麼?」
杜望月道:「實在說,捨不得,何況,你技藝精絕,可能還強我三分,如此高明的一個助手,留你在家裡,豈不是世上第一號笨蛋。」
惜玉笑了,聽到心窩裡啦!理一理鬢邊散發,道:「還會有什麼時機呢,快些說啊!」
「你身懷六甲,有孩子的時候。」杜望月道:「那時提出了辭退,總捕頭一定會准。」
想像中,惜玉會笑的,但惜玉不但沒笑,反而似受到什麼驚嚇,臉色蒼白的,道:「我是最怕這件事了,生孩子疼的要命,又不能運功抗拒,天啊!人怎麼受得了啊!」
杜望月道:「世上千千萬萬的媽媽,不是都活的很好嗎?而且,有些生上癮,一連生了六七個。」
惜玉側著頭兒想一想,道:「說的也是啊!別的女人都不怕,我又怕什麼呢?如果生的好玩,我也幫你多生幾個。」
「想多生啊!我可不會同意。」
「人家都希望多兒多女,你怎麼不希望啊?」
「我要你多騰出一些時間陪我,」杜望月道:「幫我多辦幾件案子,為人間多除掉幾個為非作歹之徒。」
「我也是這樣想,但我辭去了刑捕之後,」惜玉道:「還會有什麼身份來幫你辦案?」
「惜玉,你想的太多。」杜望月道:「像你這樣人才,總捕頭怎肯讓人閒置,我不能代她答應你什麼,但至少你可以用幫丈夫的名義,捕殺歹徒。」
「我的要求太多了,」惜玉笑道:「其實,我心中很明白,只是想故意纏纏你罷了。」
杜望月道:「咱們走吧!這裡雖然很幽靜,但四野空曠,人蹤稀少,正是殺手出沒的好地方。」
「我倒希望他們再來一次襲殺!」惜玉道:「我要全力施為,讓你看看還未過門媳婦的手段。過了門後,你敢不敢欺侮我?」
「我不敢,也不忍……」
「說的讓我好心疼,快讓我變成惡娘子了。」惜玉牽著杜望月的手,站起身子道:「到哪去呢?不能再回四鳳樓的文閣,我已經無家可歸了。」
「到我住的地方將就一下,洗過澡,換件衣服,」杜望月道:「一起去揚州府衙,見見總捕頭和揚州知府王大人,也很可能見到中州吳鐵峰、長安於承志、關東岑嘯虎三大名捕,他們是我的好朋友,多次的合力辦案,並肩殲敵,可算是過命的交情,不過,他們有三不缺點。」
「什麼缺點?」惜玉道:「可和我有關係?」
杜望月苦笑一下道:「如是沒關係,我就不會說了,他們的缺點是口沒遮攔,想到什麼就說什麼。你美艷動人,他們會千方百計取笑你,你越害羞,他們就越說的高興,希望不要真的說惱了你。」
惜玉微微一笑,道:「我不怕,但不知我能不能反唇相譏?」
「當然可以,」杜望月道:「但要文雅一些,是要表現你的淵博、學問,不要口舌傷人。」
「我知道,」舉步向前行去,同時放開了杜望月的手。
她心中明白,現在仍在險地,隨時會有敵人由暗中突然襲擊,牽著手走,會妨礙運轉速度,也會帶來危險。
杜望月落後七尺,保持了應變的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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